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地方学研究不能跳过历史的自然发展阶段
包括各个地方在内的整个人类社会,都有其历史的自然发展阶段。马克思在谈到《资本论》时说:“一个社会即使探索到了本身运动的自然规律,——本书的最终目的就是揭示现代社会的经济运动规律,——它还是既不能跳过也不能用法令取消自然的发展阶段。但是它能缩短和减轻分娩的痛苦”(《资本论》第一卷11页)。揭示和反映当地社会发展和经济运动规律的地方学研究,也不能跳过或取消当地历史的自然发展阶段,而它的现实意义在于,有可能缩短和减轻分娩的痛苦,并且通过进一步深入研究,有可能更多地感受到诞生新生命的快乐。
随着全球经济社会一体化发展,资本和劳动的关系,将会成为每个地方全部社会体系所依以旋转的轴心。具有科学内涵的地方学,不可能不研究当地全部社会体系所依以旋转的轴心。说到底,资本是人类所共同创造出来的,而且只有社会全体成员共同参与,资本才能动起来。不管是资本主义还是社会主义,都是存在资本的现代社会,即存在资本的全部现代社会。恩格斯说:“问题不是在于要简单地确认一种经济事实,也不是在于这种事实与永恒公平和真正道德相冲突,而是在于这样一种事实,这种事实必定要使整个经济学发生变革,并且把理解全部资本主义生产的钥匙交给那个知道怎样使用它的人”(《马恩选集》二卷273页)。我们一旦得到理解全部资本主义生产的钥匙,并且成为那个知道怎样使用它的人,那就能够超越“主义”而重点研究“资本”,以更开阔的视野、更平和的心态、更活跃的思维,对资本的运作规律会有更深刻的认识,从而促进整个经济学发生变革。
资本没有什么好坏,资本的各种社会职能是人类所共同赋予的。所谓货币脸上的斑斑血迹以及资本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渗透的肮脏的东西,说到底都是人类自己的血迹和肮脏的东西。资本只是像一面无形的大镜子,所窥探、反射和映照的都是人类自己的思维、欲望和灵魂;资本只是像一台无形的大电脑,根据人类按照自己的生产条件、价值取向和行为准则等设定和编排的程序在机械地运作。
资本主义是对资本而言的,即社会上存在着资本,所以叫资本主义社会。党的十八大报告指出,“要尊重世界文明多样性、发展道路多样化,尊重和维护各国人民自主选择社会制度和发展道路的权利”。这包括世界尊重我们选择具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和发展道路的权力,也包括我们尊重世界绝大多数国家(包括台湾香港澳门)人民自主选择资本主义社会制度和发展道路的权利。世界各国人民选择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并不是在走邪路,而是在既不能跳过也不能用法令取消自然的发展阶段中的必然选择。由于不同的语言环境和思维方式,可以有“不同表述”,但是对事物本身会有“一样共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最大特色是坚持社会主义方向,而中国的最大特色是差异性最大。我们既有落后的封建主义思想意识,也有先进的马克思主义科学文化;中国巨人一只脚还“站在”落后的小农经济社会,另一只脚却“迈向”先进的文化经济时代。
从宏观上,通俗地讲,围绕着资本关系划分的资本主义、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就像姥姥、母亲和女儿一样,是一脉相承的一家三代人。所谓的共产主义,是消灭资本关系的社会;而存在资本关系的所谓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其实就是应用资本的运作规律具有盲目性和科学性不同的历史自然发展阶段。资本主义姥姥太贪婪,盲目地追逐资本,造成了人的自我异化;共产主义女儿回归人的自然天性,还原人类世界和自然界是无价之宝的自然属性,不再需要资本;而介于她们之间的社会主义母亲科学地应用资本,使社会总资本的高度集中达到极限,从而使资本关系的“外壳”“炸毁”, 把人类劳动从商品地位解放出来。21世纪,将是母亲逐渐成熟,发挥更大作用的历史时期。她要帮助姥姥操持家务,为姥姥养老送终;又要抚养女儿,为女儿健康成长创造现实条件。
对于存在资本关系的全部现代社会,我们可以从两个角度来研究探讨。一是根据应用资本的运作规律具有盲目性和具有科学性的不同,划分为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两个不同的历史自然发展阶段;二是根据拥有、管理以及执行资本职能者的身份和构成不同,划分为个体管理资本的个体资本主义、国家管理资本的国家资本主义和社会管理资本的社会资本主义这三个不同的历史自然发展阶段。综合两方面的因素来看,个体拥有、管理以及执行资本职能时,应用资本的运作规律往往具有很大的盲目性;国家拥有、管理以及执行资本职能时,应用资本的运作规律既有盲目性也有科学性;而只有超越国家形式,全社会共同拥有、管理以及执行资本职能时,应用资本的运作规律才会更具科学性。当个体拥有、管理以及执行资本职能时,是在个体之间凝聚智慧、整合资源;当国家拥有、管理以及执行资本职能时,是在国家范围内凝聚智慧、整合资源;而只有超越国家形式,全社会共同拥有、管理以及执行资本职能时,是在同一个地球自然村内凝聚智慧、整合资源。
就整体而言,人类还处在个体拥有、管理以及执行资本职能的盲目资本主义发展阶段。马克思认为:“无论哪一个社会形态,在他们所能容纳的全部生产力发挥出来以前,是决不会灭亡的;而新的更高的生产关系,在它存在的物质条件在旧社会胎胞里成熟以前,是决不会出现的。所以人类始终只能提出自己能够解决的任务”(《马恩全集》第十三卷第8页)。科学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是人类共同的追求。代表当今世界最先进生产力发展方向并拥有世界人均最多社会财富的美国和日本等发达国家还没有实现,是因为他们虽然横向比是发达国家,但是纵向看,在人类历史发展的长河中,他们依然是发展中国家。资本主义生产所能容纳的全部生产力还远远没有充分发挥出来,出现新的更高的生产关系的物质条件并没有成熟,因此求真务实的人们不可能提出一个自己所不能解决的任务。
在身份和构成的变化中,国家充当拥有、管理以及执行资本职能者的角色,是一个承前启后的发展过程。恩格斯指出:“无论转化为股份公司,还是转化为国家财产,都没有消除生产力的资本属性。在股份公司的场合,这一点是十分明显的······现代国家,不管它的形式如何,本质上都是资本主义的机器,资本家的国家,理想的总资本家。它越是把更多的生产力据为己有就越是成为真正的总资本家,越是剥削更多的公民。工人仍然是雇佣劳动者,无产者。资本关系并没有被消灭,反而被推到了顶点。但是在顶点上是要发生变革的。生产力归国家所有不是冲突的解决,但是它包含着解决冲突的形式上的手段,解决冲突的线索”(《马恩选集》三卷629页)。
在研究探讨存在资本关系的全部现代社会过程中,理解国家资本主义这个概念非常重要。1949年9月制定的《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共同纲领》第三十一条认为:“国家资本与私人资本合作的经济为国家资本主义性质的经济”。1953年,毛泽东在《关于国家资本主义》中指出:“这种资本主义经济,已经不是普通的资本主义经济,而是一种特殊的资本主义经济,即新式的国家资本主义经济。它主要地不是为了资本家的利润而存在,而是为了供应人民和国家的需要而存在。”
不管中国是否实现了国家资本主义,总之我们应该清楚的是,国家资本主义即国家管理资本并不能消除生产力的资本属性,资本关系并没有被消灭,反而被推到了顶点。解决国家与国民之间的矛盾冲突的手段和线索,就是使社会资本的高度集中在各个国家之内达到极限,使社会资本冲破和超越国家形式,在全世界范围内开始自由整合并高度集中,使人类社会进入应用资本的运作规律具有科学性的历史自然发展阶段。
就国家与社会资本相对而言,国家可以破产,国家也可以解体和消失,但是社会资本依然存在。恩格斯认为:“国家真正作为整个社会的代表所采取的第一个行动,即以社会的名义占有生产资料,同时也是它作为国家所采取的最后一个独立行动。那时,国家政权对社会关系的干预在各个领域中将先后成为多余的事情而自行停止下来。那时,对人的统治将由对物的管理和对生产过程的领导所代替。国家不是‘被废除’的,它是自行消亡的”(《马恩选集》三卷631页)。在国家形式自行消亡之后,资本作为超越民族和国家形式的一种集中的社会力量依然存在;即国家资本主义消亡之后,社会资本主义依然存在。
地方学研究可以不去探讨“主义”,但是无法回避历史的自然发展阶段。特别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即坚持社会主义方向的中国,与整个人类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关系是非常奇特和微妙的。恩格斯曾经预言:“这又是历史的一个奇妙的讽刺:资本主义生产只有中国尚待征服了,最后它征服了中国,但它本身在自己的祖国的存在却成为不可能了”(《马恩全集》三十九卷288页);“资本主义征服中国的同时,也将促进欧洲和美洲资本主义的崩溃”(《马恩选集》四卷737页)。
不管是被征服还是主动接受,总之,随着中国能够科学地应用资本的运作规律,来发展劳动生产力和改善社会生产关系时,将促进欧洲和美洲乃至整个人类盲目资本资本主义的崩溃,从而逐渐开始共同进入科学社会主义。这或许就是在人类历史的自然发展阶段中,最神奇、最奇妙的现象存在。根据人类社会发展的内在必然规律,恩格斯在一百多年前就已经预见到了,我们可以使它变成社会现实。从中我们可以感悟到马克思理论的内在灵魂。
第三节 自我否定和自我发展能力
在某种意义上,只有对过去的结论有所否定(至少是修正),并提出一些新的观点,学术研究才有价值,理论成果才有新的发展。马克思指出:“一切发展,不管其内容如何, 都可以看作一系列不同的发展阶段,它们以一个否定另一个的方式彼此联系着······任何领域的发展不可能不否定自己从前的存在形式”(《马恩全集》四卷329页)。在这里,否定和发展并不是贬义或褒义词,而是反映客观现实的中性词。有创新发展必然就会有否定、修正,但是否定、修正,不会割裂一个事物不同的发展阶段及其彼此的联系。否定与发展是一个对立统一体。
“政治的原则是意志”,而科学所揭示的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客观规律。马克思指出:“政治理智越是片面,因而越是成熟,它就越相信意志是万能的,就越分不清意志的自然界限和精神界限,因而也就越不能发现社会疾苦的根源”,“也就是不会在现存的社会结构中去寻找社会疾苦的根源”(《马恩全集》一卷480页)。我们学习和研究马克思理论,要分清意志的自然界限和精神界限,在现存的社会结构中去寻找社会疾苦的根源,探寻社会发展的内在本质规律。
我们认为,马克思理论的自我否定和自我发展能力,首先体现在阶级划分与劳动价值方面。
体力劳动和智力劳动的分离是“最大的一次分工”。恩格斯说:体力“劳动还占去社会大多数成员的全部或几乎全部时间的时候,这个社会就必然划分为阶级。在这个完全委身于劳动的大多数人之旁,形成了一个摆脱直接生产劳动的阶级,它从事于社会的共同事务:劳动管理、政务、司法、科学、艺术等等”(《马恩全集》十九卷243页)。
可见,“分工的规律就是阶级划分的基础”,而不仅仅是资产的多少。就像创造价值与体现价值是两个不同的概念一样,资产多少与劳动分工也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如果用物质资产多少来划分,马克思和恩格斯分别是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而根据劳动这个人的内在本质来划分,他们都是摆脱直接生产劳动的从事社会共同事务的高级智力劳动者。正是从劳动这个人的内在本质来讲,只要把“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这种带有偏激情绪的狭隘意识,扩展为“全世界劳动者联合起来”这种具有科学内涵的博大思想,就能够从根本上创造性地发展马克思主义科学文化。
阶级划分是“以生产的不足为基础的,它将被现代生产力的充分发展所消灭”。只要全世界劳动者联合起来,就更容易推动劳动生产力的发展,也更有条件让无产者变为有产者。随着科学技术和社会生产力的发展,随着劳动者文化素质和综合能力的普遍提高,简单重复性的程序化劳动将逐渐由机器来代替,从而把大多数完全委身于直接生产的创造低价值的体力劳动解放出来,向从事社会共同事务的创造高价值的创新型高级智力劳动方向发展。创新型高级智力劳动,将会成为人类未来主要劳动形态和主要价值形成来源。在这种发展过程中,让无产者变为有产者的核心价值观的落实,首先应该让像马克思一样从事社会共同事务的高级智力劳动者在物质方面也变为有产者。
当然,像马克思一样从事社会共同事务的高级智力劳动者,能否从无产者变为有产者,这不取决于个人意愿,而取决于整个社会劳动价值评判体系的建立,取决于社会大众对无法用金钱来计算的文化资产的认知和认同程度。据凤凰资讯报道:《资本论》热销欧洲,马克思“火”了。《资本论》是马克思献给全世界的一部最重要的科学文献。100多年前,它在世界各国广泛流传。现在随着金融危机的爆发,年轻一代的读者们再次产生了阅读这部鸿篇巨制的热情。也正是因为《资本论》的巨大销量,英国媒体笑称,如果马克思还在世的话,《资本论》的巨额版税收入会让他轻松进入福布斯富豪榜。这是开玩笑,也是讲实情。我们很清楚,不管什么时候、以什么方式转化和体现出来,总之《资本论》的巨大价值客观存在。同样的高级智力劳动成果,在不同的社会发展阶段、用不同的价值评判体系来衡量,马克思可以“是一个穷叫花子”,也可以“轻松进入福布斯富豪榜”。
应该说,资本和劳动的关系,不是资本家和工人的关系,而是过去积累起来的资本与现在直接的活劳动之间的关系。“劳动”中既包括创造低价值的重复性简单体力劳动,也包括创造高价值的创造性高级智力劳动。靠贪婪和压迫可以获取剩余价值,而靠智慧和奉献可以创造更多的社会财富和社会资本,形成巨额剩余价值。我们应该清楚一个重要概念:创造、拥有和管理资本的知本家、资本家等是完成资本历史任务的高级智力劳动者。例如美国著名企业家、软件工程师、环保人士、慈善家比尔·盖茨,他首先是创造高价值的高级智力劳动者,然后才是执行和管理资本社会职能的专家即资本家。
近年来,鄂尔多斯市东方控股集团提出“以人为本、共同富裕”的办企宗旨、“人本重于资本”的分配制度以及“让无产者变为有产者”的核心价值观。通俗地讲,让无产者变为有产者,就是让没有资产的人变为有资产的人。资产既包括有形的物质资产,如汽车、房屋、设备等;也包括无形的文化资产,如思想、智慧、创意等。让无产者变为有产者,就是让劳动者既要有物质资产,同时也要有文化资产,而且随着时代发展,文化资产价值更为重要,它能够起到主导作用。如董事长丁新民在《“东方梦”与企业发展的文化路径》中所言:“物质财富是看得见的。但我们创造的精神财富是无法用金钱来计算的。我们总结以往,再往深处观察,就会发现,主导物质财富创造过程的深层次原因是文化”;所以“向文化要效益,向文化要发展”。正是在这种坚持马克思基本原理的富有特色的社会实践、理论探索和文化创新中,充分体现出马克思理论本身的自我否定和自我发展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