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根学者艰难而大胆探索

                包海山

      2015年，九州出版社出版发行了我的专著《比较研究与集成创新——鄂尔多斯学学科建设探索》，其中收录了潘洁等几位专家学者的评论文章。

       潘洁先生是我尊敬的一位老师，他曾任鄂尔多斯日报社专刊部主任、伊化集团副总裁、鄂尔多斯学研究会专家委员会常务副主任等，2009年我们成为鄂尔多斯学研究会驻会工作人员，一起工作了8年，彼此有很深的了解。他在《一个草根理论家的艰难探索》中说：“劳资关系是包海山全部研究的一个阀门的万向节。他的道义天平无疑是向‘草根’倾斜的，同时他也力主劳动者不断提高自身、完善自身，而不是长久地停留在按劳取酬靠出卖体力以养家糊口的层面上。待到每个人都以现代科学文化武装了自己的头脑，能够同原先的‘东家’一样参与、运作、掌控资本之时，资本的消亡也便为时不远了。”

       的确，我研究的重点是资本和劳动的关系。在《比较研究与集成创新》中有“比较研究、探索规律”“集成创新、再论资本”“创建学科、服务社会”三个部分，其中“集成创新、再论资本”是重点，包括“资本产生、发展和消亡过程”“资本的基础、目的、构成、实质以及历史任务”“资本基础上的现代家庭与人的自身生产”“社会资本的高度集中与人类智慧的有效整合”等章节。我们“再论资本”，重点应该是再论创造和应用资本的人本身的发展变化。资本没有什么好坏，只是创造和使用资本的人们有好、有坏。资本是一种集中的社会力量，而且只有社会全体成员在生产、分配、消费各个环节共同参与，资本才能运转起来。资本的各种社会职能，是人类所共同赋予的。资本只是像一面无形的大镜子，所窥探、反射和映照的都是人类自己的思维、欲望和灵魂；资本只是像一台无形的大电脑，根据人类按照自己的生产条件、价值取向和行为准则等设定和编排的程序在机械地运作。资本关系因人而变，因此随着社会大众的文化素质和综合能力的普遍提高，能够使资本的目的、构成、实质以及劳动价值评判体现等能够发生系统性、根本性的改变。

       我的专著是草根研究者的成果，潘洁老师的评论也是面向草根的语言表达。我觉得草根学者最大的优势就是说真话。有人说，“偷换概念说假话的语言腐败现象古已有之，在希特勒时期发挥到了极致，如今已演变成了当今的社会公害”。在语言腐败成为社会公害的环境中，说真话也会成为难能可贵的事情，理论创新则更难，因而凸显了草根学者的艰难而大胆探索。

             汉代唯物主义哲学家王充在《论衡》中有句名言：“知屋漏者在宇下，知政失者在草野，知经误者在诸子”。真正住在屋檐下的人才能深切体会房顶漏雨的危害，深入民间社会的人才能切身察知政令出现的问题，处于诸子百家的不同视角才能审视一家经义的疏漏。

       2016年，习近平主席主持召开网络安全和信息化工作座谈会时引用“知屋漏者在宇下，知政失者在草野”，他说：很多网民称自己为“草根”，那网络就是现在的一个“草野”。

       草根网民喜欢草根网，草野网络促进草野思想库建设。草根网博主、草野思想库学者在公益性思想类网站草根网上的艰难而大胆探索，在“知经误者在诸子”方面有一定的代表性。例如蔡定创、王青松等对《资本论》以及社会主义理论有深入研究，有独到见解，从不同角度促进马克思主义的创新发展。

              1.蔡定创/蔡秉哲的《信用价值论》

        蔡定创先生原南京高级陆军学校毕业。十七年军旅后转至省单位工作，先后为IT、外汇投资公司总经理，致力于经济与改革等方面的探索，著有《双轮经济》《信用价值论》等。蔡先生2007年在草根网创建博客，刊载博文540多篇，评论12400多条，访问量达2350多万人次。

       《双轮经济:危机中的突围之道》蔡定创著，2013年由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出版。我也有幸成为“名人”，在其封底“名人推荐”写了我的感觉：“传统的政治经济学，‘是研究人类社会中支配物质生活资料的生产和交换的规律的科学’；而‘作为一门研究人类各种社会进行生产和交换并相应地进行产品分配的条件和形式的科学——这样广义的政治经济学尚待创造’。蔡定创先生创立的实体经济与虚拟经济‘双轮经济’构架理论，为创造包括虚拟经济信用价值生产过程在内的作为一门研究人类各种社会进行生产和交换并相应地进行产品分配的条件和形式的科学，做出有益探索并取得重要成果。”

       《信用价值论：宏观经济学新原理》蔡定创/蔡秉哲著，2015年由光明日报出版社出版。本著全面揭示了当代社会生产过程与经济运行规律，对货币理论、国债理论、汇率理论、虚拟经济理论、社会主义理论等，都进行了全面的创新与重建，并且创建了“双轮经济”构架理论、“印钱消费”理论、四次分配理论、社会资本生产理论、非资本价值生产理论。对中国经济奇迹发生原因、欧美国家生产萎缩与经济困境解救办法、未来社会生产方式发展的动力等问题，都用新的理论给出了新解释与解救应对新办法。

        对于“信用”，马克思曾经与“集中”联系起来进行研究。他认为竞争和信用是“集中的两个最强有力的杠杆”。他说：“一种崭新的力量——信用事业，随同资本主义的生产而形成起来。起初，它作为积累的小小的助手不声不响地挤了进来，通过一根根无形的线把那些分散在社会表面上大大小小的货币资金吸引到单个的或联合的资本家手中；但是很快它就成了竞争斗争中的一个新的可怕的武器；最后，它变成了一个实现资本集中的庞大的社会机制。”

       “关于信用制度”，马克思“归结为以下几点”：一是信用制度的必然形成。二是各种流通费用的减少。三是股份公司的成立。由此，（1）生产规模惊人地扩大了，单个资本不可能建立的企业出现了。同时，这种以前由政府经营的企业，成了社会的企业。（2）那种本身建立在社会生产方式的基础上并以生产资料和劳动力的社会集中为前提的资本，在这里直接取得了社会资本（即那些直接联合起来的个人的资本）的形式，而与私人资本相对立，并且它的企业也表现为社会企业。这是作为私人财产的资本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本身范围内的扬弃。（3）实际执行职能的资本家转化为单纯的经理，即别人的资本的管理人，而资本所有者则转化为单纯的所有者，即单纯的货币资本家。四是信用为单个资本家或被当作资本家的人，提供在一定界限内绝对支配别人的资本，别人的财产，从而别人的劳动的权力。对社会资本而不是对自己的资本的支配权，使他取得了对社会劳动的支配权。因此，一个人实际拥有的或公众认为他拥有的资本本身，只是成为信用这个上层建筑的基础。

       资本主义资本“集中的两个最强有力的杠杆”是竞争和信用，而社会主义资本集中的两个最强有力的杠杆将是联合与信用。恩格斯指出：“新的社会制度将消灭竞争，而代之以联合。”当利益存在对立和发生冲突时需要竞争，而构建利益和命运共同体时需要联合。当竞争被联合取而代之，当联合与信用形成合力促进社会资本的高度集中时，私人企业、国家企业成为全球化社会企业将会成为自然而然的事情，从而通过构建人类利益和命运共同体进入科学社会主义发展阶段。

       那么，什么是竞争？恩格斯指出：“竞争是充分地反映了流行在现代市民社会中的一切人反对一切人的战争”；“在今天的社会里，直接由于竞争的影响，产生了浪费劳动力的现象，因为竞争使大批的人失了业，他们很想工作，但是却得不到工作”；“由于私有制把每一个人孤立在他直接的粗鄙的独特状态中，又由于每个人和他周围的人有同样的利害关系，所以地主敌视地主，资本家敌视资本家，工人敌视工人。正是由于利害关系的共同性，所以在这种共同的利害关系的敌对状态中，人类目前状况的不道德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而竞争就是顶点”。

       那么，竞争将怎样消失？恩格斯指出：“当工人之间的竞争停止的时候，当所有的工人都下了决心，再也不让资产阶级来剥削自己的时候，私有制王国的末日就来临了。工资之所以由供求关系来决定，由劳动市场上偶然发生的情况来决定，仅仅是由于直到现在工人还让别人当做可以买卖的物件来看。当工人下定决心不再让别人买卖他们的时候，当工人弄清了劳动的价值究竟是什么，工人不再作为物件而作为一个不仅具有劳动力并且具有意志的人出现的时候，到那时，全部现代政治经济学和工资规律就完蛋了。”

       随着建立在竞争基础上的资本主义政治经济学完蛋，建立在联合基础上的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就会形成。草根网博主蔡定创先生的《信用价值论》，在以联合与信用形成两个最强有力的杠杆，促进社会资本高度集中方面作出了有价值的研究探讨。

       2.王青松的“生产动力体”

            王青松先生原在总后勤部下属一所高等专科学校从事计算机和电化教学研究工作，任电教中心主任，出版学术著作《社会动力学》、科幻小说《天外桃源》等。2009年在草根网建立博客，刊载《信息资本社会》《谁创造了“剩余价值”？》《论资本主义社会发展变革》《生产动力体论》《人的解放规律：生产力发展历史趋势》《社会主义理论思维》等240多篇博文，把几十年经历和思考与关注他的网友们分享，并给《鄂尔多斯学研究》赐稿《能量效益法则纵论》《生产动力体假说》文章等。

       所谓志同者必然道合。我与王先生虽然是两代人，没有见过面，但是也有相似之处：我们都在学校学过自然科学，走向社会之后都致力于社会科学研究，特别是都对老子道学与马克思理论非常感兴趣，并且都在比较研究基础上努力集成创新，这应该算得上是志同道合。2012年在鄂尔多斯学研究会成立十周年之际，由内蒙古人民出版社出版1套10册鄂尔多斯学研究成果丛书，在其中《鄂尔多斯学研究》分册收录了我的文章《“现代马克思”或许出现在中国——马克思理论发展到更高境界与老子文化水乳交融》，这也是我2012年在草根网建立博客之初网站“今日头条”推荐的一篇文章。可以说老子道学与马克思理论是不同历史时期人类智慧最高境界，而在促进集成创新和融合发展方面，中国人的思维方式具有一定的优势，因而在人类科学文化的创新发展方面能够做出更大的贡献。

       我尊重王先生几十年来为创新发展马克思理论所做出的努力和所取得的成果，而他描写自己当初翻开《资本论》第一卷时的情景和意识，也给我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

       他感言：“1965年我有幸分配到北京，在一个凛冽寒风的冬日，靠近东四一条街巷的旧书店里，看到《资本论》，我翻开第一卷，马克思在‘初版的序’中有这么一句话：‘在经济形态的分析上，既不能用显微镜，也不能用化学反应剂。那必须用抽象力来代替二者。’我的大脑立刻浮现出一种模糊意识：今后要写书或研究点什么，对我是极有价值的。于是买下了”；“这是最精彩的点睛之笔，苦心写在卷首，曲意不难窥见，它是引导读者的一座灯塔！我读《资本论》，学会了运用抽象力”。

       2018年，半个多世纪之后，王先生给我发来“社会主义资本论（参考资料）”。他在信中说：“社会主义资本论(提纲)刚整理完毕，现发给你，仅供参考……期待你充分运用你占有的资料和社会资源，发挥你的聪明才干和智慧，创新概念新理论，不必拘圃我见，推倒重来！祝你成功！如果能作为课题申报，组织一个班子，或许事半功倍……”

       “社会主义资本论（参考资料）”包括三个部分：一是理论思维（课题萌生）；二是基本概念（简介）；三是基本观点（提纲）。其中基本观点（提纲）中有《资本论》是建设社会主义典籍、资本是社会力量、资本和劳动关系（剩余价值）、在传统范围内打破传统——改革的政治智慧、社会主义精要之义就是社会化、“产权分割”构建共有共享经济、创办“人民公司”构建“企业共同体”、国有企业深化改革之路、改革前途是“资本-社会主义”、“天下同归而殊途，一致而百虑”、人类社会发展历史逻辑等24（章）。

        王先生在基本概念（简介）中重点讲了“生产动力体”“能量效益法则”等概念。他把在社会生产活动中，具有一定技能和力量，推动本体（自身）或其他物体（主要是工具或工具机）运动作功的原动力（动力体），称为“生产动力体”。人类、畜类和机器类都是从自然界分化出来的，皆是自然力的人化和社会化，或曰社会化的自然力，直接进入并参与人类社会生产活动，都是推动人类社会生产和发展变革的动力机。他认为，在自然界和人类社会，任何有机体的生存发展进化，都遵循“能量效益法则”，即以最小的能量消耗获得最优化的生存发展。用物理学语言表述：以最小的力作最大的功，或者说以最节省能量的低消耗取得最大的功效；经济学追求以最低生产成本获取最大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归结为一句话：遵循“能量效益法则”。

        王先生赞成“寻找一个缝隙以便在传统范围以内打破传统”的智慧，认为修正主义者寻找到资本主义制度的缝隙——议会和工会，走为工人谋利益的议会道路，取得了执政地位，用社会主义理论思想——戏称为“卡尔•马克思无形的手”，改造资本主义社会，改变政府的职能，为公众服务，替纳税人负责。在北欧瑞典、挪威等国构造社会主义性质的资本主义——民主-社会主义，亦谓之“人文社会主义”，已经和正在向“资本-社会主义”挺进。社会主义改革设计者们也显示出这样的智慧，在不改变公有制主体的原则下，允许民营经济、外资与合资企业发展；在坚持社会主义基本原则下，开辟经济特区，实行对外开放；在一片质疑改革开放的声浪中，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以及实行“一国两制”处理香港和澳门的回归等，都在体现“在传统范围以内打破传统”的智慧。

        王先生认为，社会主义精要之义是社会化，生产社会化、商品化、市场化，劳动社会化，产权股份化、社会化，资本社会化，资源社会化……把全社会拥有的一切政治的、经济的、文化的，凡是一切能够社会化的统统都进行“社会化改造”，最终全面实现“社会化”的客观演变进程。这正是社会主义具有的功力和存在的价值之所在！对其发展过程，他说：只要你迈开脚步走进跨国公司办公大厅，你就会感受到信息在那里汇集、加工、处理、传播；资本、物资、资金及其他各种资源，在世界各地生产、交换、流动、配置……资本在世界各地运用起来，通过世界各地的许许多多社会成员的共同活动运用起来！你会立刻兴奋地感受到这不就是“社会化”的过程吗？

        王先生认为，改革正在全面深化，其一要破除“城乡二元结构”，其二要破解所有制难题，根本途径就是农业现代化。——纵观世界发展，就是走出“家庭发展阶段”，进入企业群体发展阶段，产权股份化，构建企业“共同体”，并逐步走向集团化、社会化。我国向全世界提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已经写进宪法修正案，这是中国共产党人不了的“大同”情结，通向共产主义的一个英明果敢的伟大创举！——何不率先在国内作出典范，创建“企业命运共同体”？“产权共有”构建“企业命运共同体”，是时代使命和全面深化改革的路径选择。

       我对王先生理论创新特别感兴趣的一点，是他把生产力看作是有着独立完整体系的具有活性的原动力即“生产动力体”。

       马克思说：“劳动生产力是由多种情况决定的，其中包括：工人的平均熟练程度，科学的发展水平和它在工艺上应用的程度，生产过程的社会结合，生产资料的规模和效能，以及自然条件。”

       王先生把这些要素看作是可以有效整合在一起的具有活性的原动力即“生产动力体”。他把“力”和“动力学”理论概念，引伸到人文社会科学，在自然科学与社会科学二大学科板块接合部位，开拓一方研究新领域，转换认知新视角，生发思维新模式，研究人与自然，自然力与生产力，揭示生产力发展规律，探索人的解放；创设“生产动力体”概念，研究“生产动力体”发展演进规律，揭示社会生产、阶级斗争和社会发展变革的动力，重新阐释有史以来的不同社会形态与历史变革，探索未来社会。他努力基于“唯物分化论”、“意识（信息）物质-分化论”和“生产动力体论”等三大理论支柱而创立一门新学说，集哲学、经济学、生产力理论、社会学、历史学、人类学、物理学、思维及计算机科学等综合性研究探索，努力重新构建一个独立完整的理论体系。        

       （本文系《社会主义“资本论”——马克思主义者怎样成为执行资本职能的专家》之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