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马克思恩格斯职业生涯的思考
包海山
职业与事业不同。相对而言,职业是谋生手段,是为了生活必须要有的;而事业体现人生境界,是具备理想、信仰和能力才能够追求的。事业是由职业人自己确定的人生目标和理想,并不惜一切个人资源和努力为之奋斗,包括自己的人生。
职业,是个人所从事的服务于社会并作为主要生活来源的工作。职业特征包括职业的社会属性、职业的规范性(操作规范、道德规范)、职业的经济性、职业的技术性和时代性,而职业的经济性是指职业作为人们赖以谋生的劳动过程中所具有的追逐利益的一面。在职业活动中既满足职业者自己的需要,同时,也满足社会的需要,只有把职业的个人利益与社会利益结合起来,职业活动及其职业生涯才具有生命力和现实意义。
事业,是指人们所从事的,具有一定目标、规模和系统的对社会发展有影响的经常性活动;有时事业也可以指个人的成就。事业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乐意去努力或者所有的人都能实现的。很多人都常说我们要拥有自己的事业,其实是个很高层次的概念。事业是一个人可以一辈子为之所奋斗的,终其一生去为实现自己的目标而坚持不懈的努力。它是解决人类最高层次的需求,是社会认可和自我价值的真正实现。
马克思和恩格斯为人类服务,这是人类最伟大的事业;而马克思担任《莱茵报》主编、成为主要撰稿人等,恩格斯当办事员、经商、当老板等是职业。我们在这里所思考和研究的是马克思和恩格斯的职业生涯。
(一)职业生涯的艰难与痛苦
马克思和恩格斯的社会事业取得了辉煌成就,而个人职业历经艰难与痛苦。
我们从马克思和恩格斯的书信往来中,可以了解他们当时的生活、身体、精神等方面的状态。
马克思在给恩格斯的信中说:“一个人像我这样在几乎完全与世隔绝的状态下生活的时间越长,精神生活的圈子就越窄”。他谈到的一个细节令人心痛:“由于风湿病,我已经有四夜通宵不眠了,在这些时间里,我在幻想着巴黎等地的情况。今天晚上我将服龚佩尔特开的安眠药”。
马克思在给恩格斯的信中谈到《资本论》时说:“没有你,我永远不能完成这部著作。坦白地向你说,我的良心经常象被梦魔压着一样感到沉重,因为你的卓越才能主要是为了我才浪费在经商上面,才让它们荒废,而且还要分担我的一切琐碎的忧患。另一方面,也不瞒你说,我还要受一年的折磨。我所走的这一步,有许多事都要取决于它,即是说,我能不能从那个唯一可能的来源获得几百英镑要取决于它。获得肯定结果的希望相当大,但是,在大约六星期内,我还得处于飘摇不定的状态”。
恩格斯在给马克思的信中谈到《资本论》时说:“我一直认为,使你长期以来呕尽心血的这本该死的书,是你的一切不幸的主要根源。如果不把这个担子抛掉,你就永远不会而且也不能脱出困境。这个一辈子也搞不完的东西,使你在身体、精神和经济方面都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在谈到自己的状况时说:“我最渴望不过的事情,就是摆脱这个鬼商业,它占去了一切时间,使我的精神完全沮丧了。只要我还在经商,我就什么也不能干;尤其是我当上老板之后,负的责任更大,情况也就更糟了”。
任何事物都同时包含着多种要素,伟大的事业与艰难的职业也会同时体现在一个人身上。“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资本论》是马克思恩格斯长期以来呕尽心血的伟大著作,也有其“该死”的一面:使马克思成为一个穷“叫化子”,在身体、精神和经济方面都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使恩格斯的精神完全沮丧了,尤其是当上老板之后情况也就更糟了。对于现实生活中的个体生命来说,特别是对于青年人选择职业来说,这是必须冷静面对的现实问题。
(二)原本可以健康快乐生活
一方面,每个人都是特定社会关系的产物,例如会遇到使劳动异化的商品社会;另一方面,在任何社会关系中,每个人的自然天性依然存在。每个人都需要在这二者之间寻找某种平衡。
马克思在《青年在选择职业时的考虑》中说:“在选择职业时,我们应该遵循的主要指针是人类的幸福和我们自身的完美。不应认为,这两种利益是敌对的,互相冲突的”。然而,从马克思恩格斯的社会事业和个人职业来看,在商品社会,人类的幸福和我们自身的完美有互相冲突的方面,需要寻找某种平衡。
马克思对自己的社会事业是始终坚持的,而对自己的个人职业是感到遗憾的。
马克思在给恩格斯的信中感言:“但愿我终能找到一个什么事情做做!我的朋友,‘任何理论都是灰色的,唯有事业才长青’。可惜,我信服这一点为时太晚了”。“我可以说:苦干半个世纪了,可还是一个穷叫化子!我的母亲说得对极了,‘小卡尔要积攒一笔资本,而不是……该多好啊’!”
几个感叹号,包含着怎样的体验与心境?
恩格斯认为《资本论》在某种意义上是马克思的一个“梦魔”,他在给马克思的信中说:“我非常清楚地了解,现在,你摆脱这个梦魔后,会感到自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特别是这个世界,只要你一重新投身进去,也就会感到它已经不像过去那样黑暗”。
如果能够找到一个什么具体的事情做做,如果能够听母亲说得对极了的肺腑之言积攒一笔资本,如果像换了一个人一样重新投身这个世界,那么马克思会选择一个什么职业?会不会使人类的幸福和我们自身的完美相统一?这是需要我们深入研究的问题。
1.人类社会有自然的发展阶段。
马克思指出:“一个社会即使探索到了本身运动的自然规律”,“它还是既不能跳过也不能用法令取消自然的发展阶段”。“无论哪一个社会形态,在它所能容纳的全部生产力发挥出来以前,是决不会灭亡的;而新的更高的生产关系,在它的物质存在条件在旧社会的胎胞里成熟以前,是决不会出现的”。
2.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决定生产条件向一般的、共同的、社会的生产条件的转化。
马克思认为:“由资本形成的一般的社会权力和资本家个人对这些社会生产条件拥有的私人权力之间的矛盾,发展得越来越尖锐,并且包含着这种关系的解体,因为它同时包含着生产条件向一般的、共同的、社会的生产条件的转化。这种转化是由生产力在资本主义生产条件下的发展和实现这种发展的方式所决定的”。他在谈到股份公司时说:“(1)生产规模惊人地扩大了,单个资本不可能建立的企业出现了。同时,这种以前由政府经营的企业,成立了社会的企业。(2)那种本身建立在社会的生产方式的基础上并以生产资料和劳动力的社会集中为前提的资本,在这里直接取得了社会资本(即那些直接联合起来的个人的资本)的形式,而与私人资本相对立,并且它的企业也表现为社会企业,而与私人企业相对立。这是作为私人财产的资本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本身范围的扬弃”。
3.可以用资本为社会大众造福,可以通过改变分配方式促进人的全面发展,从而最能促进生产。
恩格斯认为:“资本在日益增加,劳动力在随着人口的增长而增长,科学又日益使自然力服从于人类。这种无穷无尽的生产能力,一旦被自觉地用来为大众造福,人类所肩负的劳动就会很快地减少到最低限度”。对于分配方式的改变,他说:“只要分配为纯粹经济的考虑所支配,它就将由生产的利益来调节,而最能促进生产的是能使一切社会成员尽可能全面发展、保持和施展自己能力的那种分配方式”。
由此可见,人类社会有自然的发展阶段。为了新的更高的生产关系的出现,需要它的物质存在条件在旧社会的胎胞里成熟起来。在这个过程中,需要建立私人企业、政府企业、社会企业,通过企业主体创造更多的社会财富和社会资本,从而有现实条件造福社会大众。这是社会事业,也应该成为更多民众求得生存、自得其乐、展现才华、体现价值的个人职业。如果马克思和恩格斯能够把事业与职业联系起来,找到某种平衡,那么原本可以善待自己,能够健康快乐地生活,使“人类的幸福和我们自身的完美”相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