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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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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4年日军发动“豫湘桂战役”进攻郑州,在安徽西北部上空的一场空战中,美国援华空军“飞虎队”的一架战斗机被日军击落,飞机上的机组人员分别跳伞逃生。
新四军某小分队队长叶敬亭看见有美国空军飞行员跳伞,立即带领新四军战士马小山和赵大勇前往营救。他们在一处田边树丛里发现了身负重伤的华裔美国空军少校张约翰和美国空军战斗机机枪手二等兵杰克逊。但是,日本人的搜索队也随后赶来并且发现了他们,一阵疯狂射击,新四军战士马小山和杰克逊当即中弹牺牲。张约翰此时伤上加伤,已经无法随同叶敬亭撤走了,他劝走叶敬亭,并且在临别的时候告知叶敬亭,他还有一个刚刚出生不久的孩子寄养在安徽乡下。
叶敬亭与赵大勇被迫撤走后不久,一小股日军搜索队向张约翰围拢过来,突然,张约翰拉响了手中的手雷,与十来个日本兵同归于尽。朝着爆炸声以及日本鬼子鬼哭狼嚎的尖叫声的方向,叶敬亭明白了一切,他决心找到英雄的后代并把他抚养成人。
由于在日军攻陷郑州时与丈夫和孩子失散,张约翰的中国妻子黄微笑并不知道孩子的下落。不久,迎来了中国大陆的解放,黄微笑去了台湾。
叶敬亭收养了张约翰的儿子以后,给他取名叶抗成。他担心叶抗成受到别的孩子的歧视,谎称自己的亲生儿子叶抗生是美国军人的孩子。
“文革”期间,叶抗生受到造反派的迫害,他明知自己的生身父母都是新四军干部,但为了保护叶抗成,为了不连累自己的家人和自己深爱的女朋友,他毅然坚称自己的父亲就是美国军人,并且坚决要求到遥远的“北大荒”去锻炼自己。在“北大荒”,他在抢救落水儿童的时候不幸被感染,在明知自己即将不久于人世的时候,他写信叫来了叶抗成,请求他永远留在抚养他长大成人的父母的身边,并且请求他照顾他的女友夏晴。
“文革”之后,国门逐渐打开,已经移居美国的黄微笑多次来中国探询消息,几经周折,她打探到新四军老干部叶敬亭夫妇曾经收养过一个孩子,于是,他带着一线希望,找到了已经是安徽省阜阳市市委副书记的叶抗成,以为他就是自己的亲骨肉。可是,因为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叶敬亭的爱人赵如曼不肯向叶抗成透露出他的身世真情,她一直把他当作自己的亲生儿子,担心再失去他,所以,叶抗成一直以为自己就是叶敬亭与赵如曼的亲生儿子。听完黄微笑的叙述,他还以为终于找到了哥哥叶抗生的生身父母了呢,于是带黄微笑去见叶敬亭和赵如曼。此时,赵如曼觉得不能够再这么自私,不能够再隐瞒了,终于向叶抗成说明了真情。
中、美抗日烈士英勇牺牲的事迹,以及新四军老军人收养美国空军烈士后人的消息传遍了中国大地,也越过了浩瀚的太平洋传到了美国。在一个抗日战争胜利的纪念日里,叶敬亭、黄微笑以及当年与张约翰同时跳伞的美国援华空军老兵罗伯特、叶抗成祖孙三代以及其他新四军老战士、各界领导干部,他们一起来到当年张约翰等烈士英勇牺牲的地方,向为反抗日本法西斯的中、美英雄们庄严地献上了一束束瑰丽的鲜花。
叶敬亭:二十世纪二十年代出生。中国共产党党员,新四军二师某部小队长,勇敢,顽强,有着强烈的爱国心。文革中担任临泉县人民武装部部长。他在舞台上的形象分青年、中老年、老年两个时期。
赵如曼:叶敬亭的爱人,新四军二师某部宣传干部。她在舞台上的形象分青年、中老年、老年三个时期。
叶抗生:叶敬亭与赵如曼的亲生儿子。1944年出生,与叶抗成同龄,但比叶抗成大一个月。中共党员,在文革中死去。他在舞台上的形象分儿时、青年两个时期。
张约翰(John·zhang):
抗日战争时期美国援华“飞虎队”成员,空军少校。他是有八分之一的美国血统的华裔美国人。美国名字叫做“John·zhang”,张约翰是他的中国名字。他能说中国话,但不是很流利。
黄微笑:张约翰的妻子,抗日战争时期某美军医院的护士。她在舞台上的形象分青年、老年两个时期。
叶抗成:张约翰与黄微笑的亲生儿子,叶敬亭与赵如曼的养子。1944年出生。他在舞台上的形象分儿时、青年和中老年三个时期。接近老年(五十多岁)时期的他担任安徽省阜阳市市委副书记职务,标准的中共党员作风。
杰克逊(Jackson):
张约翰所驾驶的战斗机上的机关枪射手。美国空军二等兵。
罗伯特(Robert):
抗日战争时期美国援华空军“飞虎队”中尉机长。
赵大勇:新四军叶敬亭小分队队员。他在舞台上的形象分青年、老年两个时期。
马小山:新四军叶敬亭小分队队员。
李子青:安徽省省委外事办公室主任。
夏 晴:叶抗成的妻子。她曾经是叶抗生与叶抗成儿时的伙伴,也曾经是叶抗生的女朋友。她在舞台上的形象分儿童和中老年两个时期。
陈秘书:叶抗成的秘书,男性,二十多岁。
秦 森:文革中的造反派头头,大约三十岁。他是个公鸡嗓子,说话结巴,情急之时说起话来脖子上青筋暴跳。
袁世平:叶敬亭的老部下,曾任临泉县人民武装部副部长,文革中接任临泉县人民武装部部长。
叶萃花:叶抗成的女儿。二三十岁的样子。曾经留学美国。
叶军军:叶抗成的外孙,约5岁。
蓬 蓬:男孩,叶抗成儿时的朋友。
小胖子:男孩,叶抗成儿时的朋友。
水 狗:男孩,叶抗成儿时的朋友。
牛 牛:男孩,叶抗成儿时的朋友。
护士甲:“文革”期间,黑龙江省伊春市第一人民医院的护士。中年妇女。
护士乙:“文革”期间,黑龙江省伊春市第一人民医院的护士。年轻妇女。
【1995年的春季的一天,中国共产党阜阳市市委副书记叶抗成的办公室里。办公室布置得比较朴素,叶抗成正在伏案工作,秘书小陈上。
陈秘书 叶书记,省委外事办公室李子青主任到了,一起来的还有一位来自美国的老太太。
叶抗成 【猛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哦!知道了,让他们进来吧。
陈秘书 【走出门,在场外】李主任,黄女士,有请。
【略等片刻。陈秘书领李子青缓步进入,黄微笑随后,她一进门就非常仔细地,也有些神秘兮兮地不断打量着叶抗成,仿佛急切地想从他的身上发现什么似的。
叶抗成 【放下手中的文件,笑着】呵呵,主任先生,今天亲自披挂上阵,一定有什么大事情!有何贵干,本人一定尽力帮忙。
李子青 【侧身面向黄微笑】这位是来自美国的黄微笑女士。
叶抗成 哦!幸会!幸会!
黄微笑 哪里!哪里!
【李子青、叶抗成和黄微笑说话期间,陈秘书吩咐服务员端茶倒水,然后和服务员一起关门出去。
李子青 黄女士现在是美国加州华人医学届的著名人士,目前还是一家医疗器械公司的董事。
叶抗成 【仿佛明白了什么似的】欢迎,欢迎……
李子青 【打断叶抗成的话,继续说】黄女士祖籍在四川,她的爱人是抗日战争时期来华参战的美国空军“飞虎队”飞行员,是一位华裔美国人【看了一眼黄微笑】……
叶抗成 【敬佩中带着些好奇】噢!
黄微笑 ……我丈夫的飞行中队当时驻扎在郑州美军轰炸机机场,我也在这个机场的美军医院担任护士。1944年,日军攻陷郑州时,我们一家三口从此失散了……我的刚刚出生不久的孩子是由我丈夫带着的,而我自己则随着部队转移到了重庆……我在重庆得到消息说,我的丈夫就在国军刚刚撤离郑州之后的一场空战中失踪了……
李子青 最近,我们从一个二战时期侵略过中国的日本老兵的回忆录里得知,1944年春天,在安徽、河南交界处的进行的一场空战中,有一架美军战斗机被击中,五位机组人员跳伞后,有两位不知下落,一位不幸被日军搜索队逮捕,不久被日军杀害,另外两个人被发现时,他们在丛林中几乎躺在了一起……
叶抗成 【仿佛因为李子青的话而忽然想起什么】哦!【想插话,但立即停住】……
李子青 ……日本人以为他们两人都已经死了,正当他们围拢上去的时候,其中的一位飞虎队员拉响了手雷,当场炸死炸伤了十来鬼子。这些当年侵略过中国的日本老兵,在他们为他们曾经犯下的罪行表示忏悔的同时,也十分钦佩中国军人和美国军人英勇、顽强的战斗精神!
叶抗成 【仿佛想通了什么事情似的】……是啊,对于全世界人民来说,抗日战争是一场伟大的反法西斯战争,无数的战士,用他们的生命谱写了无数可歌可泣的故事。我们一定要永远记住那些抗日英雄,永远也不能够忘记中国人民和美国人民并肩战斗共同抗击日本法西斯的那段光荣历史,没有先烈们的牺牲就没有我们今天的和平生活啊!
【略沉默,仿佛在肃静地联想先烈们的战斗场景。
叶抗成 两位美军烈士的名字已经查到了?
李子青 【有些意味深长地】我们正在查找,不过,还不是很确切啊!
叶抗成 【又有些惊异地】哦!【但立即又仿佛拿不定主义似的,试探性地】你是否觉得那架被击落的飞机与黄女士爱人的失踪有些关系?你应当知道,在当时,美国战斗机被击落后,飞行员跳伞逃生的情况在中国各个地方都有发生。
李子青 是的,虽然类似的情况并不少见,但是,两位机组人员与敌人同归于尽的例子却很少听说。更何况……那个日本老兵的回忆录还告诉我们,他记得,其中的一个,也就是那个拉响了手雷的人……不象是一个白种人,他更象是黑头发黄皮肤的亚洲人……
叶抗成 哦!
李子青 【作特别说明似的】刚才已经说过,黄女士的丈夫是一位华裔美国人,他有着更多的中国血统……
黄微笑 ……根据我的直觉,我几乎可以肯定,那个拉响手雷的美国空军战士就是我的丈夫……他一定是在那场空战中牺牲了……所以,我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我的孩子的下落……我的孩子……一个刚刚出生不久的小男孩……
李子青 当时,黄女士的孩子出生才刚刚两个月【突然有些不太肯定地望着黄微笑】……
黄微笑 是的,才两个月零5天!
李子青 ……黄女士一直抱着一线希望……
【李子青默默地望了黄微笑一眼,似乎想要知道黄微笑现在的感受,正要放大一些声音继续说,黄微笑又开口了。
黄微笑 我们的医院是护送着伤病员率先撤退的,当时,医院里不仅有美国空军伤病员,中国的陆军伤兵也往我们医院送,由于受伤的军人太多,我根本无法照管孩子,只好由他带着。后来从撤退到台湾的士兵那里得知,他很可能在最后一次执行空战任务之前,把孩子寄养在安徽乡下了……我一直都觉得,这种可能性是很大的,因为我知道,他一直都有这样的想法……
【略微沉默。黄微笑似乎沉浸在遥远的回忆中。灯光逐渐变暗,三人隐去。
【时光倒流到1944年的春天。舞台灯光以黄微笑和张约翰为中心逐渐向四周亮起,就如同幻梦中一样。整个舞台上呈现出一片静谧、温鑫、和平的气氛。
【伴随着轻柔得就如同微风中的蚕丝一样的美国乡村音乐,两人手拉手在跳交谊舞。他们的动作非常舒缓,实际上,与其说他们是在跳舞,还不如说他们是随着节奏在做原地晃动。两人在舞蹈中一直脉脉含情地相互对视着,仿佛有无数的话要说,终于,随着乐曲的终了,黄微笑一下子扑在张约翰的怀里。
【这是在河南郑州黄微笑的家中,家中的摆设比较雅致,有中国特色,也有些洋味儿。黄微笑穿着一件浅色毛衣。张约翰穿着一件花格子厚衬衫。黄微笑的护士白大褂和张约翰的飞行员专用的皮上衣挂在舞台右边的一个衣服架子上,衣服架子旁边是一个婴儿摇篮车,黄微笑和张约翰的孩子正熟睡在里面。
张约翰 【搂紧黄微笑,无限深情地】……亲爱的,真想天天跳舞,天天和你在一起,一刻也不分离!
黄微笑 等到抗战胜利的那一天,你的愿望,不,我们俩人的愿望就可以实现了!
张约翰 等到把日本鬼子消灭光,我带你去美国,我的父母,他们都还没有见过你呢!他们都在盼望着看看他们的儿媳妇呢!哦!还有我爷爷我奶奶,他们一定也是每天……从早上到晚上地谈论着你……当然也有我……【模仿老人的声音】“When could they come back to the United States?!”什么时候我的孙子和孙媳妇才能够回到美国啊!?
【两人同时微笑,张约翰的笑中充满了憧憬,而黄微笑的笑中拌有些须的羞涩。
黄微笑 也可以把他们接到中国来住的啊!打败了日本鬼子,我还想留在这里建设自己的祖国,把祖国建设得更加强大,只有这样,才没有人敢来欺负我们!
张约翰 你真是好样的!这样吧……
【略沉默,张约翰在思考什么,黄微笑有些调皮地望着张约翰的脸,她在等待着他的思索结果。
张约翰 【取出一枚硬币】我们让它来决定怎么样?
张约翰 正面是我……跟你留在中国,背面……是你……跟我去美国?
【黄微笑微笑着默不着声。
张约翰 OK!沉默就是同意!
【张约翰抛起硬币,结果是黄微笑跟他去美国。
张约翰 【兴奋地】啊哈!我赢了,跟我去美国!
黄微笑 我并没有同意跟你打赌的呀!
【旁边摇篮里的孩子被吵醒了,“哇哇”地哭叫起来。
黄微笑 你看,他也不答应了,你要是能够让他也答应,我就一定跟你去美国,你到哪里,我就去哪里!
【张约翰走到摇篮旁边,黄微笑也跟着悄悄地走过来。不知道为什么,孩子这个时候忽然不哭了,他好奇地望着张约翰和黄微笑,小嘴巴里还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似乎想和大人商量什么事情似的。整个舞台场面呈现出一派祥和的恩爱小家庭的生活场景。
张约翰 【激动地,仿佛是运了半天的气才说出话来似的】……Wonderful!太棒了!你看,我的儿子多帅气!
黄微笑 我真想多陪他一会,哪怕多一秒钟!
张约翰 【看看手表,不无遗憾地】哦!你快要上班了!
黄微笑 每天都有大量的伤病员!
张约翰 都是飞行员?
黄微笑 不,陆军部队的伤兵现在也往我们这里送……没有办法……我们无法只为你们美军服务而把中国军人拒之门外!
张约翰 ……是的,应当一视同仁,大家都是为了打败小日本!
黄微笑 听着那些伤病员痛苦的呻吟声……要不是护士长硬让我回来休息,我真是不忍心回来……
张约翰 你的身体也很重要啊!你刚刚才生了孩子……
黄微笑 【抱起孩子亲吻孩子】我该回医院工作了。
张约翰 我想,我们是不是……我的一个战友已经把孩子寄养到乡下了……
黄微笑 【难过地】你看你,你又来了!
张约翰 也许寄养在乡下更加安全,也不妨害我们工作……
黄微笑 【沉默半晌,把孩子放回摇篮】我知道这个,但我实在是舍不得和他分开!……【穿起护士白大褂,拿起桌子上的护士帽子,走到门口】今天你没有任务,就多陪伴你的乖儿子一会儿吧!
张约翰 那当然,不过,这个也要看小日本鬼子肯不肯给我们时间……
【正在这时,电话铃响了起来,黄微笑本能地转回身看着张约翰。张约翰也木然地看着黄微笑一小会,然后立即冲向电话。显然,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张约翰 【做接打电话的姿势】……是!是!将军!我立即赶到!【放下电话】说曹操,曹操到!有几架日本轰炸机正在向郑州扑来,我有任务,我先走了,你赶快带孩子去防空洞……
【张约翰拎起皮上衣,不顾一切地冲出家门。
【黄微笑独自黯然地坐在孩子旁,面对观众。她的脸上露出十分复杂的神情,这神情包含着对于自己孩子的担忧,包含着对于和平、幸福生活的渴望,包含着对于侵略者的无比憎恨。
【黄微笑默默地抱起孩子。远处已经可以听到低沉的飞机声和隐约的爆炸声。紧接着,刺耳的防空警报响起,黄微笑仿佛一下子清醒过来。舞台上一下子充满了战争即将来临的气氛,这种气氛迅速地弥漫到了剧场的每一个角落,把和平的空气扫荡得无影无踪。她忙乱地整理了一下东西,然后立即抱起哭闹的孩子跑出家门。
【飞机轰鸣声和炸弹爆炸声已经响成了一片。舞台灯光在焦虑和忧伤中隐去。
【舞台灯光逐渐亮起。回到第一场结束时候的情景。
叶抗成 ……【首先以笑声打破沉默】哈哈!我还以为你们是来谈投资的呢!原来,你们是来寻找抗战中失散的亲人的!
李子青 黄女士的爱人是一位了不起的抗日英雄!【肯定地看着叶抗成】
叶抗成 【略停顿,马上态度十分积极地】……好啊!那太好了!我们一定会尽力帮忙的,我们一定要找到抗日英雄的后人,哪怕把我们的阜阳市,不,把我们的安徽省……不不,哪怕是把全中国翻上几遍,我们也要把抗日英雄的后代找出来!
【叶抗成和李子青舒心地笑了笑,黄微笑也露出一些笑容,不过,在叶抗成笑的时候,她更加认真地不时偷着看他,旁边的李子青也注意到了黄微笑的表情,大家收住笑。
叶抗成 到目前,有了某些线索了没有?【望望黄微笑,黄微笑避开叶抗成的目光,叶抗成又会心地看着李子青】
李子青 【仿佛无法回避了似的】哦!你想问我吗?哦……这个孩子……要是他还活……活着的话……他应当和你……和你我差不多的年纪……
黄微笑 是的,李主任,他是1944年2月14日出生的,是个男孩。
李子青 我们目前已经差不多可以确定,那个孩子最先确实是寄养在距离阜阳市不远的淮北市乡下一个农妇的家里,但是没过多久,他就被人领走了。
叶抗成 什么人领走了那孩子?他的亲人?
黄微笑 不,是一位新四军……
叶抗成 【有些惊异地站起身,走到安徽省地图边,扫了一眼,又立即回来坐下,此后的表情和态度和此前有了明显的区别,这种区别就在于他以前认为这件事情只是日常事务,和自己关系不大,而现在则似乎觉得这件事情与自己有了某种特殊的关系】新四军!?……【尽量恢复了一些平常的状态】哦!原来是这样!……那个农妇还在吗?
黄微笑 她是我丈夫的一位中国战友的妻子,抗战胜利后,我找到了她所在的村庄,但是,她已经不在了……一直没有她的消息……直到现在……
李子青 你还记得那个孩子的某些特征吗?
黄微笑 我丈夫的外祖母是一位美国人……所以,我的孩子有着八分之一的美国血统。【眼神奇特地看着叶抗成】
李子青 【神秘地瞄了一眼叶抗成,打断黄微笑的话】这么远的血缘关系,恐怕不大可能在外貌上留下什么明显的特征吧?
黄微笑 【有些焦虑地】分开的时候他是那么小……哦!他的手面上好象有一颗黑痣【仿佛有些不大敢说下去了似的,有些激动,有些紧张地望着李子青】……
李子青 左手?右手?
黄微笑 左手。
【叶抗成不由自主地抬起左手,看了一眼,又缓缓放下。
李子青 ……【略沉默,看看黄微笑,然后用探询的眼光看着叶抗成,轻声说】就跟叶书记你的左手差不多吧!?
【略沉默,黄微笑和李子青期待地,有些焦虑地看着叶抗成,叶抗成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黄微笑,然后盯住李子青,突然“哈哈”地笑了起来。
叶抗成 哈哈哈哈!原来你们以为我就是那个美国空军英雄的儿子!这回你们大概是搞错了,我的父母……【自豪地】可都是地地道道的新四军啊!
黄微笑 ……对……是一对新四军夫妻领走了那个孩子……
叶抗成 【仍然毫不犹豫地】手面上有黑痣的人很多的啊……
李子青 【同样比较坚定地立即补充】这对夫妻还都是新四军干部,男的是新四军二师某部的一个小队长!
叶抗成 哦!【有些惊异,仿佛逐渐明确了什么,但是,他明确了的显然是另一件事情】
【稍沉默。
叶抗成 【突然轻声地,象是有什么肺腑之言似的侧身向着黄微笑】这些情况你们是怎么查到的?【还没有等黄微笑回答,随即又转身向李子青】你们能够保证你们所说的都确凿无误吗?
黄微笑 【情绪有些激动地,眼睛闪烁着希望的光芒,仿佛自己的亲人就在眼前了,但她很快克制住了自己,欲言又止】是……
【黄微笑和李子青似乎都想说什么,但似乎又更想听叶抗成把话说完。
叶抗成 【看出两人显然是比较肯定的表情】诶!都这么多年了,那孩子现在到底怎么样了,你们可要有个思想准备啊!万一……【为难地望着黄微笑】
黄微笑 ……我已经寻找了许多年了……我……只想知道他的下落……
李子青 【用缓缓的语气】黄女士是有思想准备的。
叶抗成 我是个地地道道的新四军的后人,这个孩子绝对不可能是我【看着两张有些失望的脸】……但是,我刚才听了你们说的情况,你们所说的情况倒是非常符合我认识的一个人……【稍停】我的哥哥……他和我一起长大,【感情真挚地】他是我的比亲哥哥还要亲的哥哥啊……
【黄微笑激动地想说什么,但没有敢说,仿佛她担心听到什么,叶抗成看了她一眼,缓缓地继续说。
叶抗成 他叫叶抗生,是我父母领养的……
李子青 美军飞虎队员的孩子?
【默默地看着黄微笑,点点头。然后是一片沉默,不,甚至于可以说是沉闷。
黄微笑 【两行泪默默地流出】……没有关系,你继续说,我知道,他很可能……他很可能已经不在了……
叶抗成 ……我们俩是一对好兄弟,但是,我们家象许多家庭一样,在“文化大革命”中发生了重大的变故,他在那场史无前例的大动乱中下放到了东北……后来在抢救一位落水儿童的时候不幸受到感染……
【舞台灯光逐渐变暗,直到三人隐去。
【1968年北大荒严寒的冬天。在黑龙江省伊春市一家医院。
【一个医院护士值班台靠近舞台左侧外缘,一个年轻的女护士正在昏黄的灯泡下书写着病历。舞台主体部分与其说是昏暗,还不如说是昏黑,只能隐约看见一间房屋和几张床铺的轮廓。
【叶抗成带着一个旧行李包裹匆忙地从舞台左边上场。
叶抗成 【向女护士询问】同志,您好!请问……
护士甲 【仍然在比较匆忙地写着】看病的?
叶抗成 不,我是来探望一位病人。
护士甲 探病?都这么晚了!
叶抗成 对不起,我是从很远的地方赶来的,刚刚下火车。
护士甲 ……探望谁呀?
叶抗成 请问,有个叫叶抗生的病人吗?他住在哪里?
护士甲 【没有说话,但终于抬头稍微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叶抗成】你是他什么人?
叶抗成 我是他弟弟。
护士甲 【有些慢条斯理地,那种神情显然有些调侃,因为表情告诉人们,说话者自己也不是很相信自己的话】该不会是刚刚从美国飞过来的吧?
叶抗成 【突然有些惊讶,但立刻又恢复了镇静】不是的,我是刚刚从安徽赶来的,安徽,知道吗?我们的老家。
护士乙 【从护士台后面开门走出,她显然听见了谈话】有时候我们还真的以为他的家人都在美国呢!原来是在安徽啊!【与护士甲一起笑了笑。在护士台边忙着什么】
叶抗成 我哥哥得的是什么病?
护士甲 【略带责怪地】我们一直都挺纳闷,他都病成这个样子了,他的家里也没有人来看他!
叶抗成 怎么,我哥哥病得重!?【紧张焦虑地】他写信告诉我是重感冒,我总是有些不相信……
护士甲 ……【略停,看了一眼焦虑地在等待着他回答的叶抗成,语气平和了下来】几个月前,你哥哥从河面上的冰窟窿里救了一个落水的小女孩……
护士乙 【有些调皮地】看来,美国人也学雷锋啊!?
护士甲 【又想生气又想笑地对护士乙】你真够淘气的!
护士乙 哈哈!
【两护士看了一眼焦急的叶抗成,觉得不应当这样笑,很快恢复了比较严肃的表情。
护士甲 ……小女孩得救了,但你哥哥却被河里的冰块扎伤,受到了感染【看了一眼叶抗成,停止】……
叶抗成 ……【焦急地】很严重?
护士甲 【略停,遗憾地】……是的,很严重!
叶抗成 那么,你们要想法子治疗呀!你们一定要治疗好他的病!他的父亲是一位抗日英雄……是为了抗日才牺牲的!
护士甲 【有些惊讶地】这个我们不清楚,我们只是听人说,他是美国鬼子的后代。要不是因为他学习雷锋做好事,抢救了落水儿童,我们医院还不肯收留他呢!你知道吗,那可是美国鬼子的后代啊,要犯错误的……
叶抗成 我哥哥住在哪里?我求求你,你们一定要治好他的病,他真的是一个好人!
【护士甲再次打量了一下叶抗成,也许是出于怜悯心,她无声地走上舞台左侧,活泼好动的护士乙迅速跟上来帮助护士甲找到电灯开关。护士乙打开电灯,舞台主体部分顿时亮了起来。灯光亮度不高,但橘黄色的火球般的光芒还是给了人们以冷夜里的温馨感。
护士甲 【用手指了一下叶抗生所住病房的房门,叶抗成刚刚要转身走去】诶,这种病【叶抗成停下望着他】……治疗这种病菌感染的药物十分紧缺,必须要从国外进口……【瞪了一眼似乎忍不住又想说什么的护士乙,有些遗憾地】比如美国……我们有好多年没有进口这种药了,现在,连北京协和医院也找不到这种药物,何况我们这里。【一边说话一边准备离开,但看了一眼望着自己发呆的叶抗成,忽然想起什么,马上又回过头取出病房钥匙交给护士乙。护士乙做开灯的动作,舞台主体部分的病房明亮了起来。护士乙打开病房的门。护士甲望着困惑的叶抗成意味深长地】你们兄弟好好聊聊吧!【手里拿着写好的东西与护士乙一起下场】
叶抗成 哦!【望着转身离去的护士们的背影发呆】
【病房的门上印着第六号病室的蓝色字样。病房里,正在吊着盐水瓶的叶抗生躺在一张半旧的病床上,他不时地发出艰难的喘息和呻吟声。他的正对面还有一两张病床,不过是空着的,床上的被子面上印着“黑龙江伊春市第一人民医院”的蓝色字样。
叶抗生 【在床上侧身】谁呀?
叶抗成 【忽然回过神】哥!哥哥!你怎么样了?
叶抗生 【有气无力地】你来了……
叶抗成 你怎么样了?哥哥,你到底得的是什么病啊?病情好些了没有?
【艰难地想起来,叶抗成扶着他靠在墙上,但大半个身体仍然躺在被子里。
叶抗生 爸爸、妈妈他们还好吗?
叶抗成 爸爸被撤职后,造反派命令他去扫大街,妈妈也被停职检查了。不过,比起其他的新四军老干部,他们没有蹲进牛棚,没有坐牢,这就算是不错的了。爸爸、妈妈都参加过新四军,打过小日本,想必……造反派也不敢把他们怎么样的!你放心吧!
叶抗生 你没有告诉他们我的情况吧?!
叶抗成 我按照你信里所说的,没有告诉他们你得了病,只是说我想你了……
叶抗生 【好象放下一颗心似的】那就好,不要让爸爸、妈妈替我担心……
叶抗成 哥哥……护士刚才都已经告诉我了,你得的是很重的病,是很严重的感染,不是什么重感冒!……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呢?你为什么要瞒着我呢?
【略长的沉默。
叶抗成 【一直望着哥哥,越来越焦急地】哥,你说话呀!你要抓紧治疗呀!
叶抗生 ……诶……不必为我浪费钱了……
叶抗成 【担心地】不行!哥!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再多的钱也得花呀!……你缺钱的话……应当告诉我们……你……
【沉默。
叶抗生 抗成,其实,我的心里很清楚……【放低了声音,轻声地,象叹气似的】我的病已经是……是不可能【象是要永别了似的看看叶抗成,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叶抗成 【惊讶地】哥哥,你在说什么呀?什么……什么“不可能”啊?!
叶抗成 【恢复了一些常态的神情】……哦!你知道这次我为什么写信要你来吗?
叶抗成 我早就想来看你了,你应该早点让我来才对,那样的话,也许你的病已经好多了,你怎么这么固执呢!?
叶抗生 ……抗成……我们兄弟一场真的是很难得!而且,见到你,我也就仿佛见到了爸爸、妈妈似的!
叶抗成 【有些孩子气地】哥哥,虽然你不是爸爸、妈妈亲生的,但是,他们一直都把你当作自己的亲生儿子……你知道,他们天天都在为你操心……
【叶抗生露出十分复杂的表情,泪水模糊了眼睛。
叶抗成 【有些天真地】你怎么了?难道我说的不对吗?我说错了吗?爸爸、妈妈从来都不偏心,一个馒头平分两半……爸爸、妈妈待我们从来都是一视同仁……我们其实就是亲兄弟!你虽然成份不好,但是,你的亲生父亲也是抗日的英雄呀!就凭这个,我们永远永远都是好兄弟、亲兄弟!那帮造反派,爸爸说过,他们不会猖狂多久的!
叶抗生 【悲愤之情似乎转变成为感激之情,颤巍巍地握住叶抗成的双手】你真是我的好弟弟……【咳嗽,喘息声】抗成,我这次要你来,就是想听你亲口答应我一件事情,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你可一定要答应我!?
叶抗成 难道你还有什么话不好意思跟我说吗?!【有些喜悦地】是不是关于未来嫂子的事情?她还让我捎话给你呢!【有些卖关子似的】你猜她让我捎给你的是什么样的话?
叶抗生 【有些焦虑地】造反派不是逼迫她跟我划清界限吗?你是知道这个的……你怎么还去找她?!
叶抗成 【为难地】我是来这里之前在大街上遇见她的。她跟我说……她要我问你为什么不给她写回信!……【有些激动地】她一定给你写过很多很多的信了吧?哥,你为什么不回她呢?……
叶抗生 ……【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是美国鬼子的后代啊!【象老师望着小学生一样地望着叶抗成】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远离家乡,远离慈祥的爸爸、妈妈来到这北大荒吗?
叶抗成 为了磨练自己的意志呀!改变北大荒,把北大荒变成“北大仓”呀!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呀!
叶抗生 是的,但也不完全是,我一再要求来到这严寒、荒凉的北大荒,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希望她【停顿了一下,仿佛有些深深的心灵隐痛,仿佛即将失去什么宝贵的东西】……希望我……希望我能够忘记她……也希望她,希望夏晴她也能够把我忘记,希望我的出身不至于影响她的前程……不至于影响她们全家的幸福!【忽然深深地低下头,象是沉浸在痛苦的海洋里。忽然又仰起头,仿佛心灵一下子又从痛苦的沉浸中拔出来了】
叶抗成 【不满地】哥,你怎么能这样想呢?你怎么能够跟造反派一般见识呢?……【振奋地,充满感情地】她要我一定转告你,她是不会介意你的出身问题的,她很为你而感到骄傲,她为着能够做一位抗日烈士的儿媳妇而倍感自豪!【忽然孩子气地】哥哥,你听了这话高兴吗?【天真地】你们青梅竹马……我真羡慕你!【望着叶抗生更加苦闷的神情,哀求似的】哥,你怎么了?你应当高兴才对的啊!
叶抗生 【微笑,但这是带着一丝苦涩的微笑。象是在深深的回想中】……是的,夏晴她也不止一次地跟我说过……不过,我现在的这个样子实在是不能够再拖累她了!……我们三人从小在一起玩耍,在一起长大,我现在不能再照顾她了!【忽然拉住叶抗成的手,诚挚地】好兄弟……我希望……我希望将来你能够照顾她,就象我照顾她一样……
叶抗成 【猛愣了一下,立即感觉出了什么,既焦虑又有些脸红,推开叶抗成的手,声音、举止尴尬地】哥!你怎么……你怎么能够这么说呢?!你说这些干什么?你应当好好地养病……你俩应当永远在一起……
叶抗生 【坚定地,执着地】答应我!
叶抗成 你写信让我来东北,难道……难道就是……就是为了……
叶抗生 当然不是。
叶抗成 那,哥哥,你有什么话你就尽管说吧!
叶抗生 ……【略停顿,深思地】我还要你答应我,今后无论如何,你一定要陪伴在爸爸、妈妈的身边,好好地孝敬他们……【看着叶抗成有些困惑的眼神】因为……因为他们抚养我们长大成人,真是不容易啊!……【再次望着叶抗成越来越困惑的眼睛】因为……因为你是他的亲生孩子啊!你永远都是爸爸、妈妈的亲生儿子!我真的非常非常羡慕你,你有这么好的父母……
叶抗成 【有些不满地】咳!哥哥,你叫我这么大老远地跑来,怎么尽跟我说这些话?!……咱们不是刚刚才说过,我们永远都是好兄弟吗?是亲兄弟啊!不,比亲兄弟还要亲!我当然要孝敬他们。……【站起身,远离一些叶抗生】其实,我一直都是这么想的,既然我们是亲兄弟,我的亲生父母,也就是你的亲生父母;你的亲生父母,也就是我的亲生父母。我们不分彼此的啊!【站住】哥哥,你说对不对?【见叶抗生不说话,并且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他突然走过来拉住叶抗生,疑惑地】哥哥!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啊?
叶抗生 【抓紧叶抗成的双臂,坚定地,充满激情地】好哥们!你说的太对了,我们永远是亲兄弟!
叶抗成 【得到极大的鼓舞似的】对,我们永远是亲兄弟!是比亲兄弟还要亲的兄弟!
叶抗生 【伸出小指头】永远永远……
叶抗成 【用自己的小指头缓缓地、庄重地勾紧叶抗生的小指头】永远永远……
叶抗生、叶抗成
【两人异口同声地】永永远远……【激动、幸福地拥抱在一起】
【舞台灯光逐渐变暗,直到两人隐去。
【舞台灯光逐渐变亮,回到第三场结束时候的情景。
【黄微笑在默默地擦拭感动的眼泪。也许她突然觉得不妥当,努力收住眼泪。
【稍长的沉没。仿佛还沉浸在遥远的回忆中而不能够一下子回转过来。
叶抗成 【忽然笑了笑,这显然是为了改变一下比较沉闷的气氛】哦!李主任,黄女士……我父母也许能够告诉你们许多事情……
李子青 他们现在在哪里?
叶抗成 【略一思索】那……这样吧,我让我的秘书小陈先带你们过去,我随后就到。
【舞台灯光逐渐变暗,直到三人隐去。
【舞台灯光逐渐变亮。叶抗成父母家中的场景。
【陈秘书敲门,赵如曼开门。
陈秘书 赵奶奶,叶老,这位是省委外事办公室的李主任,这位是来自美国的黄微笑女士。
李子青 两位老前辈身体可好?
黄微笑 对不起,打搅两位老将军。
【除了赵如曼,叶敬亭、李子青、黄微笑各自落座。赵如曼好象有一些比较沉重的心事。
叶敬亭 刚才听说我儿子叶抗成来电话,说你们是专程为了寻找抗日战争中失散的亲人而来……【对赵如曼】是你接的电话吧?
赵如曼 【猛醒似的】哦!是的,他没说几句就挂了,说过会儿他也要过来。【心情不太好地】我有些事情,先出去一下,你们慢慢聊。
黄微笑、李子青
【几乎同时地】那您就去忙吧。
【赵如曼出门。
叶敬亭 【茫然地望着赵如曼出门,叹了一口气】诶!【仿佛早有预料地】你们把情况说说吧!
李子青 【看了黄微笑一眼,立即觉得还是自己先说一下比较好】叶老前辈,是这样,黄女士是刚刚从美国赶来的,因为她得到了一些消息,当年……抗战时期……
黄微笑 抗战后期,我在设在河南郑州的一家美军医院工作,我的丈夫是一位美国空军飞虎队的士兵,他是自愿来中国参加抗日战争的华裔美国人,是一位有着一些美国血统的华侨。【询问般地望着叶敬亭的面孔说】……当时我们的孩子刚刚出世才两个月,我们甚至于还没有来得及给他取名子,所以,我们就暂时叫他毛毛。1944年的春天,日军发动了“豫湘桂”战役,首先进攻河南郑州。就在日军攻陷郑州的前一天,我护送伤员转移到了重庆,而他带着孩子不知去向。……也就是说,我们一家人在这个时候失散了。……抗战胜利后也没有他们的下落。1949年,我随着败逃的蒋介石军队到了台北,偶然从一个军官那里得知,我丈夫在失踪以前,很可能已经把孩子寄养在安徽淮北的乡下了……
【黄微笑说到这里停下,眼睛紧紧注视着叶敬亭。略沉默。
叶敬亭 去安徽淮北找过了?【询问般地把视线在李子青和黄微笑之间移来移去】
黄微笑 ……岂止是去过,自从1979年中美建交以来,到现在已经有十几个年头了,这期间我也来过大陆十几次,每次都去过淮北,这一次,感谢安徽省委外事办公室的领导同志,在他们的帮助下,我简直把淮北地区的乡乡村村都翻了一遍,我们果然从一个抗战时期做过村长的老人那里得知,确实有一位华裔美国空军飞虎队的飞行员把一个很小的孩子寄养在他们村里的一个农妇家里。那个农妇也是一个军人的妻子。但是,那个农妇也在日军攻陷郑州以后不久就不知去向了,有人说她带着孩子逃向西南大后方了,有人说她只身一人出走上海了……以后的消息就无法打听了……抗战胜利以后,很快又爆发了内战,从此就隔断了消息几十年……我是1990年移居美国的,主要原因就是为了更好地寻找我的孩子,因为从美国来大陆要比从台湾来大陆更加直接方便。
【略沉默。
叶敬亭 你对你爱人后来的情况也一无所知?
【李子青似乎想插话,但欲言又止。
黄微笑 我们现在已经知道,就在“豫湘桂”战役中国陆军和美国空军对日本军队的一次联合反击中,我爱人的飞机被击落。……飞机上一共有五个人,他们都跳了伞,两位美国飞行员跳伞以后得到当地老百姓救护,抗战胜利后,他们回到了美国。但我的爱人和另外两个人在跳伞以后却不知下落,……【缓缓地】现在几乎可以肯定,我爱人一定在那次空战中战死了,因为从那以后就一直没有他的消息。
叶敬亭 ……他的名字?
黄微笑 约翰·张,这是他的美国名字,他中国名字就叫做张约翰。
【沉默。
叶敬亭 你还记得孩子的一些事情吗?……当时的情况?
黄微笑 记得,当然记得,他的左手手面上有颗黑痣……穿着一双虎头鞋子……【忽然眼睛噙含泪花,激动地看着叶敬亭】那么说,我这回真的是找到他的下落了!?……
李子青 叶老,我们听说,你在抗战期间收养过一个孩子!
【沉默。
叶敬亭 【望望天花板,想说什么,似乎又有什么顾虑】……还是等我老伴……等我老伴回来让她告诉你们吧。
【话音刚刚落,门突然打开了,赵如曼和叶抗成、夏晴一起走进门。他们三人的情绪似乎都十分激动。
赵如曼 你们不用等了!【拉住叶抗成的手,对黄微笑,语音显然有些激动】这里……这里站着的……就是你的儿子!【深情地对叶抗成】抗成,再说一声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太自私,一直瞒着你的身世。孩子,快叫妈,这就是你的亲生母亲!【对夏晴】这就是你的婆婆!
叶抗成 【一进门的时候就仿佛是变了一个人似的,赵如曼的话刚刚说完,他的双手紧紧拽住赵如曼的双手,象小孩子似的】不不,这实在是不可能,这太突然了,您是我的母亲,您永远都是我的母亲。【转而拉住同样是情绪十分激动的夏晴的手】夏晴!这不是真的!你说,这怎么可能?【转身求助似的望着叶敬亭】……
【正在这个尴尬的时候,叶萃花带着叶军军也出现在门口。
叶军军 【朝着叶抗成发出了一个长长的、稚嫩的呼唤】爷爷!【立即又兴高采烈地扑向叶敬亭的怀抱】曾外公……
叶敬亭 【慈祥地一把抱住叶军军,一边心情复杂地望着叶抗成】抗成,你的父亲是一位美国人,美国的华侨,他是一位了不起的抗日英雄!……
叶抗成 爸爸,妈妈,这不会是真的!你们,你们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赵如曼 ……不要怪你爸爸,都怪我不好,我太自私了,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我已经失去了我的抗生,所以我特别特别地担心再失去你……我实在是……对不起……
黄微笑 【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激动地】毛毛!……抗成?
叶抗成 【突然停止了激动,象恍然大悟了什么似的,眼前看着观众上方】……是的……是的……我的哥哥……我的哥哥……他才是你们的亲生骨肉!妈妈,对不对?爸爸?
【夏晴难过地冲向里屋。
赵如曼 【轻声地】抗成!
叶抗成 【似乎根本没有听见】哦!你们为什么要瞒着我!你们……你们为什么要瞒着我呢?【责怪地,颇有些气愤地】为什么要瞒了我这么久啊?……
【舞台灯光隐去,叶敬亭家中场景转化成为一群小孩在操场玩耍的场景。
【一个操场上,叶抗成、叶抗生和几个小伙伴正在玩耍。舞台的左边较深处有一两个用砖石砌造的比较简陋的乒乓球台子。
叶抗成 【扔出一个纸做的飞机,纸飞机很漂亮的,上面还模仿真的中国人民解放军空军部队的作战飞机的样子图了色彩,并且画有五角星图案】呜……昂………
其他小孩:
【看着飞行的纸飞机,也学着叶抗成】呜……昂……
叶抗成 空卡……空卡……炸死日本鬼子喽!
【飞机刚好落在小胖子的跟前,还没有等叶抗生捡起,小胖子乘机拾起,忙不迭地扔向天空。
小胖子 【兴奋地】呜……昂………空卡,空卡,炸死一百个日本鬼子,两百个……
【飞机恰巧又落在一个叫做蓬蓬的小孩子的身边,他拾起飞机,但他显然不舍得扔出去。叶抗成等其他小孩一下子涌到蓬蓬身边,蓬蓬想尽快地扔出去,刚刚拉出扔的架势,立即又慌忙把纸飞机藏在身后,并且向身后退着。
小胖子 【不耐烦地】快点飞呀!
夏 晴 【小声小气地】快飞上去……
水 狗 【命令似的】快飞!
叶抗成 还给我……
叶抗生 你飞上天啊!
小胖子 让我来!【要去夺飞机】
蓬 蓬 【突然跑开了】哼!谁抢到就是谁的!
叶抗生 啊,你……不行……你这个人……真不讲道理……【询问地对叶抗成】弟弟……
叶抗成 不行,不行,那是爸爸花了一上午给我们做的,【追蓬蓬】快还给我……
叶抗生 你飞啊,我们一起玩吧。
蓬 蓬 我不和你们一起玩。小胖子,水狗,牛牛,夏晴,你们也不要跟他们两个玩了!哼!听说他们两个人中间有一个是美国鬼子的小孩,是小美国鬼子……
【众小孩很惊讶地大眼瞪小眼互相看了看,然后一个个默默地与叶抗生和叶抗成拉开了距离。此时,赵如曼恰巧路过,她仿佛听到了什么,站在一边观看。
小胖子 【问站在远处的蓬蓬】你说……到底是谁啊?哪个是小美国鬼子?【手指叶抗生】是他?
蓬 蓬 【拿不定主义地】嗯……【忽然指着叶抗成】我看他有点象……没错就是他!
叶抗生 你胡说,我弟弟才不是美国鬼子呢,要是就是我……哼!我也不是,我爸爸是打鬼子的大英雄!
蓬 蓬 【揶揄地】嘿嘿!你爸爸行吗?鬼子还会打鬼子!你爸爸一定是见到小日本就吓得尿尿……
【众小孩哄笑。
叶抗生 【走上几步】你胡说!
蓬 蓬 【也走前几步】怎么?想打架!?
赵如曼 【见此情景走了过来】抗生,抗成,你们怎么啦?
【众小孩“呼啦”一下消失了。只有小胖子藏在乒乓球台子后面,还不时伸出胖脑袋好奇地张望。
赵如曼 【弯腰给两孩子擦汗】你们玩得好好的,怎么吵起来了?
叶抗成 蓬蓬骂哥哥是美国鬼子的儿子……是小美国鬼子!
赵如曼 抗成,你去看看乒乓球桌子后面有没有人。
【支开了叶抗成,赵如曼一边给叶抗生扣好衣服扣子,一边继续问。
赵如曼 抗生,刚才好象你说弟弟不是美国鬼子,你自己是美国鬼子,你怎么会这么说呢?
叶抗成 【在乒乓球台子旁边叫喊】妈妈,小胖子躲在这里……
叶抗生 这几天在外面玩的时候,都有人说我和弟弟中间有一个是美国鬼子的小孩,是小美国鬼子。爸爸昨天听见了后,他叫我说我是美国人的孩子,弟弟是新四军的孩子……
【赵如曼听后突然楞住,这时叶抗成跑回来。
叶抗成 妈妈,小胖子躲在乒乓球桌子后面不知道在干什么?
赵如曼 【突然回过神】哦!好的。【一声不吭地给叶抗成拍打完身上的灰尘】……抗生,抗成,今后再有人说你们什么,你们就说,你们的爸爸妈妈都是新四军,【说话的同时一把把两个孩子都搂在怀里,眼睛里面噙含着泪水】你们的爸爸、妈妈都是打日本鬼子的新四军!
【小胖子已经悄悄地走过来,他站在赵如曼的背后稍远的地方。叶抗生、叶抗成都看见小胖子了。
小胖子 【对叶抗生】你爸爸真的打死了好多日本鬼子?
【赵如曼迅速收住眼泪,有些惊喜地回头看着小胖子。
叶抗成、叶抗生:
【异口同声地】那当然啦!
小胖子 【兴奋地、钦佩地树起大拇指】你爸爸真厉害!
叶抗成 我爸爸就象……就象李向阳一样……我哥哥的爸爸也象李向阳……
小胖子 我们玩“打鬼子”游戏好不好?
【此时,夏晴也出现在舞台边缘。
赵如曼 【对孩子们】哎呀!你们看晴晴今天打扮得多漂亮呀!【夏晴见赵如曼夸她,一伸舌头又退出舞台】
叶抗成 【对叶抗生】哥哥,我们带晴晴玩?
叶抗生 【肯定地】嗯!
小胖子 对,带晴晴玩,不带蓬蓬玩!
叶抗生 妈妈,我们玩去了?
赵如曼 去吧,你们一起玩去吧!
【叶抗生拉起叶抗成的手就跟小胖子跑开了,跑向乒乓球台子的方向。夏晴也立即又回到舞台和几个男孩子混在一起。
【望着孩子们重新欢快起来的笑脸和背影,赵如曼破涕为笑。
【灯光缓缓地亮起,回到第五场结束时叶抗成父母家中的场景。整个舞台上的空气仿佛都在沉思,仿佛都已经凝固了。
叶抗成 ……那么,我哥哥,我哥哥他一定知道他不是美国军人的儿子,他一定早就知道了他自己才是你们的……才是你们的亲生儿子!……【仿佛刚刚说出自己的这个怀疑,马上就感到自己的询问是多余的,马上就肯定了自己的这个怀疑似的。他立即痛心地摇着头,仿佛想要从记忆的旋涡中拔出,但又无可奈何地被卷进了这个巨大的旋涡】
【叶敬亭和赵如曼心情极其复杂地望着叶抗成,仿佛有些难以言传的隐情无法直接对他诉说。
【灯光逐渐隐去,同时逐渐显现出1967年文革初期叶敬亭家中的场景。
【1967年冬天,叶敬亭的家中。叶敬亭坐在一个旧凳子上,身后站着叶抗生。
【显然,造反派小组正在搜查叶敬亭的家,不断地有佩带着“红卫兵”红色袖标的搜查队员把搜查出的东西拿给造反派头头秦森看,这个造反派头头看了以后似乎比较失望。
秦 森 【对叶敬亭】你……你……必须老……实交代,你到底和美国空军有……有……有什么关系?
叶敬亭 【义正词严地】我已经跟你们说过无数遍了,我十五岁就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我是一个共产党员,我只知道听党中央、毛主席的话,只知道打鬼子、闹革命,我和美国人没有任何关系!
秦 森 【恼羞成怒地】好……好好!老……东……东东……东西!你还是这么……嘴硬,你,你……【突然恶狠狠地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叶抗生】你……个小兔崽子,你别……别以为你……老子打死了几个日本鬼子就……就就就就……没有人敢动你……
袁世平 【见叶敬亭正要跟秦森发火】老叶啊!你何必这么固执呢?【看了一眼叶抗生】你只要交代出那个美国小崽子他爹的有关情况就可以了……其实,凭着你那么大的功劳,你怕啥,顶多……
叶敬亭 他爹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他爹是抗日英雄,是杀鬼子的英雄!
袁世平 好好好!你就是不说,你就是不说,【突然阴沉地】早晚有一天,要是让我们搜查出什么证据来,别说你拣来的这个宝贝儿子,就是连你自己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哦!
秦 森 【不耐烦地】别……别……别跟他罗嗦,什么证……证……证据不证据的……他认……了个美国儿子,这……就……就是证据,【阴阳怪气地】其实,我们今……今……今天在来这里以前,阜阳地委文化大革命指挥部就……就已经作出了决定……【突然郑重地,双手叉腰,显示出无限的权力感】我现在宣布,由于叶敬亭一再拒……拒绝交代美帝国主义的……反动罪行,庇护美……美国鬼子的后代,现在决定撤消其临……临泉县人民武装部部长的……职务,但……【也许是为自己的结巴而生气,突然青筋暴跳地吼出两个字】但是!……念其过去曾经为……为革命事业出过一些力,暂……暂不开除党籍。【抽出一支“春秋”牌香烟,也恢复了一些常态】
袁世平 【讨好地凑向秦森,给秦森点着烟卷】秦主任,那么……
秦 森 【精明地悟出什么似的】哦!【抽了一口烟,把双手背在身后】这个嘛!县……人武部以后的工作……当然是要由……由你来负总责啦!……我今天回去就向上……上……上级汇报,鉴于你的良好表现,我会建……建议你担任这一光……光荣的【故意作果断地结束】职务的!
袁世平 【受宠若惊地】多谢秦主任!多谢领导栽培!
【造反派们开始聚拢上来,他们把搜查出来的东西扔在叶敬亭面前。
秦 森 【对叶敬亭】老家伙,你可要深刻反省,改……改变态度,主动交代,积极地参……参加到文化大革命的队……队队队伍中来,【阴险地】否则的话……
一造反派成员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一造反派成员
【快速往墙壁上贴了张标语“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坦白从宽……
一造反派成员:
【从一个屋子里走出,紧接着前者的话】……抗拒从严!你必须老实交代与美帝国主义勾结的罪行,争取宽大处理!
【一造反派成员抱着手风琴出现在楼梯口,他机械地拉起手风琴舞曲《大海航行靠舵手》,几个造反派开始聚集到舞台中央部位跟着曲子跳“革命”宣传舞。
袁世平 【对叶敬亭】你看,你看,你何必这么倔强呢?何必为了一个外国人的孩子……?【觉得秦森对他的态度有些不满,突然严厉了起来】不管你过去有过多么大的功劳,只要是敢于跟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作对,那就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你难道还看不清楚这个形势吗?!
叶抗生 【走到叶敬亭的前面站定】你们不用查了,我就是那个美国军人的儿子。
叶敬亭 【惊异地】抗生!
【全体震惊,略沉默。手风琴声和舞蹈也立即停止。
一造反派成员:
【请示秦森】带回去审问?
秦 森 带……带带带……带走!
叶敬亭 【一拍桌子】你们敢!【拔出手枪】谁要是敢动我儿子一根寒毛,我就毙了他!
袁世平 【慌忙想向上前劝说,但又不敢太靠近叶敬亭】老叶,老叶,老叶你放下枪,你,你,为了一个外国大兵的儿子,犯得着这么大动肝火吗?
叶敬亭 【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镇静了一下,顺着袁世平的话】就算抗生他爸是美国军人,这个与他本人又有什么关系?美国鬼子的儿子就都是小美国鬼子?说不准你们的十八代老祖宗还做过大地主,大汉奸呢?!【对秦森】说不准秦桧就是你的老祖宗呢!
【众造反派一时十分恼怒,但似乎也没有办法。
秦 森 ……你,你个老……顽固份子!
叶敬亭 你们给我滚出去!再不滚蛋,我就去北京找党中央,找毛主席!
【赵如曼和叶抗成突然出现在门口,一进门愣住了。
赵如曼 老叶,发生了什么事情。【环顾四周】
袁世平 【跟秦森咬耳朵】这是老顽固的老婆赵如曼,也是新四军老干部,听说她还救过现任省委书记的命,惹不起!
秦 森 【有些慌张,但又不怎么肯相信地,小声地】咳!是真是假?你……你……你怎么不早说?!
袁世平 听说而已……
秦 森 哼!……我们地委文……文……文革工作小组今天的收……收获很大,我们终于查……出来了一个美国侵略者的后代!【对叶敬亭】我告诉你,不……不管怎么样,他必须下乡去劳……劳动改造!必须!我代表……这也是我们阜阳地……地委革命委员会的决议!【狠抽了两口香烟,地痞似的一摆手】我们走!
叶抗生 【叶敬亭忿忿地想站起来说什么,但被叶抗生按住】爸爸,我早就想去艰苦的地方锻炼锻炼了……
【造反派们纷纷离场。
赵如曼 抗生,发生了什么事情?
叶抗成 一定是造反派又来逼爸爸交代美国军人的那件事情了!
赵如曼 【生气地】老叶,是不是啊?
叶敬亭 【看看叶抗生,又看看叶抗成】抗生这孩子……他自己承认了自己就是美国军人的儿子……诶!【恳切地望着赵如曼】跟这帮兔崽子说什么真话啊……
赵如曼 【仿佛有些天旋地转地,在屋子里面魂不守舍地原地转了几圈子,同时不知所措地看看各个人的脸】……抗生……抗成……抗……抗……抗生,你,你怎么都说出来了啊,不是……不是叫你不要说真话的吗?!
叶抗生 妈妈,爸爸!其实,我一直都很想去外边闯闯,不要紧的,家里有抗成陪伴你们。
【突然,袁世平窜了回来。
袁世平 老叶,看在老领导的份上……【转身对赵如曼】赵大姐!看在你们这么多年对我的照顾的份上,我会向组织建议,让抗生他就在本地区插队落户,不用去北大荒、大西北了!【讨好地】哈哈!哈哈!
叶抗生 不,我就是要去北大荒,去大西北,去最艰苦的地方!
袁世平 【尴尬地】这,这,这个……
赵如曼 抗生!
袁世平 好好好,我还有事情,我先走了,你们好好商量。【仓皇离去】
赵如曼 抗生,你要认真考虑一下。
叶抗成 爸爸,妈妈,我想和哥哥一道去。
赵如曼 【为难地】抗成!
叶抗生 爸爸、妈妈,你们在战争岁月里,冒着枪林弹雨,面对着敌人的刺刀,你们连眼皮都不眨一下,难道北大荒的严寒比枪林弹雨更加可怕?
赵如曼 我们不是不让你去,可是,你想过吗?你和夏晴的婚事怎么办?人家还等着你早日成亲呢?
叶抗生 难道你不知道她的父亲反对我和她来往,一再要求她跟我划清界限吗?
赵如曼 可是,她本人喜欢你,婚姻应该是自己做主的!
叶抗生 ……爸爸,妈妈,我已经想通了,我出身不好,应该首先改造自己才对,我不应该拖累她,更不应该拖累她们全家。
叶抗成 我想和哥哥一起去。
叶抗生 弟弟,你是新四军的孩子,而我和你不一样……你一定要答应我,永远留在爸爸、妈妈的身边……
叶抗成 哥哥!……
叶抗生 好兄弟!答应我,留在家里,留在爸爸、妈妈身边!
叶抗成 【对叶抗生】哥,你就是我的亲哥哥!你不是美国人……我们从来都是一家人。
赵如曼 【六神无主地】老叶!你快拿个主意啊!
【叶敬亭无奈地摇摇头,仿佛万千苦楚没法说出口。赵如曼则深情地把两个孩子都拉到自己的身边,仿佛担心马上就要天隔一方似的。
【舞台灯光逐渐变暗,直到这一家四人隐去。
【舞台灯光逐渐变亮,回到第五场结束时叶抗成父母家的场景。
叶敬亭 抗成,你的亲生母亲就在你的眼前,你叫她一声吧!
赵如曼 是啊,抗成,叫她一声妈吧!
黄微笑 【激动地嘴唇颤抖着】……抗……
赵如曼 你母亲都等了你几十年了……
叶抗成 【对赵如曼】这么说来,我真的是有着一位美国军人的父亲了!
叶敬亭 【对叶抗成】你的生身父亲是一个勇敢的抗日烈士,他是为了打击日本鬼子才牺牲的,我就是为了这个服他!【斩钉截铁地】要是有下辈子,我还会这么做的!
黄微笑 ……【对叶抗成】你有一个美国军人父亲,他是一位抗日英雄!而且,他还是一个华裔美国人,是一位爱国华侨!
【灯光逐渐淡去。
【舞台灯光逐渐亮起,舞台左边边缘紧靠观众席位的地方现出一两间破旧的茅草屋子,这是1944年皖东新四军抗日根据地的场景。舞台主体部分是昏黑的。
【天空上飞机的轰鸣声越来越近,机关枪的扫射声响成一片。
赵大勇 快来看啊,一架大鲨鱼一样的飞机后面跟着三架飞机……三架飞机是日本的【欢呼】啊哈!队长,报销了一架日本飞机!
【天空上传来一声爆炸声。新四军二师某小队长叶敬亭和战士马小山匆忙奔出茅屋观看。
赵大勇 大鲨鱼被打中了……
马小山 有人跳伞了……又一个跳下来了……
赵大勇 ……三个,四个,五个……
叶敬亭 被打中的可能是美国的飞机。
马小山 也许是国民党的……
赵大勇 反正都是一样,人家是一家人。
马小山 ……怎么样子这么古怪?张牙舞爪的!
赵大勇 【对正在观看跳伞的叶敬亭】队长你看,它拖着黑烟向鬼子那边冲去了。
马小山 【眺望远处天空】要是撞向鬼子的炮楼那才过瘾呢?
【很远的地方“轰”地传来一声隐约的飞机爆炸的声音。
叶敬亭 ……是美国飞机,我听说美国来中国跟小日本作战的空军叫做飞虎队,他们的飞机画成了大鲨鱼的样子,吓唬小日本!
赵大勇 【对叶敬亭】队长,我们怎么办?
叶敬亭 我们当然要去救他们,快,日本人马上就会过来搜索,我们必须赶在他们前面……
【舞台的主体部分灯光逐渐亮起。显现出的场景是安徽西北地区的一个小山边树丛中的一块不大的空地,舞台左边远处是青黄不接的庄稼地,庄稼地里似乎有一个降落伞。另一副降落伞挂在舞台正中偏右的一棵大树枝上。一个身着类似陆军装束的年轻美国军人正被悬挂在半空中,他叫杰克逊,他正在动作艰难地试图解开被卡住了的降落伞。
杰克逊 【没有成功,停止,气急败坏地】Bastard!(杂种!)
【立即继续,更加用力地试图解开降落伞,突然,降落伞自己松开了,他一屁股跌落在草地上。
杰克逊 【他很健壮,显然没有受什么伤,在地上略坐一会儿,定定神】Japanese bastards!Son of Panders!(这帮日本杂种!王八蛋!)
张约翰 【在舞台左边场外,声音比较微弱】Help……help……(帮帮我……)
杰克逊 【惊喜地,声音越来越大】Major!Major Zhang?……Is that Major Zhang?(少校!张少校?……你是张少校吗?)
张约翰 Yes.Tt’s me!(是的,是我!)Mr.Jackson? (是杰克逊吗?)
杰克逊 Yes.Sir!(是的)
【杰克逊兴奋地冲向左边田野的方向,冲出树林。
杰克逊 【在场外惊讶地】Major!Are you injured?(少校!你受伤了?)
张约翰 Help me……(帮帮我……)
【杰克逊搀扶着张约翰,不,几乎是连拉带拖地把身着飞行员服装的张约翰弄进树丛。扶罗伯特躺靠在一块岩石上。
张约翰 How are they now?(不知他们几个怎么样了?)I did not see lieutenant Robert bailing out!(我没有看见罗伯特中尉跳伞!)Robert……and……(罗伯特……还有……)
杰克逊 Lieutenant Robert bailed out of the aircraft.(罗伯特跳伞了。)But……the others(但是……其他人……)I don’t know。(我……不知道。)
【割下降落伞布条给罗伯特的头部的伤包好。
张约翰 【有些吃力地】We……We must leave here as soon as possible,otherwise,Japanese will find us……(我们……我们必须尽快地离开……否则,日本人……会发现我们……)
杰克逊 【在胸前划十字】My god!I wish that here were not the region occupancied by Japanese?(我的上帝!但愿这里不是日本人占领的地区?)
【张约翰做手势让杰克逊把挂在树上的降落伞扯下来,以免敌人发现。
杰克逊 【正准备扯下降落伞,忽然停止,自言自语地】No,perhaps……Civilians will help us and save us when they see the parachute(不,也许……这里的老百姓会来帮助我们。)
【听到远处树丛有动静。杰克逊警觉地拔出手枪,走到岩石边向下观察。开始做出准备射击的姿势。
【张约翰没有找到手枪,也许丢失了,他因为受伤比较重要,也无法移动,所以,他摸出了一个手雷。
张约翰 【轻声对杰克逊】Robert?(是罗伯特他们吗?)
赵大勇 【在场外的声音】队长,降落伞!
叶敬亭 他们在这里,快……
杰克逊 ……They don’t look Japanese……(不象是日本……)
张约翰 【有些如释重负地,自言自语地】中国人!
杰克逊 【似乎没有听清楚张约翰的话】Chinese?【用不太流利的中国话】中国人?是中国人!?
叶敬亭 【场外喊话】喂!我们是新四军……
马小山 我们是抗日的队伍……
【叶敬亭和小赵、小马冲上舞台的一角。
叶敬亭 【见杰克逊用手枪疑惑地对着自己】不要开枪,我们是新四军,是打日本鬼子的……
张约翰 【打量几个新四军,对杰克逊】打日本的……【示意杰克逊放下枪】
杰克逊 Are you ……新四军?!(你们是新四军?!)
叶敬亭 是的,打日本鬼子的新四军,我们是来帮助你的。
【杰克逊看了张约翰一眼,见张约翰放松了握紧的手雷,他也缓慢地放下手枪。
杰克逊 【激动地】My god!We can be saved!(上帝!我们有救了!)
【叶敬亭等上前。
叶敬亭 【对杰克逊】你们是……?
【杰克逊耸耸肩,做出无奈的样子,并且示意叶敬亭跟张约翰说话。
张约翰 ……我们是受美国政府派遣支援中国抗战的空军飞虎队队员,我叫张约翰,是美国华侨,我是飞机驾驶员。他是飞机上的机枪手,他叫杰克逊……美国人……
赵大勇 【兴奋地】刚才那架日本飞机就是你们用机关枪打下来的吧!?
张约翰 是的。
叶敬亭 你们还有几位?
张约翰 你们看见有几个人从我们的飞机上跳伞?
赵大勇 五个。
张约翰 【看了杰克逊一眼】All of them had bailed out!(他们都跳伞了!)
杰克逊 Great!My god!Thank you very much!(好啊!我的上帝!感谢你!)
张约翰 我们的飞机上总共有五个人。愿上帝保佑他们!
【略沉默两秒钟。
叶敬亭 你们都受伤了?
赵大勇 ……【查看张约翰的伤势】他伤得很重,必须用担架……
马小山 队长,我回去找去。
张约翰 来不及了,我想,日本人很快就会搜索过来的。
赵大勇 我背你。
马小山 让我来吧?!
杰克逊 【突然警觉地走到树丛边上,惊慌地】Major Zhang!Japanese!(张少校!日本人!)
赵大勇 【过去观看】有一队小日本正从悬崖边上向我们扑过来……
马小山 跟他们拼了!
杰克逊 Be quick!(快!)
【匆忙背起张约翰,马小山也来帮忙扶持,赵大勇走向右边一些的地方继续观察。
【突然,一梭子子弹打过来,叶敬亭和赵大勇本能地立即卧倒。杰克逊则一声不吭地,象树起的麻袋一样倒下了,他牺牲了。马小山也被打中,英勇地牺牲了。
【显然,张约翰这回又被击中背部,他的伤势更加严重了。
张约翰 Jackson……Jackson……Jack……(杰克逊……杰克逊……杰克……)
赵大勇 大约来了十几个小日本。队长,跟他们拼了!
【赵大勇在一块岩石后面阻击日军搜索队。
叶敬亭 【冲到张约翰跟前】我们必须赶快离开这里。【准备背张约翰】
【张约翰摇头拒绝,同时伸出一直捂着胸膛的手,手掌已经沾满了血迹。叶敬亭难过地朝地上捶了一拳。
张约翰 【艰难地对叶敬亭】我……【喘息】……我的孩子……我有个孩子,几天前……送到安徽淮北乡下一个农妇那里寄养……
叶敬亭 农妇的名字?
张约翰 【艰难地从胸口口袋里掏出一张带血的照片,这是他儿子的照片】王……她叫王……【几乎不能够说话了】……
【枪声越来越密集。叶敬亭颤抖地接过照片,张约翰吃力地推了叶敬亭一把,示意他们快走,然后他摸出自己的手雷,朝叶敬亭笑了一笑。
【两人猛烈地向日军射击了一阵。
叶敬亭 【对赵大勇】我们撤。
赵大勇 他?……
叶敬亭 【对张约翰】我们一定会找到你的孩子的!【对赵大勇】我们走。
赵大勇 【走了两步又回转身放了两枪才离开】啊哈!又干掉一个!
叶敬亭 【对赵大勇】快走!这是命令!
【舞台上只剩下张约翰和斜躺在他身边的杰克逊和马小山的遗体。日寇“叽哩哇啦”的嚎叫声越来越近了。张约翰又从战友杰克逊的腰间摘下一颗手雷,静静地等待着。
【气急败坏的日军在一个军官的带领下冲上舞台。
日军军官
【恶狠狠地扫视了一眼舞台,显然是因为没有抓住放枪的新四军恼羞成怒】八格!
【色厉内荏的日军试探性地逐渐围拢两位跳伞的军人,越来越靠近,越来越靠近,忽然,“轰”的一声巨响,已经冲上来的十来个日本士兵全部向四周呈辐射状地倒下。
【舞台灯光逐渐暗黑,同时舞台右边边缘处紧靠观众席位的一个角落灯光逐渐转亮,两位新四军战士叶敬亭和赵大勇肃然地朝着爆炸以及日本士兵鬼哭狼嚎的声音传来的方向。
叶敬亭 【郑重地拿着张约翰儿子的照片,朝张约翰、杰克逊牺牲的方向行了一个军礼】我们一定要找到你的孩子,一定要把他抚养长大成人!抗日的英雄,你们放心地去吧!
【舞台灯光逐渐全暗。
【与上一场同样的地点,但是时间已经是现在,是在一个抗日战争胜利的纪念日里。
【舞台上站着一群人,还有人陆续走上舞台。其中有一位坐在轮椅上的外国老人,他穿着一身的美国空军制服,胸前挂了许多勋章。他就是当年跳伞逃生的罗伯特中尉。
【在张约翰、马小山和杰克逊牺牲的地方的岩石上已经刻上了“美国援华空军少校张约翰、新四军战士马小山、美国二等兵杰克逊烈士牺牲处”的字样。
【岩石两边已经各摆放着一排大花篮,左边花篮上有两条分别用中、英文写着的“爱国英雄永垂不朽!中国新四军抗日老战士协会”字幅,右边花篮上有两条分别用中、英文写着的“抗日烈士光照千古!美国飞虎协会”的字幅。
【舞台上的人正在准备给烈士献花,赵如曼要黄微笑先献,黄微笑退让,结果还是由叶敬亭、赵如曼夫妇先献花,黄微笑随后献花。然后依次是罗伯特、赵大勇、叶抗成分别走到岩石前或献花或鞠躬敬礼。再后是包括新四军老战士以及来自海外的当年来华参加抗日战争的美国老兵等在内的其他人士分别走到岩石前或献花或鞠躬敬礼。最后是叶抗成的女儿叶萃花走到岩石前,她带着自己的儿子叶军军。叶军军代表他自己和他母亲把花献上。
【大家一边交谈一边观看别人献花、鞠躬。
【坐在轮椅上的外国老人刚刚献完花。叶敬亭上前跟他握手并且交谈,黄微笑在旁边似乎在做翻译的工作。不过,声音比较小,观众可能听不清楚他们的谈话。
赵大勇 【从舞台左前方上场并且径直走向叶敬亭】老队长,一向可好?
叶敬亭 哦!老赵!【向舞台左前部走了几步迎接赵大勇,罗伯特和黄微笑也跟着叶敬亭向舞台左前方走了几步】见到你真高兴!【与赵大勇握手,然后对黄微笑和罗伯特】这就是当年和我一起去营救张约翰的新四军战士赵大勇同志,后来他成了解放军某部的少将师长,现在已经退休了。
【黄微笑把叶敬亭的话翻译给罗伯特中尉。
叶敬亭 【对赵大勇】这位就是张约翰烈士的夫人黄微笑女士。
【赵大勇激动地与黄微笑握手。
叶敬亭 这位是当年和张约翰少校一起跳伞的罗伯特中尉。
赵大勇 哦!罗伯特中尉……
黄微笑 【赶紧插话】罗伯特先生现在已经是一位退役的空军上校了!
赵大勇 【与罗伯特握手,他仿佛有一个憋在心里好多年的问题】哦!罗伯特上校,我记得当年你们的飞机被日军击落的时候,一共有五个人跳伞,另外两位勇士后来怎么样了?
【黄微笑翻译赵大勇的问话。
罗伯特 A Sergeant whose name is Smith was caught by Japanese army after he bailed out and was killed in prison.
黄微笑 【给叶敬亭做翻译】有一个叫做史密斯的中士跳伞后不幸被日军搜索队抓获,在日本监狱中惨遭杀害。
罗伯特 An assistant pilot named Mark and I were lucky because we were saved by china people after we bailed out.Mark died in the United States in 1969.
黄微笑 【翻译、解释罗伯特的话】罗伯特先生和马克先生是幸运的,他们跳伞后被中国农民救起。马克是1969年在美国去世的。
【三人谈话之间,叶萃花也带着叶军军献完花。
黄微笑 【幸福地手指叶萃花和叶军军】这是我的外孙女和小曾孙。他们即将去美国读书。
叶军军 妈妈!【好奇地示意叶萃花看高鼻子蓝眼睛的罗伯特】
【叶军军挣脱叶萃花的手跑到罗伯特和叶抗成的旁边。叶萃花也随后跟过来。叶军军些须的腼腆感使得他在罗伯特的身边略微停顿了几下,但强烈的好奇心终于迅速地战胜了一切。
【好象是有某种集体性的预感在起作用似的,大家开始停止互相交谈,陆续把目光投向叶军军。舞台上一下子似乎沉默了起来。
叶军军 【靠近了一些,好奇地看着罗伯特胸前闪闪发光的勋章,用天真的、清脆的童声跟罗伯特交谈,但声音并不大,实际上是问寒问暖似的】老爷爷!
罗伯特 Ok! haha!
【大家开心地笑了起来。
叶军军 【叶军军也仿佛得到鼓励似的】老爷爷,你是空军……是大将军!?
黄微笑 【翻译】He is my great-grandson.He want to know whether you are an airman or a general!?(他想知道你是否是一个空军,是否是一个大将军!?)
罗伯特 I’m a comrade of your great-grandfarther in army .
叶萃花 【蹲下身子给儿子翻译】他是你的曾外公的战友,当年他们在一起开飞机打鬼子!
叶军军 【思考地】嗯……那您打死几个日本鬼子?
黄微笑 【翻译】How many deviles did you kill?
罗伯特 【笑】Let’s me count them.……one,two,three,four……【突然欢呼似地对叶军军】OK!One hundred!
叶萃花 【翻译】军军,一百个,老爷爷开飞机打死过一百个日本鬼子!
叶军军 【激动地拍手和美国罗伯特一起欢呼】噢!我长大了也要参加空军……我长大也要打死一百个日本鬼子!
【大家热烈地鼓掌。
叶军军 【突然不高兴了】嗯!不干嘛!不干嘛!
【大家纳闷地停止了鼓掌。
众 人 怎么了?军军?
叶军军 【伸出小手指头仿佛在计算什么】嗯!【仿佛又在思考什么】一百零……零……一百零零……【肯定地】一百零一个!
黄微笑、叶萃花
【异口同声地】One hundred and one!!!
【大家高兴地鼓掌,欢笑,叶抗成激动地抱起了叶军军,并且用双手把他高举过头顶,就象举起一面光辉的旗帜一样。
一、建议在剧场入口出展示新四军救护美国援华空军飞行员的有关图文资料。
二、建议在剧场显要位置展示有关抗日战争时期美国援华空军的有关图文资料。
三、建议最后一场出场的原飞虎队中尉罗伯特由真正的美国抗日战争时期来中国参战的美国空军战士扮演,剧终谢幕的时候由有关人员做出介绍。
四、建议最后一场出场的若干新四军官兵也由真正在抗日战争时期打过日寇的新四军老战士扮演,并且最好是与救护美国空军军人有关的人员,剧终谢幕的时候由有关人员做出介绍。
五、也可以邀请当年救护过美国空军军人的老百姓参见最后一场的演出,剧终谢幕的时候由有关人员做出介绍。
六、总之,要在整个演出中体现出全世界人民共同抗击日本法西斯的主旨。
七、建议使用有转台的舞台,以便于场景转换的自如、从容。
2005年10月于
安徽省合肥学院九号学生公寓201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