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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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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刺刀与爱情》(10)
(2010正在修改版)
张凤林 著
第二章 (10)
终究是春天的季节了,室外早已是绿树成荫、草坪翠绿、百花争艳的生机蓬勃景象。你由于是卧床不起的伤病员,只能被困在这囚牢一般的病床上,在四周墙壁中承受着囚徒一样的烦闷日子。你越来越觉得,既就是被治愈了伤残,迟早有一天,你也会被这沉闷的环境憋闷成精神病。
又是一个春光明媚的好天气,因了太阳黑子的超强度的爆发,太阳一出来就火辣辣的热,当你坐在病床上透过窗口遥望着春天那万千景象的时候,兰花花手中拿着一束紫丁香,来到你们病室,来到你跟前,她一坐到你病床边上,就把这束鲜花递到你鼻子跟前,让你闻闻这束柴丁香,香不香?正当你心情烦闷的时候,兰花花的到来已经使你心绪上的不愉快烟消云散,何况她又把春的景象采回来,奉献到你面前?你不仅把脸颊贴到了清香的柴丁香上,也伸过双手捧住了她握着那束柴丁香的手。她亲昵地把身子向你跟前挪了挪,胸脯几乎贴到你胳膊上,她才娇娇地用另一只手的姆指和中指的指尖掐了一朵艳嫩的小花朵,指头一弓向你弹过来,小花朵被弹到你鼻尖上,为你送来了清香,也为你送来了爽意。她乐乐的笑了,才告诉你,在这个到处都是鲜花的季节里,室外的空气新鲜极了,好多伤病员都到室外遍地鲜花的环境中吸收新鲜空气,享受大自然的明媚春色,谁象你成天守在病床上孤独的暗自伤感?你叹息着说,你何尝不想到室外去看看呢!如果不是卧床伤病员,你早就逃出这囚牢般的环境了。她这才提议,让你坐了轮椅,由她推着轮椅送你到室外去周游列国……没料到这个鬼灵精,是有备而来,她的本意不是送那束柴丁香,而是“勾引”你到室外陪她去玩。她见你首肯,便狡猾地一笑,推来你的轮椅的同时,叫来了值午班的小王护士,为你穿好了衣服,又把你扶到轮椅上,这才望着乐呵呵地瞅着你们的马指导员一笑,用轮椅推了你,离开病室,去了电梯间。
在这些烦闷的日子里,最令你伤感,最令你烦燥不安的,没过于铁拐李的媳妇翠翠到病室大闹一场期间,用她那刀子般的语言,留在众位伤病员以及留在你心头的创伤了。因了那些创伤,不知使你苦闷伤感了多少个不眠之夜。在那些不眠之夜,你不知多少回暗自把眼泪一股儿一股儿向心里流。紧随铁拐李媳妇翠翠到病室大闹风波之后的,又是那一场令人啼笑偕非的评定残废级别等级试点的话题……你有一种感觉,伤病员虽然身处在陆军医院,却犹如被困在戏剧舞台上,每个人都在这个舞台上表演着自己极不想表演,却又不得不去表演的角色,而命运这个大导演,分配给你的又都是喜剧角色。你心里在哭泣,在流血,在舞台上还得欢笑,还得笑脸面对观众,在这种处境下,只有你自己知道自己活得有多辛苦、有多累……
兰花花用轮椅送你离开住院部大楼,一来到院子里,你顿时有一种清爽的感觉。既然已经离开了病室,离开了你不得不把自己包装起来的环境,又洽好是你喜欢的兰花花陪伴着你,你便用不着去问兰花花送你到那里去,更不必担心兰花花把你送到不该去的地方,你唯一的意愿就是到一个柳暗花明,春光明媚的安静环境中,自由自在地放松一下情绪,在放松中调解自己。兰花花自从用轮椅推着你来到院子里,她的话便渐渐的多了起来。起初,她的话题始终没离开过你们病室那几个伤病员,最使她忘不了的是马车夫的“憨”与憨中包含的狡猾,以及独眼龙那流里流气的粗狂与傻中的小精明。你没料到她观察人员是那么入木三分,就连铁拐李那不引人注目的精细中包含的心头上常盘管的小九九,她也观察到了。谈到铁拐李,她自然忘不了铁拐李的媳妇翠翠。出乎你的意料,她竟然站在对翠翠深深同情的立场上,按她的话说,翠翠终究是个守活寡的女人,女人结了婚,丈夫又不在身边,她不仅要负担起丈夫母亲的生活,还要承受孤身女人感情上的孤独和夜夜守空房的精神折磨。她还告诉你,女人一旦离开了男人,心中那种无法言传的孤独与痛苦,粗心的男人是感觉不出来的……你为兰花花的这一席议论而暗暗吃惊。在你的心目中,她终究是个只有十七岁的女孩子,象这种年轮的女孩子,还是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她怎么会有这种思绪?兰花花见你茫望了,才淡淡地一笑,又用轮椅推着你继续向前走,不知不觉间离开陆军医院,来到大河岸边的草坪上,然后又用轮椅推着你,走向了大河岸边那一片茂密的绿化林带。
在陆军医院住院这么长时间了,你还不知道距离医院不远处有这么一块风水宝地。当兰花花用轮椅推了你在这块风水宝地上缓缓地走向了茂密的绿化林带深处的时候,你望着满目翠绿,邻听着时而传来的鸟声啾啾,这个令你心情清爽的环境,倒使你脑际里越来越多的浮生了更多的联想。你忘不了第一次见到兰花花时,那些令你陶醉,令你的心绪象野马般的在你从未感觉到过的那种意念中奔驰的情景。自从兰花花突然间闯进你的生活,闯进你的心灵,你不知围绕着兰花花作过多少五彩斑斓的好梦。当兰花花在病床边上偎依在你跟前的时候,由兰花花用心绪在你心绪上点燃的火花,不知把你燃烧过多少回,现在,当你与兰花花一起漫游于大河畔上的时候,你情不自禁地想起了科西河,想到了奥西,也想起了你正在构思的那一部书……一想起这些,你心灵深处,渐渐地浮现出了淡淡的茫然和朦胧的迷雾,你虽然不知道这茫然和迷雾是怎样形成了,你却知道,这些悠然而生的派生物,已成为你与兰花花更进一步的障碍……今后会是什么情景,无法预料,你却知道,起码今天竟是这种情景。
兰花花用轮椅推着你已经走了很远很远了。当她把脚步停在了临近大河岸边的草坪上时,你才发觉大河在这里拐了个弯,河的水流在这里形成了角形弓背,茂密的绿化林正是这弓背的屏障,而紧靠河岸的回水湾那边,又是一条长满了芦苇的沙洲,你们所处的地段,完全被包围在绿花林带和沙洲芦苇形成的屏障中了。这屏障中的草坪既是个肃静的好去处,也因了远离开市区,远离开陆军医院,几乎是一块很少有人涉足的处女地,你实在猜不透,兰花花怎么会知道这里有这么一块世外桃源般的风水宝地。
漫长的长途跋涉,是心绪调解的漫长过程,尽管谁都不吭声,你却在沉默中感悟到了兰花花的心声。因了炎热,兰花花额头上已经侵出了细细的汗珠儿。她停了脚步。伫立在轮椅跟前,在掏出手绢擦着汗珠的同时,解开了对开襟羊毛衫外套的那排小扣子,用小手绢扇着凉。又经过长时间的沉默,她才依偎着身子靠在你轮椅跟前。被薄薄的小背心包裹着的她胸前的小兔子已经若即若离地蹲在你的胳膊上。从她红唇中呼出来的气息虽然是那么轻微,也竟甜丝丝地吹拂在你脸颊上。渐渐地、她几乎已经把身子整个儿向你贴了过来,又蹲在了你的轮椅跟前,把她的头颅枕在了你略微分开的双膝上……你感悟到了她的心跳,也感受到了她的喘息——你把什么都感觉到了,出乎你意料的是那股曾经燃烧过你,使你心旷神怡过的火焰在你体内意外的息灭了,向你心绪上漫延过来的竟是那揪心的冰凉,莫名其妙的淡漠已经越来越沉重地向你心灵上压过来。在这沉重中,你虽然直想哭,却于无限惆怅间伸出了冰凉的手臂,揽住了她的后脑勺,在她散乱的披发上印上了你那冰凉的嘴唇……你们就这样沉默着,沉默着,直到夕阳已经在遥远的地平线上把大河上游的流波染成血红色,她才在轻轻的叹息中站起了身子,瞅都没瞅你一眼,离开了你,孤身一人缓缓地沿着草坪向前走去。你连她的背影都不敢瞅一眼了。你象个闯下了过失的自责者似的,缓缓地低下了头。
在懊悔与苦闷中,你严厉地审视着自己,你一遍又一遍在心灵深处暗暗的扪心自问,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会是这样?在你的记忆中,远的不说,仅仅就与兰花花结识后,你不知激动过多少回,你不知燃烧过多少回,就连第一次见到兰花花的时候,你都差一点丢人显眼于大庭广众之下,你今天这是怎么了?——你在懊悔的扪心自问间,抬起了头,用目光追踪着兰花花离去的方向,……哦,老天爷……眼前的情景把你惊呆了……但见一个裸体女子已沿着紧依着草坪的斜坡走向沙滩,双足涉向大河的浅滩,撩起清亮亮的河水,滋润着她那洁白如玉的肌肤,紧接着,她又弓下了身子,美人鱼般地游向了大河的回水湾……这就是你的兰花花,这就是你的兰花花、兰花花、兰花花……今天天气虽然炎热,终究还不是游泳的季节,何况她还重病在身?你声音颤颤地呼唤着兰花花,不顾一切地搬转动着椅轮,追向了兰花花游泳的岸堤跟前。这时的兰花花,已游出两丈多远,她洁白如玉的脊背在水面时隐时现,她的黑发在流波中散成了缕缕云烟。她象条美人鱼似的,在激流中自由的畅游着,当她即将到达波涛汹涌的主河道的时候,她向深水中扎了一个猛子,你以为她被河水吞没了,你已经忽地把心悬到了嗓子眼。却又见她一个鲤鱼穿浪,悠乎间从你面前不远处的河水中钻了出来,在齐腰的水波中,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把满是水珠的头发向脑后一甩,爱抚地用手勺捞着河水,轻搓着她的肌肤。你从来未见过如此奇妙的景象,但见兰花花裸露在水平上的胸部活脱脱地向着你的同时,她那雪白如玉、熠熠生辉的肌肤,供托着她胸部柔润的尤物更完美无疵的向你投来了青睐。她已经赤条条地缓缓地浮出了水面,洁白的小腹,洁白而又修长的双腿已全面向你呈显过来的时候,她才双脚交替着拨开齐脚脖子的水花,向你所在的岸边上走来……夕阳的余辉波洒在她肌肤上,树荫的花纹若隐若现的轻抚着她,爱恋着她,她已经距你很近了,才放慢了脚步,很帅气地甩着水淋淋的头发,水珠向你横洒过来的同时,她缓缓地抬起了头,当她的目光与你的目光相碰撞的时候,她才满脸绯红的一笑,那笑是柔情的笑,是羞色的笑,在甜笑间,她让你转过脸去,你这才忽的一阵脸红,赶紧把视线从她裸体上移开。即就是当你把目光转向远处天际上那一抹红晖的时候,你仍然凭着心绪在揣摸着她——她的裸体,她的肌肤,以及你不该目睹的她的部位……晚霞在燃烧、在燃烧,这燃烧已形成通天大火,远处的地平线都似乎被卷进了这燃烧的烈炎中。你忽然有一种感觉,这燃烧已在你心绪上、在你意念的长河中、在你颈骨的流脉中点燃了烈火,这烈火也随之在你心灵上以及体内燃成了熊熊火焰。你情不自禁地扭过头把目光向兰花花瞥去,但见兰花花已平静如水地坐在草坪中间的石头上,背向着你,用一件小内衣轻轻地擦试着肌肤上的水珠……她那一头因湿了水而拧在了一起的黑发,沿着她的左肩斜向了胸前,点点水珠儿,顺着她的脊沟细细地淌下来,犹如落下的滴滴珍珠,轻轻的河风拂起了她身旁那棵歪脖子树上的几辫桃花,悠悠地飘过来,那浅红的圆片落在她脖颈上,又随着水珠顺着她脊背上的肌肤向下滑去。你觉得这花辩是一种奇妙的接触,从这接触中,你感觉到甜美的奇趣。你的每一粒细胞,每一条神经纤维,每一支极细的血管,都在这感觉的熊熊燃烧中沸腾了……你如醉似痴般瞅着裸体。但见她缓缓地把左腿伸开,弯起了右脚搭在左腿上,身子略微倾斜间,她胸前的小兔子,从她的侧身间时不时地向你摇头恍脑地探出了红嘴唇……你带着几分朦胧几分醉意的目光注视着那小兔子的红嘴唇。她却一点也没回望你,在恍惚中,她好象并不是真正地裸坐在你面前,而是出现在你的梦里,这梦是一缕云烟,是一首从远方飘来的歌,歌声的袅袅柔柔的余韵,使你在神密的梦幻般的境况中飘飘然渺渺然,如梦如幻……你感觉到了,这就是你的维纳斯,这就是你的美神,这就是在你心灵上点燃火焰的火种,由这火种点燃的火焰,已在你全身燃烧起来,你已不能自理了,你已经缓缓地摇动着轮椅向她跟前挪动了过来。你不仅距她近在咫尺,连她身上那股使你心旷神怡的气味都感觉到了……就在这紧要关头,河风悠忽间为你送来了那首时时都在激动着你的陕北道情,又是那曲“青线线那个兰线……”这歌声出现得太突然了,突然得使你忽的扭过头寻找歌声瞅了过去,原来这歌声来自远处那位老水手的歌喉,但见,在夕阳下的余辉中,老水手划着羊皮筏子,从遥远的水面上顺流漂下来了……你遥望着羊皮筏子,遥望着老水手,当你再次回过头时,兰花花已经动作麻利地用她的衣服“包装”了裸体,用五指梳理着湿溜溜的头发来到你跟前,伫视了一会儿顺流而下的羊皮筏子和仍在歌唱陕北信天游的老水手,过了好半天,才望着你一笑,声音中包含着惋惜,说道:“这个羊皮筏子,这个老水手……唉,我们也该回医院了。”
“天也快黑了……”望着她的神情,你也苦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