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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刺刀与爱情》(31)

已有 1040 次阅读2010-11-21 21:40 |系统分类:文学分享到微信

(长篇小说)《刺刀与爱情》(31)

                (2010正在修改版)

                                                                         张凤林  著

                                                章 (31)

 

马指导员被送往太平间的第二天,独眼龙所在连队的连长与指导员到陆军医院看望他来了。当时,独眼龙服过药正卧床休息,侦察连长一到他病床跟前,便在他肩头上轻轻拍了拍,他被从梦中惊醒,睁开发炎发肿的独眼一看,见是自己顶头上司来了,才慌忙从病床上坐起来。他自从住到陆军医院,起初,当他正走红运的时候,他所在的部队,从团长到连长,各级领导对他还比较关心,几乎经常有人到医院来看望他。后来,时间一长,不但前来看望他的人少了,渐渐的,他似乎被他们连队遗忘了。现在,他见连长与指导员一同来到他面前,他心里不由自主的忐忑不安起来。 

他尴尬地笑着请连长与指导员快坐下,并说,他的伤势已经大有好转,再过些日子,就可以出院回连队了,用不着首长亲自到医院专程来看望他……

两位来客各拉个凳儿分左右坐到独眼龙病床两边后,侦察连长这才关切地拉住独眼龙的手,又把目光落到他满是伤痕的面容上。

经过二年多时间的住院治疗,独眼龙的头上仍然长满着疤痕,那疤痕有的似一片片烂树叶贴在头皮上,有的似一块块熟透的桃子破裂后向外流汁液。他前额上被缝合的疤痕,好似几只节节虫在那里爬动,被摘除了眼珠的眼眶完全塌陷了下去,多皱的皮肤把眼睛包围成一条闭起来的缝隙,两腮摘除弹片手术后留下的疤痕,致使面容好似用发锈的铜钱贴起来的一样,嘴唇破裂处虽然缝了针,却被伤口扭曲得略微向一旁歪斜;他的脖颈处,他的胸膛上,以及他的双臂及双手上,也是动过手后留下的青痕红疤,没动手术的地方,因弹片在皮下破坏着毛细血管而引起的炎症,致使到处都好似生了黄水疮一样,不是破烂化脓,就是血迹点点……

 望着这情景,侦察连长顿时心酸的不忍心看下去,扭过身偷偷擦去眼角的泪花,才叹息着说道:

“你住了这么长时间的医院,竟然还是这幅情景……唉,苦了你了。”

“现在好多了。”独眼龙尴尬地笑着说:“前些日子,医院还为我作过手术,胳膊上的弹片,大部分被取出来。”说话间,他揭起被子,亮出腹部和双腿让他的顶头上司看:“你看肚子上这七十四个小刀口已经全长住,没取出来的三百多个小弹片,不会引起大的炎症。这条腿上开了三十六刀,这条腿上开了一百二十九刀,刀口都长住了,腿上的弹片没取出来的还有九百多粒,不过不要紧,就连我这个地方……”他双手护住下身,红着脸笑着说:“医院也给我作了手术,把这上面的弹片全取出来,有的刀口开的深些,好的慢,刀口开的浅的,已全部长住……现在,我的伤真的好多了,唯一不理想的,就是这只眼睛,总是不住的发炎,视力也不如以前了……不过,不要紧,请首长放心,眼睛发炎是小毛病,只要多少能有一点视力,我伤愈出院,照样为人民报服务……”

 侦察连长已经轻轻拉起被子给独眼龙盖住胸脯以下的部位,拉被子时,他的手在微微发抖,泪水也情不自禁的从他眼角淌了下来。

 望着独眼龙浑身的伤情,指导员一直没吭声,直到侦察连长流泪的时候,他才轻轻地叫了声:“连长……”

“指导员……”侦察连长的目光也落在指导员脸上,说道:“我们绝对没料到龙班长会是这种情景,我们……唉!”他伸手握住独眼龙的手,说道: “你应当给连队写封信说说你的情况……”

“我,我……”独眼龙结结巴巴地说道:“是我、是我组织观念不强,全怪我。怪我组织观念不强,一直没给连队写信,没汇报自己的思想……连长,指导员,你们批评我吧!都怪我阶级觉悟不高,都怪我组织观念不强,都怪我……”

 指导员叹息了一声,握住独眼龙的另一只手,说道:“这不怪你,责任在我们。连队训练和执勤一忙,便没再来看望你,对你的事情,也是道听徒说……责任全在我们……”他把目光落在侦察连长脸上,说道:“没料到会是这样……这样吧,咱们今天啥也别说,回去后,把龙班长的情况向团长政委汇报一下,让他们重新研究……”

“我同意你的意见。”侦察连长向指导员点了点头,然后又转面对独眼龙说:“你安心养伤,什么都不要想,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等养好了伤,什么都好说。”他已开始看表,准备离去了。

 起初,独眼龙满以为连长和指导员一块到医院来,是专程向他传达组织上对他不利的决定来的,没料到这两位顶头上司一见他的伤势便伤了心,还说了这么多安慰他的话。现在,连长和指导员已经开始看表,准备离离去了。他悬起来的心,才渐渐踏实下来。他终究是刚刚背了处分,心本来就心虚,在他看来,顶头上司在他这里多待一会,对他不利的因素就增加一分。因此,他内心盼着连长和指导员快点离去,嘴上却说:

“连长,你别急着看表,时间还早着呢;指导员,你们既然来了,就多坐一会儿,现在虽然临近医生查房时间了,不过……护士长来了不会辇你们走,你们可以多坐一会儿。”

 指导员也看了看表,对侦察连长说:“既然快到医生查房时间了,为了不影响给伤病员的治疗,咱们现在就走,怎么样?”

“行,咱们现在就走。”说话间,侦察连长已经站起身,从随身带来的提包中掏出几个水果罐头,给独眼龙放在床头柜上,又握着独眼龙的手,安慰地说:“你安心养伤,什么事也不要想,我们还得赶班车,以后我再与指导员抽时间来看你。”

 独眼龙客气地说:“你们来看看我就行,还带东西干啥?”

 侦察连长、指导员也与独眼龙握手告别。

 独眼龙的两位顶头上司客客气气的走了,他们两个刚出了病室,一直没吭声的铁拐李就从病床上坐起身,噗哧一声笑起来,乐呵呵地问道:

“龙瞎子,你今天演的啥戏?”

“这能是演戏?”客人一走,独眼龙满是疤痕的脸上立即挂满愁容,心事重重地说:“别看是我的顶头上司,他们这次到医院来,名义上是来看我,实际上……起初,我仅仅是怀疑他们来找我的麻烦,没料到事情比我预料的还严重。鬼知道我们团作出了什么对我不利的决定,派他们来给我传达……从他们的表情和脸色上,我已经看透了他们来看我的意图,我才让他们看我的伤势,让我的伤势打动他们的良心,再让他们回去后到团里给我作点争取工作……”

 你说:“龙班长,你的目的算是达到了,你们连长和指导员为人还不错,他们回去后,一定会按你的意图给你作扭转局面的争取工作。”

 独眼龙问你:“何依见得?”

 你笑着说:“你们指导员亲口对你们连长说,这样吧,咱们今天啥也别说了,回去后,把龙班长的情况向团长政委汇报一下,让他们重新研究……你难道没听到你们指导员这几句话?”

 独眼龙说:“我听到了,我们连长还向指导员表态,同意他的意见呢……我弄不明白,我们团到底作出了什么对我不利的决定。”

 铁拐李:“你当时为何不问个明白?”

 独眼龙苦笑着说道:“敢问么?我问清楚了决定的内容,不就等于连长指导员已经向我宣布了团里对我不利的决定了?既然已经宣布,他们回去后还怎样在团长政委面前给我作争取工作?”

“没料到住了两年多医院,竟使你变得精得象个猴儿似的。”铁拐李笑着说道。

 独眼龙一笑:“不精,总有吃不完的亏。这次犯错误背处分之前,如果有这么精,也不止于……唉,他*的,都是我自己把自己害了。”

“也怪你那玩意不争气,早知道那玩意会给你惹那么大的麻烦,当初还不如不作手术,让它烂掉算了。”铁拐李开始取笑起独眼龙。

 独眼龙反唇相讥道:“我的那玩意已经动过手术,不但消了肿,伤口也好多了,我就怕你那玩意也与我的一样,跟着你的那条烂腿,也一道儿发炎,齐根儿烂掉呢!你那玩意一旦齐根儿烂掉,再申诉让法院给你把媳妇放出来,也等于瞎子点灯白费油。”

 独眼龙本来在与铁拐李开玩笑闹着玩,一见自己的玩笑话触动了对方的伤心事,他才立即收住话题,语重心长地说:“李班长,你也得向我学习,得学聪明些。你既然真心实意想让法院给你把媳妇从劳改农场放回来,你必须不停的写申诉书,一封接一封向法院寄。仅发了一封申诉书,就想让法院给你把媳妇放回来,连门儿都没有。”

 

 在陆军医院这个人类社会生活的特殊环境,你体验过了你过去没有体验过的,感悟到了过去没有感悟到过的,在这体验和感悟中,你通过时间的隧道和距离空间的隧道,进一步透视着社会生活这个无底黑洞。在这洞窟中,你捕捉到了人类社会历史发展进程中怪胎的症结。

 你明白了,在人类世界中,组成这个世界的单个分子——每个人,都有着生存欲、物质占有欲,以及性满足欲,这三种欲望,才是使每个人在生命旅途上奋斗不息的载体。无论你是什么政治信仰,无论你主张什么主义,无论你处在什么社会层面,在内心深入,都脱离不开这三种因素形成的载体的主载。无论是什么人,一旦脱离了这个载体,也就失去奋斗的力度,也就失去了拼搏的勇气。在这三种因素中,最重要的是,人首先必须活着,生存欲,该是人的诸欲望中,最强烈的欲望。然而,在当代中国的现实生活中,人们反而很反常的把生命看淡了,别说田参谋和高护士主动放弃了生存的权力,选择了自杀,放眼全国各地,选择了放弃生存权力,走上自杀道路者何止万千?著名作家老舍投身于太平湖自杀身亡,著名老将军陶勇自杀于自己的战斗岗位上,权倾大西南的老革命家颜红彦,也饮恨自杀于在任期间……自从文革开始,全中国已经成为人们放弃生存权的大自杀场,投湖自杀,跳楼自杀,服毒自杀……形形色色的自杀方式,已集古今中外之大全。人活着,谁都知道生命对每个人而言只有一次,谁都知道生命的珍贵。相反,为什么却都要放弃生存的权力?为什么要选择自杀?究其原因,其根子正在于社会大环境和生活小环境,已把珍惜生命者逼迫到了无法珍惜生命的地步,也就是说,珍惜生命者已经到了活不下去的地步……这就是革命,这就是解放,这就是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革命的结果,是一部分人放弃了生存,放弃了生命,选择了自杀;另一部分人,却获取了物质占有权和情欲满足权,据可告消息,身居高位的林副统帅,仅供其享受的一个特制床铺,购买时所需的国家纳税人的人民币,就足够一百万纳税人生活好几年。正是这种大把大把花纳税人钱财的革命者,在中国组成了领导阶层,这种阶层,不仅仅享有物欲权和性欲权,还把持着亿万老百姓的生杀大权,他们不但挥金如土,还利用手中的权力,通过以阶级斗争为纲的文化大革命形式,把偌大的一个中国,变成了绞肉机,一切善良的人们,不管你愿意不愿意,都得被文化大革命的洪流卷到这个绞肉机中去接受考验。由于大环境和小环境的因素,谁也无法摆脱接受这架绞肉机考验的命运。这就是中国的现实,这就是具有几千年文明史的的社会主义新中国的观实。

 面对这种血淋淋的现实,你无法抗争,你无法摆脱,你无法呐喊,你无法哭泣,有泪,也只能向心里流。你虽然伤感,你虽然悲愤,你却仍然得在压拟了这一切的情况下,跟着大潮流的步伐,高唱这也好,那也好,违心地去赞美你不愿赞美的,违心地去颂扬你不愿颂扬的。

 

……我确实等待的不耐烦了,如若不是看在当年同为大墙内狱友的情份上,我早就拂袖而去了,可是,我既便是再有耐心,也无法承受如此被冷落,我都恼怒了。正在这时,洗浴城的杨先生笑眯眯地前来告诉我,他已经与你通过电话,你很快就会到达,他还很周到地让黑玫瑰包间服务小姐为我换果盘,取洋酒,沏新茶,一切都恰到好处。事已如此,我只好在安乐椅上继续等待,于品茶中与杨先生闲聊着消磨时光。在闲聊中我才知道,这位头发秃顶、鹰鼻、猪眼、猴腮、猿嘴的中年人,竟然与你有着很深的交谊。据杨先生介绍,就连这座土耳其洗浴城,也是你为安置你所刻骨铭心怀念的那些旧友的儿孙辈们所投资创办。不是杨先生把这些背景向我作介绍,我怎么会料到洗浴城服务小姐中的黑玫瑰、红牡丹、春兰、秋月、夏荷、冬梅这些如花似玉的女孩子,竟都是陆军医院外科病区伤病员以及医护人员的女儿辈或者孙子辈呢!初听到杨先生的介绍,我心中还有些为这些女孩子沦落到这种环境愤愤不平,转念再一想,现在终究处在市场经济大潮中,高科技发展的洪水猛兽已经把万千手工业者赶出工作场,从农村到城市,下岗失业已成为普遍现象,在这种很多人都饿肚子的环境中,能有这么个就业场所,何尝不是人生的活路呢!我还想从杨先生嘴里听到与你相关的更多的新闻,有服务小姐找杨先生去前台,他只好抱谦的离去。小包间顿时清静如水,只有我一个人躺在安乐椅上迎着射进玻璃窗的阳光享受着日光浴的时候,我何尝忘却过你与我当年在大墙下铁窗内足膝长谈的日日夜夜呢!

那时候,我虽然已经知道了你的人生轨迹,也认定你与我是两条轨道上跑的车,我仍然向你长谈了我在西部地域文化领域的研究探索与探索研究——客观地讲,你与我都对祖国西部这块热土有着很深的情节。你说过,你的血脉里,你的骨头里都包含着西部地域情节,再加上马指导员临终时给你留下的那份羊皮书,如若不是二十年前政治红潮把你推到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和省军区副政委的宝座儿,你肯定与我一样,是一位忠诚的西部地域文化研究者。可悲的是,早年的你,终究身不由己,既然身在其位,不可能不谋其政,何况,你从内心深处,是拥护当时的大政方针的,“毛主席挥手我前进”,已经成为你既定的人生准则。尽管你由于陆军医院的经历和见闻,在你的心田里播下了极为愤怒的种子,再加上你身为大军区司令部二级部长的父亲在运动中自杀身亡,你的母亲又因了“东土党”事件的牵扯,不知被专政机关关押在何处,你心灵深处的怨愤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你却终究被党和政府及中央军委树立为“可以教育好的子女”的标杆。你也成为党和国家重视少数民族王公贵族子孙后代的象征。正因为头上有太多的光环,你才成为那个时代“坐直升飞机”一步登天的幸运儿,出乎你意料的是,一九七六年夏天,当你奉命到中央党校参加学习班的时候,身为党中央副主席的王某人,竟然以都是文革中成长起来的无产阶级革命事业接班人,是同一个战壕战友的身份给你下达了你做梦都没有想到的特殊使命,正是这特殊使命,即使你彻底弄清了那一批所谓马克思主义者的真面目,也把你推到了进退两难的境地。你说过,大军区司令员终究是你父亲的战友,是对革命有过特别贡献的老将军,你无论如何也无法把

 枪口对准这一长辈,可是,你终究成为党中央王副主席手中的一枚棋子,如若有违他的死命令,其后果可想而知。正因为你已经处在进不能进,退不能退的政治势力夹缝中,你才最后选择了把手枪的枪口对准自己胸膛的自杀途径。令你悲伤的是,子弹虽然穿过胸膛,却没有击中心脏,经过医院的抢救,你才再一次活下来。也正是在你刚刚出院的时候,党中央一举粉碎四人帮,仍然活着的你,也因死党之罪被推上军事法庭,最终到了被送到西部大监狱。正因为你成了囚徒,我这位在后来反对资产阶级自由化运动中的罪人,入狱后才能在同一屋檐下与你成为朋友。你与我如若不是那种机遇,怎会有后来的挂一弯残月在牢房的秉烛夜谈呢!正因为有了那时候一夜又一夜的长谈,我们的思绪才能在西部地域文化的广阔土地上自由驰骋,你才在向我倾吐陆军医院那些经历的同时,向我谈起了马指导员和羊皮书,也向我谈及了你的兰花花,正因为有着对兰花花的神往与怀念,以及对兰花花的深沉思考,再加上你对自己身世遭遇的回忆,你才下定决心,出狱后追随我到西部地域文化研究领域大展宏图——华尔丹,华尔丹,自从离开大监狱不久,你我便各奔东西,十年不见面,现在,你意外的返回兰州又约我在土耳其洗浴城相会,你为何反而失约了呢?

 

 不错,你与我在入狱前终究是左与右两条轨道上跑的车,你在红海洋中红得发紫,而我呢!又被时代的洪流推向了“右派”的行列,被无产阶级专政的铁拳打向了十八层地狱。早在一九七六年夏天的季节,正当反击右倾翻案的狂风恶浪席卷全中国的时候,还在某省级杂志社当编辑的我,就被当时的省革委会文化局领导班子确定为邓小平及其资产阶级反动路线在这个省文化系统复辟资本主义的代理人,被推上大批判的祭坛,其罪因:仅仅是与朋友们在一起喝闷酒时,谈论过丙辰清明天安门事件的功过是非,赞美过天安门诗抄而已。我虽然在残酷斗争、无情打击的大批判风暴中迎来了粉碎四人帮和历史变革的时代变迁,由于这个省的省革委会领导是原班人马继续执政,继续控制着“运动办”的权力,从而,我再次被推上大批判的祭坛,继续承受炼狱之料,便成为历史的必然。

经过数十年的政治运动,林彪四人帮的极左路线的法西斯统治已经把全国绝大多数人“逼上梁山”,随着历史变革,全国思想文化战线的觉醒者,以及社会上一大批觉醒了的知识青年,已经开始了中国向何处去?人怎么活着?为什么活着的思考、探索。在生存权面前人人平等,已经成为很多人共同关心的话题——这股摸着石头过河的潜流已经在历史变革的大潮中浮出水面。

我虽然继续在大批判的历史祭坛上承受炼狱之灾,炼狱的灾难和这股社会潜流,又把我推向了摸着石头过河者的行列。随着街头民主政治社会潮流的兴起,我便自然而然地加入到要求变革的队伍中,并且成为了“出檐的椽子。”因为与一些同路人自由“结社”,并且创办了所谓宣扬“资产阶级自由化”观点的油印刊物,被某位地位很高的领导人在公共场所点名批判,从而再次被加重罪责。直到全国以反对资产阶级自由化为内容的清亏运动开始后,我便顺理成章地成为了这次运动的重点批斗对象——当时批斗会,已经不再叫作批斗会,而是“说清楚会”、“帮助会”,当我一次次被押赴受审者祭坛上时,思想文化战线我的长辈们、我的老师们没有不变了脸色向我发难的。当他们拍桌子瞪眼睛地让我如实交代“在全国人民都充分享受着当家作主人的权力,过着无比幸福生活的时候,你却反动地提出在生存权面前人人平等这个资产阶级反动口号,是何用心”的时候,在批判家们声斯力竭地喝令让我深挖资产阶级自由化思想根源的时候,我欲哭无泪。既然平日里与我有着共同思想基础、有着共同言论,甚至是我启蒙老师的先辈们——思想文化战线的领导者们,在政治运动的狂风恶浪扑面而来的时候,为了再立新功,而摇身一变也可成为揭发我、批斗我的运动积极分子的时候,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在漫长的八年时间里,一千一百九十九次批斗会,虽然使我对社会、对人生大开眼界,也确实令我心碎,也欲哭无泪。

终到了,我被作为中国思想文化战线在新时期第一位资产阶级自由化分子,由省委一纸红头文件给予开除党籍,还把我驱逐出思想文化战线,再由专政机关一纸逮捕令,便决了我的人生命运。

当公安机关在那个风雪之夜对我进行抄家,又把我“请”进专政机关审讯室的时候,在党和政府正式宣布已经没有文字狱的年代,历史与社会才为我能与你——华尔丹,在挂一弯残月的牢房彻夜长谈铺平了道路。社会已经把我打入另册。我为坚持“在生存权面前人人平等”反而失去了作为一个自由人的基本权力。

尽管后来刑满释放后,仍然是那句“在生存权面前人人平等”的信念,把我永久地钉在了专政机关“内控人员”的“铁柱”上。我虽然不知道“内控人员”的罪名出自国家宪法、刑法、民法的什么条款,摆在我面前的社会现实,却是我始终是专政机关的“内控人员”;在漫长的人生道路上,无论白天和黑夜,一年四季,在我的脖颈上始终被锁着“内控人员”的锁链,时时事事处处;我都得在专政机关“内控”下活人过日了。而当年“清污运动”(反对资产阶极自由化)的英雄们,凡是借助打棍子(以棍子作为撑杆跳)捞到好处的既得利益者们,凭借手中的权力和政治地位的影响,在让一部分先富起来的政策与“双轨制”经济政策作保障的前提下,其子女中不少人成为亿万富翁后,移民到西方国家,更有甚者,有些“清污”与反对资产阶级自由化的英雄们,也于退休后转眼间便撕去最革命(极左)的面纱,出国到西方国家当起“寓公”。

尽管我作为专政机关的“内控人员”生不如死的构活于人世间,我仍然不会忘记自己是中国人,我的根在中国。我的血管里流淌的是炎黄子孙的鲜血。正因为如此,我才宁可在自己祖国的土地上为呵护“在生存权面前人人平等”这一信念而被现实社会的绞肉机粉身碎骨,也不可能走当年那些为街头民主鼓与呼的同仁们背景离乡逃亡之路,更不愿到异国土地上寄人篱人,靠强权势力的施舍活人过日子——尽管我自从被红色革命潮流打入“另册”,直到现在仍然被专政机关强制为“内控人员”,在生存环境极为恶劣的年月里,始终被某些部门、某些人员“关照”到九死一生的各种矛盾的旋涡里,度日如年的构活在人世间,生存环境比那些逃亡到国外的“朋友”们艰难千万倍,活过今日,明晨是否还能看到东方日出,还是个未知数。我却终究在极为艰难困苦的生存环境中,为呵护“在生存权面前人人平等”的信念,而坚守着自己的信条,面对死亡,我决不后悔。何况,我还可以在灾难的夹缝中避开专政机关的“内控”,一头钻进古纸堆,在西部地域文化研究领域找寻到自己的人生乐曲——苦中作乐呢!

华尔丹、华尔丹——你同样是中国人,你的血管里,同样流淌着中华民族的鲜血,你虽然在人生道路上有过“大落”的灾难,却终究也有过红得发紫的人生经历,你为什么要在出狱之后,错误地选择了那一条不归之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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