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自己的同学们都拥有了自己的家庭，大学教师李超白十分渴望得到一份爱情，他觉得自己就象是一片熟透了的红苹果中的一只又酸又涩的青苹果一样。他恋着年轻美丽的女孩唐妃，他渴望着唐妃能够赏赐给他一个猩红的吻，好让他这只青苹果也能够感受一下红透了的快乐。

唐妃深爱着李超白，但不知究竟是为什么，她不仅不肯满足李超白的要求，反而总是与他保持着距离，还故意地找小混混胖子玩，故意地与已经有了女友的帅哥接触，甚至于鬼使神差地与流氓成性的肥皮亲近。但是，她在与肥皮亲近的过程中被肥皮强暴了，这种结果是她事先没有预料到。之后，她很后悔，亲自登门请求李超白原谅，然而，伤透了心的李超白已经不能原谅她了。

李超白后来考上了研究生，唐妃得知消息后更加懊悔，爱而生恨，她准备请胖子、帅哥和肥皮报复李超白。而同样令她没有预料到的是，在搏斗中，一把刀子扎进了李超白的胸膛。唐妃拥抱着李超白的遗体绝望地服下了毒药，之后，她终于深情地给了李超白一个亲吻，然而，这已经不是李超白参加热切盼望的那个芬芳的吻了，而是一个血淋淋的死亡之吻！

 

剧中人物

李超白　33岁的抒情诗人，大学生，某教育学院的教师，唐妃的男朋友，善良，儒雅，文弱。他爱学习，懂艺术，有文才，有上进心，还有着某种略带忧郁感的诗人气质，就这一点而言，他理所当然地成了女孩子们暗恋的对象。

唐　妃　21岁的公司女职员，长相漂亮，身材纤秀，爱化妆打扮，爱抹口红，喜欢留颇有诗意的长发。高中文化程度，舞蹈学校业余舞蹈培训班的学员。她对于生活充满了理想，同时又任性，不顾后果。就任性的一面而言，她可以说是感情动物的代表吧！

肥皮阿禄

25岁，社会青年，个头不算高，但身体强壮，筋肉发达，皮肤黝黑，体毛特征明显，有时候走起路来象个大猩猩，腰间常常别着一把象匕首一样的带鞘的水果刀。他几乎是一个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的坏青年，尤其是为了女孩。他理应是阴险、狡诈、好色的恶棍。他胳膊上有大猩猩的文身。

帅哥阿隆

22岁，模样标准，体格健美的美男子，江也蘋的男朋友。脖子上带一个水手项链，常穿一带竖条杠的长裤。

江也蘋　唐妃的同学，21岁，身材苗条，长相漂亮，衣着时髦。平时留类似男孩子的短发，爱涂抹青色或者粉白色的唇膏。

高胖子　20岁，个体水果小商贩的儿子，身体肥胖。他多少有些呆头呆脑，反应不很灵敏。他成天和肥皮等人混在一起，但他并不是那种特别邪恶的人。

 

第一场

【这是一个风清日丽，容易让诗人们动情的和煦的中午，舞台上面呈现的是青苹果公园的一个角落。一个亭子在舞台的左后方，亭子的顶盖比较特别，形状象一个大青苹果，亭子向外伸展的檐子是苹果叶子的形状，亭子上面还有“青苹果亭”字样。亭子的底部周围有栏杆和供游人坐下休憩的条板。亭子最下面有石头台阶和倾斜的坡面，可以坐也可以靠。舞台右前方的一株苹果树下是一个石头桌子，周围摆放着几个石头凳子，也都是苹果的形状，青颜色的。舞台的角角落落都是苹果树，让人感觉到周围被苹果树密集地包围着，尤其是亭子附近，树木更加密集，这使得这个区域显得比较阴暗和原始。树上的苹果小小的，都还没有成熟，都是令人迷醉的青颜色，仿佛仙境一般。

【开场，唐妃一身洁白的薄装，天真少女的打扮。石头桌子上面摆放着她的一个精美的笔记本和一个粉红色的小挎包。她正坐在朝向观众的一个石头凳子上，好象正在憧憬的什么。她不时显现出某种青春少女所特有的兴奋，显然，她在等待一个她渴望见到的人。她还不时焦急地看看表，然后，又发呆似地托着腮帮子傻想着什么，口里喃喃地朗诵着诗人钱久元早年创作的一首小诗，诗名叫做《猩红的嘴唇》。

唐　妃　在这丰收的时节里，

我

还是一只

青苹果。

在无人问津的角落里，

满心是酸楚，

在备受冷落的日子里，

满怀着羞涩。

亲爱的，

您可否理解

我的烦恼。

亲爱的，

您可否知晓，

我的落寞。

亲爱的，

可否用您那腥红的嘴唇，

赐予我一些

熟透了的

颜色。

【肥皮经过，发现唐妃在很投入地朗诵诗歌。他静悄悄地来到唐妃的身边，本来想占小便宜，拽唐妃的长发，可是，他突然发现放在石头桌子上面的那个精美的笔记本，所以他一面听唐妃的轻轻吟颂，一面偷看她的笔记本，唐妃朗诵完诗歌，他也阴阳怪气地念了最后的句子。

肥　皮　可否用您那腥红的嘴唇，赐予我一些，熟透了的颜色。作者，李超白。哗！原来是一首情诗啊！啊哈哈！腥红的嘴唇，满嘴都是鲜血呀！啊哈哈……

唐　妃　（气急败坏地夺过笔记本一看）哎呀！我写错了，是猩红的猩，不是血腥的腥。

肥　皮　腥红的嘴唇，满嘴流血！好恐怖哦！（咧嘴做嘴巴流血的恐怖怪样）

唐　妃　你滚！你滚！不要你管！流氓！阿飞！ 

肥　皮　（乘机摸了一把唐妃的头发，挑逗似地边跑边叫嚷）啊哈，熟透了的颜色，满嘴都是鲜血呀！（肥皮呼叫着跑开；唐妃理了一下被肥皮弄乱了的长发，然后取出圆珠笔修改错别字；李超白身上背着一个中等大小的旧书包上场）

李超白　唐妃！

唐　妃　超白！（唐妃惊喜地张开双臂奔跑过去，本能地想要拥抱，但是跑到跟前的时候，一种不知名的力量把她的动作打了折扣，拥抱的动作变成了接李超白书包的动作）怎么这么晚才来呀？！

李超白　（由突然将被拥抱的窘态演变为一种略带失望的自我调整）今天是星期六呀！你不是要参加舞蹈短训班的排练吗？我以为你不会来了，所以来晚了点，对不起！

唐　妃　这一期的短训班我已经结业了，舞蹈学校的老师说我有舞蹈天赋，要我参加下一期的高级班，他们说还要给我介绍上台表演的机会呢！

李超白　祝贺你！我们的舞蹈家！

唐　妃　（看李超白的旧书包）咳！也该换一个了！你也真是的！舍得花钱买书，却舍不得花钱买个象样点的书包！书呆子都象你这个样子吗？是不是手头又拮据了？

【肥皮并没有真正走掉，他又悄悄地转回来躲藏在亭子后面的苹果林子里偷听，还似乎在向远处呼唤自己的同伙。亭子背后闪动了一下鬼鬼祟祟聚拢到肥皮身边的胖子、帅哥和江也蘋的身影。在唐妃和李超白说话的过程中可以让观众看见他们，他们可以交头接耳，还可以有所走动。

李超白　没有的事，（看看书包）还可以用一阵子的嘛！（把书包放在石头桌子上）今天天气真好！

唐　妃　（撒娇地）是啊！（身体跳芭蕾舞似地转了一个圈，调皮地）谈情说爱的好日子！

李超白　公园里的景色越来越美了！苹果已经长出来了！

唐　妃　（撒娇地）是啊！（身体跳芭蕾舞似地又转了一个圈，调皮地）谈情说爱的好地方！

李超白　（神往地）这是个给了我无穷的创作灵感，给了我无数的人生梦想的苹果园啊！我好象一天不来这儿就写不出好诗，也做不好工作。我真希望在这里搭建一座小木屋，一辈子都居住在这里，呼吸这里的新鲜空气，倾听树枝上小鸟的歌唱，每天站在苹果亭子上迎接日出，送别落日，每天坐在苹果凳子上静静地等待那苹果红遍枝头的时候，（略带感伤地）等待着每一个苹果都变成红彤彤的颜色！

唐　妃　（被李超白的话感染了，略停，突然背侧对着李超白，仿佛有些生气似的）你看看！你又发高烧了！你住在这里，那我怎么办呀？我住哪儿呀？

李超白　咳！我当然希望我们能够住在一起啦！我们每天都在一起，那太好不过了！我们……就象古代的隐士一样，比如说，就象陶渊明那样……啊，对了，他有“桃花源”，我们有苹果园，彼此彼此嘛！

唐　妃　（鬼机灵似地）陶渊明大概不会有你这么幸福吧？！

李超白　为什么？

唐　妃　他在“桃花源”里面好象没有女孩子朝夕相伴耶！？

李超白　（笑）不过，我为什么不能比陶渊明更加幸福呢？

唐　妃　人家是在圣洁的“桃花源”里面修身养性，你倒好，你还想金屋藏娇！（似乎有些害羞地藏过脸去）

李超白　谁知道陶渊明在他的那个“桃花源”里面都做了些什么！金屋藏娇好象也并不妨碍修身养性吧？有什么不好？！有什么不妥当的？！我可是现代派的隐士！

唐　妃　（用手绢轻轻拍了一下李超白的肩膀）哼！想得美！你这个人真坏！你能藏得住谁？谁跟你住在这里？所有的女孩子都不会跟你住在一起的！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象个叫花子一样，没有人来管你，让你寂寞得简直要去上吊！哈哈！只有苹果树陪伴着你了！嗯（她似乎在尽力搜索着厉害的词语）……啊不，苹果树也不会理睬你，树干上会长出许许多多的尖刺，让你再也不敢靠在它们身上发呆……树丛里面或许还游荡着一群大猩猩，他们也许愿意成为你的好朋友，不过，一个女的都没有，都是公的，啊哈！ 

李超白　（笑）你看你这个坏女孩！（仍然充满深情地，诗人气质十足地）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我是认真的！我多么希望每天都能够在这里见到你，我们一起学习，一起看书，一起写诗，一起朗诵，这样的生活多么富有诗意啊，我的心现在都快要蹦出来了！……哦，对了，我前天寄给你的那首诗你收到了没有？喜欢吗？

唐　妃　哗！（兴奋地，轻快地奔向石头桌子，拿起笔记本）我刚刚还在朗诵呢！这首诗写得真好，可以算做是你的代表作了！

李超白　（高兴，又有所试探地轻声说）真的！

唐　妃　一开始的时候，我觉得写得也很平常，没有看出什么好来。可是，晚上回家，躺在床上一回味，呀！真是越想越美，仿佛吃了个小小的青疙瘩苹果，又酸又涩，但是酸涩之中又似乎有一些甜味儿，真可谓是五味俱全……总之很美，很美！（把笔记本递给李超白）我抄在笔记本上面了。

李超白　（看自己的诗）你没有发现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吗？

唐　妃　没有，就是觉得有一种甜美的苦涩，或者说是一种苦涩的甜美，是一种……一种很难说出来的味道。（调侃）也许就是水果似的味道吧？不过，你把你这个大龄青年渴望尽快讨老婆的心理表达得淋漓尽致，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理状态呢？（微笑着思考）嗯……（善意地嘲讽）对了，就象人们常说的那样，这就叫做“做梦吃西瓜”的心理状态，或者叫做“画饼充饥”……也许用“做梦娶媳妇”来形容它更为精确。大诗人，我分析的对不对？你现在还是满心都是青疙瘩小苹果的酸涩吧？！

李超白　（感慨颇深地）是呀！看了我的诗，你现在理解了我的心意了吧！？你知道我的渴望了！？我每天晚上都在做着同样的一个梦，每次都能梦见你，我的梦中只有你，我梦见了您那秀美的长发，梦见了您那明月一般的面庞，梦见了您那猩红的嘴唇……好奇怪啊！这样的梦仿佛是我童年时代的记忆，又仿佛是那遥远的未来的招唤！我想我这一生都只能做这样的梦了，我希望我这一辈子都做着这个同样的梦，我希望我做着这个同样的梦度过这一辈子，（深情地）唐妃，你就是我的梦，一个无比美丽梦，我的梦中永远只有你！……

【李超白期待地望着唐妃，唐妃没有看李超白，或者可以说是有意在回避他的目光。但是她知道李超白在期待地望着她，她仿佛觉得李超白的渴望是一种高温下熔化了的金属所发出的灼目的白光，她脚步不动，但是身体和脸蛋在轻轻地侧开李超白。停顿并僵持了数秒钟。

唐　妃　（突然有些撒泼地）什么理解呀！？理解什么呀？！我只想朗诵诗歌，欣赏你的大作啦！（委屈似的）你还想要我做什么吗？你可是教育学院的老师，未来的大教授，大诗人，你可不能想入非非，你可不能够胡来乱来的啊！（说完，调皮地看了一眼被抢白了一通的李超白，立即又孩子似的笑了，整个身体仿佛松软了下来。她轻快地甩了一下飘逸的长发，兴奋地张开双臂，望着蓝天和周围的密集的苹果树木，绕着舞台转了一圈子，一边转圈一边动情地朗诵着，朗诵中还含有一些对于李超白得不到她的亲吻的不带恶意的嘲弄）

啊——

亲爱的，

可否用您那猩红的嘴唇，

赐予我一些

熟透了的

颜色。

【当唐妃转到亭子附近的时候，她停下来，象教师教育小学生那样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指着一棵苹果树上的苹果假装认真地。

不过啊！

可怜的小苹果，

如果你真的想要得到

那红彤彤的颜色，

机会是有的哦！

但是要靠自己去努力！

要靠自己去把握！

【唐妃说完最后一句的时候，把手掌捂在嘴巴上又拿开，向树上的苹果虚拟地亲吻了一下。但是，正当唐妃带有诱惑地做亲吻动作的时候，一直躲藏在亭子后面苹果丛里偷听的肥皮、胖子、帅哥、江也蘋等人突然喧嚷了起来。其中帅哥跟江也蘋亲昵地手拉手紧贴在一起。他们站在角落里面大声吹口哨，起劲地说着嘲弄的语言。

帅　哥　（怪里怪气地撮着嘴巴，伸着脖子）业余舞蹈家！也给我一点颜色！喔…… 

江也蘋　（搂着帅哥的脖子蹦跳着）业余舞蹈家！青苹果！？青苹果？！我也想吃青苹果啊！

胖　子　（模仿唐妃刚才的亲吻动作）羞死人啦！羞死人啦！……

肥　皮　满嘴唇都是鲜血啊！业余舞蹈家！

江也蘋　（突然迷惑不解地）猩红的嘴唇？！

肥　皮　（众人略微安静下来）啊哈，她把猩红的腥写成了血腥的腥了……

帅　哥　腥红的嘴唇？血腥的腥？！

肥　皮　对呀！（做吸血鬼恐怖的怪样）满嘴是鲜血呀！血流满地呀！ 

唐　妃　（气急败坏地）滚！滚！你们这些浪荡鬼，去死吧！

【肥皮等人做恐怖的表情一哄而散。

李超白　（一直站在原处，看看笔记本上已经被纠正了的错别字）又是那帮社会小混混？

唐　妃　（略停，忽然回过头来一本正经地说）什么叫做小混混？你以为你是谁呀？他们才是我的真正的朋友呀！他们是我的帅哥靓姐们呀！

李超白　我不希望看见他们，我不希望你和他们来往！

唐　妃　你凭什么管教我？我又不是你的学生！我是个自由人，你以为你是我的什么人呀（充满青春活力地模仿女排自由人接球、扣球的经典动作）自由人！自由人！

李超白　可是，可是，我觉得他们有些不三不四……

唐　妃　你才不三不四呢！我男朋友就在其中，你怎么说他们不三不四！

李超白　（顿时感到失望和焦虑，坐在凳子上）又来了！又来了！我的那首诗大概又算是白写了，那可是我献给您的一腔心血呀！是特意为了您而写的……

唐　妃　（心中喜滋滋，但故意莫名其妙地）特意为了我？一腔心血？什么心血？！

李超白　（诗人气质地，略带忧郁地，又一次沉醉在诗歌的意境里）在这个阳光明媚的中午，您可否用您那猩红的嘴唇，给我一些，熟透了的颜色？（真诚地）我岁数不小了，小时侯的同班同学，虽然他们都没有考上大学，可是他们都有了妻子，有了孩子，有了一个温馨的家庭，我真羡慕他们。这首诗可以说是我用我的整个生命写出来的，它蕴涵着一种爱情的“饥渴”！现在，你一定理解了我的心意了！你一定知道我的渴望了！？我就是那只无人问津的，青青的小苹果啊！（恳切地）小妃！给我一个吻吧？！给我一些成熟的颜色吧！？（终于鼓起了勇气，试图握住唐妃的两只手）

唐　妃　（轻声地，好象不是说给李超白听的，而是仅仅说给她自己听的）哼！（娇羞地转身面向观众，侧对李超白，结果李超白只拉住了她的一只手。她轻轻地、舞蹈似地摇摆着身躯，仿佛要摆脱什么，又仿佛在期待着什么）你想得真美！

李超白　“想得真美”！？我不知道你这样说话到底是在夸赞我呢？还是在讽刺我？（抓住唐妃的双臂，和唐妃的距离越来越近）

唐　妃　（似乎闭上双眼等待着，但正当李超白的嘴唇将要亲吻到她的红嘴唇的时候，她也许是近乎本能地，也许是近乎恶作剧地突然一把推开李超白，嗲声柔气地）哎呀！你要干什么？人家当然是在讽刺你的啦！做梦娶媳妇！做梦吃西瓜！……现在哪里是什么成熟的季节呀？！（用手指着树上的苹果）你自己看看，所有的苹果都是又酸又涩的青疙瘩，就你一个人想……想那个……

李超白　我是说我的年龄……我的岁数已经不小了……我的意思是……

唐　妃　（撒泼地）什么你的意思他的意思的……（双手捂住耳朵象摇拨浪鼓似的摇头）我听不懂听不懂……也不想听不想听……

李超白　（尴尬地）你……

唐　妃　你什么你！你还是个大学教师呢！你连人家是在夸赞你还是在讽刺你你都分辨不清楚！那就恐怕只能去梦里找你的什么“猩红的嘴唇”喽！我这里可没有什么什么“猩红的嘴唇”送给你的啦！

李超白　（无奈地）那好吧！

唐　妃　（娇声娇气地模仿李超白的语气）“那好吧”？什么叫做“那好吧”？！

李超白　既然这样，我说过我是不会勉强别人的！

唐　妃　（立即赌气似的，略带委屈地）是呀！这样就好嘛！这样大家在一起都开心！我告诉过你我是有男朋友的！人家早就名花有主了嘛！（向观众席方向走了几步，自言自语地）真没劲！（似乎在怄气）

李超白　（尴尬地）那么，我还有点事情，我先走了……过几天可能有一个关于我的非常好的消息。

唐　妃　穷教师！酸秀才！你会有什么好消息呀？该不是涨工资了吧？ 

李超白　到时候再通知你，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

唐　妃　哼！你也学会卖关子了！（有些神秘兮兮地从挎包里面取出一只青青的小苹果，背对李超白用红嘴唇亲吻了之后，然后转过身递给李超白）这个算不算一个惊喜！？

李超白　（书生气地问）给我？

唐　妃　（不满地）不给你给谁呀？你不是就想要这个吗？

【李超白接过苹果，看见红红的唇膏印记，突然悟出了什么似的，正要高兴地想说什么，唐妃却突然又拉下了脸子，一把苹果夺了回去。

唐　妃　（立即提起挎包，嗲声嗲气地）这个小苹果是为我的不三不四的男朋友准备的，当然是受了你的诗歌的启发的啦！我要走了！（突然有些发狠似的加重了语气，同时又略带训斥似地）哼！可爱的书呆子，再见，尊敬的大傻蛋！

【落幕。

 

第二场

【场景同上。唐妃与胖子同上。

胖　子　他今天会来吗？

唐　妃　会的，一定会的，这么蓝的天空，这么温柔的微风，今天又是星期六，他一定会来这里读书，一定会来美丽的青苹果公园朗诵他的诗歌的，我敢打赌！（手机铃响）

胖　子　一定是那个书呆子在找你。

唐　妃　（看手机屏幕显示）咱们不要理他。哦！对了，下个星期五我们公司举办开业十周年的庆典晚会，我准备朗诵一首诗，你听听看怎么样。（清理一下喉咙）现在请听诗歌朗诵，题目是《心事如泉》，作者，青年诗人李超白（有表情地朗诵诗人钱久元的诗作《心事如泉》）：

当我静静地

躺在床上，

心事

象山泉一样

汩汩地流淌。

从我滚烫的额头

流过了枕边，

又从枕边

洒落到地上。

浸湿了

沉默的沙发，

漫过了

灰色的窗，

直把我暗淡的小屋

变成了一片

苦闷的

汪洋。

唐　妃　（沉醉在诗歌里面，可爱地）他的那个小屋子竟然会变成一片汪洋，（突然泼辣地，甚至于有些幸灾乐祸地）那就让他的家里发大洪水吧！啊哈哈！让它变成一片苦闷的汪洋吧！洪水滔天啊！哈哈哈！

胖　子　（迷惑地）你想淹死你老公啊？！那个书呆子一定不会游泳的？

唐　妃　你真不愧是猪八戒外甥，人家有艺术细胞，你只有艺术脓包！（好象在天真地思考，转身面向观众自言自语地）即使他不会游泳，我也决不会下水救他，让他象一只可怜的小蚂蚁一样在水里面挣扎，让他在水里面流着眼泪哀求我救命，（得意地）啊哈哈！于是我就……（突然一把抽掉自己捆扎着长发的红丝带，使劲地抛向观众席，头发一下子飘散了起来，让人有些不大相信这么纤秀的女孩子会有如此强烈的冲动，或者你也可以说这是青春活力的某种体现）我就把这根救命稻草扔给他，看他会不会淹死，看他会不会淹死在他的“苦闷的汪洋”里！啊哈哈哈！

胖　子　（不耐烦地）好了！好了！烦死人了！千万不要忘了我的二十块钱工资，事情办完之后马上付请！

唐　妃　老娘记心好着呢！忘不了！ 你这个猪八戒外甥！整天就知道吃，吃，吃！钱，钱，钱！

胖　子　（得意地）今天第一次赚外块！嘿嘿！

唐　妃　看你美的，记住我叫你怎么做了吗？不好好工作要扣钱的！

胖　子　（立正敬礼）哈依！哈依！八格牙路！

唐　妃　（烦躁不停地向公园入口处张望）啊哈！胖子，那个可爱的书呆子来了，各就各位。

【唐妃打开收录机，轻柔的慢三拍子的《小步舞曲》在青苹果公园的这个角落里面响起，唐妃和胖子摆好了姿势准备跳舞。李超白上场。

李超白　喂！唐妃！你已经来了！怎么不接我的电话？（看见唐妃与别的男人在一起，似乎有些不习惯，但是又似乎没有把胖子放在心上）我今天要报告你一个好消息！（放书包在石头桌子上）这么好的天气，我就知道你会在这儿！

【唐妃似乎看见又似乎没有看见李超白；仿佛在听李超白问候，又仿佛在专心跳舞；好象在点头应答李超白的话，又好象她的点头仅仅是在数拍子。李超白说话的时候她主导着节奏一直跟胖子走着练习性的直线。

李超白　（见唐妃似理不理地）喂！唐妃，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已经……

唐　妃　（抢白）什么好消息不好消息的啦！（嘲讽地）如果不是买到了几本什么新书，一定是又胡诌出了几首歪诗而已，你那几首破诗谁希罕呀？！我才不要听呢！（对胖子）是不是这样？猪八戒外甥？

胖　子　（连连点头）是是是！谁稀罕那个！我们跳舞多快活！

李超白　（自我解嘲地面向观众）前几天还好好的，突然就不理睬了。天气预报要是能够预测女孩子的脸色变化那该有多好！

【李超白的话说完，尴尬地坐到石头凳子上。此时，根据情歌《路边的野花不要采》改编的舞曲响起，曲子很撩人，演唱者的歌声也是嗲声嗲气。李超白看书，但舞曲的音乐节奏仿佛在挑逗他，他虽然想努力不受影响，可惜他的努力失败了，他不时地被舞蹈音乐和两个舞蹈者的动作所吸引，而唐妃似乎也是有意地引导着胖子朝他坐的地方靠拢，甚至“不小心”地碰到他。此时唐妃想要和胖子转圈子跳舞，本来走直线的时候胖子就有些动作笨拙，现在一转圈，胖子的动作就更加滑稽了，还多次踩住唐妃的脚。唐妃不停地教导和训斥他。

唐　妃　（胖子的舞蹈有了一些进步，他自己也兴奋起来，动作幅度逐渐大了起来，或者说有些得意忘形地搂着唐妃）彭查查，彭查查，彭查查……（可惜胖子在一次转圈的时候突然走错方向，两人分开）一点艺术细胞都没有，脓包。（停止跳舞）

李超白　（现在放下书本，望着唐妃，想要说话）唐妃，唐妃，怎么好多天不接我的电话？我已经……

唐　妃　（没有看李超白，而是突然轻柔地对象犯了错误的小学生似的站在一旁的胖子说）来吧，乖乖！不要难过！（亲自抓起胖子的左手放在自己的肩上，抓起胖子的右手放在自己的腰部）失败乃是成功之母嘛！咱们再来。搂紧一点！（胖子又笑呵呵地跟着唐妃翩翩起舞了。李超白则尴尬地又拿起了书本，带上耳机，好象在学习外语，这回他比较专心了）

李超白　（一边看书，一边喃喃地向观众朗诵似的）高兴起来，她围着你，活蹦乱跳；不高兴了，她就让你，满脸苦笑！

唐　妃　（对胖子）看看，我跟你说跳舞不难嘛！就是有节奏地走路而已。不错！进步很快……（两个人跳得似乎比较协调了，慢三步逐渐变成了中三步，中三步又变成了快三步，终于有一次，当转到距离李超白很近的地方的时候，唐妃被胖子踩疼了）哎呀！（蹲下身子抚摩脚背。生气地冲着胖子喊叫）猪八戒外甥！

胖　子　（走过一边，关掉音乐，有些委屈地）我好象没有用力踩呀！？

李超白　（站起来，走过去俯下身子单膝跪地看唐妃的脚，关切地）伤着了没有？

【李超白伸出手想要接触唐妃受伤的脚，唐妃则一言不发地站了起来，但是脚步没有移动，双手还叉着腰，仿佛在等待着什么。李超白见唐妃不跟自己说话，没有理睬自己，他的手尴尬地象是征询领导意见似的停在唐妃的脚前，保持单膝跪地姿势，猛一看很象是一位勇敢的英国骑士正在向美丽的贵妇人求爱。

唐　妃　（突然类似调皮地笑了起来，她的伤或许不重，或许根本上就是假装的）快！胖子，我们继续跳。

【唐妃一把拉过胖子，围绕着李超白跳了起来，背景响起了欢快调皮的三步舞曲，舞曲的节奏由慢而逐渐加快。胖子则紧随唐妃的节奏暗示走着舞步，笑呵呵地很开心。李超白保持这个僵持尴尬的单膝跪地并伸手的姿势，象街头的塑像一样。唐妃和胖子的情绪正在高潮，恰巧帅哥和江也蘋也来了。这对俊男靓女可能是因为突然遇到了令他们兴奋的事情而大叫起来，停止跳舞和背景音乐，李超白恢复站立姿势。

江也蘋　（半惊讶半揶揄地，同时还带有某种不知名的醋酸味儿）啊哟！你们跳的是哪个国家的舞蹈呀！居然还有人被罚跪在地下！该不会是外星人发明的磕头舞吧？

帅　哥　（从江也蘋身边离开，走过来）原来是你们两个，我还以为是一对老夫老妻在做健身操呢！（好奇地看着胖子）猪八戒外甥也会跳舞啦！

胖　子　什么跳舞？我这是工作，待一会唐妃姐还要给我发二十块钱的工资呢？（伸出两个手指头比画）

唐　妃　（生气地对胖子）你这张猪嘴！

帅　哥　哈哈，天下哪有这等的好事情！？猪八戒外甥要走桃花运了！学跳舞不交学费，老师还倒贴二十大块！（对唐妃，得意地）大舞蹈家也教教我呀，我不要你的工资，我也有舞蹈天才……

江也蘋　（在一旁不满地对帅哥）嘿！！！嘿！！！

帅　哥　（看看江也蘋，但是仿佛前面的自我吹嘘有某种惯性似的，他继续说）啊不，我也有舞蹈身材！

【帅哥做展示自己身材的姿势，象健美运动员一样，他的身材确实健美。除了江也蘋咕嘟着嘴转身背朝帅哥外，大家都在欣赏。

唐　妃　（对胖子）你可得跟人家帅哥学着点。

胖　子　我有什么办法？（看了看自己不俗的肚子）唉！我爸爸身材还算可以，就是老妈太胖，（模仿女模特展示身段的动作）这个好身段都是老妈遗传给我的！

帅　哥　（得意地）哈哈！果然是猪八戒外甥！

江也蘋　（有些受不了了，转身对帅哥）你！（生气地跺脚，又转身背对帅哥）

唐　妃　（似乎有了什么主意，指着帅哥）你？

【江也蘋的“你”与唐妃的“你”具有鲜明的对比性，反映出两个人不同的心思。前者的语气表现出江也蘋怕失去帅哥，想要牢牢地控制帅哥，对帅哥在别的女人面前卖弄感到生气和焦虑；后者的语气中则体现出唐妃突然心头有了什么诱人的新主意，有着想要利用帅哥为她做什么事情的鬼丫头般的狡猾，机敏。

帅　哥　难道我不比猪八戒外甥强吗？！我的探戈学得不太好，你教教我怎么样？ 

唐　妃　（亲昵地对帅哥）帅哥哥！来呀！

【唐妃搂住帅哥的腰和他一起做了一个经典的探戈舞动作，然后保持舞蹈姿势不动，让大家观赏。帅哥小心地配合，两人做得很完美，胖子发出惊叹的嘘声。

江也蘋　（回头看）你们全都是猪八戒！（赌气地跑开了）

帅　哥　（转身做想要追回江也蘋的状态）也蘋！也蘋！……（唐妃似乎不打算放手，想继续跳舞，帅哥央求）对不起！对不起！回头我再找你！

唐　妃　（放开帅哥，对已经跑下场的帅哥喊叫）帅哥，明天下午我在这个地方等你……跳舞啊！

帅　哥　（场外高声回应）知道啦！

唐　妃　（神秘兮兮地看了一眼被撂在一旁的李超白）知道了就好嘛！

胖　子　那我怎么办？明天还来不？

唐　妃　你怎么办？回你的高老庄探望探望你的那个亲娘舅子呗！啊哈哈哈！

【落幕。

第三场

【第二天下午。场景同前，不同的是亭子和石头凳子上面有些饮料盒子和果皮等游人用过的杂物。一开场帅哥就坐在亭子栏杆外沿的坐板上。肥皮和胖子哼着小调雄赳赳地上场，那神气好象是带着荣誉出征的士兵。

胖　子　（发现帅哥在，对肥皮）哼哼哈！哼哼哈！果然不出所料，人家帅哥就是守信用嘛！

帅　哥　你们怎么也来了？

胖　子　（不服气地）我们为什么不能来？公园又不是你家的！

肥　皮　刚刚得到中央情报局的紧急情报，今天可能有一只好鸟要在这片树林子里面下蛋！

帅　哥　（笑）哼哼！闻到鸟屁了？！

胖　子　（笑）哈哈！（站到石头凳子上面宣告似地）美丽的青苹果公园里面到处都是鸟屁（假装用鼻子四处嗅闻，满意地）嗯哼！到处都是香喷喷的鸟屁！（说完玩劣地笑了起来）

肥　皮　什么美丽的公园？最肮脏的地方！最丑陋的地方！（用鼻子四下里闻）到处是酸味，馊味，还有狐狸精的臊味！（感到还不解气似的）烂苹果林子，我讨厌它，臭烘烘，到处是苍蝇！（用脚拼命地踢踏落在地下的一个小苹果）我讨厌它们！

胖　子　成熟了你就不讨厌了。哗！红彤彤的一大片哎！

肥　皮　呸！成熟了更可恶！（做呕吐状）哇，血淋淋的一大堆哟！所以最好让它们现在就烂掉，越快越好，统统地，一个不剩地给我烂掉！

帅　哥　（阴阳怪气地）哼哼！没有苹果，哪里来的苹果林子？没有这苹果林子，哪里会有美丽的小鸟飞来飞去？（喃喃地）肥皮大哥可是个捕鸟行家啊！

胖　子　我特别邀请他来帮你忙的。（模仿电视节目主持人的语调、动作和神态）特约佳宾在此！掌声有请！ 

肥　皮　说得也是！帅哥果然高明！（拍拍肚子，仿佛有了饥饿感）呵呵！吃不到鸟肉，拔根鸟毛玩玩也不赖啊！（三人一起怪笑了起来）大唐贵妃还没有来？

帅　哥　（半真半假地）我一点钟过来的，已经等了将近两个钟头了！

肥　皮　（关切地打断）你没有她的电话？

帅　哥　没有。

肥　皮　向你的江也蘋要，她应当有。

帅　哥　那不是与虎谋皮吗！？何况，何况，何况她现在已经不理我了！

肥　皮　（有些失望地）嘿嘿！真他妈的……你就这么傻等着！（恶毒地）也许人家贵妃娘娘是故意耍弄你的呢？！

帅　哥　（狡猾地接上话头）说得很有道理！也许她遇到了什么事情了，不来了，也许她本来就是闹着玩的，看来，我们这几个大傻猫都上了她的当了！我看，你们还是回去吧！

肥　皮　（同样狡猾地对胖子）哈哈！我们才不会上当呢！这么重要的军事情报，假的也要当成真的用！猪八戒外甥，你说对不对？有人等得不耐烦，他要是想走的话我们也不便强留。我们才刚刚来，哪怕等到夜里也不怕！哈哈！ 

胖　子　对！哪怕等出一个女妖精来也不怕……哈哈，我最喜欢女妖精了！只要有女人邀请我，哪怕她是白骨精，我们也不敢不等呀！哈哈！（突然郁闷起来）唉！昨天她请我跳舞，今天就换了人了……

肥　皮　你也算是上过场了，踢过球了，比我好多了，（用模糊的眼神望着帅哥）我要是也能坐到替补球员的坐位上，那也就算不错了，也算满足喽！

胖　子　（迷惑地）嗯？说什么？

帅　哥　（冷笑）哼哼！

肥　皮　（不乏嫉妒地）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啊？有些人总是生来就有福气！

胖　子　咳！有什么办法呢？

肥　皮　（突然恨恨地，忍受不了似地摆出要揍人的架势）你看看人家，大奶奶还没有正式娶进门，嘿嘿！就他妈的开始包起二奶来了！ 

帅　哥　（有些傲慢，又有些对肥皮的畏惧感）是她江也蘋自己不理我的！是她唐贵妃自己要找我的！

肥　皮　怎么？真的要跟江也蘋吹灯拔蜡了？ 

胖　子　（好奇地伸长了脖子）真的假的？（帅哥沉默）

肥　皮　（语气一下子和缓了许多，象是真的在做一笔什么生意似的）把她让给我怎么样？！

胖　子　（孩子气地）让给我！

肥　皮　（推胖子一把）去你的，别跟我捣乱。（继续盯着帅哥，半真半假地，或者说根本就不象是在开玩笑）

帅　哥　（也感觉到肥皮不象是在开玩笑，而且步步逼人，强装笑脸）你去问江也蘋本人愿不愿意不就得了。

肥　皮　（凶相毕露地）你他妈的这么不够义气！吃剩下的也不肯放手！ 

胖　子　（咕嘟起嘴巴）不够义气！

肥　皮　（突然又泄了气似地）真他妈的艳福不浅呀！

胖　子　（羡慕而又认真地）帅哥就是帅！帅哥就是有福气！

肥　皮　（象是对帅哥说，又象是对胖子说，也象是自言自语）贵妃娘娘把一个大男人邀请到这么个僻静的所在……会不会有什么企图啊？

帅　哥　跳舞呀！胖子没有告诉你？

肥　皮　（恨恨地）鬼才信呢？女人比男人还要好色！，她该不是看着你长的帅，想在这里勾引你吧？（三人一下子象被触到了什么痒痒处，一阵小旋风似地神秘兮兮地狂笑了起来。斗了半天的嘴，三人总算是找到了一些共同语言，显然，肥皮为自己的玩笑颇为得意）

帅　哥　（感觉压力解除了一些，有些如释重负地）没有那么容易吧？你们不要把女孩子想象得那么简单。

胖　子　（认真地）你不想？！

帅　哥　（无奈，同时脸上又浮现出一种女人专家的得意）你们不大了解女孩子。你不要看我和也蘋天天手拉手逛街，我好多次要求……都被她回绝了。

肥　皮　少跟我他妈的假正经，老子就是不信。手拉手的，一定做过了。否则，她就是不喜欢你？！（语气中有着某种幸灾乐祸的恶意期待）

胖　子　（不假思索地附和）对，她就是不喜欢你！她一定是看上我了！

肥　皮　（得意，自我安慰地对胖子）江也蘋不喜欢他！

帅　哥　（笑，但笑声中有一种不示弱的情绪）你才他妈的呢！（立即继续）这个地方每天都有手拉手的，还有搂搂抱抱的，难道都……

肥　皮　（本来夹带性地骂帅哥“他妈的”是为了出一口因妒忌而产生的怨气，现在发现没有占到多少便宜，被帅哥不软不硬地回敬了一句，瞪了帅哥一眼，似乎想发作，帅哥仍然装着若无其事，肥皮终于忍住了这口气。不过这股恶气似乎转移到了他对于自己的“判断”的坚信上面来了。所以他肯定地接过帅哥的话头）对！一点不错！你还不相信，我随便往草丛里一指，宝准你能够找出一个套套来！

帅　哥　（怀疑地笑）不见得吧？！

肥　皮　（从桌子上面拣起一个纸制的饮料盒子往舞台右边扔过去）去看看。

胖　子　（象接到主人指令的小胖狗似地，兴奋地奔了过去，故意做怪声惊叫）啊哦！（肥皮和帅哥期待地盯着胖子望）有情况！

肥　皮　（象自己的观点得到了现场证实的学术权威一样，歪着脑袋得意地对帅哥）信了吧！

胖　子　（用手指尖小心地挑起半袋子餐巾纸，笑着对肥皮）餐巾纸！哈哈！

帅　哥　（帅哥嘲笑）哈哈！

肥　皮　（对帅哥）三局两胜，输了我请你！

胖　子　还有我呢！

帅　哥　好啊！

肥　皮　（不服气地操起一个空易拉罐往舞台右后方的林子深处扔过去）那里一定有！

胖　子　扔这么远干吗？

【易拉罐落处突然“扑扑扑”地飞出两只小鸟，还惊讶地尖叫着。

帅　哥　（一下子忍不住大笑起来）它们也用那个？（笑得捂肚子）哈哈哈！好了！就算那里有，一比一，哈哈哈！平局！

肥　皮　（见桌子上面没有什么可以扔的了，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似的水果刀，用刀尖从地下挑起一块香蕉皮，面朝右台，来回晃动香蕉皮做预备动作，然后狠狠地往身后甩过去）这回一定有！（保持扔东西的姿势不变，仿佛在听动静）

唐　妃　（手提一个中等大小的收录机突然出现在舞台边沿，香蕉皮正好甩在她的身上，气急败坏地）谁扔的？什么人这么混蛋！（她的惊叫如同刚才林子里面唧唧喳喳惊飞的小鸟似的）

肥　皮　这么大的一只鸟！（慢条斯理地恢复原状，但没有马上看唐妃，仿佛一本正经似的，突然做小鸟扑打翅膀惊飞的动作，嘴里还学刚才小鸟的惊叫声）唧唧唧唧……喳喳喳喳……

唐　妃　（猜到是谁扔的果皮了，对肥皮）流氓！阿飞！

胖　子　（跑到唐妃身边围着她转了几圈，仿佛是在地上寻找什么东西，对唐妃）把脚抬起来。

唐　妃　（抬起左脚）找什么？找什么东西？

胖　子　右脚，右脚。

【唐妃不太情愿地抬起右脚。

肥　皮　在她身上！

胖　子　（又玩劣地在唐妃身上看上看下，唐妃则莫名其妙地跟着他转过来转过去，还顺着胖子的眼神不停地瞧自己的身上）好象还是没有？

唐　妃　（生气）猪八戒外甥！你这是要干什么？

胖　子　没有，没有。二比一，帅哥赢了，今天有人请客喽！

肥　皮　胡说，你又没有认真地，仔细地搜查，怎么知道人家不随身带着？！

胖　子　（认真地）难道在收录机里！？ 

肥　皮　你知道人家夹在哪里？

唐　妃　（似乎感觉出肥皮等人的恶意，对胖子）滚开！（对肥皮）流氓！阿飞！

胖　子　（也似乎终于领会了肥皮的意思，恶劣地笑了起来）啊哈哈哈！

帅　哥　（早已经笑得站立不住。现在强忍住笑，殷勤地忙过来给唐妃擦去身上的污迹）我都等了很久了。

胖　子　（帮忙接过收录机和几盘磁带）姐姐！，今天还让我挣二十块钱吧！

唐　妃　今天轮不到你了，猪八戒外甥！（焦急地用手巾给自己的脸扇风，尽管天气还不十分燥热）

胖　子　今天不要你的工资了，还不行吗！？

唐　妃　咳！我昨天真是鬼迷心窍，花了二十块冤枉钱请了你这么个大笨蛋------舞伴多的是啊！

胖　子　昨天老妈还夸我呢！能挣外块了！嘻嘻！

唐　妃　（看看周围，对胖子）怎么，就你们这几个大人物吗？

胖　子　（立即象个大人物似的）是呀！

肥　皮　（嘲弄地对唐妃）那个书呆子恐怕来不了！他也许正在什么地方泡妞呢！你在青苹果公园泡老黄牛，他在红苹果公园泡小母牛，彼此彼此嘛！扯平了！

唐　妃　哼！那就让他泡好了，关你屁事？！

肥　皮　（夺过胖子手中的收录机放在亭子坐板上）我们今天好好地，认真地，不顾一切地，不要性命地过过舞瘾。你们先跳起来吧，不要让书呆子来了说我们影响他看书。（按下放音键，轻柔的舞曲响起，他自己则坐在亭子上）

帅　哥　（问唐妃）我们开始吧？

【唐妃不十分情愿地和帅哥摆好姿势，随着音乐缓缓地跳了一曲探戈舞。一边跳一边纠正帅哥不太规范的动作，同时还不时地向可能有人来的方向张望。第二首是水兵舞曲子，但是音乐刚刚开始肥皮就突然把机器给关了。

唐　妃　你干吗？

肥　皮　尽是这些闷人的破舞，来一点刺激的！（他换上了美国摇滚乐，音乐一响，舞台上的气氛一下子变了，一股疯狂的冲动弥漫在空气中。大家仿佛不由自主地受到了感染，身体都不同程度地摇晃起来，肥皮坐在亭子上自顾自地晃动起来，得意地）这个多带劲！

唐　妃　（对帅哥）你不是迪斯科最拿手吗？！

胖　子　他是霹雳大王！跳起来要发狂！

【胖子和肥皮的话还没有说完，帅哥的迪斯科已经很投入了，现在气氛越来越热烈，唐妃配合着帅哥的动作。很快地，帅哥的舞蹈演变成为霹雳舞，大家的情绪进入了高潮，进入了忘情的境界。唐妃、肥皮、胖子象被磁铁吸住似地一面强烈地扭动身躯，一面逐渐围拢到在地上腾挪自如的帅哥身旁。    

【李超白从右前台石头桌子的方向，江也蘋从左后台苹果亭子的方向成对角线几乎同时上场。两人的脚步都是非常的慢，动作的节奏完全一样，同时起脚，同时落步，也暗合舞蹈音乐的节奏，仿佛是太空舞或者机器人舞。不同的是，江也蘋是在亭子和树木密集的地方，由阴影笼罩着，两个人的神态也完全不同，李超白显然是被舞蹈音乐所吸引，他更多的如果不是陶醉，那么一定是好奇。他没有象往常那样放下书包取出书本看书，而是鬼使神差地走向舞台情绪旋涡的中心，观看舞蹈。江也蘋的面部毫无表情，她的脚步是沉重的，显然，她不是在欣赏音乐，而是正在承受着情感的强烈折磨，帅哥越是起劲地跳，唐妃的情绪越是热烈，她就越是痛苦。猛然见，大家仿佛发现身边多了两个人，音乐戛然而止，所有的舞蹈动作都一下子停止了维持不动，所有的人就象突然被寒流冻僵了的雕塑一样，如此静默数秒。

江也蘋　（一直仇恨地盯住唐妃不放，突然大叫）不要脸的臭婊子！（扑向唐妃，扭打在一起）

【胖子本来想去劝阻，但被肥皮一把拉到亭子旁边坐下。胖子开始还纳闷，肥皮示意他这是难得的好戏，胖子也不怀好意地笑了。

肥　皮　（用水果刀削青苹果，又递给胖子一个）我可请了你了！

【胖子用衣服擦擦就开是大嚼起来，两人愉快地一面吃一面欣赏起两个美女的撕打。场面上李超白和帅哥在劝架，帅哥抱住江也蘋的腰往后拉，李超白抓住唐妃的手不让她打出去，终于，两个撕打在一起的靓女被拉开了。江也蘋的腿受了伤，一退一瘸被帅哥拉着往后退，不过她仍然恶毒地盯住自己的情敌。她的钱包也掉在了地上，钞票撒了一地。

帅　哥　（打手势要胖子来帮忙）胖子……（胖子奔过来拾起钱包和钞票，帅哥又对江也蘋）我们回去再说，回去说，（看看天空）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回去吧！（和胖子一起扶着江也蘋退下场。江也蘋下场的全过程一直盯住唐妃）

唐　妃　（头发和衣服被扯乱，一直和江也蘋对视着，但眼睛里多的不是仇恨，而是突然发生了某种出乎所料的的事情之后的委屈感。等江也蘋和帅哥一消失，她突然大哭大闹起来，神态就象刚才江也蘋大闹青苹果公园差不多，指着李超白）你是什么人呀？！别人欺负我，你不来保护我，还要拉住我的手让别人打呀！（披头散发伤心地哭泣）呜……你是不是男人呀！？……

李超白　我……

【这时苹果林子里面忽然产生了一阵骚动，仿佛有一群大猩猩的身影在晃动，一阵吼叫，一阵喧闹，一种原始粗犷的非洲打击乐仿佛从遥远的地方响起。

【此刻，也许只是下午四点多，但是舞台背景的光线发生了强烈的变化，落日象铁炉里面熔化的金属一样刺得人眼不敢睁开。金黄的光芒照在唐妃和李超白的面部，他们正眯起眼睛惊讶地注视着丛林里的异动。肥皮则坐在亭子上面对观众，令人目盲的落日的光芒把他的后背照得象白铁一样发亮，但是，他的面孔却被反衬得十分昏暗模糊。

肥　皮　（见有机可乘，一把脱下紧身黑背心，光着膀子，露出大猩猩的文身和浓密的胸毛。他拍拍健壮的胸膛站了过来）我可以保护你！

【肥皮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唐妃和李超白都被镇住了，舞台上似乎只有肥皮在表演。他的躯干面对观众的部分在光线的作用下几乎变成黑色，他站起来了喘着粗气，发出象野兽一样的吼声。他朝唐妃一步一步地走过来，不停地挥动健壮的臂膀，不时地拍打着胸膛，他的动作和姿势以及说话的声音都非常象非洲丛林中的大猩猩，或者说他实际上已经蜕变为真正的大猩猩。

唐　妃　（停止音乐。恢复先前的状态，也不哭了，这种转变让人感觉到她的哭泣有些是虚假的，或者，她本身就是一个天才的好演员，然后，她一下子倒在肥皮的怀里）保护我！……我的嘴唇红不红，使劲地亲吻我！

【肥皮象抓小鸡似的一把抓起唐妃的腿，用双手托着抱起，亲吻她。

李超白　（看不下去，转身走向石头桌子，背对唐妃站住，有些理直气壮地）本来是你不对呀！你抢人家的男朋友！

唐　妃　（缓慢地，一字一句地）我就抢，我想要谁就要谁，啊不，我想抢谁就抢谁，你吃醋了，你居然也喜欢吃醋，该不会是海量吧？啊哈哈！

李超白　（转身对唐妃）你！（又转回去，保持站立生气的姿势）

唐　妃　（撒娇地在肥皮的怀里）你！（调侃地看看肥皮）这个呆子就会一个字，你！你！你！你个头啊！

肥　皮　（亲吻唐妃，还故意发出吧嗒，吧嗒的响声，声音动作仍然象大猩猩）小嘴真可爱，红红的；皮肤真滑溜，白白的！（满意地发出仿佛猿猴类的叫声）

唐　妃　（似乎很满足，在肥皮怀内摇晃着哼起小调来，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喂，肥皮哥哥，我身上好热，我都快喘不过气来了，听说你会急救法，你帮我做个人工呼吸好不好？

【肥皮转身背朝观众一步步走到亭子附近，把唐妃放在一棵树的树干下，肥皮骑在她的身上按她的胸腹部。他们的位置使得唐妃无法看清李超白，肥皮则不时狡猾地回头看石头桌子旁边的李超白。

唐　妃　肥皮哥哥，那个可爱的呆子在干什么？

肥　皮　好象在练气功。

唐　妃　那么，我们也要抓紧练习。

肥　皮　是！是！

【又开始练习“人工呼吸”，唐妃和肥皮的胸口上下强烈地起伏着，值得注意的是，李超白的呼吸也急促强烈了起来，逐渐和唐妃、肥皮的呼吸节奏统一了起来，舞台上仿佛一切都静止了，只有三个人的呼吸和心跳的声音同一节奏地起伏着，如此状态大约持续数秒钟。

李超白　（望着肥皮和唐妃的方向，向前几步伸手想要呼唤唐妃子，但又退了回来，如此反复数次，最后一次象心绞痛发作的病人一样突然跪在地上，用微弱的声音呼唤着唐妃的名字。但是，他最后终于决定离开，他的痛苦演化成了痛恨）真没有想到啊！女人！女人！这样的一种女人！（痛苦地走下场）

唐　妃　（仿佛发觉没有李超白的声音了）肥皮哥哥，那个呆子还在练习气功？

肥　皮　（见李超白已经走了，但是没有告诉唐妃）是呀，他练得很专心呢！

唐　妃　真的？让我看看。

【肥皮没有动。

肥　皮　不要打搅他……否则他会走火入魔的！

唐　妃　还是让我看看吧！

【肥皮仍然没有动。

唐　妃　让我看看吧！……让我看看呀！？（肥皮还是压在唐妃的身上不动，唐妃感到有些不妙）肥皮哥哥，我们改日再来吧。（但是肥皮已经牢牢地用象老虎钳子一般的手把她紧紧地按住了，唐妃开始挣脱，但是毫无用处）放开我，肥皮哥哥……你要干什么？放手啊，你这个混蛋……超白……超白……救命呀，救命呀……

肥　皮　是你自己送上门的……不要喊了，这里已经没有人了！

唐　妃　超白哥！救命啊！

【唐妃的喊叫声音一下子弱下来，显然，她的嘴巴已经被捂住了。

【此时，仿佛时钟的指针突然被人一下子拨得飞快似的，舞台后部背景中的落日本来是挂在树梢上的，现在则开始迅速地西沉，刺目的金色的光芒穿过树木的间隙射向观众席位，同时，树木的清晰可辨的阴影也象魔鬼的身体一样迅速地长长，向舞台前部伸展，一直伸展到观众席位的末端，甚至于投射到天花板上，然后开始摇晃起来，给人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象是有什么东西要从天上坠落下来，忽然，太阳仿佛一下子跌入一个不见底的深渊，天空顿时黑了下来。整个过程给人一种强烈的时间感和宇宙感。

【落幕。

第四场

【炎热的六月里的一天。李超白家中。这是他租借的一间比较简陋的小屋子，一张床摆在屋子的最里面。一个竹子制成的书架子和一个木制的书架子，上面都摆满了书籍，木制的书架子上面还有一个相片框子。衣服箱子上面也堆放了许多书籍，床上也是书籍，甚至于枕头也是由一本大厚词典替代着的。一个写字台子，台子上面书虽然不多，但是引人注目的是，上面用丝线拴着一只比大南瓜还要大的塑料氢气球，气球是一只苹果形状，青颜色，上面漫画似地粘贴着一些小纸片，这显然是屋子主人自己的个性化创作。小纸片构成一个人的面部形状，这个人显然正在做着美梦。这个气球使得简陋的小屋子里充溢着一种配乐抒情诗般的浪漫情调，使得暗淡的小屋子里有了一种甜美的梦幻感。台子下面是一把椅子，旁边还有一张比较陈旧的沙发，沙发上面铺了一张凉席。门外则有一些炊具等杂物，还有通向小屋周围其他房间的走道和楼梯。天气已经很热。李超白穿着米色长裤和背心，为了散热，背心没有系在裤带里，而是上卷到了胸口。他一边用扇子打蚊子，一边在写东西。

【唐妃上场。她身穿洁白的衬衫，短短的牛仔裙，身上背着小挎包，手里拿着一本书。她举手准备敲门，犹豫了一下，但是缩回来的手还没有放下她就又已经恢复了勇气，轻轻地敲了三下。

李超白　（无精打采地）谁呀？门没有关，你进来吧。

唐　妃　（等了一会见没有动静）又敲了两下。

李超白　（有些不耐烦）不是让你进来吗？！（站起来开门）怎么是你！我还以为，还以为是那个讨厌的房东又来催我搬家呢！

【李超白仿佛一点也不欣赏唐妃的打扮，眼睛不正看唐妃，尴尬地沉默了数秒钟，还是唐妃首先打破了沉默。

唐　妃　不让进门了吗？！

李超白　哦！好哇！好哇！进来说吧，（揶揄地）可惜我没有烧开水，真对不起！

唐　妃　（进屋子，不太自然地坐在了沙发上面）最近好吗？

李超白　哦！差不多……也就是这个样子吧！（本能地拉下了为了图凉快而上卷在胸前的背心）

唐　妃　（把书递到李超白面前）新版的泰戈尔的诗集。

李超白　（立即地，仿佛早就准备好了要这么回答似的）不需要，你拿回去吧！

唐　妃　（把书放在台子上，叉开话题）怎么，房东不让住了？

李超白　（勉强地）房价上涨了，有了更好的主顾，人往高处攀啊！ 

唐　妃　（喃喃地）你看，你就知道学习，工资都用在学习上了……是不是手头比较拮据？ 

李超白　（有些不耐烦地）没有的事。（略停顿）反正我也正好要离开这里了。

唐　妃　（象是在问李超白，又象是自言自语）那么，你准备搬到哪里去呢？

李超白　你不是不想知道的吗？你不是只知道跟小瘪三们跳舞吗？ 

唐　妃　你到底怎么样了？现在告诉我好吗？ 

李超白　（无心地）现在你恐怕不需要知道了吧？！

唐　妃　（焦急地恳求）告诉我！请原谅我上次的卤莽！你好象是说有什么好消息……

李超白　不用了！我这儿哪里会有什么好消息呀！什么消息都没有。

【沉默。

唐　妃　（刚刚说完的话就象丢在一潭死水里的小石子一样，“扑通”一声就不见了，唐妃仿佛是在尽量地寻找身边不多的这样的小石子，以便让潭水多泛起一些涟漪。否则的话，那就只有难堪的沉默了。主动打破沉默）电话怎么一直打不通？！

李超白　（心烦地闭上眼睛）手机丢了！丢在伤心的青苹果公园里了！

【沉默。

唐　妃　如果这里不能住的话，你可以搬到我姐姐家去住，姐姐和姐夫一起去了加拿大，也许要一年，也许要好几年才能回来，（略停）我现在也住在那里……这样我们……就可以天天在一起，天天见面了！？

李超白　（摆手）不用了，不用了，不敢高攀你们家的门槛！

【沉默。

唐　妃　（发现自己与李超白的合影仍然在书架上，拿起，小心地擦去灰尘）他们不会向你要租金的，我爸妈会同意的，我姐姐也会同意的，他们都很喜欢你的，你是知道的呀！前几天爸爸还提到过你，说你这段时间怎么不到我们家玩了。

李超白　（摇头，仿佛要把脑子里的什么令他不愉快的东西甩掉似的）不用了！不用了！我不会去住的，我已经不在教育学院教书了，我辞职了，你看看，好消息没有，坏消息倒是挺多的！不过，你也不需要知道我将要去往何方！（略停，面无表情的看着窗外）替我向你爸爸妈妈问个好，感谢他们一直这么关心我。

唐　妃　（如果说刚刚进门的时候她还尽量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或者侥幸不会发生实际上几乎肯定是要发生的事情，现在则仿佛是一位忐忑不安地来到医院的病人终于被医生确诊了自己得了某种不治之症似的，两行眼泪无法抑制地悄悄地流了下来，哽咽地）难道……难道我们真的就这么完了吗！

李超白　（似乎心里泛起一些惋惜，但是语气显然是坚决的）难道我们还有继续的可能吗？！你自己做了什么事情你都不清楚吗？！

唐　妃　可，可是，你曾经说过的……你一辈子只爱我一个人的呀！

李超白　是的，我曾经不止一次地这样对你说过，（回忆当年跟她说这句话时的情景和语气，显然他怀恋起一丝当初的幸福的感觉，语速缓缓地）“我一辈子只爱你一个！”（略停，感慨地）可是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爱的是过去的你，（激动）她多么天真可爱，她多么纯洁善良，她是我的诗歌创作的源泉，她是我前进的动力，她是我心灵的火把，她是我生命的希望。（略停）可是，她现在已经死掉了，现在站在我面前的绝对不是她，（语气突然减轻，好象在努力让自己确信什么）对了，绝对不是她，而是一个陌生的人！（突然加重说话语气的强度，痛苦地几乎要哭）一个十足的娼妇！（发泄似地捶打墙壁）……

唐　妃　（随着李超白越来越激动的情绪显现出越来越心碎的表情，沉默的流泪逐渐变成了失声的痛哭，不过她仍然强烈地抑制着自己的情绪以免过于失态）可是，我是真心地喜欢你的呀！

李超白　喜欢我？！我曾经多么想牵着你的手，多么想把你楼在自己的怀里，亲吻你，（闭上眼睛），啊，甜蜜地亲吻，无休无止地亲吻下去，哪怕在亲吻中死去！可是，你始终没有答应我。不仅没有答应我的要求，你反而当着我的面去和胖子搂搂抱抱，去和帅哥拉拉扯扯，去跟肥皮那个纯粹的流氓……（说不下去，失声痛哭）

唐　妃　我跟他们是假的，你应当可以看得出的呀！我只是想……

李超白　（迅速地恢复了文人儒生的常态，擦干眼泪）假的，你和他们是假的，好，你和胖子搂搂抱抱是假的，你跟帅哥拉拉扯扯也是假的，那么，你跟肥皮那个畜生来的也是假的！……

唐　妃　我，我……（想要解释什么，可是嗓子好象被什么东西堵住而说不出来）

李超白　我，我什么？！不用你说我也知道，胖子已经告诉我了，你们当场就……（由痛苦而狂笑）那家伙还逢人便说，到处炫耀呢？

唐　妃　（痛苦地用手捶着沙发）这个流氓，畜生！

李超白　流氓？畜生？这都是你自己自愿的呀！是你自己送货上门的！

唐　妃　我要去告他，超白，只要你不嫌弃我，我们一起去把他送进监狱！

李超白　你去告他？！你去呀！为什么把我也扯进去？我搅和在里面算什么？我是你什么人呀？……哼！你告他？！人家还要告你呢！你用色相引诱人家好青年！

唐　妃　（神情麻木，已经处于不清醒的状态，机械地）是我不好，可是，我是真心地爱你的呀！ 

李超白　不要再跟我说这些了。

唐　妃　（机械地重复）我是真心地爱你的呀！

李超白　请你自己保重吧！

唐　妃　（机械地缓缓重复）我是真心地爱你的呀！

李超白　（捂住耳朵，大声地）不要再跟我说这些了！

李超白　（唐妃一下子清醒过来，傻傻地看着李超白。李超白也努力平静了下来）不要再跟我说这些了。我现在听你说这些话，只能增加我的不快，增添我对你的厌恶。我曾经那么地喜欢你，梦想着得到你的亲吻和拥抱，梦想着形影不离地厮守在一起，可是，你只会让我夜间做做美丽的梦而已，却在大白天里把自己的肉体当着我的面送给了别人。你走吧，乘着我现在对于过去的你还有着一丝美好的印象，（跺脚）你快点走吧！求求您！给我留下一丝美好的回忆吧！

唐　妃　（喃喃地）我心中永远只有你！

李超白　说得好哇！你的心中永远只有我，你的心中尽管只装着我一个人好了，谢谢，多么高尚！多么圣洁的精神恋爱呀！不过，（嘴唇颤抖着，激愤地，甚至可以说是恶毒地）你的肉中却好象什么样的烂玩意都可以塞得进去！（浑身哆嗦了，背过流泪的脸，头抵着墙壁，使劲地拍打墙壁，抽泣，然后稍微使自己镇静了一些）谢谢您！现在我终于可以肯定了，我们以后肯定只能在梦中见面了！你走吧！我永远也不想再看见你了！

唐　妃　（唐妃木然地坐着不动，突然抱住李超白的腿，几乎或者真的是跪下了，刚进门时候的害羞感已经没有了）我不能没有你，李超白哥，你不是一直都想要我吗，你看，我们的合影你还珍藏着，我是你的，我永远都是你的人，（放开手，抬起头，闭上眼睛）超白哥！你来，你来呀！ 

李超白　（惊恐地）不！不！

唐　妃　（有些撒泼地）为什么不？你不是一直都想要我吗？你怕什么？你是不是害怕什么？堂堂的一个大男子汉！到底有什么东西这么值得你害怕的呢？（伤感地）也许，你是嫌弃我了？！

李超白　（更加惊恐地）不！不！……唐妃，你太可怕了！我是一个大学教师，是教育别人的人，不是流氓阿飞！

唐　妃　（任性地）不对，你一定是害怕什么，你一定是畏惧着什么！你要是真心喜欢我，就不会畏惧的，没有什么可怕的，来呀……

李超白　（拿起合影镜框，仿佛镜框十分沉重）苍天啊！我今天才发现，女人是这么可怕……不，不会的，不会是所有的女人都象你这个样子！我不是男子汉！你走吧！去找你想要的男子汉吧！（略停）好，你不走，我走。（气愤地走出门，站住一小会儿，决然地扔掉合影镜框，走开了）

【李超白出走的过程中，唐妃傻傻地望着苹果气球，仿佛这个气球距离她越来越远似的。李超白下场后，她轻轻地抚摩着气球，同时默默地流泪，然后开始拥抱并试图亲吻气球，但气球此刻却泄气了，也许只用了两三秒的工夫气球就瘪了。唐妃面对着手中皱巴巴的塑料皮，绝望地、完全放开了地痛哭了起来。

【落幕。

第五场

【大约三个多月以后的一天，天气已经开始转凉。晚上九点钟左右，天早已黑了。唐妃的姐姐家——一幢很不错的小洋楼的一套房间的剖面，它占据了舞台的主体。房间内部很雅洁，显然刚刚装修过不久。一面墙壁有许多木头格子，格子里面是一些工艺品和书籍，说是书籍，也许只是一些精美的时装画册以及电影画刊什么的。有一张床，上面铺着席梦思。床边的一个高架子上是一个雅致的花瓶，内中插一束猩红的玫瑰花。有一张单人沙发和一张牛皮长沙发等家具。

【左边，或者在舞台的左下脚的外沿另外搭台，这是一条宁静的小街道，霓虹灯亮着，一个小酒店的招牌赫然在目。

【胖子搀扶着肥皮从酒店里出来，晃悠悠地出现在街道上。肥皮醉了，但不是很严重。胖子则显得没有多喝，比较清醒。

肥　皮　才九点钟，叫你多陪我一会，你偏不，我还没有喝够呢！

胖　子　老爸老妈不让喝！

肥　皮　去你的，我们还回去，继续干！（做举手干杯的动作）

胖　子　要是喝醉了，回去晚了，老妈唠叨起来，谁负责任？你负责任？

肥　皮　去你的，这么大的人了，还让娘儿们管着，象个男人吗？！

胖　子　（瞪了肥皮一眼）他妈的！你这个醉鬼！（赌气地）那好，我们回去，继续！

【两人拉拉扯扯准备回头，一辆出租车在附近停了下来，一位秀气的小姐姿态优美地下了车，她的上身是露背的白色紧身衣。尽管天气有些凉意，她仍然穿着白色短裙子和肉色长筒袜子，腰间系着一件猩红的带有闪光金丝的外衣，长发用一猩红的沙巾挽住，整个装束看起来象是刚刚学完舞蹈回家的艺术学校的学生，嘴巴里还叼着一支细长细长的香烟。他交了车钱，面无表情地走到门口，在小挎包里面寻找着什么东西。她显然刚刚从外面回来，准备开门。胖子和肥皮停住，贪婪地望着这位小姐的修长的腿。

胖　子　（突然发现了什么，轻声地）肥皮哥，这个……这个不是唐妃姐吗？

肥　皮　（看唐妃的背影，酒醒了许多）嗯？怎么不是！

胖　子　我去打个招呼。

肥　皮　不要说我在这！（躲开）

胖　子　唐妃姐。

唐　妃　（刚刚一只脚迈进屋子）谁呀？（进门打开门旁边的电灯，屋子一下子亮起来，头探了出来）谁？

胖　子　我呀！ 

唐　妃　喔！原来是胖子。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胖　子　我和……哦，我路过这里，正好看见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搬家了？

唐　妃　这是我姐姐的房子，她和姐夫一道去国外了，我帮她们看家。刚巧这里离我们公司和舞蹈学校很近，我白天上班，晚上参加舞蹈学校的短训班，很方便的。这不，刚刚上完形体课回来！

胖　子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好久不见。

唐　妃　进来坐坐吧。

胖　子　（随同唐妃进门）你们家的房子都比我家的漂亮！（羡慕地用手触摸着崭新的牛皮沙发，坐在沙发上）

唐　妃　最近怎么样啊？（不大相信地）找到好工作了？还在帮你老爸卖水果吗！？生意还过得去吧？（边说边解下腰间的红外衣，动作优美地把它随手丢在了沙发上） 

胖　子　可以什么！不就那么大的一个小门面，混口饭吃而已。唉！其实，我倒是挺喜欢卖水果这个职业的，一边卖，一边吃，多开心呀！可是，老妈总是嚷着要我再回学校复读一年……老妈真顽固！你看看，我哪里读得下去呀！连我老爸都说我是什么“西瓜皮做鞋底，不是那块料子”，可是……（乘唐妃不注意，从身边的茶几上的果盘子里拣了一粒葡萄干扔进嘴巴里）

唐　妃　（被胖子说的话逗乐了，但是似乎又有些哭笑不得的味道）我倒是真的后悔当初没有好好读书了！（有些怀恨地）都怪江也蘋那个小妖精！初二的时候我们就在一个班级，她总是约我出去玩，买时装，买化妆品，买这个，买那个，说什么女孩子只要脸蛋好看，身材苗条，将来找个好老公，不愁没有好吃好穿的，知识多了，男人还不敢要呢！我真有些后悔，要是早一些有了象超白哥那样的朋友，也许现在的情形就完全不同了……咳！现在说这些干啥呢？！

【沉默。

胖　子　（唐妃说话的时候他用手指头不停地快速轻敲着大腿，在屋子里东张西望，其表情与唐妃说话时的认真投入几乎完全相反，显然是话不太投机。胖子不大想听学习的事情，或者说，唐妃若再这么说下去，他可能就坐不住了。叉开话题）对了，你现在怎么样？怎么学会抽烟了？

唐　妃　（缓缓地吐出一口烟雾，恨恨地）我还想体验一下白粉的滋味呢！

胖　子　嘿嘿！怎么会这样呀？（沉默）听说你和书呆子吵架了，吵得挺厉害？现在怎么样了？和好了吗？

唐　妃　（触动了敏感的神经，略停）和好？和什么好？他现在在火星上还是在金星上我都不晓得！哼！也不想晓得！

胖　子　不会吧？你真的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唐　妃　姐姐欺骗你做什么呀？

胖　子　（来了劲头）他现在可厉害了！他考上研究生了！硕士研究生（唐妃把香烟轻轻地丢进烟灰缸，但并没有说话，她似乎在想什么，胖子见唐妃没有说话，以为她不相信）不会错的。我表姐今年考上新华艺术学院的模特大专班，开学那天，老妈叫我送她去学校报到，我看见书呆子也在我表姐报到的地方转悠。我跟他打招呼，他说他也是来送亲戚上学的，可是，我表姐后来告诉我，他就是新考上的研究生，全校只有九个这样的研究生，他是唯一的一个还没有结婚的男研究生，而且……而且好象是说毕业了之后可以直接攻读博士，不需要再考试了……所以，学校里的女生背后都叫他国宝大熊猫，嘿！真好玩！她说他们俩还在什么……什么地方聊过天呢！啊！对了，是在红苹果公园。 

唐　妃　……（喃喃地）红苹果公园！（沉默了一会，显然，她的情绪相当记得，不过她尽力掩饰着，极力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而已）你也知道了，人家是研究生了，哪里还会看得起我们这帮哥们姐们的呀？！

胖　子　是啊！难怪我跟他打招呼，他都不肯多说话，还骗我！他一定是现代陈世美，考上状元就把姐姐你给抛弃了！

唐　妃　（恨恨地，面色苍白地）男人都是陈世美！

胖　子　你说的对。哎！我老妈说，我要是能够考上大学，她也给我找一个瘦一点的，要是考不上，那就只好找个猪八戒妹妹了。我哪里行啊！技工学校都考不上。（觉得自己立了什么功，仿佛胆子大了一些，当着唐妃的面直接地从果盘子里拣了一个大果脯放在了口里）

唐　妃　（仿佛在听，又仿佛在想着遥远的东西，自言自语地）怪不得他说要搬家！怪不得他不告诉我他搬往哪里！怪不得请他来这里住免费的房子他都不肯！怪不得他一直不理我，怪不得……

胖　子　（一边吃果脯一边自顾自地）人家书呆子可是研究生啊！肯定要找一个又漂亮又有学问的了，也许是我表姐吧！……我表姐经常提到他，好象有些崇拜他耶！哈哈哈！她的身材和你一样苗条，（用模仿得不太象的英语）model！

唐　妃　（唐妃终于爆发似地一下子站了起来，胸脯剧烈地起伏着，这和她刚才的平静形成了鲜明的对照。不过，她点了一支香烟又恨恨地坐了下来，突然发现似地）噢！你也来一支，对不起，我只顾说话，忘记给你烟了！（她把自己刚刚点燃已经开始抽的香烟给了胖子，略停，想了想，自己又重新点燃了一支，然后又用香烟指了指果盘子）随便吃！

胖　子　（高兴地接过香烟）我还没有抽过这么细长的香烟呢！

唐　妃　（嘴巴里面喷出一缕细细的烟圈）胖子，你说，姐姐够不够朋友？

胖　子　（好奇）嗯？当然够朋友啦！那还用说吗？姐姐最关心我，还教我跳舞，我还想跟姐姐跳呢！

唐　妃　请你帮我一点小忙可以吗？

胖　子　兄弟我两肋插刀……

唐　妃　陈世美可恨不？

胖　子　那还用说，喀嚓！（用手掌做砍头的动作）

唐　妃　帮姐姐出口气！揍他！

胖　子　谁？陈世美？李超白？

唐　妃　真是猪八戒外甥！还能是谁？

胖　子　（开始挠头）这个，这个，我们毕竟认识，不大好下手！怪难为情的！

唐　妃　（挖苦地）两肋插刀！？猪八戒外甥！

胖　子　要不然……

唐　妃　要不然什么？没用的家伙！

胖　子　要不然叫上肥皮，我和他在一起就胆子壮，杀人放火都不怕！

唐　妃　（阴沉地）叫那个流氓？！（略停，思索）好呀！好主意呀！（露出阴险得意的微笑）那就邀请他入咱们的伙！

胖　子　（象被按住的弹簧一松手就弹了起来那样一下子站了起来）他就在外面！

唐　妃　（惊讶）他在这？！

胖　子　我和他闲逛到这里，看见你，他不敢见，躲起来了。

唐　妃　（情绪沉稳地）叫他进来，（语气生硬地）就说他祖奶奶在这里，想他了！

胖　子　真的？

唐　妃　去叫啊！

胖　子　嗯！那我去了。

唐　妃　嗯！（胖子刚刚走到门口，立即被叫住）稍等，（一边度步思索，一边语气柔和地）他要是犹豫不决，你就告诉他，说他的唐妃妹妹很想念他，简直想得要死！对！就是这样！其他什么都别说。

胖　子　知道了。（喊叫着大步走出屋子）肥皮，肥皮，你在哪儿？快出来……（下场）

肥　皮　（在场外，小声地）喊什么！喊什么！

胖　子　（在场外）你的唐妃妹妹要见你！“简直想得要死！”（胖子从街道拐角处拉出肥皮，两个人同时上场，此时肥皮的酒已经醒得差不多了）

肥　皮　（停住脚步）你跟我胡说什么！？（推开胖子的手）放手！开什么玩笑！叫你不要说我在这……你这个呆子怎么就这么把我给捅出来了？！你小子敢出卖我不是？！

胖　子　（神秘地嬉笑着）她说她很想念你！骗你不是妈生的！

肥　皮　去你个球！（但是话音刚落，他立即疑惑地打量了胖子一眼，语气和缓了下来）不会吧！？ 

胖　子　（也跟着笑）是真的！她亲口说的！“简直想得要死！”怎么样？天上掉下来大馅饼！

肥　皮　（疑惑地）她居然……她居然会想我！？（紧张）他报了警？屋子里埋伏着警察？！（在手中的一张百圆大钞票上吐了一口吐沫，然后一把帖在脑门子上，扬起头，似乎在思考着这种情况出现的原因和可能性。突然又一把揭下钞票）我肥皮怕她什么？她可是送货上门的！（脸上露出淫秽的，不怀好意的笑）天上掉下个林妹妹？！林妹妹又要下凡了？！也许……

胖　子　（自得其乐地欣赏了一会蒙在鼓里的肥皮的神态，笑着几乎捂肚子，忽然一把扯起肥皮的袖子）嗨！什么也许也许的！？别磨蹭了！（神秘地笑）大美女正在屋子里面翘首等待着你呢！

肥　皮　（肥皮还有些紧张担心的样子，两人来到门前，肥皮又停住）你小子今天要是敢欺骗我，我就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他说话的时候仿佛并不担心唐妃可能会听见，也许正是想通过这个办法证实胖子没有捉弄他，也同时为自己壮胆）

胖　子　（推了肥皮一把）哎呀！今天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真罗嗦！

唐　妃　（仍然在屋子里面的沙发上坐着）两位贵客吵什么？还不快进来。

胖　子　（小声）嗯哼！你看，没有骗你吧！

肥　皮　（推胖子在前面）你先！（仍然在门外）是唐妃妹妹……哦……是唐妃姐姐吗！？

唐　妃　怎么不是？喜鹊枝头叫，就知贵人到啊！

【两人先后进门。胖子自顾自地坐回原处。

肥　皮　（点头哈腰）原来唐妃姐姐搬到这儿了，怪不得好久不见……房子挺不错呀！

胖　子　是她姐姐、姐夫的房子，他们出国了，去加拿大！

肥　皮　（无话找话地）噢！怪不得……（望着天花板上华丽的吊灯）屋子真亮堂！

唐　妃　（一只手里夹着香烟，左右翻看着另一只手的红指甲）我量你的脸皮也没有那么薄！

肥　皮　（点头哈腰）对不起！（但似乎并非在等待唐妃的原谅，因为他的话刚刚说完，马上就偷眼欣赏似地打量了一下整个屋子）

唐　妃　（没有马上接话，而是沉默了一小会才说）有什么对不起的？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那是老娘我自愿的！

肥　皮　（仿佛刚刚回过神来似的）是是是……（忽然觉得自己的回答的不对路）这个……

唐　妃　（毫无表情地）你不要以为你有多么大的能耐，老娘要是不愿意，哪里有便宜让你这狗东西占？（肥皮感觉有些窘迫，似乎觉得自己不应当进屋子里来，留着也不是，走也不是。唐妃也意识到训斥肥皮不是自己此次见他的本意，语气缓和了下来）还站着干吗？坐下吧。难道我们还是陌生人？难道跟老娘讲起客气来了？（肥皮有些拘谨地坐在胖子的身边。唐妃看着肥皮坐下，口里喃喃地）居然也知道讲客气了？！ 

胖　子　（他的语气显得仿佛他是唐妃的常客，而屋子里面只有肥皮一个人是客人似的，也就是说，这个屋子里面他觉得自己的地位要高于肥皮）妃姐，我还想抽支烟？

唐　妃　（烟盒子丢给胖子）小阿飞们讲起客套来了！（奇怪地咯咯笑起来）

肥　皮　对不起，上次我也是实在……（他的忏悔的表情显然是虚伪的，内中实际上带着某种坏人欲望得逞而又侥幸逃脱惩罚的恶毒的得意）

唐　妃　（立即打断肥皮的话）知道老娘请你来做什么的吗？

肥　皮　不知道！

唐　妃　胖子，告诉他。

胖　子　（点燃一只烟，得意地喷出一股烟圈）这么回事情！（又略停）妃姐想请我们教训一个人。（卖关子似的停顿）你猜猜是谁？

肥　皮　（有了精神）谁？（望着唐妃）既然是唐妃姐的仇人，兄弟当然会两肋插刀。（略一低头思索，你也可以认为这是一种假装的思索）嗯，我猜到了！

胖　子　（大人物似的弹弹烟灰）谁？

肥　皮　（凝视着唐妃，征询的目光中带着强烈的自信）李超白？！

胖　子　（笑）果然是肥皮哥哥，厉害，厉害。（猛地站起来）把他的小腿打断，让他一瘸一拐地去上学。（胖子学瘸子一瘸一拐走路的动作）

肥　皮　怎么？他上学？哦！对了，他好象考上什么学校……（对胖子）我好象就是听你说的吧？

胖　子　（仿佛知道世界上的一切）他考上新华艺术学院的研究生了！

肥　皮　消息到底可靠不可靠？ 

胖　子　那还用说，他一考上研究生，就立刻把妃姐给甩了，他是陈世美，喀嚓！（用手模仿铡刀杀头的动作）

肥　皮　（征询地看着唐妃）你们……真的吗？他和你……（立即低下头）原来是这样！

唐　妃　他的诗写得不怎么样，都是老男人了还没有出名，所以只好再去当小学生喽！

胖　子　（念书似的，快板似的）李超白就是陈世美，唐妃姐姐就是秦香莲，我们要为唐妃姐报仇雪恨！秦香莲，真可怜！

【唐妃尴尬地吐了一口烟圈，肥皮也被胖子的话弄得很尴尬，他略带迷茫地看着烟圈在空中散去。

肥　皮　不过，他现在住在学校里，那里可不方便进出呀！哪里找得到他呢？

唐　妃　胖子，你刚才不是说有个什么红苹果公园吗？

胖　子　嗯，就在那个新华艺术学院的旁边。

唐　妃　（喃喃地）他在那里和女孩子聊天！？

胖　子　和我表姐……

肥　皮　那个书呆子一定经常去那里读书，就象在青苹果公园一样。

胖　子　不对！他是经常去那里泡妞！我们明天就过去找他，要拧断他的胳膊，让他不能再去搂女孩子！

肥　皮　（刚才进门时的拘谨一下子全没有了，凶狠地、贪婪地望着唐妃）对！拧断他的胳膊。

唐　妃　（略沉默，若有所思地，仿佛只是在对自己说话，仿佛在揭开心脏上面的一处久久未能愈合的伤口）他不是做过大学教师吗？！是什么教育别人的人呢！（恨恨地）正人君子啊！！！

肥　皮  （走进唐妃身边，靠在唐妃正坐着的单人沙发的扶手上）对，我们就是要跟正人君子过不去！拧断他的胳膊！

【唐妃微微一震，身体本能地侧开肥皮一些，然后三个人都狂笑了起来，胖子的笑天真，肥皮的笑阴险，唐妃的笑带着无奈的苦涩。

第六场

【红苹果公园的一个角落，场景的结构与青苹果公园几乎一样。不同的是苹果树上的苹果以及苹果形状的“红苹果亭”的顶盖、石头桌子、石头凳子的颜色已经开始变成令人迷醉的红色，如同梦境一般。当然并不一定要全部红彤彤的一片，可以有青红、青黄交接的颜色。随着演出的进行，熟透了的小红嘎啦苹果还不断地掉落到舞台上。

【开场。唐妃肩膀上背着她的粉红色小挎包，正坐在亭子外围栏杆的坐板上用随身携带的化妆盒子化妆，也许是在打着底料，眼圈和嘴唇等部位是冷色调，在亭子和苹果树的树阴下显得有些靛青的恐怖感。帅哥则无聊地坐在距离亭子不远的一个石头台阶旁边的斜坡上，反复地把落在地上的小红嘎啦苹果抛起来又接住，抛起来又接住。

唐　妃　你真的跟也蘋分手了？

帅　哥　（垂头丧气地）她不理睬我，有什么办法？

唐　妃　唉！真是对不起！我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略停）好吧！我应当对这个结局负责，我会找机会跟也蘋谈谈，厚着脸皮向她解释一下，想必是可以挽回的！

帅　哥　她说她又有男朋友了！

唐　妃　什么人？

帅　哥　她不肯告诉我，说什么……结婚典礼上要请我们所有的人去喝喜酒。（恨恨地）所有的人都是喜新厌旧，哪里有喜旧厌新的。男人女人都一样！（恶狠狠地向舞台右侧扔出一个苹果）

【略微沉默了一小会儿，周围似乎只能听到扔出的苹果在树叶子上摩擦的声音和几声小鸟的惊叫声。

唐　妃　（一面用眉笔勾眉毛，一面随意地）你真的爱他吗？

帅　哥　那还用说！她那么漂亮！

唐　妃　（停下手中的活，一下子认真了起来）是真还是假？

帅　哥　真的！我绝对是真心喜欢她的！

唐　妃　（恢复原状，继续心不在焉地化妆）那么，你就应当大胆地去把她追回来。

帅　哥　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他不理我，他另有新欢了！

唐　妃　（正准备从小挎包里取化妆用品，此时停下，下意识地抓紧小挎包）这有什么关系？！你还是男子汉吗？！（不知不觉地把小挎包紧紧地抓在胸前，越抓越紧，仿佛挎包里面即使有什么贵重的东西被抓碎了，或者包里有什么东西会扎破她的手她也不会知道，知道了也不会在乎）你若是男子汉，你就这样走到她的面前，手里拿着一瓶毒药……你跪在她的脚下……你告诉她，“我手里拿着的是一瓶剧毒的毒药……你还爱不爱我……要是不爱我了……今天就是我们……就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唐妃是完全认真的，她的脸色铁青，泪水也流了下来，她完全投入了，话说完，仍然紧紧地抓住挎包揣在胸前不放手，盯着前面不放，仿佛她的眼前确确实实有一个人，她正在紧张地跟这个人说话。

帅　哥　（完全被唐妃的言行吸引住了，傻楞楞地望着唐妃，仿佛在看电影中的一个特写镜头，突然恢复理智，惊叹地喘息）哦！我的天！……可是，可是，要是她还是不答应呢？！

唐　妃　（也恢复了理智，但是似乎并不觉得自己刚刚的投入有些什么尴尬，而是默默地松开了抓着小挎包的手，继续无心地画眉毛）这就要看看，（停顿，语气严肃地）看看她对你是不是真心的了！这或许正是考验你们之间感情的最好的时机呢！

帅　哥　可是，我是说……要是她真的不答应……那我该怎么办呢？

唐　妃　（坚决，快速地）这个又得问你自己了！

帅　哥　（莫名其妙）问我自己？

唐　妃　（又慢条斯理地，揶揄似地）这个有什么好奇怪的吗？……你不是真心地喜欢着她吗？

帅　哥　（惊讶）你的意思是……是真的喝下去？！

唐　妃　（看到帅哥紧张、困惑的神情，突然放纵地大笑起来，揶揄地）你们这些男人真是傻得可爱呀！这么死心眼！你就不能拿上一瓶蜂王浆冒充冒充？！不仅死不掉，还可以延年益寿呢！啊哈哈哈！

帅　哥　唉！我的天！（象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一下子仰面躺靠在亭子底座上。略停。勉强地大声询问在场外观望的胖子和肥皮，声音仿佛是直接从肚皮里面使劲地挤出来的）你们两个家伙在搞什么鬼？同性恋是不是？！那个书呆子来了没有啊？

肥　皮　（慢条斯理地上了场，仿佛不用帅哥喊叫，他这个时候也应当出现似的。对唐妃和帅哥）恐怕是你们两个在搞什么鬼吧？！（不无嫉妒地）靓女和俊男在一起准没有什么好事情！（一只脚踏在一只石头凳子上用水果刀削苹果）该不是在调情吧！笑声很淫荡哦！（挑逗地望着唐妃，一面啃苹果）我就知道你是不会搞同性恋的！

唐　妃　（没好气地）人家问你话呢！

肥　皮　谁知道他会不会来？今天也许是白等了！

唐　妃　（对肥皮）你要是等得不耐烦，你就走吧！（对帅哥）你们都回去吧！反正我是今天等不到，明天还是要来的！

帅　哥　（真诚地对唐妃）看你说什么话！咱们哥们姐们可要一条心到底啊！

肥　皮　（朝帅哥不怀好意地微笑了一下，又对唐妃）虽说是书呆子，毕竟也是一个大男人呀！你一个妇道人家，能对付得了吗？

唐　妃　我自有主意！

肥　皮　自有主意？什么叫做自有主意？咳！你们这些女人真是的……心思象走马灯似的，今天是一个样，明天又是一个样，实在是琢磨不透啊！……（困惑地）你该不是旧情萌发，还在妄想着与那个书呆子和好吧？还想攀高枝？！想做研究生的大太太？！

唐　妃　真是狗咬耗子！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关你屁事？！

肥　皮　（嫉妒地，挖苦地）要不然就是开始心疼你的亲爱的书呆子了？！（突然变脸色，恶狠狠地握紧了拳头）下不了手了？！

唐　妃　（瞪了肥皮一眼）哼！谁说的？负心的男人一定要受到应有的惩罚……

胖　子　（在场外激动地）大家注意！目标好象出现了，身边还有一个女的……（惊喜地）真的很象我表姐耶！也许真的是我表姐耶！郎才女貌嘛！嘻嘻……

唐　妃　（本能地朝胖子观望的方向看并且向那个方向站起来走了几步，手里紧抓着小挎包。但是当胖子说：“郎才女貌嘛！”的时候，她又回到原处坐下继续化妆。喃喃地，恨恨地）今天要看他的造化了！

胖　子　（跑进场，对唐妃）报告唐司令！（看到唐妃不高兴的样子，觉察到自己找错了人，但是似乎又不甘心失去这个自我表演的好机会，转身对大家）报告一个重大的新闻，那个不是我表姐，你们猜猜是谁，猜中了有奖！

肥　皮　不要卖关子了，猪八戒外甥，朝这边过来了没有？到底是谁呀？

胖　子　（回头张望，激动地小声说）过来了！是——江——也——蘋！

【唐妃、帅哥、肥皮惊呀地几乎同时出口：“江——也——蘋”。三个人说完成静止状态，如同雕塑一般。胖子象一条兴奋的小胖狗一样跑过与左前台上场门方向成对角线的右后台，笑嘻嘻地一回头，李超白和江也蘋正好出现在舞台上站定，也惊奇地看着这个场面。肥皮、唐妃、帅哥陆续解除雕塑状态，肥皮面带玩世不恭的微笑，唐妃和帅哥脸色阴沉难看，帅哥还站了起来。李超白和江也蘋同时上场，江也蘋的打扮很象第一场中的唐妃，留长发，涂口红。

李超白　（也许只是为了打破令人窒息的僵局，仿佛对大家问好，又仿佛只是对江也蘋一个人说）今天这么凑巧，大家都在啊！

【仍然一片沉默。

肥　皮　（胖子在用眼神向肥皮征询着什么，肥皮微微摇摇头仿佛表示不着急，扔掉苹果核，转身对观众）哎呀！人们常常说，上帝的天平总是公平的，你们看看，（对帅哥）你抢了人家的老婆，（看李超白）人家反过来偷走你的老婆，一比一，平局呀！公平啦！

胖　子　（傻笑）哈哈哈！

江也蘋　哼！我们才不是偷偷摸摸的呢！（特别地看了唐妃和帅哥一眼，然后面向观众，挑战地）本来我们准备到举行婚礼的时候再告诉大家，既然今天不幸凑到了一起来了，那么，现在我就要当着哥们姐们的面，宣布我和超白哥哥的恋爱关系。（略微思考）不，既然哥们姐们今天都来了，我们就在这个令人陶醉的红苹果公园里面举行我们的婚礼！（拉起李超白的手）超白哥，你听见了吗？我是认真的，我们现在马上就举行我的苹果婚礼！（深情地看着李超白）

李超白　（仿佛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但也感到惊喜）真的吗？！也蘋！？真的吗！？也蘋！？你考虑清楚了？

唐　妃　（见到这种情景，紧紧地把小挎包抓在胸前，就如同她的胸口正在燃烧着一团无名的烈火，情不自禁地）超白！……

李超白　（望了一眼唐妃，牵江也蘋的双手，继续）真的吗？！你考虑好了吗？！你决定了吗？！也蘋！？（把江也蘋的双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两个人的身体更加靠近了）我不是在做梦吧？！

江也蘋　（机警地）做梦！（仿佛一下子想起了什么）对了，你喜欢做梦！那么，请你告诉我，你昨天夜里都梦见谁了？！

李超白　（尴尬地望了望唐妃，又尴尬地看了看江也蘋）这个……

江也蘋　（有些焦虑地，有些气急败坏地）什么这个那个的，你，你这个花心大萝卜……

李超白　我……我……

江也蘋　“我”什么我，“我”你个头啊！（委屈地）怪不得你喜欢看我留长头发，怪不得你喜欢看我涂口红……哼！得得得！（一把拽过李超白，撒泼地）姓李的，你今天给我好好地坦白，你说你到底爱不爱我？ 

李超白　（轻声地，诗人气质地，抒情地）我爱你！也蘋！

江也蘋　（不满地）大点声嘛！小声小气的，象什么男子汉？！

李超白　（惊讶地看看江也蘋，又看看唐妃）怎么？你，你也认为我不象男子汉吗？（转身对苹果林子，羞愤地）我的苹果朋友们，你们说，我是不是男子汉？我真的不象男人吗？这是真的吗？（立即回转身对江也蘋，轻声地说话，但态度却是坚定的）江也蘋，我爱你！

唐　妃　（阴沉地对李超白，希望阻止他）李—少—白！

李超白　（没有再看唐妃，而是在努力调动起自己的野性的潜力，脖子红了，血管也粗了起来，终于爆发出对他自己来说似乎是从未有过的力量，高声地对江也蘋）我—爱—你！（也象大猩猩似的挥舞着双拳，拍打着胸膛，对着苹果林子狂喊）我爱江也蘋！我爱江也蘋！我爱江也蘋！……

江也蘋　（兴奋地奔向李超白，爱抚地捧起李超白的脸，仿佛在欣赏他涨血的面孔。搂住李超白的脖子，苗条的身体仿佛要吊在李超白的身上，柔情似水地）我也爱你，超白哥！从今天开始，我是你的人了！

唐　妃　（用颤抖的声音对肥皮）“两肋插刀”！难道那天晚上的誓言这么快就忘记了？！（再用阴沉、颤抖的声音对胖子）难道老娘的好处就这么白占了？！

【也许舞台上的人都没有注意到，但是观众们能够看到，此时的帅哥已经在默默地流泪了，偶然悄悄地用手抹一把眼泪。尽管他显然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尽量忍住自己的眼泪。肥皮给胖子使了个眼色。正当江也蘋扬起脖子，合上眼睛等待李超白的亲吻的时刻，胖子也溜到两人的中间，把手臂横在了即将接触的两张嘴唇之间。

胖　子　（象执法人员似的）公众场合，严禁不文明行为。（同时眼睛向上翻看，仿佛不愿意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似的）

江也蘋　猪八戒外甥！你干什么？

胖　子　（对江也蘋瞪眼）你怎么骂人？！（觉得不是自己的目标，嬉笑着）哦，不是你骂的，我是猪耳朵，听错了，对不起！（突然变脸对李超白，恶毒地推搡李超白）是你骂的？就是你骂的！你敢骂我！

李超白　（气愤，惊讶地）你！

江也蘋　猪八戒外甥！

胖　子　（又阴阳怪气地转身，嬉笑着）原来真是你骂的！也蘋姐姐，你骂我，我好快活耶！（转身摇头晃脑地好象在李超白身上搜寻什么，拎起李超白的崭新的书包）耶！好象不是以前的那个了也，换了新的了耶！考上状元，鸟枪换大炮了耶！（对肥皮，也是在寻求帮助）看看，陈世美的书包换掉了耶！（突然一抛，李超白书包里面的书散落一地）

李超白　（拣起几本书，感觉到有一些情形不对路）也蘋，我们走吧！

江也蘋　怎么了？你刚才的那股男子汉气概哪里去了？你到底怕什么嘛？！你一个大男人，研究生，难道还怕这群小瘪三！我们今天就是要在这里举行婚礼。（又一次地合上眼睛扬起脖子等待李超白的亲吻）

李超白　你还是……你以为我怕吗？好！我们什么都不怕！

【李超白拉起江也蘋的双手，但是并没有亲吻，而是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略沉默。没有等来亲吻的江也蘋也睁开眼睛，仿佛感觉到有什么严重事情确实将要发生，两人都在注视着在身边晃来晃去的肥皮。

肥　皮　（一直看着胖子的举动没有言语，现在终于发话了，手里掂着水果刀）考上状元了，老婆都换新的了，书包当然也要换新的喽！（踢开地上的书包，拣起地上散落的李超白的一本书籍，假装读书名）哦！这个是《怎样勾引小姑娘》，黄色书刊啊！（一脚踢飞了）……（又拣起一本）喔！这个是《怎样勾引老姑娘》，也是黄色书刊啊！（然后一脚踢飞）……（转到江也蘋身后，模仿江也蘋的语调）我们今天就要在这里举行婚礼！今天一定要亲吻？状元的嘴巴香喷喷，小瘪三的嘴巴好难闻哦！为什么不跟我也来一个？（突然象发觉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似的，回头看看一直阴沉地站在一旁的帅哥，歉意地微笑着弯腰鞠躬，却不知怎么把水果刀掉落在地上）我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美女的吻啊，看来我是亲不到喽！

肥　皮　（伸出一只手侮辱性地托起李超白的下巴）啊，我也想品尝一下状元的吻呀！

李超白　（愤怒地）你要干什么？（一把推开肥皮的手）

肥　皮　为什么我不是美女？不过，我是同性恋啊！（突然从背后搂住李超白的腰）

李超白　你，你，你真的敢动手吗！？

【李超白奋力挣扎，江也蘋来帮李超白，试图拉开肥皮的胳膊。

江也蘋　（对肥皮）你想干什么呀？（语气有些软化）大家天天见面……都是大熟人的！

胖　子　（跑过来抓住江也蘋，把她拉到一旁）我们惩办陈世美，不关你的事。

李超白　（挣扎）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牢牢地被肥皮搂住，挣扎不脱，略停挣扎） 

肥　皮　（奸笑着对江也蘋）大熟人！？你也是我的大熟人，那你为什么不嫁给我？！为什么不跟我亲嘴！？（李超白用力晃动着身体，正要挣脱的时候，他又伸出另一只胳膊勒住李超白的脖子，恶狠狠地）呵呵！有一点象男子汉了！你怎么不敢偷我的老婆呀！你要是敢偷我的老婆，我就承认你是男子汉，我就佩服你了。我还要好好地亲吻你呢？！

【李超白疯狂地挣扎。正在这时，一直憋着没有说话，但是已经是满脸通红的帅哥拿起了地上的刀子，但是他好象在犹豫着什么，一会儿瞪眼看着李超白，一会儿瞪眼看着江也蘋。

唐　妃　（一直面色阴沉地紧握着小挎包在旁边观看，看到帅哥的举动，她似乎有些惊慌）帅哥！帅哥！（帅哥一步步地走向李超白，她开始紧张地叫）帅哥不要！（但是她没有挪得动脚步。李超白大口喘着粗气，略微停止挣扎）

肥　皮　瞧！瞧！瞧！我不是说过，她不愿意跟你干那个，就是看不上你，就是想高攀，就是还想找个更好的，没有说错吧？啊哈！

帅　哥　（对李超白）今后最好离江也蘋远一点……唐妃是你的……我警告你……。（用袖子擦眼泪，肥皮则开始十分懊恼地瞪着帅哥）

江也蘋　（看着帅哥一步步地走近李超白，十分惊慌地）不要啊！帅哥！你放下（恐怖地看着刀子，声音也哆嗦了）刀……

帅　哥　（听到江也蘋对他说话，转身狠狠地瞪着她）怪不得天天骂我没有学问，没有出息！原来你这个贱货也想着高攀……

【帅哥恐吓地朝她晃动着刀子。江也蘋战抖了一下，本能地后退，主动靠紧胖子，这与刚才她坚决地要求李超白举行现场婚礼形成了某种比较强烈的反差和对照。

胖　子　（拉住江也蘋）要杀人了！我们快逃吧！（拉走了惊魂未定的江也蘋）

唐　妃　（有气无力的声音）不要，帅哥！不要呀，帅哥！（仿佛担心也许真的会有什么重大的不测发生）

肥　皮　（李超白又一次地疯狂挣扎起来，此时，肥皮突然把李超白的一只胳臂扭到后背上，往帅哥面前使劲一推）这个才是你的呢！

【此时，江也蘋已经半推半就地被胖子拉下场，帅哥刚刚转过身来面对李超白，并且在擦拭伤心的眼泪，没有注意到肥皮的举动，结果李超白和帅哥一下子撞在了一起，李超白发出了“啊”的一声惨叫。两个人的身体缓缓地分开，李超白手捂胸口，帅哥还是刚才手握刀子的姿势，但是刀子已经不在他的手上，而是插进李超白的胸膛。李超白痛苦地后退着，帅哥则惊恐地一会看看自己刚才握刀子的手，一会看着扎在李超白胸部的刀子，仿佛不相信刀子已经脱手了似的。

唐　妃　（看到两人撞在一起）超白！（然后胸口起伏着，紧张地注视着帅哥和李超白碰撞后身体缓缓分开的动作，当看到刀子已经插入李超白的胸口的时候，惊恐地尖叫）啊！（捂着嘴巴踉跄地后退了几步）

肥　皮　（听到唐妃的叫声，稍微镇静了一下）帅哥杀人啦！帅哥杀人啦！（迅速溜走，场外尖叫）帅哥杀人啦！

帅　哥　（一面后退，一面说）我杀人！我杀人了！不，不，是肥皮干的！肥皮杀人了！（突然转身奔出舞台，惊恐地）肥皮杀人了！

【李超白手捂着带着刀子，正在流血的胸口，艰难、踉跄地一步步试图接近石头桌子，他没有到达就痛苦地蹲下了，单膝跪地，手摸着石头凳子躺下了。

唐　妃　（终于从惊恐中醒来，跑过来搀扶他，但是没有成功，拉过一个石头凳子让他靠着）超白！超白！你怎么样啊？！

李超白　（有气无力地）都是你……安排的吗？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这样？为……（疼痛地喘息）

唐　妃　（哭泣）我是真心爱你的呀！超白！我对你是完全真心的呀！我是……

李超白　（责备地）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

唐　妃　超白！超白！（见李超白突然抽搐起来，撕心地痛哭）超白！超白！你不要死！我是真心的，我是真心爱你的！你不是要娶我吗？你不是也喜欢我吗？你不是要拥抱我，吻我吗？你来呀！你不要死！（哭泣着跪地把李超白的头搂在怀里）

李超白　（用困惑而又深情的眼神望着唐妃）为什么要（伸出颤巍巍的一只手，试图抚摩唐妃的脸，就象要托起一轮明月似的，唐妃似乎也接受）……为……为什么！（头颅、手臂和全身的重量一下子垂了下来）

唐　妃　（发狂地惊叫）超白！超白！不要死啊！，你不要死啊！（见李超白已死，绝望地痛哭，又温柔地轻声对李超白说话，仿佛他还活着）超白！我是真心爱你的呀！你不是很喜欢我吗？你来娶我呀！你不是想要拥抱我？你来吻我呀？

【唐妃再一次放声痛苦。伏在李超白身上痛哭，拼命摇晃李超白的身体，想要他苏醒，这时她自己的小挎则被抖落在李超白的胸前，想起了什么似地停止了哭泣，从小挎包里面缓缓地取出一个小瓶子，拧开盖子，看着，然后一扬脖子喝了下去。痛苦的表情，略停，哮喘，嘴角涌出鲜血，嘴唇上布满鲜血和血星，颤抖着缓缓捧起李超白的脸，做特写式的亲吻动作。与之同时，舞台上面已经散落了很多的红苹果。背景配乐朗诵《猩红的嘴唇》也在此时进入。突然间，舞台上和整个观众席的上空都降下了女人的嘴唇或者玫瑰花瓣形状的猩红的雪花，纷纷飘落在苹果树上、亭子盖上、石头桌子上、石头凳子上以及观众们的身上，青苹果终于熟透了。

【落幕。

演出建议

【建议在观众进入剧场时，每人送一只如右下图形状的塑料气球，背面则写上诗歌《猩红的嘴唇》。

【或者每人发放一个小青苹果，上面打上猩红的唇膏印记以及诗歌《猩红的嘴唇》。

《猩红的嘴唇》

钱久元

在这丰收的时节里，

我

还是一只

青苹果。

在无人问津的角落里

满心是酸楚，

在备受冷落的日子里

满怀着羞涩。

亲爱的，

您可否知道

我的苦恼。

亲爱的，

您可否明晓，

我的落寞。

今日里，

您可否用那猩红的唇，

赐予我一些

熟透了的

颜色。

2004年9月25日初稿

2004年12月1日修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