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学的重大基本问题是思维和存在的关系问题
包海山
(一)哲学思考
“哲学”一词源于古希腊文,由“爱”和“智慧”两词组成。按照字义解释,哲学是使人聪明、给人智慧的学问。
在我国古籍中,“哲”一词起源很早,“哲”“哲人”“古圣先哲”等词,专指那些善于思辨,学问精深者;“学”当学问解,古籍中没有“哲学”一词。
哲学一词,中文最早使用于19世纪末、从日本的汉文“哲学”使用引用过来,是philosophia(热爱智慧、追求真理)的日本汉文翻译,词义是“以辩证方式,一种使人聪明、启发智慧的学问”,是探索“人与自然”关系的一种方式。
哲学是元知识、元理学。哲学任务是对自然界和人类社会进行元理层面的认识和把握。例如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细分演化以及天、地、人、万物最终都道法自然的趋同回归,就是哲学思考和探索。
恩格斯在《自然辩证法》中指出:“全部哲学,特别是近代哲学的重大的基本问题,是思维和存在的关系问题”。他说:“辩证法就归结为关于外部世界和人类思维的运动的一般规律的科学,这两个系列的规律在本质上是同一的,但是在表现上是不同的,这是因为人的头脑可以自觉地应用这些规律”。
由此可见,哲学的重大基本问题是思维和存在的关系问题,而辩证法就归结为关于外部世界和人类思维的运动的一般规律的科学。
唯物主义“认为自然界是本原的”,是客观存在;思维“是人脑的产物,而人本身是自然界的产物”。存在与思维的运动规律在本质上是同一的,即外部世界和人类思维运动规律在本质上是同一的,而这两个系列的规律在表现形式上不同,这是因为人的头脑可以自觉地应用这些规律。
科学文化是人脑的产物,是人的头脑自觉地认识和应用客观规律形成的。客观规律可以区分为自然规律和社会规律,而由此揭示这些规律的科学可以称之为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无论什么科学,都是人脑思维的产物,最终所揭示的是客观存在的在本质上是同一的规律。正是在这种思维和存在的关系中,可以理解爱因斯坦所言:“如果把哲学理解为在最普遍和最广泛的形式中对知识的追求,那么,哲学显然就可以被认为是全部科学之母”。
在马克思主义理论体系的三个主要组成部分中,之所以马克思主义哲学排在首位,是因为它所研究探讨的是包括人的自身自然在内的整个自然界的永恒规律,而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科学社会主义所研究探讨的特定历史时期政治经济社会文化生态的发展规律。
资本和劳动的关系,在特定的历史条件下是全部现代社会体系所依以旋转的轴心;而思维和存在的关系问题,是包括现代社会在内的人类永恒的哲学的最大基本问题。
恩格斯认为:思维和存在“两者”,“即一个事物的概念和它的现实,就像两条渐进线一样,一齐向前延伸,彼此不断接近,但是永远不会相交。两者的这种差别正好是这样一种差别,这种差别使得概念并不无条件地直接就是现实,而现实也不直接就是它自己的概念。由于概念都有概念的基本特性,因而它并不是直接地、明显地符合于它必须从中才能抽象出来的现实”。思维和存在两者一齐向前延伸是运动,而“运动,就最一般的意义来说,就它被理解为存在的方式,被理解为物质的固有属性来说,它包括宇宙中发生的一切变化和过程,从单纯的位置移动直到思维”。
物质、能量、信息是客观存在,是自然界的三大构成要素。人本身作为自然界的产物,在人与外部自然之间的相互作用中,物质、能量、信息三大要素是同时发挥作用的。思维是人脑的产物,产生思维的头脑是物质存在,思维能力的提高与头脑物质结构的改善密切相关。自然界作用于人,自然条件决定人的历史发展;同时,人也反作用于自然界,改变自然界,为自己创造新的生存条件。如恩格斯所言:“人的思维的最本质和最切近的基础,正是人所引起的自然界的变化,而不仅仅是自然界本身;人在怎样的程度上学会改变自然界,人的智力就在怎样的程度上发展起来”。
(二)思维能力决定时代发展
从动物进化为人类,是因为人类具有了自我意识,能够有意识地组织共同的活动。如恩格斯所言:“从最初的动物中,主要由于进一步的分化而发展出无数的纲、目、科、属、种的动物,最后发展出神经系统获得最充分发展的那种形态,即脊椎动物的形态,而最后在这些脊椎动物中,又发展出这样一种脊椎动物,在它身上自然界达到了自我意识,这就是人”;“自然界用了亿万年的时间才产生了具有意识的生物,而现在这些具有意识的生物只用几千年的时间就能够有意识地组织共同的活动;不仅意识到自己作为个体的行动,而且也意识到自己作为群体的行动,共同活动,一起去争取实现预定的共同目标”。
马克思恩格斯在《一般意识形态,德意志意识形态》中指出:“任何人类历史的第一个前提无疑是有生命的个人的存在”;“人们是自己的观念、思想等等的生产者,但这里所说的人们是现实的,从事活动的人们,他们受着自己的生产力的一定发展以及与这种发展相适应的交往(直到它的最遥远的形式)的制约”;“各个个人的全面的依存关系、他们的这种自发形成的世界历史性的共同活动的形式,由于共产主义革命而转化为对那些异己力量的控制和自觉的驾驭,这些力量本来是由人们的相互作用所产生的”。
由此可见,从个人的存在,到一定的生产力发展以及与此相适应的交往中生产人们自己的观念、思想等,再到形成世界历史性的共同活动的形式中,人们发现、认识和把握人类社会发展的必然规律发挥决定性的作用。
劳动包括智力劳动和体力劳动。相对而言,体力劳动主要改变物质结构,智力劳动不仅能够改变信息结构,而且能够通过调控信息结构支配物质结构的变化。
马克思指出:“观念的东西不外是移入人脑,并在人的头脑中改造过的物质的东西而已”。他说:“最蹩脚的建筑师从一开始就比最灵巧的蜜蜂高明的地方,是他在用蜂蜡建筑蜂房以前,已经在自己头脑中把它建成了。劳动过程结束时得到的结果,在这个过程开始时就已经在劳动者的想象中存在着,即已经观念地存在着。他不仅使自然物发生形式变化,同时他还在自然物中实现自己的目的,这个目的是他所知道的,是作为规律决定着他的活动的方式和方法的”。
在改变自然物的同时实现自己的目的,在劳动过程结束时想要得到的结果在这个过程开始时就已经在自己头脑中把它建成的能力,都取决于人的思维能力,取决于对存在和思维在本质上是同一的客观规律的认识和把握能力。正是在这种意义上,可以说思维能力决定时代发展。
1.个体成为巨人的时代
科学文化是人类思维的产物,因此“一个民族要站在科学的最高峰,就一刻也不能没有理论思维”。
恩格斯在《自然辩证法》中,对十九世纪中叶自然科学的最重要成就作了辩证唯物主义的概括。他说:“这是一次人类从来没有经历过的最伟大的、进步的变革,是一个需要巨人而且产生了巨人——在思维能力、热情和性格方面,在多才多艺和学识渊博方面的巨人的时代。”
时代需要巨人,因而时代产生了巨人。巨人之所以成为巨人,与他的思维能力、热情和性格相关,需要具备多才多艺和学识渊博的基础。科学探索是艰难的,需要系统性思维,因为“我们所面对着的整个自然界形成一个体系,即各种物体相互联系的总体”,这些物体“是相互作用着的,并且正是这种相互作用构成了运动”。例如,达芬奇不仅是大画家,而且也是大数学家、力学家和工程师,在物理学的各种不同部门中都有重要的发现;牛顿从物质的普遍运动规律的观点,对地球上物体的和天体的力学的规律进行了概括;还有笛卡尔、耐普尔等等。恩格斯说:“那时的英雄们还没有成为分工的奴隶,分工所具有的限制人的、使人片面化的影响,在他们的后继者那里我们是常常看到的”。后来有些人变成了书斋里的学者,变成了“唯恐烧着自己手指的小心翼翼的庸人”。
需要巨人而且产生巨人的时代,是激励创新、包容失败的时代。真正的巨人,是尊重人的自然天性的人,是充分发挥自身自然潜能的人。恩格斯说:“近来在德国,天体演化学、自然哲学、政治学、经济学等等体系,雨后春笋般地生长起来。最蹩脚的哲学博士,甚至大学生,不动则已,一动至少就要创造一个完整的‘体系’”。普通大学生、蹩脚的博士,不具备创造一个完整的知识“体系”的能力,但是能够意识到知识原本应该是一个完整“体系”,人们能够从不同的角度为构建一个完整的学科知识体系而努力,就能够弹奏出时代和谐旋律。
2.人民成为巨人的时代
如果说人们意识到自己作为个体的行动时,时代需要个体成为巨人;那么人们意识到自己作为群体的共同活动,一起去争取实现预定的共同目标时,时代需要人民成为巨人。
恩格斯指出:“只有一种能够有计划地生产和分配的自己的社会生产组织,才能在社会方面把人从其余的动物中提升出来,正像一般生产曾经在物种方面把人从其余的动物中提升出来一样。历史的发展使这种社会生产组织日益成为必要,也日益成为可能。一个新的历史时期将从这种社会生产组织开始,在这个新的历史时期中,人们自身以及他们的活动的一切方面,包括自然科学在内,都将突飞猛进,使以往的一切都大大地相形见绌。”
正是有组织的社会生产,人类一起去争取实现预定的共同目标,才能使科学文化突飞猛进,使以往的一切都大大地相形见绌。
恩格斯说:“理论自然科学把自己的自然观尽可能地制成一个和谐的整体”,“而在任何时候都必须用思想的首尾一惯性去帮助还不充分的知识”;“一旦对每一门科学都提出了要求,要它弄清它在事物以及关于事物的知识的总联系中的地位,关于总联系的任何特殊科学就是多余的了”。
科学文化所研究的对象原本是一个有机整体,而任何科学分类只是由于认识能力的局限性所划分的,因此一旦弄清每一门科学在事物以及关于事物的知识的总联系中的地位,那么关于总联系的任何特殊科学就是多余的了。
一个新的历史时期,不再需要个体成为站在巨人肩膀上的巨人,而是需要把以往巨人创造的科学文化融为一体,使人民成为掌握融为一体的科学文化的巨人。
人民成为巨人的时代,是“功成事遂,百姓皆谓我自然”的时代。在无形中决定事物发展和人类命运的自然法则,它对任何人来说都是相同的客观存在,因此人民共同认识和把握它而功成事遂,百姓就会皆谓我自然。
把人类科学文化融为一体,不仅需要各学科的融合,也需要世代传承与创新。如恩格斯所言:“对整个外部世界的有系统的认识是可以一代一代地得到巨大进展的”;“正如可认识的物质的无限性,是由纯粹有限的东西所组成一样,绝对地进行认识的思维的无限性,是由无限多的有限的人的人脑所组成的,而人脑是一个挨一个地和一个跟一个地从事这种无限的认识”。
在人民成为巨人的时代,对于把人类科学文化尽可能地制成一个和谐的整体,把世代人脑一个挨一个地和一个跟一个地从事这种无限认识的连续性、系统化来说,大数据、互联网、人工智能创造了更好的科技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