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花剑花拳双双败退，

                     拳师拳王单单逃遁。

                   《采桑子》词曰：

                   三月见花才知春，坚冰障目，

                   不见洼处，道路坎坷多风雨。

                   陌头杨柳陌头人，没有峰谷，

                   怎显平地，旅途逶迤踏荆棘。

                 调寄《七绝》一首：

                 大义灭亲不论疏，管他同门与宗侄。

                 一人作恶累家人，堪叹忠孝随父死。

岗峦叠嶂，青松碧柏。岗峦叠嶂，欲静偏逢起风波。侠义少女，各显其能。侠义少女，妙龄从不画丹青。

话说苗灵灵使用重指点穴的绝招，出快手点中南苍鹰罗孟锁脑后的玉枕穴，背后的督俞穴，背心的灵台穴和命门穴。那四个大穴，都是人身上的死穴重穴，只要施重手点上一穴，便无救了。可是苗灵灵却用连续施重手点他四大死穴。由此足可见，南苍鹰罗孟锁一倒身以后，便含恨黄泉，身死气绝，魂归酆都城。无德自然无好报，好心终有好结果。呜呼，哀哉！端的有分教：

                   世道诸公迷神灵，死魂升天非有影。

                   莫说孝心丢不得，孟宗哭竹笋长生。

山涧宁静，峡谷来风。过耳蜚语，不可听从。山间宁静，闲言杂语莫赞同。过耳蜚语，心直才能理性通。

须臾，东郭婉萍走近前一看，尔后惊骇地喊道：“他连气息都没有了，死得太快嘞！这种无痛苦的好死法，是他烧香拜佛也求之不得的。他真死得其所矣！听其回话有些直爽，算他是善始善终吧！”

精精盘膝坐在里洞表白道：“那个小魔头，不送他回老家去的话，恐怕婉茹姐姐睡在石棺里，也会不得安宁了。婉萍妹，你说对不对？”

东郭婉萍内心敬意地答道：“阿精你的城府深渊，凡事的来龙去脉，青龙白虎的左右护卫，能够想得长远周到。为了我二姐死后在地下，有个安宁安静的日子，才把这厮杀却了。你不提醒讲明，我适才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样深层次高远见的地方。我代表不幸的先姐，谢谢阿精和阿灵！”端的有分教：

                   蝶恋花蕊花恋蝶，莺藏柳枝柳藏莺。

                   若是恶人不遭杀，世间凶案数不清。

黑云多变，白雾少停。知人知面，听话听声。不一刻，精精敛容地说道：“从今看来，婉茹姐石棺里的秘密，特别是那对碧云色的玉枕头，青红色的玉香笼，玛瑙色的玉花瓶，红珊瑚色的玉茶壶，绿色的玉香炉等等。细细地想来，都是无价之宝。贺本初那个惯偷惯盗，那个杀人凶手定然也知道。如果那个凶残的江湖大盗，一天不捉拿，一天不捉到，不但闽、浙、赣和粤四省的各府各州不太平，而且连婉茹姐的尸骨，更加有威胁和更加不安宁了。因此上，下一步的目标，必须先找到那个罪魁祸首，彻底把那个邪盗恶匪消融消灭，方可安静些！”

灵灵毅然决然道：“姓贺的那个恶凶，一定要铲除！一来可以为婉萍妹报了父母的大仇，二来可以为婉茹姐的尸骨安宁，三来可以为民众百姓除了一大祸害！”

斯须，灵灵说毕进入内洞，看了看闭眼盘坐入定的精精，然后小声地问道：“精姐，现在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

精精淡雅怡然地答道：“现在好多了，匪徒再来也不怕啦。但是上午，我还得再静坐闭眼休息。呵，你的任脉督脉及两海，玄关灵窍各点穴门，冲带十二经脉及血海，二十四经络及奇经八脉，确实未到火候。可知从开头的督脉三大难关，就受到相当顽固的阻力。好在我年青力壮，精力旺盛。如果换了师傅她老人家的话，由于她年大高龄，弄得不好，师傅的一条命，要断送在你的身上。当时师傅帮我打通的情形，只轻轻松松花了二炷香的时辰，哪有像你这个样子，要打一个夜晚的。好了，我虽然伤了一点儿元气，但终于把你浑身的奇经二十八脉，全然打通了。我要祝贺你，灵灵你在今后的日子里，即使一个人在江湖上走动，很少有你的对手了！”

灵灵感动得热泪盈眶地说道：“精姐，我十分对不起你，也十分感谢你！我要记住我的高强武功，是从好姐姐身上得来的！”

精精婉言婉转换个话儿道：“灵灵，这事你不必挂意。现在，请你先去检查一下南苍鹰身上的布袋里，有没有任何书札信件和借条等东西，而后再去细查一下他的行包里头，有何更重要的书信和契约。要详细翻一番才好。我们不是查找人家身上的金银，而是要寻找任何线索有牵连与牵扯的地方。然后你与婉萍妹两个人，把他的尸体，拖到外面找个干静的地方埋掉。事毕以后，回来你们两人吃好早顿，要休息也行，欲练武练功也行，由你们自己选择决定去。”

灵灵关心地问道：“精姐，你早顿想吃些什么？”

精精答道：“大厨柜里有好多鱿鱼干，你叫婉萍妹取出两尾，剪成寸长的细丝，与大米一块儿熬煮，大家就吃食鱿鱼丝粥吧。记住，早顿你我两个人，都不要去吃那种萝卜干和咸盐腌渍的芥菜干。避免与肚子里的百宝回力丹等药物相冲相犯！”

停了一会儿，精精又吩咐道：“灵灵，你和婉萍妹两个人，要时时刻刻留心江湖上歹毒大盗贺本初的悄悄来临。灵灵，你若与他交上手之时，要狠下杀招，千万不能让他白白跑掉。最好掌握一下分寸，让他留一口气儿在，好让我问他几句话儿。更要问明清楚的，把那些珍珠藏在何处。待得珍珠取回，而后才来送他上路。此种邪盗恶匪，最好让他永远打入十八层的地狱里去，让其永远不得翻身出世！”

东郭婉萍请求道：“最后动手杀他的时候，一定留点儿机会，让我亲自来处置。我要对他说明，我就是东郭海的小女儿。并且要给此个恶獠凌迟地割肉，让他慢慢地死去！如果不能凌迟处死他，难解我的心头之恨！”端的真是：

                   私情公理真难为，公理人情系是非。

                   嫩草惧霜霜惧晒，恶贼怕官官怕鬼。

白驹过隙，时间易去。梧桐早凋，枇杷迟翠。绝壁类似天设，丹崖酷如人劈。一旦身死全休，何必争夺高低。

且说晌午过后，正是午末未初的时刻，灵灵在古魔洞口，指导东郭婉萍，练习昨天所学的一百单八招剑法。正在综合演练之际，忽然之间，从洞口处的山坡上面，飞下两个壮士打扮的人来，双双落在东郭婉萍的面前。却听来人冷言冷语地大笑道：“好剑法，好剑法！犹如戏台上的花旦用竹剑舞太极！轻飘轻盈又柔软！”

灵灵用假嗓子怒喝道：“朋友是什么人？暗中偷偷摸摸观看人家学习剑法，是个不体面不光彩的事。那是江湖上的规矩懂不懂？”

却见那个穿黑灰长衫的瘦长个子瘦猴子脸的答辩道：“我们两个人，刚从山峰顶上下到这里来，谈不上给予你们偷看偷学剑法。我叫双花剑，真名蓝水清。我们下来的目的，想与你们剑下比个高低！”

紧接着，见到那个穿着短褂短打矮胖的扁头扁脸孔的笑吼道：“我叫木花拳，正名蔡梯田。我们俩都是泉州府清源山弥陀岩的高手，也是泉州城内开元寺的俗家弟子。我练的是古印度婆罗门教的无敌拳法，以及古印度的飞天行云法。我们俩到了六曲溪空谷传声处游览的时候，偶尔听到众多江湖人士，在大赞特赞十来岁的神童剑苗灵灵，以及一个十来岁的神童掌方精精，确实心有不服。人们常说，百闻不如一见，是桃是梨要亲自咬上一口尝尝，才知道味儿。因此上，我们两人齐心合力，从六曲溪追寻你们到了这个鬼地方来。谁能料到，我们两人，在一曲溪到九曲溪的两岸，以及附近各个山头，寻找了将近四天，才知道你们两男两女，共是四个小娃子，撞到鬼谷死人坑来。由此可见，你们没有江湖的阅历经验，是个初生牛犊不怕老虎，才敢进入无人敢来的鬼谷死人坑。我们两人为了安危，爬到高峰顶上往下了望，结果看到你们两个小娃子，在这里学习什么八卦步法和练女子花剑。因而才决定下山到这里来看看，并且趁机与你们比个高低。希望你们不要以为我们是在偷学你们的剑法。按照我们目前原有的清源山剑法绝招，功力雄厚，拳剑高超，不用来学你们那种毛毛糙糙的拳脚功夫和剑法套路！更不用来学你们那种女子的舞台花剑，以及舞台上的假打动作！”

灵灵用鼻子哼道：“欢迎你们来比个高低和拳脚见个真章。我叫苗灵灵，不称神童剑。这个是我的小妹子，名儿叫作东郭婉萍。你们说吧，要怎么个比斗法？”

双花剑蓝水清惊异道：“你小娃娃就是神童剑苗灵灵？咱们双方一来无冤，二来无仇，关键是比个输赢胜败，以点到或者把对方打败为止。绝对不能拿生命当儿戏！我双花剑客蓝水清，在泉州府擂台比剑时，连败连挫十多名高手剑客。今天，要与你这个美貌哥儿比武，有点于心不忍，怕我手中双剑的剑舌锋芒无情，把你恁般姣好的脸蛋，划破割裂开了口，实在可悯可惜！干脆这样子好了，你公开向我跪下，磕地三个响头，并称呼我为蓝二哥。还要公开对外承认，你神童剑败在我双花剑客的手下。这样子对你有大大的好处，一不担险，二不受伤！你说行也不行，好也不好？”

灵灵莞尔暗笑地回答道：“世间哪有此种比剑法的，双方未交上手，就要人家公开认输的？起码双方打个百招五十回合才来说此话儿未晚。依小弟看来，还是拿出你吃奶的真功夫来。我不怕脸孔被人砍中，你尽可朝我脸门砍来！”

双花剑蓝水清微怒道：“你真是个不识相不识抬举不识好歹的小娃儿，我蓝爷倘若不是看在你漂亮的脸蛋上，还白费口舌白费工夫与你说这般话儿干什么！”见他说毕，抢先把双剑舞个梨花万点，剑影闪烁，耀目生花，剑风虎虎大响，有点儿先声夺人之势。当他见到灵灵孜孜站住，身子不动，手脚不前，即席大喊大叫道：“小娃儿，还不快点儿攻进来！你发呆怎的！”端的真是：

                   《西江月》词曰：

                   剑风霍霍怪声，刀影烁烁奇招。

                   谁知被人只一挑，脚下不稳跌倒。

                   快招虚夸肤浅，慢剑架势奥妙。

                   擂台比赛技艺巧，功夫如此难料。

舞剑翩翩，进攻多面。舞剑翩翩，欲攻需要大转圈。望而生畏，谁敢进前。望而生畏，自成一家醉八仙。

灵灵见到双花剑蓝水清这般样，内心有点儿好笑。却见灵灵随意提功运气，贯注手中剑身，跟着舞起快剑迎向对方。谁知灵灵以静制动，不甚用劲，施出一招投石问路，只轻轻一探一磕，对方便顿觉站立不稳定，还差一点儿倒地。通过这一试探碰擦，灵灵便知对方的功底与真力的程度来了。

灵灵已经是打通全身经络血脉和玄关灵窍的人了，见她施出几招过后，看准对方的双剑，用手中的短剑一拨再一压，伸出左手掌，趁势一捞，便把对方的手中双剑，牢牢抓在一起，然后见她面带微笑地说道：“双花剑客蓝水清听着，咱们不必再比了！小弟特请我的小妹妹东郭婉萍，与你比比剑法，她是昨天才开始学的女子花剑。双方比剑之时，以点到对方算为胜者。记住，双方不可以重创重伤对手，不可以乱来蛮打，要适可而止。你听明白了么！”

双花剑蓝水清气得嗷嗷喊叫道：“小娃儿！你用什么邪法妖术，把我蓝爷的手中双剑都抓住？我双花剑客，从来没有碰到过这种少有的怪事。今天怎么搞的，手中双剑的硬招与绝招，为何都舞不出来！更加施展不开！嗯嗯，你要我与那个安琪儿的小女娃娃比剑，哪不是纯粹出我蓝爷的霉头吗？我若打赢了女娃娃安琪儿，面子上也不光彩啊，传出去更不好听呀！今天真是怪事太多，把蓝爷变成小孩子了！”

灵灵愠色道：“比剑印招，乃是双方学习的少有机会，你尽可把绝招剑法都发挥好点儿，然后都通通地兜售出来！看看拆穿谁人的西洋镜！”

此时，双花剑蓝水清的两眼盯住东郭婉萍，见她婷婷玉立，纤纤细腰；樱唇艳红，秀眉娥弯；闪闪秋波，黑黑双瞳；娇柔阿娜，冰肌雪肤。大有闭月羞花之貌，倾城倾府之姿。便笑着问道：“小女娃娃，你敢和我蓝爷比剑吗？假若脸孔被我蓝爷的剑舌剑芒划破了，可别怪我手下没有留情！”

东郭婉萍俏皮地答道：“俺是昨天才学的剑法，都是你们说的一些女子花剑，俺生疏得很，就和你蓝大爷印几招看看。倘若俺出手偏重了，倒请你蓝大爷高抬贵手，包涵包涵，不要与我小女子一般见识！”

双花剑蓝水清瞪大眼睛，听后不与理论，仍然把自己的双剑舞个如风车般旋转，霍霍有声。梨花点点，像雪蕊飘落。耀眼生花，似繁星争辉。剑影闪闪，如雷火闪电。银花滚滚，像风声呼呼。并且大声地喊道：“小女娃娃，快攻进来！”

顷刻见到东郭婉平把新学的武夷神尼前三十六招天罡套路，用单剑也舞个满天点点梨花，耀目四射。寒光闪闪，剑风霍霍。此种剑法是匿影藏形的快剑招数。东郭婉萍虽然动作生疏，但与对方比较起来，像是略胜半筹的。东郭婉萍脚踏新学的武夷神尼的天罗地网八卦步法，绕着双花剑蓝水清的周围打旋打转，伺隙进击，找缝插剑。东郭婉萍用单剑斗双剑，双方正好是半斤对八两，打个平局。恰如棋逢敌手，将遇良才。看其剑法剑艺，双方不差多少。看其步数动作，却是一粗一细。

稍战一时片刻，见到东郭婉萍踏前三步，双花剑蓝水清就灵活地退后三步。东郭婉萍有意地暴退两步，双花剑蓝水清就慢进两步。两人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是打上了三十多回合了。双花剑蓝水清的内心揣度想着，还自我地念道：“今天真是活见鬼了，连这个小女娃娃也战不下来。自己在泉州府之时，擂台比剑，怎么一口气连败连挫十多名剑手，几乎所向披靡，何其勇敢善斗，何其功力特强，何其武技优良上乘！”

是时，双花剑蓝水清越想越急，顿时气浮心烦。心烦引来心乱如麻，心乱更加无从取胜。当打到五十来回合，见他已是气喘心跳，汗流浃背，淋漓湿透满身。细看他，几乎把背后的衣服湿得不成样子。

东郭婉萍却是越打越勇，剑法越用越熟练。她故意卖个破绽，然后欺身靠近双花剑蓝水清去。右手剑用崩、剪、破、锁、挑、点、拍、磨八字诀，将对方双剑压住。左手叉开双指，直插戮向对方的眼睛，这是迷惑对方的假动作。其右脚的莲足却是使劲勾向对方的左脚，恰巧好似“云雀攀枝”一招。三个动作三路进攻同时进行，只听“叭啦”一响后，双花剑蓝水清的屁股先着地，仰天倒在地下去。东郭婉萍喜悦地开心地咭咭笑着道：“双花剑蓝大爷爷，你怎么往后倒下啦？快自己爬起来吧！”

双花剑蓝水清羞得满面通红道：“你小妞娃娃真是天人，又真不赖，还能使用智慧小计谋。咱蓝爷爷上了你小妞娃娃的大当了！真没有想到，我红满泉州府的双花剑客，却栽倒在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妞娃娃手里。今年，运气真不佳，真正是咱蓝爷爷流年最不利的一年啦！命逢岁破，死符星追，天狗星入，太岁当头，丧门星来，群煞结党营私，合披头災煞齐到，才得如此狼狈不堪，倒楣到顶啦！糟糕透了，咱蓝爷爷已经被你们弄得声名俱下了！”端的有分教：

                   恶劣危言天天有，杂质烦恼夜夜生。

                   莫道人间无地府，须知世上有天庭。

杏花红红，梨花白白。杏花红红，根深不怕风摇摆。栽了跟头，兀自发呆。栽了跟头，技穷逃走头不回。

是时，木花拳蔡梯田怒气冲冲走前七步大喝道：“神童掌方精精怎么不出来！是不是畏缩害怕了？而今安在？安敢不出来！”

灵灵学着对方的语气，也向前几步道：“安用神童掌出面，我苗灵灵尚可以与你过过招！尔今安敢？胆儿安怕？”

木花拳蔡梯田惊奇道：“你这小男娃漂亮得出奇，可讲话一点儿也不按照分寸。我木花拳蔡爷看你年纪才多大，安敢和我蔡爷比印拳掌？你这不是明明要我难堪吗？我木花拳蔡爷力猛绝伦，一掌出去，把你的鼻子砸塌了怎么办？另方面，人家说我大人欺负小孩子怎么办？我要特别告诉你们，我还向闻名泉州府的婆罗教寺的大师姐苏毛桃拜师学过艺，曾向她学过印度瑜伽功。我是有真功夫实学的，不是像那些盗名欺世，沽名钓誉之辈。我的古印度婆罗门教的无敌拳法，打遍泉州府周围八县十六镇未逢过敌手。你这小男娃，安能拿着自己的小生命来开玩笑！”

木花拳蔡梯田怎能知晓，灵灵目前的功力，已经大大超过江湖上第一流的高手。特别是灵灵的根基原本就很好，被精精用强有力的气流从背后的大椎穴和身柱穴输入，强行打通经络各脉和奇经八脉，以及生死玄关灵窍各个穴门，更使得灵灵的功力增加了许多倍。她们两人都是涉世未深的少女，在行功输功的导气中，乃是误打误中，偏打正着，使用了超人寻常的方法，非是用慢慢地进行导气。倘若换个根基浅的人，定要抱恨终生，轻则残废，重则毙命。然而那种非寻常的导气行功法，却使得灵灵全身的功力异常大进。是时，却听灵灵回敬道：“蔡梯田大爷，你们既然称呼我为神童剑，我神童剑定能用拳头，把你木花拳打倒在地！安知不知！”

登时见到木花拳蔡梯田大怒道：“安能此说！你真真是个不知高低，不识好歹的小娃儿，安敢在我木花拳蔡爷的面前夸海口！那么好吧，既然你想捋虎须，我蔡爷就让你趴在地下吃几口红赤山土去！”

木花拳蔡梯田说毕，即席脚立三角马步，怎料他的左马一沉变成单脚直立，随即提起右脚，两手叉开，犹如争斗中的独脚飞鹤。其两眼左右横扫，甚是凶猛。见他速将两手一收，置于胸腹之前，再将右脚一退，右臂收，左臂打向前，脚步未变，换成右收左臂打向前。此种拳法，架势不差分毫，看来十分凌厉。最后听他再说句“看招！”便一拳朝着灵灵耳前方的太阳穴和上关穴打去。

灵灵捷胜猿猱，见她纵身一跳，便蹿到木花拳蔡梯田的背后，并且笑着道：“安能如此凶猛使大劲？我在你的背后呢！快打啊！”

木花拳尚且灵活，见他迅即转过身去，使出一招“单蜂贯耳”，对着灵灵耳根处的颅息穴和七阴穴，又是一拳砸下。不知道木花拳是故意要打人家绝脉死穴的，还是他胡乱打的，不得而知。但是木花拳使出的多数招法，却是泉州少林狗拳派的掌法。并非是深奥的拳法拳种。

顷见灵灵又蹿到木花拳的背后，没有被他打中。这一次，木花拳蔡梯田又一拳打空后，便迅即随着灵灵的身影转过身去，火速施用“背水一战”的攻招，对着灵灵后心的灵台穴与中枢穴砸下一掌。灵灵学他施用“灵犬跳溪”一招，早已窜到木花拳的背后说道：“蔡梯田大爷，我已经不返手让你三大拳了！”

木花拳蔡梯田顿时怒吼道：“那是你胆小害怕，不敢接我蔡爷的重力拳而已！”

灵灵跳出三四步远之后，方才站住答道：“这一次，请你运足最大的力气，连瑜伽神功也可以使用上，我保证与你硬碰硬地对上拳掌！”

木花拳果然吸纳丹田真气，力贯掌上，施用一招“回鞭直拳”，看准灵灵胸膛上的愈气穴和紫宫穴处打去。灵灵却用“拦路斩蛟”一招，挥掌对着来拳迎上。顷听两掌相碰相触后，发出一声“砰唧”的同时，木花拳蹬、蹬、蹬，后退七八步坐在地上。木花拳登时气得满脸通红。见他爬起来吸口真气之后，硬着头皮对着灵灵冲上去，又狠狠地连续发拳掌，施展“开山劈掌”、“飞掌撞月”和“怒龙抢珠”等数招。灵灵略闪略避略动，看准对方打出的来势，反用“灵犬捕猫”一招，接着木花拳的手掌，顺手一拉，即席眼见他往前俯冲八九步，方才把身子拿桩定住。木花拳尚有能耐，见他转身后又向着灵灵急冲过来，改用“狸猫上树”、“梅开二度”和“过山劈竹”等招攻上对方。真是困兽犹斗，更何况是人乎。

灵灵先防后攻，看准势头，再接住他的手臂往前一拉一送，顷见木花拳又往前俯冲出十多步，才得拿桩稳定身子。此时此刻，灵灵见对方的武功平平，非是自己的敌手，打算适可而止，尽力承让他些。另一方面，灵灵见对方为的是出点儿风头，非是为了拼个生死而来的。因而灵灵才没有施展煞手招来。

但是木花拳蔡梯田在此时此刻，已经气得方寸大乱，眼睛发红，好歹不分了。见他又重新吸纳几口丹田真气，力贯双掌双臂，施用“插花盖顶”和“醉狗撞钟”等招，猛烈对著灵灵的乳根穴和库房穴等处打来。

灵灵见他愚昧无知，说句“给你再接一掌吧！”话音甫落，右掌早已打出，刚好接住木花拳的凶猛来掌。两掌相触相碰，又发出一声“砰唧”后，木花拳蔡梯田随即被震退一丈多远的地方，四脚朝天倒在地下。这次偏重了些，他爬了老半天乃没有爬得起来。双花剑蓝水清于心不忍，迅速冲上前去，帮他拉了起来。

木花拳蔡梯田注视了灵灵一会儿之后，满心凄惶懊恼懊丧道：“安想不到你这个小娃儿，少少年纪就有那么惊人的功底功力！恐怕泉州婆罗教寺的大弟子苏毛桃，以及泉州草庵摩尼教寺的大弟子上官英两个人，也非是小娃儿的对手！我们打算回到泉州府的开元寺和清源山等地，再次加强苦练一年半载，尔后再来寻找你们比比武。终有一天，我们是会打赢你们的！”端的有分教：

                   雨里山村夜中路，难分何条是归途。

                   花未枯干不掉落，人未创伤怎愿死。

若贪虚名，步步矫情。心正理直，端底分明。若贪虚名，终久暴露败名声。心正理直，磨牙斗嘴失仪容。虚幻心胸，空头前程。浅水观鱼，深山闻莺。虚幻心胸，荒山深谷莫乱行。浅水观鱼，匆忙而过看不清。

适逢其时，顿见精精站立在石殿的洞口处答道：“朋友，初步看来，你们的外家拳术功夫太差劲，只有半吊子，尚未成串也！我看你们回去以后，好好再苦练三五年的岁头，才来比武吧！”

木花拳蔡梯田惊问道：“你这个说话的小男娃，英气楚楚，端庄俊俏，不怒自威，到底是啥人，安能告之否？”

灵灵代答道：“那个相公，即是你们说的神童掌方精精！安知之否？”

双花剑蓝水清惊异道：“你这个小男娃莹洁如玉，樱口丹唇，怒而不露，凝重含威，比起小女孩的花容月貌漂亮，脸色肌肤红润，赛过粉红色的荷莲桃花美艳，让人见到后，眼睛发直，心跳加速，血压升高沸腾。但是，看你那粉红牙白的脸孔，犹如绝代的娇娃。人儿倒是异常的俊俏漂亮，可是其武功程度，不知道怎么样子呢！殊不知为何人家要称颂你为神童掌？真令人难于置信和置疑！”

精精气恼厉色道：“安得无礼！你们要看一看么？我一掌可震塌这洞口上的石壁，让顶头那粒巨石掉下来，你们置信不置信？置疑不置疑？殊不知为何要取名双花剑和木花拳！所谓花剑，乃是不中用的。所谓木花拳，安能强硬乎！”

精精话儿说毕，暂摄心神，暗中运起丹田真气，待得五气归元，功贯手掌，站在距离洞口五尺远的地方，快疾而缓和地推出一掌，顷刻见到洞口的顶壁马上裂缝，随即巨石掉了下来，同时发出“轰隆”一声巨响，震慑人心！

双花剑蓝水清和木花拳蔡梯田两个人，看得张口结舌，真真两眼发直发呆，舌头伸出口外，老半天才缩了回去。双花剑蓝水清惶惶不安地说句：“我们快走吧！”见他说毕，两个人便迅即向着山顶上爬去。

木花拳蔡梯田也惊恐不安道：“可能是印度婆罗门教主再世了！”

灵灵高声地喊道：“喂！你们两个人，不喝口茶吗？喂，从下面这条小岔路回去方便些！为何捷径不走，偏要走曲径呢？”

木花拳蔡梯田也大声回答道：“我们还是原路回去方便些！因为道路不熟悉，没有必要去走那陌生的小岔路！我们以后不与你们再比武了！安可否？”

灵灵放声大笑道：“你们不来比武更好，我们好省事空闲些！若与你们比武，我们还感到浪费时间太多呢！”端的真是：

                   双掌打走木花拳，一脚踢翻双花剑。

                   烟雾盖日不稀奇，愁云蒙心岂罕见。

登峰极目，意在遥远景物。梅花落尽，春暖柳芽初吐。嵯峨群山，尖峰岧峣孤独。侠义少女，鄙薄粗俗男子。

且说练气、练功、练武和练术，是相互相承的。欲要练好十八般的武艺，学习练气和练武是不能分开的。彼此必须并行地演练。练习武打，乃必须学会运气，并且懂得气功，才能发出强劲的冲击力来。反过来，欲想学好气功，必须首先具备各种武术的基础，才有可能练好气功也。气要运而变实，力要柔而克刚。劲力由气而出，若无气则无力也。欲想有个扎实的武力，千万莫图省事，必须首先练好各项的基本底功。练气功也好，练武术也好，练拳法也好，练刀棍法也好，必须要有奋发与苦练的精神，才能不断地提升，才能一步一步地走上了高层次。

夜夜提心，朝朝吊胆。烟霞渺渺，冷风寒寒。却说从蓝水清和蔡梯田走掉以后，大约过了两个时辰左右，日头已经变成西斜，又来了一个五旬以上的老人叫阵。只见他中等身材，双目炯炯有神，人儿十分精明强悍，独是留着一条长长的辫子，从其脑顶一直垂到背后的腰际，好像一条强壮的牛尾巴。他的头顶心上，附加戴着一顶瓜皮型的帽子。他的身上，却是穿着黑灰色弯襟长衫，外罩一件黑短褂，缝着红色的细微边儿。再见他的双脚，登着一双半新不旧的蹬山多耳练功麻鞋。灵灵看到后，还未与对方打上话儿，却听对方抢先开口问道：“老朽在前面的山岔道上，听到那个自称双花剑和那个木花拳的说道：这里有一个神童掌和一个神童剑的小子，功夫了得，声称天下无敌。是真的吗？你们年纪少少，江湖上高手如云，为何如此大胆狂妄！”

灵灵辩解道：“那种话儿，是他们荒谬绝伦胡言乱语的，老伯你也相信他们的鬼话！我叫苗灵灵，我哥叫方精精，这个小妹叫作东郭婉萍。我们自己从来没有说过我们是神童掌和神童剑，更不会扬言诳说天下无敌！请问老伯你贵性大名？仙居何乡？来自何处？为了何事而来？”

那个来人嘿嘿冷笑道：“哈哈！哪老朽我就找对路了。就是称叫什么精精和灵灵的。老朽在七曲溪和三曲溪办些土杂货之时，也有听人说过这个邪里邪气带怪的名儿字号。你们欲问老朽我独自一个人，到这里来干什么，就干这个！”

见他把话儿说毕，就从地下捡起一块小小的山石儿，用他的铁沙掌暗运真力一捏一揉，竟然将那小小的山石儿，揉成碎沙子一个样。然后望着灵灵示威道：“怎么样，你也揉碎一个给我试试看看！”

灵灵敛容微怒道：“我们在平时，根本不练捏石揉沙子的！”灵灵说毕，也从地下拾起一颗与对方适才捏碎的那个一般大小的。顿见灵灵暗自提功运气，真力贯注指端，用点劲儿一捏，同样把小石子捏成小碎块儿。但是灵灵却无法使用她的柔掌玉指，把那些小碎块，再行揉成沙子齑粉。

那来人又嘿嘿地奸笑道：“哈哈！怎么样，无法揉成沙子吧！该认输了吧！”

精精生气地走到那个来人的面前，故意挑颗比他大两倍的石块儿，握在手心里，慢慢运起神功劲力，将五指缩紧，登时见到那颗石块儿，在精精的手心里，变成一把灰粉状的石粉末儿。精精此举非同小可，一般的江湖人士是无法做到的。

顿见那个来人鼻子一皱，表情变化无常。虽然看出他有点儿惊慌迷惑，但他仍然显示出不服输与不服气来。俄顷，见他指着地下两颗斗大的脆软山岩石头道：“一人一颗，把这两颗石头都掌破！敢耶不耶？”见他说毕，随即提功运气，几乎达到五气归元。他立身守神，徐徐呼纳精气。尔后，又见他重新运起周天行功法，他自系心脐下，摒除胆怯，气贯掌臂之后，再提起一口丹田的真气真力，大喊一声的同时，早一掌已劈下。竟将那颗斗大的石头，掌破成四五小块。但见他随即观心入定，调匀气息良久，方才傲气地说句：“怎么样！破了没有？”

灵灵见对方那种盛气凌人的蛮横心态，有点儿气不过。灵灵的内心暗中骂道：“你这个老不死的，击破此种岩质脆软的斗石，有什么好傲慢的！想想自己的奇经八脉，以及灵窍玄关全被精姐打通了，要击破此种岩质脆软的斗石，易如击破一颗鸡蛋耳！”灵灵想到这里，就走近前去，略微运起五元归一，四门关闭法。再提起一口丹田真气，流经紫府透过玄关灵窍之后，发掌轻叱一声“破”的同时，竟把那颗斗石砸成几十颗小块儿。灵灵有意识要气气对方，就即席说句：“怎么样？与你那颗破得一样子吧！可能我的这一颗，比较松脆酥软，比较容易击破吧！”

顿时，那个老人却是恼羞成怒地喝道：“今天老朽专门跑到这里来，目的就是要教训教训你们这几个年幼无知的童子小辈，教训教训你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娇娃娃！倘若不然，你们就要眼睛里无人了！老朽看你们还敢不敢到处猖獗猖狂去！”怎料他的话儿说毕，即刻挥掌，就要扇上灵灵的嘴巴。

灵灵想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个老头如此蛮横不讲理，连声招呼也没有，一出手就朝着自己的脸门打来。但是灵灵非是平庸之辈，更何况她早就有所戒备，见她神速出掌一格一挡，感到只用了八分的力气，就把对方凶猛的拳掌挡了回去。灵灵这个无意中的出了一掌，已是初步探出对方的功力和功底来。且听灵灵急速喝道：“请慢！你还没有回答我方才的问话呢！请先行从实说来！”端的真是：

                   疑神疑鬼心乏味，身前身后事全非。

                   蜡烛点内才发亮，油芯拨高方光辉。

外表坚强，内心恐慌。冷语苍茫，无非自唱。内心恐慌，假话真言无自量。无非自唱，半真半假怪模样。

是时，却见那个来人怒容满面，无可奈何地哼道：“告诉你们也好，老朽是闽江下游的福州拳王，名叫龚金狮，外人都称呼老朽为龚员外。我这个大名鼎鼎的龚员外，家住福州府的鼓山下，即是在闽江北岸的鼓山山庄。乃是与西禅寺对江相望。人们一到府城福州一问，鼓山山庄的龚员外，没有几个人不知道的。那鼓山中有个古刹名刹涌泉寺，原是白石峰佛家释氏的拳派。那些第一流的武僧和西禅寺里的上百个武僧高手，都要忍让老朽三分。就是说，论武排辈，不是让步，而是惧怕老朽三分。可是你们这些小娃儿，却不把我们上一辈的人放在眼里。是可忍，孰不可忍？因此上，老朽拨工特来教训你们，不让你们自高自大！不让你们敢于傲视江湖！”

灵灵愀然作色地问道：“龚员外，你老人家是不是受了别人的调拨指使？倘或不然，你老一个人，绝对没有必要冒着生命的危险，跑到这个山谷里来无端闹事！你说的那些话儿，不过都是一些借词与借口而已矣！”

拳王龚金狮冒火发怒道：“胡说！老朽一贯如天马行空，喜欢独来独往。老朽非是三岁的小孩子，会受人家的调遣指使吗？”

须臾，灵灵敛容厉色道：“哪好吧，由我与你先来比个高低吧，免得龚员外白跑了这一趟！最后总得让你死心塌地，像双花剑他们一样地败走回去！”

拳王龚金狮仍然怒吼道：“先吃我一记铁沙掌拳再说！”他的话音甫毕，就一拳左，一掌右，分别攻上灵灵两眉心的天印穴和额角处的上星穴及神庭穴。

灵灵神定气闲，手急眼快，内力雄厚，避开对方左手点上眉心的虚拳，硬接上对方右手真打实力的一掌。只见两掌相撞，发出一声“砰唧”后，旋见龚员外蹬蹬蹬后退了四五步，方才稳住脚跟。而灵灵只有后退一小步就立定站牢。

今日不说明日话，后朝不做前朝事。龚员外气得满面通红，内心揣度揣测道：“看看这个小娃儿，方才十五六岁的年纪，怎么有恁般一等高手以上的功力！不但其招术玄妙莫测，而且内力雄浑强盛。看来真是名不虚传！”但他的嘴巴却是高声说道：“看来小娃儿真有点儿邪劲，待老朽提提精神来整治你！不信你小小的年纪，有多大的能耐！”他的话音甫落，又施出他在名刹涌泉寺学到的闽西白石峰少林拳的套路来。并且招招使用少林大力金刚掌。见他打出的拳掌，确实力道深厚，劲风雄猛。滚滚拳影，虎虎有声。招路诡诈，拳法狠毒。

灵灵不敢小视，见她施展武夷神尼太阴八卦拳的同时，也夹带使用太阴八大神功劈山掌。两人一来一往，真正打得维妙维肖，旗鼓相当，一时难分高低。龚员外靠着他的雄劲老练要取胜，而灵灵却是靠着她的轻功好与敏捷灵活的技艺要取胜。顷见龚员外有点儿老谋深算，他找到了一点儿破绽，一掌攻向灵灵背后中部的督脊穴和命门心脉。如果灵灵被他打中，非死即残，非残即重伤。可是现今的灵灵，由于全身经络各大血脉均已打通，气能透彻玄关灵窍，她进攻也好，防卫也好，灵活奇幻莫测。在不知不觉中，灵灵也把武夷神尼的形意十二无形无极掌用了出来。灵灵已能轻而易举破解对方的突袭和各种怪招绝招了。

灵灵虽然勇而有余，但她并不打算立取对方的生命，故未使出任何杀手奇招。当灵灵每当施展武夷神尼八大神功劈山掌的虚招假招之时，旋即见到拳王龚金狮处处避开她的掌影掌风，不敢正面硬碰硬接上。谁能知道，那正是拳王龚员外的老奸巨猾与老谋深算之处。因他已经领尝到灵灵的实力与掌力了。端的真是：

                   狼奔狗突有长技，鸦叫鹊噪无良心。

                   暗探珠宝藏何处，拳败技穷眼露阴。

深山深秋，碧水长流。碧水长流，溪岸黄叶盖沙丘。日斜日暮，耐人担忧。耐人担忧，秋后冬初山风悠。

却说灵灵与拳王龚金狮两个人，已经打了五十多回合了。到了这个时候，龚员外已是开始心浮气升，心慌气乱，心跳气喘，大汗淋漓了。而灵灵由于生死玄关灵窍被打通，全身八大血脉经络顺逆周行无阻，且是循环自如。因此灵灵越打力量越强大，劲力越充足。而且越打手脚越灵活轻快。她吐惟细轻，纳惟绵顺。她的全身时时刻刻，沉浸在丹田真气氤氲的快感中。

气顺心灵，技熟生巧。胆壮不乱，力大为要。在双方对打的时候，于不知不觉中，灵灵甚至能打出形意无形掌来。她心想怎么打，手脚就自动怎么打去。心想怎样防卫破解，手脚就自然而然按照心意而行动。甚至手脚动在耳、目、心意之前。即是双方在相互看不见的大黑夜，灵灵乃能出奇招破解。如再打下去，灵灵真可以把这个功力深厚的鼓山名师拳王，当作猴子耍了。

通过这场打斗，灵灵才真真体会到自己的功力增强很大很多。灵灵暗中思忖道：“如果自己的奇经八脉和玄关灵窍未被打通，可能要被这个手脚有两下子真力真功夫的拳王龚员外打倒在地的！”

灵灵为了体验一下自己的功夫真力，故意出些破绽，让对方猛攻进来，然后加于施救化解。此时此刻，两人已经打到八十多回合了。

灵灵见到对方，再也没有什么新鲜招数了。她幻影莫测，一个快速大旋，迅猛点中对方背后的几处麻穴，以及腿部的软麻穴，让对方暂时瘫痪下来。

灵灵见到拳王龚金狮瘫痪倒下后，便笑着问道：“龚员外，现在该服气了吧！快把你来这里的真实动机和目的说个清楚，我便可以马上解开你的穴道。假使顽固硬着头皮不说，你就别想离开这里一步！何去何从，听凭方便！”

拳王龚金狮懊恼地答道：“老朽要说的话，前面已经说过了。再说还是那么几句话儿，没有别的新鲜话题好说！”端的真是：

                   《西江月》词曰：

                   踏遍条条低河，爬过重重高山。

                   跋山涉水万度险，家人盼望回返。

                   虽无营谋捷径，乃有运载难关。

                   千方百计搭木船，风雨阻隔长年。

言行有因，办事劳心。言行有因，陌地问讯何处寻。所作无望，到头费神。所作无望，实话实说可保身。

且说灵灵皱着眉头警告道：“龚员外，有道是，好汉不吃眼前亏，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些道理，你应该明白应该懂。倘使负隅顽抗，闭口不说，我就要给你移筋错骨了！错骨拉筋，其味道是不好受的！”

精精肃然道：“假似移筋错骨还嫌不够，可以在你耳根处的厥阳穴和七阴穴也给点上，让你在这个鬼谷死人坑过过夜，其苦楚才真正不好受嘞！”

拳王龚金狮思忖道：“错骨分筋的滋味固然可怕不好受，那么让他们点上厥阳穴和七阴穴之后，那种死不死，活不活的痛苦劲头就更加可怕了。看来眼前这几个年青的魔鬼崽子，说出的话儿一定做得到。更何况看他们的武功造诣，是那样地惊天动地，那样地惊心动魄，绝对不会拿空话吓唬自己的。不如说吧，可自己是个堂堂的名师拳王，又是有名气有地位有身份的人，要说假话骗人又说不出。嗳，好汉为了不吃眼前亏，说就说吧，怕什么！最多也不过一死了事！”

拳王龚金狮接着大声说道：“我是福州拳王龚金狮，在江湖大海中，混了几十年的粗茶淡饭，还未真真遇到强过自己多少的高手。几十年来，用我的一双铁沙掌，在福州的马尾附近海域，连续多次掌毙过土匪与海盗。有一次，单用赤手空拳，就掌毙了八个带刀的猛恶海匪大盗，故此威名震响闽疆福建及福州省府和周围三府二十县。这一次，是溯闽江经延平府各州县北上，转到崇阳溪来，其目的是要到崇安县等地采办一些中草药材的。在途中，听人说到神童剑手和神童掌手的利害，由于老朽不大相信，一时没有考虑周详，只身一人找到这里，想与你们见个手下高低，也就是想教训你们一下。谁知你们年纪虽小，武功造诣却是出奇的高强利害，故使老朽身受其辱，老朽咎由自取，怪不得任何人。到了这个时候，老朽后悔已经晚了！”

灵灵听他所说的话儿漏洞百出，不能让人信服，还有掩盖对他说话的人，急速追问道：“龚员外，你说到听人说，到底听了什么人说的？他们告诉你那些话儿？要你替他们报仇是不是？倘若不然，你何必冒险跑到这里来！”

拳王龚金狮凄楚痛苦地申明道：“确实自怨老朽一时糊涂，由于购买中草药材的关系，在七曲溪遇到有过几面之交的大力千钧石井虎，以及流星锤赖玉彬两个人。他们说过被你们打败过，并且介绍了你们四个的武功概况。是老朽一时夸夸其谈，夸口自愿要替大力千钧石井虎扳回败局是真。但是大力千钧石井虎那个人，一直说你们是好样的，还赞不绝口。他确实很佩服你们的武力和神功。说到英雄出自少年郎。说你们在今后，定是真真正正的江湖巨臂，真真正正的武林英雄！”端的真是：

                   剑客学会耍花刀，力度不够枉徒劳。

                   全凭吸纳吐真气，力贯掌指最重要。

护胸交剪，反击为先。胳膊叫力，一拳通天。却说灵灵继续地问道：“你可认识欧阳费极？即是欧阳魔掌其人？”

龚金狮答道：“我在五曲溪的时候，听到大砍刀金毛士说过你们残杀了欧阳费极和金二狗。当时我有点儿不相信。我虽然不认识欧阳费极，但我知道欧阳费极气功魔掌厉害。后来听人说到欧阳费极德性太差，无端残害人家的闺女。对于他的死，应是咎由自取，罪不容诛，罪有应得。我也与多数人的见解一样，认为欧阳费极和金二狗那种人，确实该杀！更该千刀万刮，而且要给予他们凌迟处治！”

精精插话地问道：“你认识贺本初吗？即惯使通臂拳点穴的那个人！”

龚金狮怏怏地答道：“我不认识他。但我知晓贺本初是个梁上君子，是个高级一流的盗贼。对于那种多面长手的人，我是敬而远之，是不与交朋友的。像贺本初那种人，正如我们福州人所说的，嘴巴馋，脸皮厚，手臂长，心肝大，贪无厌。谁人与那种人交朋友，谁人就要倒霉败家！”

东郭婉萍问道：“可认得那个叫欧阳明的矮胖子吗？”

拳王龚金狮答道：“不认识。但听过他的名字。听说欧阳明是个好吃懒做的人。那种人，一不会务农，二不会营商，三不会干正业的事！那种人绝对与我无缘！认识此种好吃懒做的人，大多没有好处！据说欧阳明是个江湖上的二流子。”

稍停一会儿，灵灵再次问道：“你认识东郭海吗？”

龚金狮反问道：“同名同姓的人很多，你问的是哪一个东郭海？”

灵灵敛容愠色道：“即是莆田县的东北面，涵江镇上居住的东郭氏东郭海！”

龚金狮惊诧惊异道：“你说的是涵江镇上的东郭海老弟啊！对他说来，我不但从孩提时期就认识，而且他还是我家的几十年老常客。因为东郭海的父亲东郭潜龙，与我父亲龚显贵两个人，是营商场上的莫逆之交。可算个三代旧交与好友。固然东郭海老弟从小起，凡是有到福州省府里，必定到了鼓山山庄，在我那敝舍住上几天几夜的。所以说，涵江镇上的东郭氏，不但是莫逆之交，而且是熟上加熟的！”

灵灵冷哼嘲弄道：“东郭海东郭氏的一家人，都被人惨杀了，你可知道不知道？”

龚金狮十分震惊道：“你说什么！东郭海老弟的一家人，被人残害了！是谁人下的毒手？谁人那样子残暴与残忍！我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怪不得已经有半年多了，一直没有见过东郭氏老弟到福州的鼓山山庄去过。我家正等着与他商量亲事呢！真是料想不到，会有此般的横祸！”

灵灵点破道：“就是窃贼贺本初，魔掌欧阳费极和矮胖子欧阳明三个人杀的！”

龚金狮顿时痛心疾首，老泪横流，极端悲哀地吼道：“老天啊！待我追蹑踪迹，追踪查找，老朽的一家人，定要为东郭海老弟的一家人报仇！对了，欧阳明那个癞皮狗，烂狗头，丑恶坏疍，常常住在附近这一带。据说他是无业无家可归，是个江湖流浪汉，但是他不会走远，更不会走到外省去的！老朽若是撞见遇到，定要亲手毙杀他！贺本初那个江湖大狗贼，也难逃出老朽一家人的手掌！”

覆盆之冤，何日廓清。淡云撩乱，薄雾渐明。灵灵动手把拳王龚金狮背后的麻穴和腿部的软麻穴全部解开，然后指着东郭婉萍，向着对方冷哼道：“她就是东郭海的小女儿！谅汝安能想得到，谅汝更难猜得出！”

拳王龚金狮听毕，猛然间又是吃了一大惊。这正是：

                   原是朋友却火拼，敌对背后各有情。

                   无心打石石无痕，成意磨铁铁成针。

欲知龚员外惊定以后，痛定思痛，讲出何话来？天地亦有阴阳，人间岂无悱恻？有分教，愁念怨怨哪年灭，相思苦苦何日尽。世上不出欺心事，凡间哪来切齿人。端的，三妹报仇百秋颂，二姐死情千古留。纵教掏尽汀江水，难洗今朝满身羞！真是，磨牙斗嘴要听理，唇枪舌剑莫高声。双方纵有不平事，先把道理来评定。毕竟后事端底如何？端倪怎么样？请看下回分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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