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客栏目停服公告
因网站改版更新,从9月1日零时起美国中文网将不再保留博客栏目,请各位博主自行做好备份,由此带来的不便我们深感歉意,同时欢迎 广大网友入驻新平台!
美国中文网
2024.8.8
|
(长篇小说)《刺刀与爱情》(15)
(2010正在修改版)
张凤林 著
第三章 (15)
老连长拍片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原来,他腿伤的部位再次骨折,外科病区以最快的速度会诊,作出治疗方案,连夜给他拆去石膏,作了整骨手术,然后再次给他打了石膏,又把他送回你们病室。手术后的第二天早晨十点多钟,他才从麻醉中苏醒过来,守候在他身边的姜护士,待他一清醒过来,在给他擦着额头上细汗珠儿的同时,又给他量了一次血压,才轻手轻脚地悄悄离去。老连长在迷朦中轻轻地“哎哟”了一声,眨了眨醒松的眼睛,又渐渐地进入梦乡……
望着这情景,你心中很不是味儿,对马指导员说:“老连长又受了一次罪。”
“唉,事到如今,只要能使伤口复原,受点罪他也能忍得住。老连长是个坚强的人,从他在医院的表现和他的个性上来看,他在部队期间,绝对是个优秀的带兵人。”马指导员赞叹着。
你说:“他是个好人,他的上司却容纳不下他,接二连三的给他找查子。照这样下去,他即就是伤愈出院,一回到部队,他的处境恐怕……”
独眼龙说:“既然总后勤部首长的讲话有可能做为文件发到全军,西藏军区首长看到文件后,不可能不关注他们军区涌现了这么一位英雄的大事情,只要西藏军区给老连长一记功,再把老连的英雄事迹在报纸上一公布,全军上下都开始向老连长学习,他一个师政治部主任算老几?他再厉害,敢把老连长的肌巴咬了。”
你说:“但愿能象你说的那样。”
铁拐李说:“我觉得没什么问题……”
陈护士进病室给你做针灸治疗,她一进来,先到老连长病床跟前看了看,输液照常进行,才来到你病床跟前,让你在病床上躺平,给你腿上扎针。
独眼龙本来躺在病床上,见陈护士来了,便在病床上翻个身,搭讪着问:“陈护士,小王护士这几天怎么没到病室来,她病了?还是出差去了外地?”不等陈护士回答,他又接着说:“这个小王护士,当兵时间不长,工作竟然这么丢儿郎当,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长时间不来病室,我们伤病员都快把给她忘了。”
陈护士瞥了一眼独眼龙,说道:“小王护士回 ×× 分区出差去了。”
“哦,刚当兵的新战士竟然也有出差的机会?”独眼龙从若有所思到恍然大悟,说道:“到××分区出差,是不是借机会回家去了?嗬,干部子女就有这个优越条件。”
铁拐李讥笑道:“你个家伙,原来是个两面派,人家小王护士在的时候,只要一到病室,你总象只哈巴狗似的,在人家娃面前点头哈腰,连一点男子汉大丈夫的骨气都没有,人家娃一出差,你又在背后说人家的坏话,等小王护士回来一上班,小心我到她面前告你一状。”
“你想在小王护士跟前告老子的状?”独眼龙开心地笑了:“想告你就告去,反正大家都知道,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独眼龙与铁拐李继续斗嘴,陈护士给你把针扎到穴位上后留了针,才去看望老连长的输液情况,一瓶刚结束,又换了一瓶,安排好之后,再回到你病床跟前,边捻针边问你的感觉。独眼龙又把矛头转向陈护士,他挑战性地问道:“陈护士,你成天这么围着二十四床转,这么精心地为他治疗,待他伤愈一出院,到时候,你连他找都找不着,我看你怎么办?”
陈护士一笑,坦然地说:“我们已经商量好了,他伤愈出院时,我请假探亲,与他一块回兰州,他一到兰州,先到我家去看望我的父母。”
“哦,一块去兰州?”独眼龙笑着说:“你带二十四床到你家去?二十四床去看望你的父母亲?……恐怕是叫二十四去拜访老丈人去呢吧!”
陈护士一笑,头也不回地说:“反正就那么回事儿,由着你猜想去。”
独眼龙笑着说:“这么说来,你们已经私定终身了?既然私定终身了,这后边的戏……”他巴眨独眼瞅着你,戏笑着说道:“二十四床,陈护士的态度已经挑明了,就看你下一步的路该怎么走了。”
你虽然忍受不了陈护士这种独断专行的表态,你终究是她的伤病员,何况,你已经感觉到了,她早就爱着你,也在暗暗地施力与兰花花较劲。今天兰花花多亏不在场,她如果在场,还不知该有多么伤心呢!
你狠狠地挖了陈护士一眼,陈护士佯装没有看见,接过独眼龙的话题,很有把握地说道:“二十四床的路该怎么走,当然得靠他自己,不过。他终究是我的伤病员,他如果……他如果走不好,我不仅会拉他一把,也会扶他一把,直到他能走稳当为止。”说话间,她瞅了你一眼,说道:“二十四床,就看你的了。”
说话间,她一根根给你拔去身上的针,嫣然一笑,望着你说道:“开玩笑归开玩笑,谈正题归谈正题,我今天正式向你宣布,你该下床练习走路了。”你不相信地瞅着她,心想,这是怎么了,开玩笑不是这种开法吧,她却很霸道地扶着你坐起来,帮你穿了衣裤与鞋子,然后才缓缓的扶着你下床。
既然到了这种地步,你也只能任凭她任意地摆布了。因为长时间不下床走路,两条腿早就硬帮帮的,你的一只脚刚踏在地面上,还没有踏稳,整条腿都颤抖起来。你急忙双手扶着床边,准备回到床上去。
陈护士半开玩笑地说道:“不至于这么熊包吧。”
她已经吃力的扶住你。你只好咬住牙,做好被摔倒的思想准备,又把刚着地的那只脚向地上踏去。脚着地了,你整条腿的关节巨痛得好似断裂了一样,陈护士坚持让你把另一只脚也踏在地面上。
整个病室里的人们都看着你,包括老连长,刚从昏睡中苏醒过来,朦胧中听说你下床了,也侧着身子眨巴着眼睛看你。你只好忍疼把另一只脚也向地面上踏去。这时,你双腿疼痛到极点,痛苦折磨得你即将昏过去。你只有一个想法,坚持住,绝对不能倒下去,不能倒下去……
陈护士继续扶着你,轻声念叨着:“坚持、坚持,双腿往直里站,再往直里站,慢慢把手从床边上松开,再松,对,就这样。忍住点,腿不要抖。再忍住点,用力把右腿抬起来,再向起抬。对,就这样,好。把抬起来的右腿迈出去,不行,没迈开,再向前迈,好,就这样。把右脚踏下去,踏稳当,再把左脚抬起来,对,抬起来,再向起抬,把左脚迈出去,迈出去,再迈出去,再向前迈,好。左脚着地,踏稳当,再踏稳当……”
汗水已经象溪流似的从你脸上向下淌,你全身的衣服都被汗水湿透了。你双腿痛疼到极点,实在坚持不住了,不由自主的放声喊叫起来,陈护士这才吃力的把你扶到病床上。一到病床上,你身不由已的倒下去,不住声的“哎哟”着。直到这时,老连才不由自主地说了声:
“好,好,二十四床能下地了。”
马指导员也不住声地赞叹起来:“没料到恢复得这么快,二十四床果真能站起来了,还坚持着迈出了两步,能有这个开头,必然有新的发展。二十四床,你应当高兴,应当感谢陈护士。”
直到这时,你才忍住双腿的疼痛,接过陈护士递过来的毛巾擦着额头的汗水,你的目光落到她脸上时,才发现她虽然在笑,双目中却已经溢出激动的泪花。
铁拐李的伤情再次恶化,不但伤口感染面积增加,他背部和屁股上的褥疮,也越长越大,有的疮口已长到小碗口那么大了。外科病区为给铁拐李控制住褥疮,虽然尽了最大的努力,却总是收效甚微。
这天上午,铁拐李收到一封来信。
自从住进陆军医院,你们虽然收到过不少来自全国各地的慰问信,后来,随着向英雄学习的热潮从降温到冷却,近几个月,你们几乎没收到过一封信。当姜护士向你们病室送药期间给铁拐李把信带过来时,他也觉得新鲜。姜护士按床号顺序送药时先到独眼龙的病床跟前,独眼龙一听说是铁拐李的信,便顺手从医疗推车上捡起来,边看信封边开玩笑,说道:
“是陕西的×× 信箱来的,字还写得秀气,一定是个女的手笔,老李,老实交待,××信箱是你的什么人?”
铁拐李纳闷地说:“这是个陌生地址,我认识的熟人中,没有人在陕西××信箱工作……你把信让姜护士给我,拆开一看就知道是谁来的信了。”
“想得倒美。”独眼龙笑着说:“你这么着急的要信,心里一定有鬼,不老实交待,想要信没门。”说话间,他举起信封对着窗户一方,巴眨着独眼瞅了一会儿,才神秘地说:“哦,里边还有一张照片呢,果真是女人的照片。你如实交待,这个女人是谁?你是怎么挂搭上的?你怎么从来没给我们说起过?”
“我真的不知道。”
“嗬,这个家伙,装得倒是一本正经的。”独眼龙神密习习笑着说:“难怪你近些日子话也少了,老是闷着头想心事,原来,有情人了,躺在病床上想情人呢!你再不说老实话,老子就把信拆开了。”
铁另李心中有数,××信箱没他的什么熟人,也没有什么朋友给他来信,大不了是一位崇拜英雄的姑娘在憧憬中写了一封信,夹了一张照片。他笑着说:“你想拆就拆去,不过,你一旦拆了信,责任就得你全部承担。”
“能有啥责任?”
“如果是崇拜英雄者的来信,其信,就由你回。如果又是个崇拜英雄者要与英雄谈对象,就由你看着处理。咱们把话说到前头,你拆了信,信中提出的事,都由你来答复。”
独眼龙乐了:“这么好的美差,你竟然没兴趣。好吧,你既然把信转让给我了,我就拆,如果是崇拜英雄者的求爱信,也就与你没关系了。”
说话间,独眼龙果真动手拆信,掏出信纸。他先取出夹在信中的照片,顿时眉飞色舞的笑着说:“怎么样,果真是一张女人的照片,老李,别后悔,说好了,这信归我处理。”他开始看照片,目光落在照片上时,他说:“这女人怎么这么面熟,好象在哪里见过的。”他又开始看信,刚看个开头,他就愣了,再一看信的结尾的签名,他才张口结舌的说:“怎么会是、怎么会是……老李,这信是你的,是给你的……”
铁拐李说:“咱们说好了,这信转让给你,归你处理!”
独眼龙苦笑着说道:“嗬!别的信可以转让给我,偏偏这封信只能给你。”他又开始端详照片,边端详边说:“姜护士,求你把信和照片转给老李,这封信……咱姓龙的实在没权力处理。”
姜护士开玩笑地对独眼龙说道:“你不是经常做梦娶媳妇?现在桃花运自动送上门,你怎么不敢接收了?”说话间,从独眼龙手中接过信和照片,瞅了一眼照片时,她竟然不由自主的一愣,又把目光转向铁拐李,纳闷地说道:“怎么会是她?”
铁拐李也开始发愣:“谁的来信?”
姜护士叹息着对铁拐李说道:“是你媳妇从劳改队给你寄来的。唉,这个不幸的女人……”
铁拐李惊愣了半天,才接过信。他先把目光落在照片上。望着照片,他很久很久没说一句话,眼角却淌下两股泪珠儿。他开始看信,信不长,仅有一页纸,他却一连看了三遍。看信时,他流了很多泪,却没有吭一声。
独眼龙一见铁拐李落泪了,才收起笑容,说道:“这个没良心的女人,闹着与老李离婚,婚没离成,自己反而成了劳改犯,到了这种程度,还有脸继续给老李来信。”
铁拐李边擦眼泪边说:“她信上没提离婚的事……”
“哦,没提离婚的事?”你觉得反常,试探着问道:“她没提离婚的事,在这个时候,她来信……”
铁拐李没有说什么,只是求姜护士把信转给你,你接过信一看,才知道是封平常的信,信中即没有提离婚,也没有怨恨的话,只简单的说了她在劳改队的生活。她说,一进劳改队就开始打土坯。每天干八小时的活儿。累是累点,饭还能基本吃饱。她现在开始想家了,劳改队的人都想家……看过这封信,你心里酸酸的。
你让姜护士把信转给马指导员,马指导员看得很细致,看罢信,他也只能叹息。在叹息声中,他才把信还给铁拐李。
独眼龙唠叨着,说道:“既然已经成了劳改犯,就安心劳改好了,怎么又想起写信?真叫人捉摸不透。”
铁拐李说:“当初,根本就不应该给她判刑,这种事,又不犯法,判的什么刑?唉,当时,当时……我当时如果答应与她离婚,她不至于落到这种地步上。”他又开始看照片,他的双目仍然泪汪汪的。
姜护士劝了几句铁拐李,她说:“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你就安心养伤,等你伤愈再说。……唉,实际上这个小媳妇的命也挺苦的。”
她给铁拐李茶杯中倒上开水,又到别的病室去送药。
病室里静悄悄地,寂静得只有铁拐李看信时纸页的轻响声。过了好半天,马指导员才打破沉默问道:“李班长,你打算怎么办?”铁拐李没有回答,他才接着说:“你应当给他去封信。”
“当初,根本就不该判她的刑。”铁拐李手捂额头,自语似的说道:“应当回一封信,她在劳改队,心中也苦得很,在信中虽然没有说,我却能感觉得出来。太苦了,太苦了,一个女人,为离婚被判了刑,进了劳改队。……我现在,我现在……我要上诉,要求法院把她无罪释放,我愿意在离婚书上签字,答应她的要求。我一定要这么做,一定向法院上诉,要求法院把她无罪释放……”
围绕铁拐李该不该上诉的话题,独眼龙与你展开了一场激烈争论。你认为,不管怎么说,铁拐李与翠翠夫妻一场,仅仅因翠翠要求离婚,就判她重刑,把她押向劳改队服刑,是太过份了,何况铁拐李当时一听到为媳妇判刑的消息,就表示过不同意,现在,她媳妇来了信,证明她对丈夫还有留恋之情,因此,铁拐李应该为媳妇上诉。而独眼龙却认为,翠翠那么无情无义,一见丈夫致残,竟然千里路上闹到医院,跑到病床跟前来闹离婚,这种女人别说判刑劳改,即就是判杀头罪也不为过。因此,他坚决反对铁拐李为她上诉。在独眼龙看来,上诉让法院把这种女人从劳改队无罪释放,即就是铁拐李发善心在离婚书上签了字,她又会去苦害另一个男人……
你们争执不下,请马指导员与老连长表态,没料到他二人的意见也各不相同,马指导员站在你一边,是上诉派,老连长站在独眼龙那一边,是反对上诉者。在你们四个人的意见发生分歧的时候,铁拐李觉得你们都说的有道理,他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他媳妇翠翠到医院,在他病床跟前大闹的情景……
见他思想开始动摇,独眼龙火上泼油地说:“老李,李班长,说句良心话,你现在伤势这么重,在这种情况下上诉,她一出来,还不是又来与你闹离婚?你既就在离婚书上签了字,难道就不落骂名了?从古至今,有让烟让茶让酒的,从来没听说哪个男的把媳妇让给别人。”
经过独眼龙如是说,你和马指导员不好再说什么,铁拐李也在叹息声中拿不定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