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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刺刀与爱情》(27)

已有 1260 次阅读2010-11-20 12:37 |系统分类:文学分享到微信

(长篇小说)《刺刀与爱情》(27)

                                   (2010正在修改版)

                                                                                             张凤林  著

                                           章 (27)

 

 住院这么长时间了,你还是第一次听说陈护士还有这么一段光彩的经历。

护士长接着说道:“陈护士另一件英雄经历,是前年中苏边界发生武装冲突期间,她作为战地医疗队的护士,在新疆抢救伤病员的光辉事迹。你应当听说过的,那时候,苏联军方在珍宝岛吃亏后,便开始寻机报复,在新疆边界设伏,一举吃掉我边防部队一个加强排的惨案——那完全是苏方军队事先预谋好了的入侵行动。他们事先把一个营的兵力越界埋伏在我边防巡逻部队必须经过的路线上,进行突然袭击,我边防部队在自己国土上巡逻,那里会想到苏联军方会如此卑鄙?那场事件真残,苏军见我边防巡逻队进了他们的伏击圈,便突然开火,机关枪、火箭炮一齐射击,我军巡逻部队的干部战士顿时喋血大地,根本没有还手的机会啊!陈护士作为医疗队成员,那天也参加了巡逻。她因为拉在后面解小手而逃脱了那场灾难,待她赶到前面时,苏军因达到目的而火速撤回边界那边,回了他们的营地,呈现在陈护士面前的是一片尸横遍地的狼藉景象——多亏她在悲愤中拿起报话机向边防团报告求援的同时,又从血泊中找到七个奄奄一息的伤病员,及时给于抢救,伤病员从死亡线上捡回了一条命,接到报告的边防团长,也及时带部队赶到现场。否则,还不知苏军再次侵入我国领土,抢走伤病员与死者尸体,拍照后在国际上做什么文章呢!”

听着护士长的介绍,你几乎被陈护士的机智勇敢与冷静沉着的行为感动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你说:

“真没想到,真没想到……”

“谁都没想到啊!”护士长叹息着,她哭了。她是无声的哭,泪水从她脸腮上淌下来,她没有擦眼泪也不再说什么,只是缓缓的一直向前走着。

你紧走了几步,与护士长并排儿了,心想,护士长一定还会向你谈起陈护士呢,你一直侧耳静听着,出乎预料,护士长却哑然无声了。

冰凉的小风中飘起了雨点儿,下雨了。牛毛细雨编织成的薄雾的轻纱,把湟水两岸笼罩了起来,远处的街道楼市和楼宇后边的群山,已淡化如海市蜃楼的幻影了。近处的白杨树,白杨树下的车前子、蒲公英、旱地菊以及成簇丛生的旱白蒿,也都披了一身细细的泪珠儿。

已临近桥头跟前了,但见前边不远处的公共厕所墙壁跟前,围了不少人在看市革委会保卫部新贴出来的布告。你心想,这布告上,一定有那九个死囚的照片与姓名,你正准备过去看看,护士长竟意外地叫住了你:

“二十四床,你干啥去?”

“我,我……”你停住脚步,望着护士长说道:“我想看看布告去。”

护士长瞅了一眼厕所墙壁的布告、以及看布告的人们,说道:“……唉,算了吧!咱们该回去了。”

你从护士长的神情以及她说话的语气上,已经感觉到她的执扭与不可更改。你只好在内心深处轻轻叹息着,说道:

“……好吧!”

话虽是这么说,你仍然恋恋不舍地回头瞥了一眼公共厕所那边,远远的,你已经发觉了印在布告上的死囚的照片了,因了距离的遥远,照片仅仅是模湖的黑色方块……雨渐渐地大了起来,回归的路上你们都加快了脚步。

 

这天晚上,你失眠了。你躺在病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满脑子都是护士长为你讲述过的有关陈护士的话题,以及昨天下午你跟着护士长回到医院后,所感受到的那种压抑的悲惊气氛……你几乎整整一晚上都没有合眼,第二天早晨天亮后,出乎意料的是,没有护士前来为你们进行发药、测体温等天天都雷打不动的护理活动。开早饭时,虽有护理员为你们开饭,到了查房时间,也不见医生与护士 ——住院这么长时间了,你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更令你纳闷儿的是,从昨天中午到现在,兰花花与姜护士始终没有露过面。你认定陆军医院出了大事儿,而且,这事变一定与陈护士被打成反革命有关。你这时切切盼望着有人能与你说说关于陈护士的话题。你坐在病床上,瞅着独眼龙、铁拐李、老连长、马指导员他们,出乎你的预料,这些惜日的苦中作乐者,今天竟都眼睛直愣愣地瞅着天花板,躺在病床上默不作声——没有言语,没有欢乐,也没有眼泪。全都象挺直了一疆尸一样。你知道这情景不是说话的气氛,便把目光盯在门口上,切切盼望着兰花花。你心想:只要兰花花来了,一切谜底就都解开了。

你没有盼来兰花花,竟是金大个陪着轮椅战士到你病床跟前来了,跟在他们身后的是病情又加重了的耳朵耳朵。他们刚一到你病床跟前,你便脱口问道:

“今天怎么回事,到现在还不查房?”

“还查个啥房呢……”耳朵耳朵接过了你的话题,拉过凳儿坐在了你病床跟前,说道:“在这个时候……”

“耳朵耳朵……”金大个打断了耳朵耳朵的话题,说道:“我们说好的,到英雄病室后……”

“你看我这记性,唉,我真是个住院时间长了,吃药多了,把脑子都吃坏了。”耳朵耳朵苦笑着说,“我们说好了,把那些事全都向二十四床暂时保密,暂时……”

金大个生气了,说道:“你是不是脑子果真有了病了?”

耳朵耳朵苦笑着说:“遇上了这种伤心事,脑子没病的人,也会被气死了呢。你想想看,这算是什么事情嘛,判了人家死罪,还在临行前一天晚上轮奸了人家,怕人家说话,又用做衣服的针线把人家的嘴缝起来……”

金大个见耳朵耳朵的话越来越多,生气地捣了他一拳,说道:“你能不能把嘴巴闭起来,你不说话别人不会把你当哑巴!”

望着金大个的神情,再回味耳朵耳朵的话语,你顿生疑窦,你瞅着耳朵耳朵问道:“你快告诉我,是谁,是谁被判了死刑?”

听到你的问话,独眼龙、铁拐李、老连长、马指导员全都从病床上坐起来,望着你,也瞅着耳朵耳朵,独眼龙气愤的说道:

“耳朵耳朵,你他*的是不是脑子果真出毛病了?”

耳朵耳朵双手操在了袖筒里,缩着脖子不服气地都囔着:“你们、你们脑子才出了毛病呢,陈护士对你们那么好,现在,她被那些乌龟王八蛋害了,活着没放过她,临死,还受了那么大的罪,你们却都、却都……”

如同晴天霹雷在你头顶炸响,你于蓦然间回首瞅着耳朵耳朵期间,从昨天中午到现在的耳闻目睹,一起涌现在你心头上,你一把揪住了耳朵耳朵的衣襟问道:

“快告诉我,他们把陈护士怎么了?”

“陈护士、陈护士……”耳朵耳朵于惊恐间双手握住你的手腕,说道:“昨天,昨天,昨天中午第一辆刑车上站在中间的那个被五花大绑的死囚,就是,就是……”

金大个焦急到极点,既要阻拦耳朵耳朵的胡说八道,又要劝阻你,就连轮椅战士,也开始为金大个帮忙,向开摘你的手了。独眼龙已经跳下病床跑过来,扇了耳朵耳朵一记耳光,骂道:“快滚,给老子快滚,谁叫你他*的到这里多嘴多舌?”

耳朵耳朵急眼了,双手护着自己的脸颊和耳朵,争辩到,“昨天被押在第一辆刑车上的死囚,本来就是陈护士嘛,我又没说慌,你打我干啥,你、你……你怎么还打我,你……你……你……”耳朵耳朵已经从你手中争脱,一步步后退着,被凳子绊倒了,一屁股坐在地上,连滚带爬地逃出了病室,躲在门口的墙背后向病室里探着头儿。

独眼龙、金大个、轮椅战士抓紧着了你的胳膊,他们都把悲愤强压在心里,开导着你。独眼龙说道:

“耳朵耳朵这个王八蛋,脑子里是一团浆糊,他说的话,你何必当真?”

“你的脑子里才一团浆湖呢!”耳朵耳朵躲在门口的墙背后咕哝着:“全都没良心,陈护士生前对你们那么好,这次,她被那些王八蛋糟踏够了,临被押赴刑场前,还用针线把嘴缝起来……她受了那么大的罪,她死了,你们吓得连个大屁都不敢放……”

独眼龙已经追出病室,从耳朵耳朵那“哎哟哎哟”的呻吟声中,以及独眼龙的怒骂声中,谁都知道独眼龙在动用拳头了。

金大个还在喋喋不休地开导着你:“二十四床,二十四床,我知道你心中不好受,事到如今,再向你隐瞒真象,也没那个必要了。好在陈护士虽然落难,却堂堂正正、光明磊落。我知道你已经猜想到陈护士是因何获罪——她一开始就反对医院给你进行骨髓穿刺,当她知道了六·二六科研小组抽取骨髓的真正动机,以及医院领导在这件事上的政治企图后,她更是毫不留情地揭露那一伙假马克思主义政治骗子的本来面目。要紧的是,她被捕后,在她房间里搜查时,她的新罪证又落到运动办公室人员的手中。你应当想到,在目前这种阶级斗争如火如荼的形势下,如果收藏有攻击文化大革命,对党的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理论表示怀疑,认定中央文革小组成员是假马克思主义政治骗子,因反感军委办事组的首长吹捧林立果而涉及到林副统帅——尽管是手抄本,这些东西一旦落在运动办公室,再被转交到地方革委会保卫部,其结果是可想而知了……”

你脑际里虽然一片迷茫,关于金大个谈起陈护士受害的罪因,你还是全部听明白了。你脑际里再次涌现出行刑车队从你面前开过时的那一幕情景……当时,你做梦都不会料到,被押在那辆刑车上的死囚,竟会是陈护士。你吃力地追忆着刑车从你面前开过时,车上的死囚在你面前瞬间一闪而过的情景。你清楚地记得那辆刑车共押着三个人,都被五花大绑着,由彪形大汉从两边扭着胳膊,从后边揪着头发的被押在中间的那一位——她脸色肿胀而青紫,根本看不清她活着还是已经死了。难道,难道、难道她就是年仅十九岁、每次到你病床跟前为你针灸时,甜甜的微笑时,唇角总有两个小酒窝的陈护士吗?……尽管金大个、轮椅战士还在开导着你,劝说着你,就连独眼龙、铁拐李、老连长、马指导员也都在用不同的方式,向你伸出了抚慰心灵的双手,你脑际里仍然一片茫然,茫然中,唯有死囚瞬间的面容,锁定在你的记忆中,你想起来了,她那肿胀的唇上,确实有凝固了的血迹……,血,又是血,又是血,热血已在你胸膛里翻起了浪花儿。见你无法自制,铁拐李已坐在你病床上扶住你的同时大声呼叫起护士长快来,马指导员也呼唤着你,你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你哇的一口鲜血吐出来,那点点血雨犹如天女散花般喷洒在雪白的床单上、被单上,象风雨中开满了朵朵红梅,紧接着,你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在挂一弯残月于牢房的日子里,你亲口告诉我,你那时已经被你自己完全彻底地撕成碎片,研成粉沫……经过陆军医院这一阶段特殊的社会经历和人生体验,你已经遭受了一场灵魂深处脱胎换骨式的精神世界改造,按照当时的“行话”,这种改造可以说是“在灵魂深处暴发革命”。经过这场改造,入院前那个整个儿的你已经化为乌有,被撕碎、被粉化之后重新组合起来的你,你不仅滋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解脱感,还在心绪中滋生了你过去从未能在心绪中呈现过的感觉与思考,你发觉了脑际中那个辽阔的草原,你思绪的野马开始在脑际中这个疗辽阔的草原上自由地驰骋;你发觉了脑际中那个蓝色的海域,你思绪的轻舟在这蓝色的海域里扬帆远航。在这辽阔的草原上,在这蓝色的海域里,你意外地发现,人活着,其生命只有一次,这有限的生命,以及被这生命支配的躯体,除过作为工具被某些集团和群体所使用,用罢后所丢弃之外,人们在这个纷繁而博大的世界上还有另一种活法;在有限的生命旅途上,还有遍地翠绿和鲜花,还有在蓝色的海域里扬帆远航的乐趣;被辽阔草原和蓝色海域连接起来的古长城那边以及东方的东方,还有一个梦幻般的神奇世界……可是,当你面对现实环境的时候,你思绪的野马却又情不自禁地回归到训马骑士的栅栏,在蓝色海域航行的轻舟,停泊到被边防卫士持枪警戒的港湾……你终究是时代中人,时代的大环境和小气候终究严谨地规范着你,你犹如身处在划地为牢的处境中。在这处境中,你该说什么,你该做什么,甚至于你该想什么,主宰这大环境和小气候的神奇脑袋已经为你设计好了,已经为你规范出宏伟而又慎密的蓝图,督促和监视你按照这蓝图去行使的,是前古人,后无来者的庞大的专政机器。无论谁如果妄想从这蓝图上突围,轻者被关进监牢,重者被押上刑场送你“一粒花生米”,更何况,凡是人,生活在某一社会环境中,都有着被环境所潜移默化、被“改造”的因素。参军后,你终究接受了多年的政治教育,更何况,你是带着脑际中那张白纸进入社会的?一张白纸,可以描绘最新最美的画,也可以……你脑际中这张白纸,一进入部队这个大学校,就已经被政治教育的绘画占有了,被描绘在这张白纸上的竟是……二十年之后,你告诉我。你那时候越来越觉得陆军医院的病床生活,把你劈成两半儿,一半儿的你告诉你,你身处在火红的年代中,在这个年代中,你是社会的人,你是现役军人,你是革命战士,在人生道路上,你经历过辉煌,现在虽然因伤残住进了陆军医院,陈护士已经在为你全力以赴地疗伤,陆军医院正在革命人道主义支配下为你创造重新归队的条件,你必须战胜伤残,凭着自己的双腿尽快回到连队中去,为社会继续尽职尽责;另一半儿的你面对的却是陆军医院病床上病友们悲凉而又伤感的命运和遭遇……无效的付出,无谓的流血牺牲,“当代英雄”们虽然有过辉煌,这辉煌的背后却是妻离子散以及白发人为黑发人送葬的人间苍凉,这辉煌本身也孕育着“当代英雄”们更为悲惨的生命旅途之大悲剧。何况,在兰花花的情意,以及兰花花在人生道路上不可抗拒的伤心之旅,都在你破碎的心灵投下了阴影,在你浴血的心田里,播下了种子。这阴影、这种子,成为在你心绪中拉长苦闷的千千之手,成为在你心绪中滋生伤感的一地秋叶。你已经发现了自己不仅仅是社会的人,还是人类社会中单个的自己,你也是人生父母养,你有血有肉,也有七情六欲,在有限的生命旅途上,怎么能继续心甘情愿地作为社会以及社会集团的工具,供他人去驱使?报废了之后再被施用者毫不在意的向废品堆里任意一丢而了之?……你已经被活生生地劈成了两半儿,这两个“半个儿”完全不同的你自己,互相之间撕扭在一起,把你推到了阴阳界的十字路口。在紧要关头,你却不知道该把脚步向哪个方向迈进。这种迈进的选择权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你自己,你却不知识如何选择……因了不知如何该选择的因素,你的心灵完全地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之中。这痛苦时而在心灵的海洋上卷起台风,形成惊涛骇浪;时而狂风大作,电闪雷鸣;惊涛骇浪与狂风大作在你心灵上组合成了飞速旋转的绞肉机,几乎把你的躯体和你的灵魂整个儿全部粉碎……你已经无法承受这无休无止的精神重压了。心灵之沉重渐渐的使你越来越觉得自己继续活在人世间是一种悲哀。在这种悲哀中,你于朦胧中似乎看到,紧锁着的天之门已经为你缓缓地打开了一条缝隙……你透过这条缝隙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归宿……就在这时,你耳音中又响起那一曲陕北道情,你思绪的云烟被这首不知在你心灵上悠回了多少遍的《兰花花》化成淡岚,当你收回驰聘的思绪,把心境锁定在从四面八方里飘溢过来的极轻极轻的哼唱音律上的时候,兰花花的音容笑貌,渐渐地越来越清晰地浮显在你思绪的海洋中……兰花花成为渡你逃离思绪的苦海、驶向彼岸灵山的一叶轻舟……你已经由兰花花想到了陈护士,可是,陈护士却已经离开了这个令你烦恼,令你伤感,令你心碎,令你悲愤的人世间了……

病室里失去了歌声,失去了欢声笑语,连惜日的大声说话声  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言的沉默。这沉默是那么沉重,沉  重如同一座冰山。紧接着,这冰山被怀念的热血融化了,伤心  者的泪水犹如化冰后的小溪流,无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伤病员还是医生护士,无一不为之落泪。就连你们病室新二十三上床这位神奇的老头子,知道了陈护士被捕的原因以及她临死前的遭遇,也鼻涕一把泪一把的伤心了好一阵子。

在伤感情绪弥漫着整个病区的时候,你始终躺在病床上。这时,你已经没有了眼泪,也哭泣不起来,溢发在心灵深处的,唯有苦悲到极点的酸楚,浮现在思绪长河中的,也唯有无尽的思念……你终生都忘不了陈护士被捕的原因以及她临死前的遭遇……她在人生旅途上仅仅走过了十九个春秋。她的生命是短暂的。她是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也是春天含苞待放的蓓蕾。这太阳竟然遇到了日全蚀,这蓓蕾竟然被寒流催残。她是不该这么年轻就离开人世间的,然而,她终究还是去了。

她走了,离去的是那么坦然,坦然得似一座山峦;她走了,走的是那么平静,平静得如一湖秋水……

多少个日出日落,多少个茫茫长夜,你始终默默的深思着,这思绪的纽带,也曾把你送向飘飘欲仙的梦境中,你在梦的长河中去寻找她,梦也是那么渺茫;你始终茫然地望着前方,这茫然也曾把你送向人生的幻觉,你觉得她就在你面前,当你向她追赶过去的时候,眼前仍是空幻的世界……

陈护士去了。你虽然明知道思绪的梦境和茫然的幻觉是无法挽回她已经去了的现实,却仍然沉默于病床上,伤悲于茫然中,在不知不觉中,你病倒了。

起初,你仅仅觉得头晕目眩,后来,你又开始发烧,高烧使你大白天也常处在梦境里,病魔果真使你长时间的处在朦胧之中……

你昏睡过去了。在迷茫的梦境中,你身处陌境,眼前头一片茫然。你在没路的地方寻找着路径,你在没有希望处寻找着希望。在没路的旅途上,在对希望的寻找中,你对一切都那么茫然……

时而是风,时而是雨,是而是雷电,时而是地震……

茫然把你送到绝境中,你伸开双臂追逐着既将从西方的地平线上消失的太阳……

你奔跑、你呐喊,在天与地都变成无沿血红色世界的时候,你猛的落进无尽的黑暗中,你呼救,你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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