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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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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涛起身刷了两只杯子,切了一根蒜肠,包了四个松花蛋用筷子戳开,淋上姜汁和生抽,又撕开一包酒鬼花生米,斟上酒喝了一口,忽然问道:“哎,我说,你小子怎么知道我的外号的?”看来他对那天的事还在耿耿于怀。
小男人胀了胀鼻孔,舔了舔指尖上的油渍,也就刚喝了多半杯,脸颊已经有些泛红了。
“里哥!”小男人说道。“我算想明白了,这年头女人比男人好混,男人整天累死累活挣不了一壶醋钱。昨天我们单位又下岗了十几个,每月就发四百元生活费。四百元够干吗的?就说我们那口子,才几天的工夫?过去?臭卖菜的,一分钱掰成两瓣花,抠X嘬手指头。现在?八十斤小母牛,一百二十斤X!前天在燕莎,一瓶香水,骗你是孙子,真没眼药水多,就他妈花了六百多块。奶奶的!来钱容易,出手也大方。我趁丫不在偷着抹了点儿,真没咱的花露水好闻,说不上一股什么怪味儿,腻拽拽的,熏脑浆子。”
里涛夹了一片蒜肠放在嘴里,一边嚼一边接着追问道:“你小子别转话题!刚才问你话呢,你怎么知道我的外号的?”
小男人又胀了胀鼻孔,喝了一口酒,说道:“呵,是小彬妈老板的司机,原先也是你们厂的,跑供销的,后来犯事了,被你们厂开除了,姓孙,脑门上有个痦子,那天一块堆儿吃饭,无意中提到的。您是不是觉得这世界忒小了?跑到天边也能有人知道。”说着梗了梗脖子,拉长了嗓音。“小彬妈的老板啊,一个干巴小老头,说话大舌头,过去给中央的大官当车夫,退休后才开始做买卖。如今牛X可大了,出门带保镖,每天撮大饭。到现在也不知道他们公司倒腾什么。话又说回来,管那么多蛋疼,能挣钱就是好活。我说,您别这么瞧我,我心里发虚。得!我是您鱼缸里养的小王八还不行吗?真是的!”说着揪下烧鸡屁股仔细端详,端详了一会儿接着又说:“哎,里哥,您说怪不怪?小彬妈的老板,专爱吃这个部位。有一道粤菜,叫什么朝天撅,以为什么好东西,掀开蒸笼,七个鸡屁股摆一圈……据我所知,鸡的睾丸就藏在这里边。小时候我们家养了一只大公鸡,每天从凉台上飞下去找母鸡踩蛋,晚上顺着楼梯爬上来,卧在门口等我放学……后来居委会不让养了,杀了,炖了,闻着真香,我他妈愣是一口没吃。那只鸡通人性,见了我姐就扫膀子。这人呵,比鸡还臊!”
里涛起身拉上窗帘,然后去厨房要煮速冻饺子。小男人扯着脖子喊道:“我不吃呵!您吃自己煮。”里涛掂了掂饺子,又放回冰箱,然后拿出挂面下到锅里,快熟时切上几刀白菜叶,盛了满满一小盆,挖上两勺炸酱,剥了半头蒜,啼哩吐噜吃起来。
小男人喝了口酒使劲吹舌头,又说:“我他妈早想开了,只要丫的每月往家交钱,谁包不是包?不就是那么回事,叽里咕噜,热热闹闹,滋一股子完事。哎,里哥,您说象我这样的有人包吗?到时候我也去当倒插门的小女婿,吃喝不愁,还能闹油,多美的差使!”
里涛吃了面条擦了擦嘴,说道:“就你?小身子板儿,不够一称根,我看不准成。小女婿必须随叫随到。我们厂就有一个,原先是运动员,要个有个,要块有块,后来傍了澳洲富婆下海了。头年回来过,瘦得象灯绳,骨髓油都榨干了。”
小男人眼睛眯成一条线,好一会儿才若有所思地说道:“小彬妈的老板,一个干巴小鸡八头儿,满脸老人斑,不过丫的有钱,这男人一有钱,分量就重了。可惜了丫的两个大奶。哎,里叔,我那口子,就那两个玩意儿招人,不是跟您吹,天生就那么大,绝对没塞东西。刚搞对象那会儿,我条件比她好,他们家一窝丫头片子,巴不得早早泼出去。第二回见面,在圆明园大水法,丫一解扣,嘟噜就流出来了,我当时就尿了……昨晚丫的没应酬,我早早吃了伟哥,好好收拾了一顿。这女人也真贱,强暴了倒给钱,出手就是一千块。您说我们这叫什么事?我也不怕您笑话,丫的和老不死的从来就没舒坦过。我骂丫的是垫臊窝的,一准是伺候人玩。这不明摆着,那老丫的,上次在怀柔吃红鳟鱼,一泡尿叽咕半个小时,上床能干了什么?不全靠我们那口子给老丫的日鼓,我……”
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是位推销妹子站在门外,高颧骨,厚嘴唇,留着披肩发,热情洋溢地说道:“大叔,我是繁荣公司的推销员。我们公司正在搞促销大派送,请您免费适用,最新高科技无磷洗涤液,绝对绿色环保产品。”说着便擩进一只白色的瓶子。
里涛接过瓶子闻了闻:“太好了!我正要去买呢,你们真是雪中送炭,感谢感谢!实在感谢!妹子,不进来坐坐?”说完就要关门。
推销妹子立刻提高了嗓音:“不……不是的!大叔,我们公司有规定,您要买上一大瓶才能适用一小瓶。”
里涛推了推眼镜,把瓶子往外一杵:“留着自己免费吧!大姑娘家家半夜出来搞推销,胆子不小哇!就不怕遇见猫狼子?”
小男人忽然站起身,晃晃悠悠凑到门口:“妹子,别走!上楼,501,我买。”说着出了屋,引着妹子上了楼。
里涛哼了一声关了门,收拾了桌子沏上茶,而后打开电视机,不断调换频道,没他妈一个好看的节目。他起身熄了灯,拿起独眼镜,晚上可以放心大胆,用不着藏着猫着。只可惜亮灯的窗户都拉了帘,要是能穿透该有多好。二大妈家黑着灯,小顺子家凉台上好象有动静。那天听小顺子埋怨乐乐,有位多年不见的老同学来家做客,乐乐始终卧在两人中间担任警戒,连人家端茶杯喝水都要龇牙咧嘴,没呆一会儿同学就走了……看起来这畜生不仅仁义,还是个把家虎。忽然砰的一声闷响,好象摔了暖水瓶。里涛侧耳静听,象是小彬妈的声音,不是说后半夜才回来,怎么提前了?过会儿越吵越激烈,还破口大骂起来,引得不少人在楼道门口驻足观望。
里涛开开房门,探出身子,就听刚才推销的妹子怯生生地在说:“……不!是大哥要买,让我给他做示范……俺一个乡下小女子,来北京找份工作不容易。大姐,绝对不会的。”
就听小彬妈扯着嗓子说道:“不会?什么不会?你这样的见多了,名义上推销,背地里见机会就卖屁股!那些卖淫小广告一定就是你塞的门缝,头天塞了,今天就来踩点儿了,信不信?我一个电话就能把你抓了,让你滚回老家去!”
小男人忽然捏着嗓子说天津话:“哎哎,算了算了,屁大的工夫干了吗?顶多撒你妈泡尿!我你还不清楚?妹子,别往心里去,快走吧!”说着哐地关上房门。
推销妹子从楼上下来,见了里涛白眼珠子一翻,哼了一声,带过一股烧鸡的味道。里涛心想,真不道德,就是摸,怎么也得洗洗手哇。
里涛叹了口气,刚关上屋门就听见小彬妈在后凉台上大声喊道:“抓小偷啊!偷项链了!”可光听喊叫却不见出来追赶,估计一定是在诈猫。
窗外淅淅沥沥下起小雨。里涛重新坐在电视机前,随便调了一台电视剧,是部古装片,嗲声嗲气的男男女女,一会儿斯杀,一会儿哥长妹短亲亲我我,忽然画面中隐约出现错落有致的梯田和一溜电线杆子。“真扯淡!什么破导演?”里涛不觉骂出声,气哼哼关了电视打开半导体。
半导体里也不省心,主持人正和一位女专家与听众互动,一唱一和介绍一种灵芝茶,说此茶包治百病,瘫痪在床十几年的老妪,喝了一个疗程就能下地走道了;八十岁老翁,喝了三个疗程就有些蠢蠢欲动了……里涛抓起电话,拨打了互动号码,是位嗓音甜美的女士:“先生您好!请问您需要解决什么问题?”里涛怒冲冲说:“我头年得了黑心肝,喝灵芝茶管用吗?”不等对方回答,呱嗒挂了电话,关了半导体,拿上一把雨伞,锁好房门,到街上去闲逛。
空气湿漉漉的。一架飞机从东方的天际升起来,不一会儿就轰轰隆隆飞过头顶。里涛心想,飞机上的乘客,下着雨还要出门,都和自己老婆一样忙碌啊!
小顺子打着一把浅色的雨伞迎面走来,牧羊犬在前边开道。里涛止住脚步问道:“出来遛遛?”
小顺子勒住缰绳:“呵,里哥,还没睡?嫂子是不是出差了?她们经理真年轻!人长得也帅气。”
里涛哦了一声:“这叫什么事?老了老了,倒忙出彩头了。想当年,多歇了几天病假,落了一级工资,也就几块钱的事,生了场大病,足足闹了小半年的情绪,年底连先进生产者也没评上。”
小顺子松了松缰绳,那狗便在路旁的小树上抬起后退标明领地。“我倒挺羡慕嫂子的,”小顺子说道,“钱不钱不重要,关键是天天有事情做。”里涛点上一支烟,刚吸了一口,就听见乐乐发出低沉的吼叫声。小顺子扥了扥缰绳,甜腻腻地呵斥道:“乐乐,没礼貌!里哥和咱是老邻居了。乐乐最讨厌闻烟味了!”说着道了一声晚安,牵着狗匆匆回家了。
里涛看着小顺子和狗的背影,心里觉着挺别扭,还里哥?叫得多亲切!什么时候认了一门畜生兄弟?
远处响起闷雷,接着是一阵清脆的爆炸声,估计又在打炮人工增雨了,这些年北京实在太旱!遥想当年在通县支援三夏,里涛还与贫下中农一道,学习毛主席的好战士门合,自制土火箭驱云防雹防暴雨,保护劳动果实,结果,硫磺不慎失火,烧了大队部的一间土坯房,索性没有人员伤亡。不过,那几句响当当的名言却牢牢记住了:一天不学问题多,两天不学走下坡,三天不学没法活。
“里叔,遛弯呢?”四头媳妇甜腻腻地从身后经过,不等搭话,人已经匆匆赶了过去,飘来一股浓郁的檀香皂气味。里涛心想,不用问,一定又去街里串门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