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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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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刺刀与爱情》(38)
(2010正在修改版)
张凤林 著
第八章 (38)
很多年之后,每当你回想起那天的尴尬情景和惊恐心态时,你仍然会心跳与脸红——那时候,姜护士虽然被她所目击到的场景惊呆了,转瞬间又赶紧后退几步,退出去后赶紧把屋门关上了,你和兰花花却仍然于尴尬、惊恐与慌乱之中无所措手。
还是兰花花在很快整理好自己的衣裤,刨平床铺的同时,满脸绯红地苦笑着挖了你一眼,小声说:“你先回病室去,这里的事由我来处理。明天早晨一大早,我就走了,医院里送别的人比较多,你不必来了,我到北京后,马上就给你写信。”
你心绪正慌乱到极点,尽管这是兰花花进京前你与她最后一面,你仍然却因了心绪的惊恐与慌乱没来及与兰花花再说点什么,便在整理自己衣裤的同时,胡乱地答应着兰花花的叮咛,赶紧向门跟前走去。临出屋门时,你才回眸一眼兰花花,兰花花仍然目示你快走。
你走了。你是如何离开那间小屋的,又是如何冒着小雨逃出陆军医院单身宿舍区回到住院部大楼上的,因了心绪的慌乱,你一概没有多大影响。你唯一记住了的,便是临出屋时回眸期间,所看到的兰花花目示你赶快离去的情景,以及出门后慌乱中目光一瞥时所看到的姜护士在屋檐下回避期间那雨夜中的黑影……不过,尴尬也好,惊恐也好,慌乱也好,兰花花终究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如期离开陆军医院,离开西宁,按时赴京去执行她光荣而神圣的使命。兰花花走了,你却在甜蜜的回味与心绪忐忑不安中静观着事态的变化——既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会不会重蹈前二十四床那个田参谋的复辙,只能听天由命了。
整整一天,你都是在心绪忐忑不安中度过的,吃过晚饭后,你刚躺到了病床上,姜护士便到你们病室来了。见她进屋,你赶紧扭头瞅着窗外,连正眼瞅她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了。姜护士例行公事地问了问老连长、铁拐李、独眼龙,履行着她的护理义务,才转面瞅着你,若无其事向你病床跟前走过来。你的心绪因恐慌而顿时抽紧了,姜护士这才通知你,让你到护士值班室去一趟。
独眼龙未等姜护士把话说完,便眨巴着独眼动起了坏心思,开玩笑地说道:“姜护士,你咋等到兰花花走了来?”
姜护士一笑,说道:“反正我等着这一天了。怎么着?”
独眼龙笑着说:“祝贺你等到这一天了,不过,你注意着点,别把我们二十四床累坏了。”
姜护士笑着说:“累也累的是二十四床,你再着急,也轮不到你头上。”
他们竟开起这种玩笑。这种玩笑成为你缓解紧张心绪的时间链条上的缓冲因素,你虽然尴尬,你虽然下了床,却站在病床跟前没挪动脚步,迟疑地问道:“有——什么事儿吗?”
姜护士笑着说:“没事,找你干啥?”
你瞅瞅正神密的眨巴着独眼的独眼龙,转面望着姜护士,说道:“啥事?能不能……能不能在这里谈?”
“——咋能在这里谈,这里人这么多,又有这么多的眼睛瞅着。”
你顿时羞得面红耳赤。姜护士边说边望着你偷偷地笑。你说:“你不说,我就上床休息……”
姜护士戏笑的揶揄着说道:“是好事儿,你还不去?你不去会后悔的。”
她这么一开玩笑,连正睡觉的铁拐李都从病床上坐起来,乐呵呵地对你说:“你就跟着姜护士去一趟,既然是她叫你去,你就别怕犯错误。”
独眼龙也说道:“这么好的美差,既然找上门来了,哪有不去的道理?如果是我,姜护士只要给我丢个眼神儿,我狠不得四个蹄儿一起跑呢!”
姜护士连眼泪都笑出来,在笑声中说:“看把你美的,只要有好事,宁可变成狗,生出四个蹄儿来呢……”
就在这时,护士长来到你们病室,一进门就对姜护士说:“让你叫个人,你又在病室里闲侃起来。”
姜护士笑着说;“二十四床不去嘛,我有啥办法?这不,我正替你做动员工作呢。”
说话间,她望着你狡猾的一笑。
你这才知道是护士长叫你呢,你跟着她们去了护士值班室。
一到护士值班室,护士长刚坐下,第一句话就是:“二十四床,你胆子真不小,你看你干的好事!”
你一愣,不知如何回答她。
护士长又接着说道:“别装模做样了,我又不是傻子。”见你愣着,她的口气才缓和了些,说道:“别老站着,那不是凳子么,坐下咱门好好谈。……你与兰花花谈对象,我不但不反对,还完全支持,可是,你也得照顾点影响,干嘛要闹得满城风雨呢!”
你坐在凳子上后,狠狠地挖了姜护士一眼,姜护士乐呵呵的望着你得意的一笑。
她的这个小动作被护士长发觉。护士长苦笑着骂道:“都年纪轻轻的,脸皮竟比城墙还厚。姜护士,我警告你,别想如非非的,二十四床与兰花花的婚事都定下来了,你也别再作梦好不好?”
“他们反正还没结婚,”姜护士笑着说:“定了婚又怎么着,结了婚的,离婚的还多着呢!”
护士长笑着说:“你的脸皮真厚。”
“本来嘛!”姜护士望着你一笑,才去忙她的工作。
你早就感觉到姜护士对你有好感,也有向你靠近的意图,没料到竟会用这种方式赤裸裸的表达出来,——到了这种份儿上,因了那些尴尬引起的心绪不宁与恐惧,也淡化了许多。
护士长叹息着说:“我们这里的姑娘脸皮竟然都这么厚,真拿她们没办法。”她放下手中病历,又笑着对你说:“也难怪,谁让我们病区住进这么一位既年轻英俊,又是全军将士学习榜样的白马王子呢!别说姜护士脸皮这么厚,这些日子,自从你可能被树立为全军陆海空三军群英会标兵的消息在医院里传开后,主动找上门来托我向你介绍对象的姑娘都能编成一个娘子军连了。这些姑娘们竟然个个都是姜护士这种态度,既就是知道了你与兰花花已经定婚的消息,也要加入到竞争行列里来,真拿她们没办法。”
正在药柜前拿着病历配药的姜护士头也不回地说:“护士长,你不要给他头上戴高帽子了,再给他戴高帽子,他的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 '
“你好好配药,别心不在眼的。”护士长堵住姜护士的话题,又接着对你说:“我们这个时代,是英雄培出的时代,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如果对维护自己利益的英雄人物失去崇敬,这个国家、这个民族,也就没啥希望了。现在的年轻姑娘,个个都是英雄族,说明英雄在年轻人心中地位高,这也标志着我们这个民族,我们国家社会风尚好。”
你说:“可是,李班长的媳妇却……”
“李班长的媳妇……”护士长说:“你们别错怪李班长媳妇,她是个很不错的年轻人。”
你纳闷的望着护士长:“我不明白你的话……”不等护士长回答你,你又接着说道:“不管怎么说,李班长负伤住医院期间,她不该到病房与李班长闹离婚……”
“大家都是这么怪罪李班长媳妇的,当初,我也这么责怪过她,现在我才知道我们都错了。”护士长说话期间,把一份电话记录递给你,“你看看,这是医院政治处转来的。”
你把目光落在电话记录上。这电话,原来是医院政治处派往铁拐李所在县去为铁拐李办理申诉工作的保卫科长从当地法院打来的。你作梦也没料到,铁拐李媳妇翠翠闹离婚的背后,还有这么复杂的隐情和内幕……一个年轻女性,竟然会在生存困境中为了让婆母吃到救命饭,而向公社革委会副主任献出自己的肉体,为保护已经成为英雄的丈夫的名誉,又宁可判刑劳改,也要坚决与她爱着的丈夫离婚……
你吃惊地说:“怎么会是这样?”
“全都出乎我们的预料……”护士长的眼圈儿都红了,她说:“没料到李班长家中生活竟这么困难,他成为报刊上宣扬的英雄,他母亲却没饭吃,他媳妇又……唉,一个刚结婚的新媳妇,能用自己的身体去为饥饿的婆婆换口粮,又为维护当了英雄的丈夫的名誉,坚决要与新婚丈夫离婚……她太爱他的丈夫了。能想象得到,她作出那种选择时,心中该有多么痛苦!”
你叹息着说:“战士参军时当地政府民政部门早有许诺,他们会尽力照顾军属生活的,李班长媳妇面对婆母饥饿的困境时,就应当去找当地民政部门的领导,她不该……唉。”
护士长说:“那位公社革委会副主任,正是该公社革委会分管民政工作的头儿,她去找了,其结果却是……虽然刚刚成立了革命领导班子,没料到革命领导班子中,竟会混进这种道德败坏的反革命修正主义分子。”
“把这个反革命修正主义分子怎么处理了。”
“已经枪毙!”
“……”你顿了顿,接着问道:“李班长给他媳妇申诉的事项,当地法院是啥态度?“
护士长说:“起初,法院坚决不同意,经我们的同志作工作,法院才答应把李班长的媳妇保释出来,现在,正在办理保释手续。”
“不是无罪释放?”
“无论是什么原因,她终究作为现役军人的媳妇,又与另一个男人发生了性关系,按法律规定,这是犯罪行为……”护士长说道:“虽然是保释,终究把她从劳改农场释放出来,为她恢复了自由,她可以回家了。 ”
“她下—步……”
“咱们的同志还没有与她交谈过,不知道她的打算。”护士长说:“我觉得,经过这场磨难,她可能再不会重提离婚的事了……”护士长又叹息起来,在叹息声中说道:“李班长的伤情如果能够康复,就可与她媳妇团聚了,可是,他现在却……”
你忙问:“李班长的伤势怎么样?”
“他现在……”护士长拭去眼角的泪花,轻声说:“他因骨髓炎引起的败血症己到晚期,他没有多少日子了……”
没料到又该你与病友诀别了。你问道;“难道说就不能再想想办法?”
护士长沉默了好半天,才说道:“我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算是最大的努力……到了这种地步,只能是……唉!”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有两个年轻护士站在值班室门口向里瞅了瞅,在咯咯咯的笑声中把头缩回去。过了一会儿,才有个娇嗲嗲的声音在门外叫起护士长。护士长火了,说道:“滚一边去,我现在忙着呢!”咯咯咯的笑声才随着脚步声渐渐远去。
一直没吭声的姜护士说道:“这些人真讨厌,成天没完没了的找护士长,不知道还有个完没有。”
护士长擦去眼角的泪花,苦笑着说:“真拿她们没办法,这些姑娘们……唉。二十四床,只要你在我们病区继续住下去,我就永没个安稳日子。”
“哪你就让我出院嘛!”你苦笑着说,“住了两年多医院,我早就想出院回连队返回国防建设工地呢!”
姜护士笑着说:“看把你想得美的。”
你瞪了她一眼,说道:“想的美不美,与你有啥关系?”
护士长笑着说:“这你就说错了,病区已经决定给你继续针灸治疗,作一段时间的巩固工作,这个任务就交给姜护士,由姜护士为你针灸。”
你说:“谁喜欢让她扎针!”
姜护士得意地笑着说:“喜欢不喜欢,现在说了不算,等明天治疗的时候……到时候,你再敢说不喜欢,我一针扎下去,就让你……
“让我怎么样?”
“让你老老实实听我的。”
“如果不听你的呢!”
“你就不怕我多嘴多舌?”姜护士狡猾地向你一笑。
你脑际里立即浮现出昨天晚上姜护士突然闯进房子里时的情景……你脸一红,只好再不吭声。
你与姜护士正说笑期间,但见一位四十多岁的部队干部出现在护土值班室门口。护士长看到来客之后,很热情地迎接了上去,把他迎接到值班室:指着你向他介绍到:“这就是你想见见的二十四床。”护士长又把这位中年干部介绍给你,原来,这就是兰花花的父亲。被护士长称作兰部长的兰花花的父亲与你见面后,在护士值班室与你们闲聊了一会儿,才带了你来到医院招待所的客房里,说是有事情向你谈。到了客房里之后,他却不住地吸烟。面对他的神情,你心里已经忐忑不安了,他直到吸完了一支烟,才拉开话匣子……你决不会料到,这位兰部长,竟然会在兰花花进京后的当天下午,向你公开了关于兰花花身世的秘密。
据他说,他并不是兰花花的生身父亲,那位牺牲在抗美援朝前线的女军人也不是兰花花的母亲,多少年来,原来他也不知道兰花花的生身父母姓甚名谁……谈起兰花花的身世,兰部长的思绪回到了十七年前的那个遥远年代。据他说,那时候,他是作为民族工作队队长领着全副武装的工作队员进驻到新疆喀什葛尔的。早年他是三区革命根据地的老游击队员,当时是阿合买提江的老部下。作为早在战火纷飞的年代参加革命的他,既是革命军人,也是维吾尔人民的儿子,他知道那副民族工作队长的担子有多重。果不其然,到了喀什葛尔后,摆在他面前的是一场生死抉择。为了祖国的领土完整与统一,为了避免战火,他坚定地站到了人民政府的立场,执行组织决定,在那以清匪反霸为主体的镇压反革命的斗争中,对“东土党”一案进行了复查,在复查中,工作队意外地发现以穆罕默德·伊敏为首的一些民族分裂主义分子,仍在暗地里打着“东土党”的旗号,进行着分裂祖国领土完整的阴谋活动,根据上级指示,对罪大恶极的反革命集团骨干分子给于坚决打击,关了一批人,杀了一批人。行刑结束后,看守坚狱的战士意外地从女囚大牢中捡来了一位用花布衣服包裹着的出生仅几天的小女孩,经查证,这女孩的母亲已因反革命罪被判处死刑后执行了死刑。他收养了这位小女孩,便为她重新起了名,这便是后来的兰花花……他擦去眼角的泪花后,沉默了好半天,才接着说道:“关于兰花花的真实身世,他是最近才查清楚的,原来,兰花花的生母亲是南疆和卓家族的一位格格,兰花花的生父是喀什葛尔的世袭王公,王公与格格的爱情结晶,便是兰花花,可悲的是,这位王公和他的贵为格格的妻子,却沉迷在泛土耳主义的地下活动中,至死也不向人民政府低头认罪……有关兰花花父母的最新资料,还是军管组在敌伪档案中查找出来的……
第二天早晨一上班,姜护士就端着治疗盘儿到病室来到病室给你针炙治疗。见她果真前来给你作针炙,你顿时满脸不乐意的瞅着她。她一点也不生气,把治疗盘儿向床头柜上一放,拉过登儿坐在你的病床跟前,微笑着说到:
“你别忘了,咱们有言在先,你如果不老老实实的……”
见她又开始挑衅,你终究心虚,只好在床上由她摆布。
她用酒精棉球在穴位上消毒后开始下针。她下针的手法果然重,每一针下去,你都不由自主的“哎呦”好几声。
听到你不停的“哎呦”声后,独眼龙翻身从病床上坐起来,开心地笑着问道:“姜护士,你是杀猪呢?还是咋的?”“杀猪的也行,养猪的也行,反正我的职责是侍候你们这些爷儿们……”姜护士说道:“等下次给你作手术时,仍然让我侍候你,还不行?”
独眼龙一笑,说道:“咱再也没那个福份了……我实在不明白,你既然盼星星盼月亮的盼着从陈护士与兰花花手中接班,现在,目的达到了,却下手报复我们的二十四床。你这是何苦呢!世界上有这种爱法?”
“这种爱法有什么不妥当?”姜护士给你留针期间,又开始与独眼龙斗起嘴来,“话说回来,这种爱法妥当不妥当,是我与二十四床之间的事,与你有屁相干?”
“你别忘了,二十四床可是兰花花的。”
“是兰花花的专利?”
“对,在婚姻问题上,应当说是一种专利。”
“办专利登记手续了?”
“啥叫专利登记手续?咱不懂。”
姜护士嘲笑着说:“连啥叫专利手续都不懂,还挑什么战? 斗那家的嘴?早早滚到一边呆着去。”
独眼龙笑着说:“咱本来就在病床上呆着歇着,再向那里滚?至于不懂啥叫专利手续——咱没谈过对象,没经验,不懂可以跟着你学嘛。你有经验,你是谈对象的老师傅,咱拜你为师,向你学习还不成?”
姜护士知道遇上了斗嘴对手,笑着说道:“你过奖了,我算不上谈对象老师傅,没资格收徒,更不敢让你跟着我学。”
“哦,你突然保守起来了?”
“我从来不保守?”
“哪是怕啥?……是怕我学去你的经验?”独眼龙大笑着说: “咱可是个带把把的,既就是学到了经验,去干第三者插足的勾当,也对你没有威胁?有啥好怕的?”
姜护士笑着说道:“你到了这种地步,即就是让你去当第三者插足,你不想想,你还有这个能奈?”
“哈哈哈……”独眼龙用狂笑掩饰着内心的空虚,说道:“哪……你为啥不敢收我这个徒弟?”
“还想拜师学经验呢!”姜护士嘲笑道:“别看你是个英雄,实际上,你从招牌到灵魂深处,早就空虚得成了骷髅架子,连啥本钱都丢光了,成了名付其实的精神穷光蛋,连一分钱也不值,拜师学艺是要交学费的,你现在有这个本钱?”
“你……你损人损到家了。”独眼龙尴尬的一笑,喃喃地说道:“你这个人,论年纪二十岁刚出头,说话竟然这么损。你这个人……”
你已经感觉到姜护士把话说过头了,她的这一席嘴巴不带过滤的话语,必然刺伤其他病员们,果不其然,铁拐李已经受不了了,他在病床上翻个身,轻轻叹息着说:“老龙,咱们都是些什么角色,怎能是姜护士的对手,就死了那份心吧!至于姜护士是不是接兰花花的班,是她们自己的事,你就别操那份闲心了。”
姜护士一笑,说道:“李班长,你可别跟着龙瞎子学,我不同你斗嘴。”
说话间,她又回过身开始给你动针。
铁拐李说:“姜护士,你错怪我了,我没别的意思,只想通过你打听一下我关心的事情……听说、听说……听说我家乡法院那边来了长途电话,法院同意、法院同意把我媳妇从劳改农场放出来,是真的么?”
姜护士瞥了你一眼,反问:“又是二十四床多嘴多舌?他啥时候告诉你的?”
“二十四床……,”铁拐李把目光落在你脸上,内疚地瞅了你—眼。
你说道:“李班长一直关心着为他媳妇申诉的事,昨天晚上我从护士值班室一回来,就把从护士长那里得来的法院同意把翠翠从劳动农场保释出来的消息,告诉了李班长。”
铁拐李望着姜护士,问道:“姜护士,你知道不知道,这电话来了几天了?”
姜护士这才说道:“电话记录是十多天以前的事,政治处忙着批陈整风总结,把这事给忘了,前天下午护士长到政治处去给兰花花办理进京通行证时,才发现了这个电话记录,顺便带回来,今天早晨一上班,政治处又派人取走电话记录本。”
她借助动针的机会,给你丢了个眼色,你明白她是让你别再多嘴多舌,你也就不再吭声。
铁拐李自语着:“都十多天了?”
“是的,十多天了。”姜护士说:“我估计,你媳妇恐怕已经从劳改队出来,回到你母亲跟前了,你应当为能有这个局面而高兴。”
“应当高兴,应当高兴!”铁拐李自语似地说道:“我媳妇被从劳改队放出来了,她不用再在那里头受罪了,她自由了……我媳妇从劳改农场出来后,我老母亲也就有伴儿了,有伴儿了……”在兴奋中,铁拐李竟连续咳嗽起来,顿时咳的连气都喘不过来。
姜护士忙丢下你,过去端起杯子,劝铁拐李喝口水,顺顺气。铁拐李没有接杯子,也没有喝水,这时,他大口大口喘息起来,在急促的喘息中,他有气无力地说道:“你,你……请你让护士长转告医院,我谢谢政治处,谢谢医院,我也感谢护士长……”
话没有说完,他就昏过去。
姜护士着急地呼唤了几声,“李班长……李班长,你醒醒……”她见铁拐李没有反映,急忙按响通往医生值班室和护士值班室的警报……
就在这时,一位农家打扮的年轻少妇双手提着沉重的提包出现在病室门跟前,她先向里探了探头,目光落在铁拐李病床跟前时,她顿时愣住了。紧接着,她双手把提包一丢,“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在哭号声中疯了似的直扑向昏过去的铁拐李,双手摇着他的肩头,悲痛欲绝地哭泣着说道:
“兴民,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是你媳妇翠翠,我是你申诉着从劳改农场放出来的,我一出来,就千里路上赶来向你、向你赔罪,可你……兴民,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是你的翠翠,我是你的翠翠……”
你作梦也没料到,铁拐李的媳妇翠翠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病室里。
面对这接二连三的意外情景,独眼龙和老连长都慌忙从病床上坐起来,由于下不了床,干着急没办法。你呢,双腿上还扎着十几根银针,根本就不能活动,面对这种意外,也只有睡在病床上干着急。
听到警报的值班医生和值班护士赶到病室,翠翠还在悲痛欲绝地哭喊着,护士长一着急,一把拉开翠翠,然后与几个护士一道推着病床把铁拐李送往急救室。
翠翠虽然被护士长拉开时因用力过猛而摔倒,她很快又从地上爬起来,在哭号声中,跟着医生护士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