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刺刀与爱情》(43)

               （2010正在修改版)

                                                                         张凤林  著

星期天，你与姜护士及金大个推着轮椅战士外出游玩，离开陆军医院，你们沿着长长的林荫道，来到绿化区外的红柳滩上，又沿着古城堡下的人工湖边沿缓缓的向前散步。起初，你们的话题都尽量回避开令人伤感的话题，时而谈论红柳精神，时而谈论高高的白杨树的风格，就连骆驼草的用途，草的根须长短，马苜蓿是如何从西方引种到我国来的……等话题都谈到了。不知不觉中来到一棵老榆树跟前，你们才散坐到树荫下的草滩上，开始歇息，目光却投向人工湖的水面上，看着几只水鸟在湖面上戏水飞翔。   

金大个问道：“你们谁能认得出来在湖面上飞翔的水鸟叫什么名字?”

轮椅战士若有所思地说：“是鹤的一个品种，它叫丹顶鹤，我家乡沙湖上，到处都是这种丹顶鹤。记得我童年期间……”

轮椅战士把目光转向人工湖那一汪清波，说道：“沙湖是沙漠湖，座落在大沙漠边沿上，周围到处都是半人深的芨芨草，我童年期间，就跟着妈妈到湖边荒草滩里捡鸟蛋，那时候，我妈妈经常指着飞翔在湖面上的水鸟，给我介绍它们的名称和特征……”

提到故乡，轮椅战士的脸色渐惭灰暗下来，他无限神往的说道：“我家乡沙湖上水鸟的种类特别多，每当夏天的季节，各种各样的鸟儿在湖畔的草滩上黑鸦鸦落一大片，如果遇到惊动，鸟儿就在惊叫声中哗啦啦飞起来，鸟儿飞走后，草滩上到处都是鸟蛋，可多呢，远远望去，好似草滩变成了青石滩一样，我跟着妈妈捡鸟蛋的时候，妈妈总是让我挑捡那些冰凉的鸟蛋。按妈妈的说法，冰凉的鸟蛋是鸟妈妈已经遗弃了的儿女，不捡，留在那里也会放坏，那些有余热的鸟蛋，是鸟妈妈刚下的，待我们走了后，鸟妈妈会飞回来寻找它们的儿女，鸟妈妈找不到儿女，会伤心的……”

 说话间，他眼角溢出泪花花。

小王护士尾随着寻找你们来了，她一赶上，就气喘嘘嘘的埋怨你们出来玩不该把她丢下。姜护士笑着告诉她，出来时找过她，她不在宿舍，你们就出来了。小王护士才说道，上午，她不在宿舍，到小卖部买了个牙膏，回来后，才知道你们到人工湖来玩，她也就尾随着追了来。

小王护士一扭头看到了湖面上的水鸟儿，睑上浮显出兴奋的神色，惊喜地说：“没料到人工湖上还有水鸟儿，难怪你们往这儿跑呢！”说话间，她拉着姜护士向湖畔跟前去了。到湖畔跟前了，小王护士又喊叫着，让你们过去给她和姜护士照张像。

照像机在姜护士手中提着，你让金大个过去给她们拍照，你留下来陪着轮椅战士说话儿。

老榆树下就剩下你们两个人了，轮椅战士才望着湖水，伤感地说道：“一看到这湖水，我就想起家乡的沙湖，就想起家中的老妈妈……唉！我这辈子再也没脸面见她老人家了。”

你安慰他道：“你是在部队服役期间负伤，何况负伤住医院的，又不是你一个人，别的不说，仅陆军医院外科病室，就住了一百多人?哪一个不是重伤员?”

“人家是怎么负的伤，我又是怎么负的伤?” 轮椅战士痛苦地说：“我负伤的原因根本就摆不到桌面上来，也没办法……唉。让我怎么说呢！”

“不管怎么说，你也是团长派你去给他家修鸡窝的，你是出公差，也算是在部队服役期间因公负伤。”

“可是……”轮椅战士哭了。顿了顿，他才接着说：“话是这么说……实际上，我负伤的原因……我负伤的原因……全都怪我、全都怪我，我那时候如果不到家属院去学雷锋作好人好事，也就没有这些麻烦，也就……唉，我真后悔，我作好人好事时，根本就不该到那个小妖精家中去……”

“你说的小娇精是谁?你负伤与到她家去有啥关系?”你纳闷的望着他。

轮椅战士顿了顿，低声说道：“她名叫何改改，是我团三营郭副营长的老婆。郭胖子，也就是郭副营长……牺牲后，她一直年轻守寡。那年过八一建军节，团长让我去给家属院送东西，专门交待，让我给郭副营长家属送一份，我去了，才知道那个女人是那么年轻，我把东西放下，准备走时，她非要我留下来吃饭。我们当通讯员的，给首长家送东西时，赶上吃饭的时间，留下来吃饭是常有的事，何况郭副营长家属还说，吃过饭后，让我帮她把炉子收拾一下，我只好留下来。当时，那女人就对我特别热情，一会给我向碗里挟菜，一会劝我多吃点肉。她那么热情，我都不好意思呢!我当时心想，家属院这么多干部家属，就她还能把我们小兵当人看待。吃过饭，帮她收拾了炉子，临走时，她又吞吞吐吐的说，她没煤了，问我下个星期天能不能抽时间帮她买一下?这有啥难的，我当场答应。回到团部后，整整一个星期，我都想着为她家买煤的事。星期天一大早，我就赶到家属院，拉着家属院的公用架子车，与她一块把煤买上，又开始给她向回拉。煤场子离她家有一段路，拉了三次。拉回来后，我又帮她把煤装进煤仓，已到中午时间，我要回团部了，说死说活，她也不让我走，并说，我就这么走了，家属院其他家属知道了，还不把她骂死?我只好留下来吃饭。进了房子，她已经把洗脸水打好，让我洗洗脸再吃饭，一照镜子，我才知道自己早成了煤猴儿，我只好开始洗脸。那女人让我脱了衬衣，把脖子和身上都擦一擦，我实在不好意思当着她的面脱光膀子，她倒笑了，她不但笑话我太封建，还说，作为小弟弟，在大姐面前不应该这么讲究。拉了一天煤，我的确这也太脏了，只好依了她。我洗脸时，没料到她竟亲自给我脖子上搓香皂，她已经站在我跟前，我躲都躲不开，她笑着劝我别太封建，她在家时，常帮弟弟洗脖子呢!见她是一片好心，我也就依了。吃饭时，我才发觉她准备得很丰盛，八菜一汤，还准备的有酒。按规定，战士是不能喝酒的。她端起酒杯，给我斟酒时，反复说今天是星期天，喝点不要紧，何况，今天团里组织干部家属到XX山去旅游，不到晚上九点回不来，院子里家家户户都没人，我既就是喝点酒，也没人知道。说话间，她已经端起酒杯，我只好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她劝我连喝了三杯，并说，这是她敬我的，我不喝，就是看不起。我又喝了三杯，她才陪着我吃饭。她热情，话也多，她不停的给我碗里挟菜，还说，我这么好的战士，早就该提成班长了，她一定向团长提这个建议，只要当了班长，就有可能提干，提干后，复员转业后还可找个工作。没料到她竟这么关心我，我怀着感激之情，端起杯给她敬酒，她没推辞，端起酒杯，又说，按习俗，敬酒者应当陪酒，如果不陪酒，就是不礼貌。我不愿在她面前成为一个不礼貌的战士，便端了另一个酒杯，我们都干了杯，她又说，别看不起她这个当姐姐的，敬酒是三杯。我又陪着她喝了两杯。她给杯中斟满后，才接着吃饭。不多会儿，我就觉得天旋地转，头也晕得不行。她竟笑话我一个堂堂男子汉，喝了这么一点酒就醉了。我不承认我醉了，她笑着说，没醉，她再敬我三杯。说话间，她已把酒杯递过来，我不愿在她面前丢人，就又喝了三杯，放下杯子不久，我就坐不住了。我说，我现在就回团部，我刚站起来，就差点倒下去，她赶忙过来扶住我，并笑我酒量不行。这时，我脑子里一片模糊，只觉得她扶着我走，却不知走向何方，后来，又觉得好象睡到什么地方，再后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朦胧中，我觉得自己在与女人干那种事儿，梦中的我起初不同意，女人却把我抱的是那么紧，不知怎么搞的，我也就同意了……梦中的事，我只记得这么多，反正是在女人把我抱紧之后，我与她干了那事儿……当我从梦中醒来的时候，我才发觉我浑身脱了个精光在床上，郭副营长媳妇也赤裸裸的睡在我跟前，双手还搂着我的脖子，我当场就被吓坏了。我尽管头晕得厉害，仍然赶快下床，手忙脚乱的开始穿衣服，就在这时，她醒来了，竟坐在床上哭起来，她一哭，我更六神无主了。我站在那里愣了好半天，她也哭了好半天，才止住哭声，并低声对我说，这不怪我，也叫我别怕。她已经开始穿衣服了，我见她情绪稳定下来，才穿上鞋，鞋带儿都没系，抱着上衣开了门就向外跑。原来，天已经黑了。我失急慌忙地向前跑，竟撞在一个人身上……我做梦也没料到，我们团长竟黑麻古冬地站在何巧巧的窗子跟前。他一把揪住我的衣领，两个眼眼绿的象狼眼睛一样，把我瞅了好半天。又顺手给我一个耳光。就在这时，何巧巧把门开开，她默默的站在门跟前，沉默了好半天，才对团长说，放他走吧，不管他的事，她还说，是她留下我的。我感觉得出来，我们团长浑身颤抖起来，他松开手，我逃犯似的逃离那个地方，我跑出十几步远了，我还听到何巧巧对团长说道，你用不着黑天半夜来纠缠，再纠缠，我也不会答应。她一说完，就转身进屋后啪的一声把门关上了，紧接着，房子里的灯也关了。我跑出院子，到大门跟前后，又停住脚步回头瞅了一眼，发现团长仍然默默的站在那里，过了好半天，才鬼魂似的离开那个地方，向他家住的方向慢慢的走去……自从那天之后，我天天失魂落魄的等着团长处分我，开除我的军籍，没料到团长竟闭口不提那事，一切如常，也没人找我谈过什么，就这么过了一个多月，我的心才渐渐放下来。又是个星期六，团长象平常一样，在他回家前，才在临上车时给我交待，他家鸡窝漏雨，让我第二天给他去修一下，料都准备好了。临走，他还叮咛了一句，让我一定去，他在家等着……我第二天按时去了，进了家属院，我连何巧巧家门跟前都没敢去，就径直去了团长家，按团长的安排，给他收拾鸡窝。我没料到：当我给团长家把鸡窝既将收拾完的时候，紧靠着鸡窝的那堵五米多高的院墙，竟然向我辅天盖地地倒过来，在院墙倒过来的一瞬间，我发觉团长在墙那边拍着手上干土的同时对我阴险地一笑，我顿时什么就都不知道了…… 再后来，我被送进陆军医院，再后来……我是这种原因负伤致残的，又落到这步天地，我这人还有什么活头呢?”

你说：“你们团长怎么这么狠毒?”

轮椅战士低下头，过了好半天，才低声说：“我被抢救过来后，才从看望我的战友嘴里知道，我们团长早就看上何巧巧，纠缠了好多次，何巧巧都不答应他……他发觉我与何巧巧的事后，他恨我。”

“恨你，他也不能行凶杀人。”

“可是，调查事故时都说墙根基本不结实，又下了几天雨，我修鸡窝时伤了墙根基，墙才向我这边倒下来……”

“你不想告他?”

“告他，有啥证据?”轮椅战士伤心地说：“何况一告，还得把我与何巧巧的那事扯出来，我已经成了这个样子，何必再让她跟着丢人显眼?”

“何巧巧后来……”

“我负伤后，她来医院看过我几次，她到病床跟前，什么也不说，就是个哭，后来……听说她回了原籍山西，与一位工人结婚，婚后生活的还不错。”

“你现在却……”

 轮椅战士笑着说：“我终究在醉酒后作过一次那种好梦，够了，现在，我已经把人活到这种地步，还能盼啥呢！我觉得，象我这种样子，再活下去，也失去活的意义了。”

你说：“你不能这么悲观。”

轮椅战士一笑，再没吭声。

姜护士、小王护士与金大个照象时，正玩得热闹，他们见你与轮椅战士坐在老榆树下不挪动地方，姜护士便把齐肩短发向脑后一摔，兴冲冲望着你们喊叫起来。

“二十四床，你们块过来呀！别老说个没完没了，过来给你们也拍几张照片。”

你苦笑着说：“你们玩吧，我们就在这里等着。”

姜护士说道：“老等在老榆树下怎么行?”她扭头瞅着不远处的高地上，笑着说道：“你们过来，一块拍几张湖水的照片后，到那边高地上去。那边高地上悬崖临水，地势够险了，到那里再拍几张照片去。” 

你说：“你们边拍照边向那边走，我推着轮椅沿着这条便道去高地，从这里推着轮椅上坡，好走些。”

姜护士笑着说：“……你们就快些。”说话间，她拉着小王护士，沿着湖畔沙滩，向高地方向跑去。

轮椅战士一直没吭声。你用轮椅推着他缓缓的向前走着。轮椅战士沉默了很久，才突然问你：“你说龙班长会是杀人犯?” 

“不可能。”你说：“我一入院，就听说了龙班长负伤的经过。在我心目中，他始终是一位舍己救人的英雄战士，猛然听说他是杀人犯，是假英雄，觉得很吃惊，冷静下来一细想，才觉得他不可能为去当英雄引爆雷管；大家都知道雷管爆炸时太快，在场者根本来不及躲避；龙班长是侦擦班长，他完全知道这种利害关系，他怎么会用自己的生命去开玩笑?”

“可是……组织上却为他定了反革命杀人罪?”

“给龙班长的定罪……”你一想起独眼龙被判处死刑被枪毙时那天的情景，就觉得揪心似的难受。你说：“这是组织上受了坏人的朦弊，才给龙班长下了这个错误的结论……”

 “唉，龙班长是堂堂的舍已救人英雄，在报纸上宣传了那么长时间，现在也落个这种结局，咱一个无名小卒，何况多少还有些拿不到桌面子的错误，冤枉就冤枉了，这冤枉只能死后到阴曹地府中去等我们团长了。我不相信人世间没讲理的地方，阴曹地府就没人主持公道。”

“话不能这么说。”

“二十四床，你别埋怨我思想反动。我说的是心里话。”轮椅战士叹息着说道：“我把人活到这种地步，还有啥可怕的呢？如果果真把我定成反革命，判个死刑，拉出了一枪打了，我还谢天谢地呢，要不然，这么不死不活的什么时候是个头?”

“在生存权面前人人平等，不管怎么说，还是得活下去。”你开导地说道：“人生在世，谁也不可能一帆风顺，谁都会遇到些沟沟坎坎。遇上沟沟坎坎了，就咬咬牙跨过去。如果跨不过去，就绕道走，只要过了沟沟坎坎，必然会找到前进的路径。在新找到路径上，说不定还会创造出辉煌的业绩来。所以说，我劝你向远处看，用不着过于悲伤。”

“你说的这些或许有些道理，可是，就看这道理用在谁身   上。有的人遇上沟沟坎坎后，跨过去了，绕道走过去了，或许可找到阳关大道，而我，既就是过了沟沟坎坎，面临的仍然是弯弯山路和沟沟坎坎，因为，我在选择人生的路径时，虽然进对了大门，却把前进方向走错了，想奔向大海边去迎接朝阳日出，结果却是西行苦征，既就是按照这方向历尽艰幸，也只能看日落黄昏，却永远也不会看到初升的朝阳。”

“这只是个方法问题，既然知道方向错了，你在黎明时猛的回过头去看初升的朝阳，展现在你面前的，不就是早晨的满天红霞?”

“可是，我在人生旅途上早已精疲力尽，甚至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已经奄奄一息了，我连生存的信念都失去了，还能在人生旅途上猛回头?”

“这信念……是的，人活着就得有信念，谈到信念，我们藏族就是个最讲究信念的民族，很多很多人为了来世的幸福，竟然不远千里万里，一步步嗑头的到圣地去朝拜，去还愿，有的人一辈子就赶着牛羊边放牧边磕头边赶路，人还未赶到圣地就倒下去了，死者的儿女们，又接着朝拜赶路……我们藏族就是这么一代一代活过来的。没有信念，我们藏族在那种恶劣的自然环境中怎么活下来?何况、何况……在我们藏人草原上，有这么一个家族，世代都是土司和部落王，既是部落王，又是藏传佛教的供养人之一。藏传佛教的教民不仅是藏族，也包括蒙古族和尼泊尔人以及中亚和东欧—些其他国家的教民。这个部落王和供举人家族，又与新疆喀什葛尔维吾尔部落王有着姻亲关系。在某种程度上，这个部落王家族，一直充当着中国西部土皇上的角色，可是，随着时代的变迁，这个家族衰败了……这个衰败了的部落王家族的人们，只所以还能在西部土地上活下去，就是因为他们敢于打破常规，突破教规界线，勇于与其他民族和其他信仰者合作。就是因为也们能为信仰而努力奋斗，能为信仰而甘愿献身，这就是看不见、却客观存在的精神支柱……你现在、你现在……失去信念的原因在于你陷落到苦难中之后，把破碎的心在苦水、泪水及血泪里侵泡的时间太久了。人生在世，要活下去，就得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要奋斗就会有牺牲。这牺牲，不就是苦难降临的具体表现么？所以说，奋斗者不能怕苦难降临，一胆降临了，就必须学会自我心理调解，学会把自己的心从艰难困苦的苦水、泪水及血泊中打捞出来，让自己始终随着生命的征帆去寻找光明，去寻找太阳。你现在失去了生存的信念，其根本原因在于心被苦难形成的苦水泪水血水浸泡的冷漠了。你现在必须抢救自己的心灵，使心灵燃烧起来，只有燃烧，生命的火焰才能给你提供在人生旅途上调解方向的力量，你才能重新看到东方地平线上初升的太阳……”

你推着轮椅战士走过乱草丛生的小路，上了长坡，来到悬崖临湖的险要处。

轮椅停放在草坪上，你和轮椅战士都居高临下的望着远方，人工湖的大坝横躺在峡沟口上，拦断了季节河。下游已经完全断流，上游却看不到流源的尽头。水库形成的人工湖波光碧蓝，云影叠障，举目望去，若大的人工湖，都可与江南水乡的湖泊比美了。

在悬崖临湖的草坪上，轮椅战士目视着湖水，陷入痛苦的沉思之中。你知道自己苦口婆心的劝告在他身上没起多大作用，从他那渐渐散乱的眼神上，也发觉了他留在此处的危险。

一想到这危险后果，你不由得心里暗暗吃惊。

你急忙过去抓住轮椅扶手，借口多看几个地，才用轮椅把他推离危险的处境，在与他说话儿的当中，用轮椅推着他缓缓地向平坦安全的地方走去。

金大个已经为你与轮椅战士抓拍了几个镜头。姜护士和小王护士都来到草坪上，她们玩的正高兴。当她们把目光落在轮椅战士的脸上时，才不由自主的都暗自后怕，在她们偷偷瞥了一眼悬崖险景，又把目光落在你身上时，你对她们说：“不要紧，有我照顾着呢？”

“这地方太危险。”姜护士说。

轮椅战士的神情渐渐好转了些。他也看出了你及姜护士与小王护士的心思，便苦笑着说：“你们放心好了，我不会在这个时候从悬崖上跳湖自杀。你们好心好意把我推出来散心，我如果自杀，不是存心害你们?——放心吧，我不会干忘恩负义的没有良心事。”

姜护士笑着说：“我们谁也没向那些方面想，你也太多虑了。”

轮椅战士一笑，也不争辨，话题一转，笑着说道：“这人工湖聚了不少水，比我家乡那个沙湖还大，可惜这湖泊的四周是光秃秃的山，绿色面积太少了。既然靠近湖水，周围这些地方，如果全都种草种树，成活率一定高，可惜……我如果在这里当头儿，首先在这人工湖周围种草种树，改变生态环境，然后把这人工开发成旅游区。”

你笑着说：“但愿能有这么一天。”

轮椅战士一笑。

你说：“你别笑，说不定会有这么一天。”

“会有么?”轮椅战士反问。

你说：“会的。”

轮椅战士再没吭声。

这天，姜护士她们玩的很开心，你一想起轮椅战士给你讲叙的他的遭遇以及他在悬崖临湖的平台上的神情，心里却结成解不开的疙瘩……你们一行回到医院中时，已经到了开午饭的时间。

回到病区路过护士长值班室时，你才知道老连长所在部队的师政治部主任鲁大头，再过唐古拉山，领着保卫科长又到陆军医院给老连长找麻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