马克思手稿隐藏的秘密

　　【】鄙人收到陆宗骐先生关于有关马克思的赐文，阅读后受益良多，然关于德国学者史博德的访谈录《马克思并非从一而终的马克思主义者》（原标题：《寻找真实的马克思》）的看法，陆先生认为十分片面，鄙人却有不同看法，谨提出商榷，请陆先生及读者诸君雅正。

侯工回复

陆先生：

　　您好！大作收阅，获益匪浅，谨致衷心感谢！

关于德国学者史博德的访谈录《马克思并非从一而终的马克思主义者》（原标题：《寻找真实的马克思》），我是这样理解的：史博德是极少能辨认马克思笔迹的人，也是当今世界极少看过马克思全部手稿的学者。史博德的毕业博士论文研究的就是马克思1850年到1860年思想转变的手稿。2002年－2012年间，他作为柏林科学院马克思和恩格斯新全集编委会成员，负责整理、编辑出版马克思未发表历史笔记，又有许多新的发现和心得。其中最主要的是，马克思真正的思想隐藏在他的大量未发表的手稿中，人们所了解的马克思，是根据已经发表的马克思著作，这些著作都是由恩格斯整理出版的，而恩格斯的思想达不到马克思的深度，无法理解马克思的深层次的思考，将马克思思想的精华部分抛弃了，反而将其早期糟粕全部挑选出来，这样就给别有用心的人提供了篡改马克思学说的口实。

例如：和马克思不同，恩格斯是比较现实的。恩格斯要解决19世纪的社会民主党、银行国有化等问题。对此，马克思在手稿里写道，这些行不通。——对马克思这个观点，恩格斯显然不会接受，因此就抛弃了。又如：解决资本主义社会问题，马克思与恩格斯的讨论仅限于政治层面，因为马克思在和恩格斯讨论当中，不断在试探到底恩格斯能接受到哪一步。马克思是真正的学者，他一边不断在进行思想实验和理论探索，一边也不断在试探恩格斯，看他到底能懂到什么程度，能够沟通到什么地步？也就是说，恩格斯的境界到底到达哪一个层次？说深了，犹如对牛弹琴，和夏虫说冰。确切的事实是：恩格斯没有理解马克思另外更深的想法。思想境界的层次是不可强求的，马克思经常将恩格斯甩出几条街外。

然而，在当时，只有恩格斯的水平最接近马克思。对马克思的思想，其他人根本就一头雾水不知所云，所以马克思只能将他的深层思想写在笔记里，希望以后有明白人能够重新挖掘出来（马克思已经预见到恩格斯不可能完整地全面地理解他的思想，因此临终前没有交待恩格斯整理出版他的重要的经过反思后的观点。）——德国学者史博德就是这样明白的挖掘者，使马克思的深层思想得以重见天日，也不枉费了马克思当年的心血。史博德发现，马克思在手稿里想得更深，解决资本主义社会问题，不停留在肤浅的政治层面，而是从经济结构、生产结构、生产方式等多方面去深入思考。

　　虽然马克思和恩格斯是特别好的朋友，但是思想上并不是完全一致的。19世纪40年代他们是亲密战友，共同写了《共产党宣言》和《德意志意识形态》。从手稿看，你写一段、我写一段，还互相评论。然而实际上从1850年以后观点和思路明显分开了。马克思有大量笔记手稿，许多话题并没有和恩格斯讨论（因为无法沟通），这些内容就得不到恩格斯认可，因而也就没有发表。发表的内容（包括两人的通信），都是经过两人讨论过的比较一致的观点。这样，世人了解到的马克思，只能是浅化了的恩格斯水平的马克思了。

　　不可否认，在1850年以前马克思的思想还是比较清晰的——就是暴力革命、建立无产阶级政权等主张。列　宁特别欣赏这一套，列　宁主义就是沿着这么一条线发展起来的。史博德在马克思手稿里发现：在1850年之后，马克思进入反思——马克思通过刻苦钻研，精通了经济学，成为一个经济问题专家，常常钻到他的思想实验室里，转向经济学、金融研究，研究经济危机的内在逻辑和运行机制。马克思真正进入研究之后，才发现资本主义运行规律和原来的结论是完全不一样的。他越来越觉得，政治革命、暴力革命是行不通的。暴力革命即便成功也只是换汤不换药——把政府换掉了，但是资本主义体系是不可能被政治革命打碎的，因为资本主义体系是个自然过程（见马克思《资本论》第一卷序言），有它自己特有的内在逻辑。

　　资本主义体系的市场经济有些什么特点呢？马克思指出：

　　第一，无论政治还是军队，相对于市场经济都是失败者。拿破仑，俾斯麦等号称不可一世的强者，在强大的市场经济面前都是失败者。

　　第二，面对金融市场，政府也是个失败者。马克思经常以嘲讽的口气在手稿里说，不论是英美还是德法，要说政治和市场之间有什么关系的话，唯一的关系就是政治家被市场腐化了。政治家常常想要对市场做点什么，结果只有被市场腐化。并不是市场来积极地腐蚀他，而是政治家自己积极地被腐化——看看现实贪官们就清楚明白了。

　　第三，并不是说国家来介入就能够解决经济问题，政府干预越多，市场经济就越糟糕，所以，他根本不能认同后来苏联的那种所谓的计划经济。

　　马克思在手稿中，对未来社会，并没有一个非常完整的构想。他说，我们不能想象未来社会是什么样的。他强调社会自身的自然演进，最反对国家来支配生产和分配。后来人们大张旗鼓说马克思一贯坚持共产主义，实际上是污蔑了马克思，将错误强加给马克思，强迫马克思吃死猫。

　　在手稿里，他特别讲私有制在18世纪对社会推动和生产力发展起了很大的作用，所以私有制才能被全社会所接受。还有，私有制对个人的发展、对人的自由也是很重要的。他认为，哪怕你是个拿薪酬的工人，你都是个自由的人，因为薪酬就是私有财产，没有薪酬，就没有自由——当然只有喝西北风的自由了。

重要的是，马克思在手稿里指出，生产力发展如果超越了个人消费的界限，所有制本身就不再是私有了。发展到一定程度，私有制就成为一个悖论了——当你的私有财富无论如何都用不完时，必然成为公有财富。股份制就是这样产生的。你拥有的公司股份，名义上是你的私有财产，但实质上是公司公有的财产；你存在银行里的存款，名义上是你的私有财产，只要你不消费，实际上也是公有财产。

金钱变成资本，资本进入公共领域的循环体系，私有制其实就异化了——私有财产不再私有。后来马克思并没有再说要消灭私有制，而是说私有制有一天会超越自己，突破自己的界限，自己否定自己。在手稿中，马克思认为随着生产力的发展，私有制超越到一定程度，还会否定国家，而不是说通过国家干预来消灭私有制。马克思的意思是说，社会有一种自我繁殖、自我再生产的能力。有一天社会生产将超越社会、超越所有个人的利益，超越金钱，超越资本，但必须是社会自我繁殖，政治外力不可能超越它。

　　马克思的手稿认为，在经济领域，国家不能占上风，不能是强者，政治也不能起决定性作用，政府不能干涉经济。１８５０年以后，马克思越来越反对政府控制经济，但是恩格斯还在强调国有化的重要性，因为恩格斯认为马克思这些观点违反了他们的初衷，不同于《共产党宣言》，这就是马克思手稿不能发表的原因之一。

　　这些极其重要的观点，从来没有发表过，长期以来成为隐藏在马克思手稿中的秘密。设想一下，即使发表，那些狂热的革命者会认同吗？

　　由于人们过去无法阅读到马克思的手稿，即使阅读到（１）不能辨认马克思的字体、笔迹和书写习惯，（２）不具备马克思的思想境界，无法理解马克思深邃的思索得到的结论，因而就错误地以为马克思的共产主义、暴力革命、公有制等等，是马克思学说的基本原则，从而对列　宁等人的解释深信不疑，结果酿成大祸。今天重新领会马克思当年手稿中的真谛，对照共运历史，其中教训，现在和后人应该刻骨铭心记取。

陆 宗 骐

传上八篇短文，其中《关于马克思与德国古典哲学》一文是我将去年写的8篇文章集中在一起汇编而成的，它们都曾单篇传给过你们，但汇总起来可以反映思考过程，通过相互联系起到“1 + 1 > 2”的作用，当然在汇总时难免有所修改与补充。集中起来加上目录还有另外的好处，如便于存放、检索、查找与交流。

另外七篇从网上下载的文章则与两个主题、两段摘录与两个人相关，即：

一、突出政治、热衷革命斗争的马克思

相关摘录：

我现在在顺便研究孔德，因为关于这个家伙英国人和法国人都叫喊得很厉害。使他们受迷惑的是他的著作简直象百科全书，包罗万象。但是这和黑格尔比起来是非常可怜的（虽然孔德作为专业的数学家和物理学家要比黑格尔强，就是说在细节上比他强，但是，整个说来，黑格尔甚至在这方面也比他不知道伟大多少倍）。而且这种腐朽的实证主义是出现在1832年！

马克思：1866年7月7日致恩格斯的信，《马克思恩格斯通信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年版，191页。

相关人物——孔德。

引起我对孔德感兴趣有两个原因，一是日前百岁老人周有光（1906~ 1917）去世使我想起以前看到的介绍周老思想的资料中提到的思想发展的神学、形而上学与科学的三阶段论，觉得非常新奇、精辟、深刻，从哲学史知道它是社会学鼻祖、实证主义哲学家孔德提出的。二是其后在重读《马恩列斯论德国古典哲学》时看到的上述语录得知马克思对孔德持否定态度，而且相当反感。此段语录引用者众多，但都只用来证明马克思否定孔德的实证主义，以及孔德不如黑格尔。却忽略了惊叹号前的“1832年”，其实后者则是整段摘录的重点，是马克思否定并鄙视孔德的原因。那么1832年在法国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呢？从网上不难找到答案——1832年6月的法国巴黎共和党人起义。马克思在学术与政治两者之间究竟何者优先的问题上，这句话给出了明确的回答，真是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

如此鲜明、激烈的言辞展示的究竟是马克思的学者风范还是政治家气质？如果说当年马克思批判蒲鲁东是政治问题学术化，这里对于孔德的批判则是学术问题政治化了。对孔德与黑格尔的不同态度则又突显出马克思“重文轻理”的学术偏见与知识局限。从信中还可了解马克思当时的生活、思想状况，以及他的性格与学养。

最近又有网友给我传来德国学者史博德的访谈录《马克思并非从一而终的马克思主义者》（原标题：《寻找真实的马克思》），看后感到十分片面、难以苟同。特别是其中的“马克思不是一个政治家”这一观点更是无稽之谈，至少马克思本人以及他的崇拜者不会同意这种说法，上述语录是对此最为有力的反驳。这封信是在1866年写的，正好在史博德所说的“1850年后马克思开始反思”的十多年之后。史博德所说的“马克思不是一个政治家”也许是指与学术成就相比较马克思在现实的政治活动中的表现要逊色得多的缘故吧。

相关文章：《1866年7月7日马克思致恩格斯》、《1832年巴黎起义》与《孔德与他的实证理论》。

二、黑格尔哲学的矫揉造作与时代局限

相关摘录为贺麟（1902 ~ 1992）在他所译黑格尔《精神现象学》的“译者导言”中的一段论述：

“明确了精神现象学主要分为五个大阶段后，至于每个阶段中又分作若干环节和意识形态，黑格尔自己也有分辨得不够清楚的地方，而且有的详细、有的简略、有的重、有的轻，也很不平衡。而且他于描写这一意识形态到另一意识形态的过渡也多矫揉造作的地方。解释黑格尔的人也从来没有一致的看法。布洛赫在他的《主体-客体》一书中，勉强机械地把精神现象学分成十四个发展阶段（柏林，1952年，第72 ~ 100页），依次一一加以列举，也无可取之处。”

相关人物——布洛赫。

我在《“扬弃”与“异化”的含义与使用》一文的初稿中只是对马克思写作《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时的哲学素养提出了质疑，并没有怀疑到黑格尔哲学本身。后来增加了上面这段摘录以后，逐渐感悟到了文后所附黑格尔《逻辑学》目录中隐藏的玄机——黑格尔哲学的矫揉造作与时代局限。黑格尔逻辑学那层层叠叠三三制的结构不矫揉造作，什么才算矫揉造作？不是人为刻意拼凑，形式那来如此整齐划一？其次，“概念论”中第二阶段的“客观性”里提到了“机械性、化学性、目的性”。虽然黑格尔口中所说的机械性与化学性是哲学概念，与我们的日常理解有所不同。但从他在哲学理论中借用这两个科技术语看，机械学与化学还是当时的前沿学科、尖端科学，这使我们看到原来黑格尔所处时代尚为“机械与化学的时代”。因此，黑格尔的自然哲学在后来的科学技术大发展中迅速崩解也在情理之中。

与此相类似，关于时代与科学技术间的关系的说法还有：戴维•麦克莱伦所说的“马克思的时代是蒸汽动力和电报的时代”，以及上世纪初列宁所说的“共产主义 = 苏维埃政权 + 全国电气化”。若继续以半个世纪为尺度，上世纪的中叶属于“原子能时代”，到了上世纪末世界则进入了“信息（数字化）时代”。在十八世纪末以来的两百多年里，科学技术不断加速的巨大发展极大地提高了人们的生活水平，并深刻地改变着人类社会的面貌。

对于黑格尔，我国思想解放的先驱者顾准（1915 ~ 1974）有这么一段话，指出在19世纪80年代与90年代人们口中的“科学”并不是指黑格尔所称的“科学”，“黑格尔的科学其实是神学”。 顾准的原话是这样说的：

“原因很简单，上世纪80年代90年代‘科学’——不是黑格尔自称的那种科学，黑格尔的科学其实是神学。这里所说的‘科学’，是黑格尔轻蔑地称之为经验科学的科学；《费尔巴哈论》（指恩格斯的《路德维希•费尔巴哈和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用孔德的名词称之为实证科学，其实马克思是很反对这种名称的——发展十分迅速，神学式的唯理主义愈来愈不行时，恩格斯也得注意这种风尚 …”（《顾准文稿》第440页）

显然，上文中的“经验科学的科学”和“实证科学”指的正是我们现在所说的“科学”，为黑格尔所鄙视。黑格尔哲学可谓“宏大华丽、晦涩难懂、模棱两可、似是而非”，“富于启发、适于论辩”，但“难为证明、心诚则灵”。

顾准对于马克思与恩格斯的早期著作《德意志意识形态》和恩格斯的《自然辩证法》也颇有微词。

相关文章：《贺麟》、《恩斯特•布洛赫》与《黑格尔哲学与马克思主义的关系》。

第三篇文章的副标题是“恩斯特•布洛赫对黑格尔哲学的继承和创新”，该文是吉林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金寿铁教授撰写的。此文也引述了许多布洛赫在《主体-客体》中的观点，但都是谈论他对黑格尔哲学的继承和创新，以及德国统一社会党内部的路线斗争，未见任何上面贺麟关于《精神现象学》中发展阶段的内容。由此说明贺麟在那段摘录中还是“在商言商”，并没有超出哲学本身范围谈问题，尽管他在“译者导言”中也讲了许多马克思主义的观点。

三、布洛赫的“辈份”

由第二节的三篇文章不难看出布洛赫在历史上与学术界所处的位置。

表一、法德哲学家世代

我在《西班牙哲学家何•奥•加塞尔》一文中曾经戏称何•奥•加塞尔为马克思的“转世灵童”。 在那里其实只是“形似”，只是在生卒年份上正好前后相接而已，仅涉世代交替将人生作为时间尺度，在其他方面则很少相似之处。而真正“神似”的要数德国哲学家布洛赫，他与马克思又同为犹太人，在性格、治学风格与生活作风方面也都极为相似，更为重要的是他们同为对黑格尔哲学的推崇。尽管布洛赫的出生年份比马克思逝世晚了两年，在历史的长河中这点误差无足轻重，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十分凑巧，圣西门与马克思的出生时间也相差接近一代人的时间——58年超过了半个世纪，而在马克思与黑格尔之间则相差48年。孔德曾经当过圣西门的秘书，两人都是杰出思想家终因发生分岐不欢而散，他们的年龄相差38岁代间差异在所难免。孔德是法国人，有自然科学背景，比黑格尔小28岁。

记得曾经有人提出过：“如果鲁迅寿命长些，能活到毛泽东时代将会怎样？”的问题。同样的，如果有人提出：“马克思活到共产党执政将会怎样？”的问题，也许会有三种可能：一是像奴性的郭沫若，二是像阳奉阴违的高尔基，三是像沦为非主流的布洛赫。应该说第三种可能性最大。

最近我在看德国历史学家A•韦伯（著名社会学家M•韦伯的弟弟）写的《西洋哲学史》，他只写到叔本华，孔德的经验论派实证主义归入哈佛大学柏雷教授续写的现代部分，这也算是一种辈份的划分吧。

表二、与布洛赫有关联的两代哲学家

德国哲学家格罗普批判布洛赫的“修正主义”与我国同一时期的理论批判有什么两样？这些都是我们这一代亲身经历过的，难以忘怀。

中国的知识分子，特别是著名学者都是惊弓之鸟，行事向来谨小慎微。贺麟敢于在《精神现象学》的“译者导言”中批评黑格尔与布洛赫是否与民主德国当时的批判有关联？在这种情况下，是落井下石还是在“宽松”的气氛下顺势说出了实话，这只有哲学专家才能辨别清楚了。

四、“时代与世代”的尺度

马克思与恩格斯在社会发展问题上最大的失误在于尺度的把握。早在一个世纪以前梅林（1846 ~ 1919）就对此提出了批评，他在自己所著的《马克思传》中写道：

“自从《共产党宣言》发表以来，已经过了一个世纪的三分之二，而这六、七十年是充满了最重大的经济、政治变革的时期，这些变革在《宣言》中都不是没有触到的。在某些方面，历史的发展和《宣言》的作者们所预料的有所不同，主要是缓慢得多。

他们的视线越是深入未来，未来在他们眼中就越显得逼近。但是，可以说，没有阴影就没有光。莱辛早就发现了那些‘非常正确地瞻望未来’的人的这种心理现象：‘对他们说来，那些在自然界需要经历数千年的东西，在他们生存的时期内就要成熟。’当然，马克思和恩格斯不是错了几千年，但他们毕竟错了好几十年。在撰写《共产党宣言》的时候，他们就认为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已经发展到甚至在今天也未必达到的高度。这一点在恩格斯的草案中比在《宣言》本身中表达得更为清楚。他断言，在文明国家中，几乎所有的劳动部门都实行了工厂生产，几乎在所有的劳动部门中，手工业生产和手工劳动都已被大工业所排挤。”

对于马克思与恩格斯年轻时所作的预言更是提出了尖锐的批评：

“马克思和恩格斯——后者更甚于前者——特别是在年轻的时候常把未来的事情看得过分迫近。他们时常在花几乎还没有开的时候就希望立刻摘取果实。为了这一点，他们有多少次被斥责为假预言家啊！而对于一个政治家来说，被称为预言家并不是一件特别荣幸的事。但是应该分清，这些错误是出于明确而敏锐的思维的大胆信念，还是出于对自己善良愿望的虚荣的自我陶醉。在后一种情况下，失望会使人意气消沉，而幻想也随之烟消云散； 但在前一种情况下，信念反而会加强，因为思想家将追寻自己的错误的根源并从而获得新的认识。”

显然，这些话提醒我们对于马克思与恩格斯的早期著作应有清醒的认识，应该根据历史发展的实际状况进行必要的清理。

现在一个多世纪过去了，宏伟的理想究竟是“明确而敏锐的思维的大胆信念”，还是“善良愿望的虚荣的自我陶醉”则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分为壁垒分明的两大阵营，对立双方各执一词、各取所需难以统一。

笔者不是理论专家，无法进行全面的理论探讨，便跳出常规框框利用手头的历史资料从实际的历史条件、人文环境与世代交替的角度出发思考问题、归纳规律。在关于时代与世代尺度问题的探讨中，特别强调并注重具体尺度的确定。为此将收集到的资料整理成表格，如《关于马克思的十二个表格》中的表十一“社会主义发展简表”、《西班牙哲学家何•奥•加塞尔》中的表六“德国古典哲学以后的三代政治活动家、哲学家与科学家”与《黑格尔之后的德国哲学（二）》中的表二“国内四代西方哲学史教授”，其中后面两个表在汇总时有一些修改与补充。这些可以看作“时代与世代”的实证研究，可以从中发掘“偶然中的必然”——隐隐约约存在的规律性。这三个表格分涉国家、社会与专业三个层面，它们的时间尺度分别定为50年、30年与10年。

下面再列出这三个表格起个抛砖引玉的作用。

此表的特点是提供了三个维度，即水平、垂直与对角，分别对应时间、空间与世代。通过处于表格节点上的政治人物政治态度的异同来反映隐含其间的历史规律。粗略地说“法国比英国落后五十年，德国比法国落后五十年，俄国比德国落后五十年，中国比俄国落后五十年”。

表四、德国古典哲学以后的三代政治活动家、哲学家与科学家

表中出生年份的中位数分别选在1820、1850与1880年（考虑到人的成熟期在25 ~ 30岁）。表中粗体表示的哲学家为德国新康德主义哲学流派成员，他们分为马堡学派和西南学派，分别集中在马堡菲利浦大学、弗莱堡大学与海德堡大学中。资料摘自《辞海》或“百度百科”。

表五、国内四代西方哲学史教授

注一：贺麟1926年赴美国留学，先插入美国奥柏林学院哲学系三年级学习，后又入哈佛大学获硕士学位。

注二：获得博士学位年份。

在学术界，世代似乎以十至十五年为期，虽然被文化大革命耽搁了十年时间也影响不大。

有趣的是，马克思在晚年对古代社会发生了兴趣，在临终前的1879 ~ 1882年间写下了五篇读书笔记。包括《马•柯瓦列夫斯基〈古代土地占有制，其解体的原因、进程和结果〉(第1册)一书摘要》、《路易斯•亨•摩尔根〈古代社会〉一书摘要》、《约翰•菲尔爵士〈印度和锡兰的雅利安人村社〉(1880年版)一书摘要》、《亨利•萨姆纳•梅恩〈古代法制史讲演录〉(1875年伦敦版)一书摘要》、《约•拉伯克〈文明的起源和人的原始状态〉(1870年伦敦版)一书摘要》，后来收入《马克思古代社会史笔记》。恩格斯在马克思逝世（1883年3月14日）后整理这些手稿时认为有必要进行补充来写一部专门的著作阐述唯物主义的历史观。1884年，恩格斯在此基础上创作了名著《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3月至5月间写作，同年10月在瑞士苏黎世出版单行本）。这是一部关于古代社会发展规律和国家起源的著作，是马克思主义国家学说代表作之一。

这可是一个与本文讨论的“时代与世代”不在同一数量级上的大课题。这里且不去探究其内容的正确性，仅从“尺度”的角度进行考察就不难发现存在的问题——尺度迷失。私有制与国家是在几十个世纪的历史长河中逐渐形成的，“消灭私有制”与“国家消亡”的任务岂能在区区几代人的时间里完成。

五、上文所述另外七篇文章的来源——下载网页：

1、马克思并非从一而终的马克思主义者（史博德）

http://news.163.com/16/1208/15/C7P83KGR000189DL.html

2、1866年7月7日马克思致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1卷，第233 ~ 236页）

http://marxists.anu.edu.au/chinese/PDF/Marx-Engels 

3、1832年巴黎起义（百度百科）

http://baike.baidu.com/link?url=OVboITo4tnVgbLfrBrlRMPexc6Wx8Wqb2mZbYYtuRDl1UM5ckDZbnRoz0b3WKrn7FIp17anDuDzjM5SYBk0sYh-n--Uo-UaQnSf9toeVpmLPvshPUX8jXKnVIO1uXs2mUdLlMfTpq0JBod26Qi4AOa  

《悲惨世界》中的历史：1832年法国六月革命（张子宇）

http://qd.ifeng.com/guoxuewenhua/dushuhui/detail_2013_04/09/697512_0.shtml

1832年（百度百科）

http://baike.baidu.com/link?url=qWkWRoEG_PUfpVn_IH6si66z9Yz6JBcVK77k3u5HMa-IwRYbEAGBg71KL7VdSf6DfiNjN-f8NpHNCpV_L9b_ovprkCW-6W6mZIc3d0NUvAm

4、孔德与他的实证理论（王康）

http://www.gongfa.com/kongde.htm

5、贺麟（百度百科）

http://baike.baidu.com/link?url=0NcqXBkY-vgiPAp1Alzf-9Ofp7hsLw_fjqgzEluiqqo47MwWgLQRCIuAnPd6p14VXBvFR3Zj5Z05kC6_MVRvEW_pCaJCcRYnYyyHw_ZpJ43 

6、恩斯特•布洛赫（百度百科）

http://baike.baidu.com/link?url=HD9jdlEWuWaaQSmaTLgEjTtZAUPuxxlFWIKOkG2vS4dRMv3WG-X3sJj9ap0VizQ4eIgyYS6RXfvweNlutVKz6paivr03wYg92KzHlC4fgnCzx1TfcDVx2tnMyuqvAF-6ZAqknQszFHP9V3H_Qzl_ZGMiT4PnIC8qYtmPhehUayW

7、黑格尔哲学与马克思主义的关系（金寿铁）

http://ex.cssn.cn/mkszy/mkszyzx/201612/t20161209_3307693.shtml

（本文由一个给网友的邮件改写而成，2017年2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