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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父亲忽然来电询 谬夸孩儿有人请

已有 1595 次阅读2016-10-1 04:47 |个人分类:钱久元长篇小说《小城来客》|系统分类:文学| 救助站, 守门员, 小木屋, 而且, 食堂 分享到微信

我是多么希望一个人神不知鬼不觉地返回来啊,就像这几天一切都没有发生似的。可是,实在是晦气极了,我越是不希望遇到人,却越是遇到人,不仅在老城门遇到那两个守门员,而且,一回到救助站,就直接撞上了两位站长,尤其令我觉得晦气的,还是撞上了那个沙站长。因为要走到我的小木屋。就必须经过食堂门口,而正当我走近食堂门口的时候,沙梅新正与戴何美一起也正在食堂里面忙乎着什么,当然,要不是戴何美透过已经破碎的窗口把我喊住,我应该也是不会走过进去的。

“钱皇孙,快点过来帮个忙吧。”戴何美喊到,看样子,情况还算好,戴站长似乎一点儿也不知道,不知道我昨夜差一点就离开了红土镇这件事。我想,既然戴站长不知道,其他人就更应该不知道了吧?

走进食堂,一看,原来两位站长正在共同对付一只小猫。戴何美把小猫抱在怀里,沙梅新则正在试图把小猫的头塞进黑布做的罩子里,粗鲁地给小猫蒙上眼睛。两人的动作显得很是笨拙,头罩刚刚带好,小猫就用爪子把头罩扯了下来,如此反复了好几回。小猫一直在拼命挣扎,简直像个倔强的孩子一样,让人觉得既可怜又可笑。连我都不禁笑出声来了。

我一边难以控制地笑着,一边赶紧找来了一根绳子。我让戴何美抓住小猫的两条前腿,示意沙梅新抓住小猫的两条后腿,就这样,小猫很快就被我们五花大绑了起来。随后,我尽可能地不采用沙站长刚才的笨拙做法,而是很麻利地,一把把小猫的整个地塞进了黑布罩里,然后才问道:“你们这是?”

“是这么回事啊,小钱,这小猫……我们……主要是沙站长不想养了,昨天老迟把它带到了城外很远的地方,想把它丢掉,可是,它晚上还是自己找回来了,所以,我们只好尝试着把它的眼睛给蒙上,好让它找不到回来的路。听说,把小猫的眼睛用黑布罩子蒙住,再带往很远的地方,然后再把头罩给它去掉,这样,小猫就不认得回来的路了。”

“这小猫原本就是一只流浪猫。”沙梅新好像辩解什么似的说道。

“它经常在食堂里面乱串,我也觉得,还是让老迟去把它丢得远远的才好。”戴何美说道。

“哦!”没有想到,我今天会帮了她们这样的一个忙,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感到浑身地有些不舒服起来。想要跟戴站长再说点什么,但望了一眼沙梅新,又觉得,觉得还是少说几句话比较好。

“钱……”我正一声不吭地转身,想要回宿舍了,沙梅新又开口了,嗯,我能够感觉得到,她最近好像确实有什么话想要跟我说,说老实话,由于最近我肯给救助站帮忙,她对我的态度也确实好了一些。但我实在不想说话,背朝着沙梅新,等着她说话。

“也不要怪我多嘴,我怎么总是觉得,你要找的人,实际上就是……”

“就是谁啊?”我颇为惊讶的转过身来,惊异地望着沙梅新。是的,我惊异地望着她,而且从来没有这么望过她,就像与她刚刚认识似的。

“就是你自己呗!”沙梅新说完这句话,不仅我非常吃惊,我感觉连戴何美都惊讶地把目光投向了她。

“你这到底什么意思吗?”我实在不好意思说出“某某某女士很无聊”这样的话。

“我也好像听说过,你莫名其妙就被一辆什么什么车拉到我们红土镇,不过,谁知道你和那辆车子是什么关系呢?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协议,或者建立起了什么什么默契什么的,旁人又怎么知道呢!”沙梅新说道。

“我想要再次告诉你,我根本就不知道那一切是怎么回事。”虽然我不想再说什么,但还是说出了这么一句话,也希望这是当天的最后一句话。

“你让我这个笨嘴笨舌的人怎么说呢?反正,不管怎么说,你还是应该尽快搞清楚,搞清楚到底是谁邀请了你……”沙梅新颇有些难为情地望了望戴何美。

“小钱他确实一直都在很努力地查找那个人。”戴站长对沙站长说完,然后冲着我说道,“沙梅新站长说的对,我们都希望你尽快找到那个人。”

“好吧好吧,你先回去吧!”大概见戴何美为我打圆场,沙站长算是给了她一个面子吧。

此时,已经是救助站食堂开午饭的时间了,吃完饭,我什么事情也不想做了,只希望蒙头大睡一场。但是,奇怪的是,稍微迷糊了一会儿之后,却怎么也睡不着了,于是,差不多一直就这么半睡半醒地磨蹭着,消磨着似乎已经不太值钱了的时光。

将近傍晚的时分,老迟忽然跑过来找我,说办公室有人给我打来电话。差不多都来不及表示惊讶,我就忙不迭地赶紧跟着老迟走了出去,把鞋子的左右脚都穿反了。

“皇孙呀!受到了红土镇的邀请了,你怎么也不告诉我们一声啊!”话筒刚刚碰着耳朵,我就听到话筒的另一面传来这样的声音。

刚刚接过电话的这第一句话就几乎把我给弄懵了,所以,我略微静了静神,确信这不是红土镇政府的什么人员打过来的,然后才开始说话:“请问您是哪位?”

“我是你父亲呀!还有你母亲也在旁边……你怎么……”我这才意识到,除了有些不知道因何传过来的杂音之外,对方说话的声音确实有些耳熟。

“哦!你……你们怎么知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呀?”我知道,父母开了一个只有几张餐桌的小餐馆,日子据说还能过得去。不过,问题是,我和他们已经好久没有联系了。我不知道,他们究竟是怎么知道我现在身在红土镇的,尤其是,我更加不知道的是,他们怎么会获悉我现在正在红土镇难民救助站的。说实在话,我想,我压根儿就不希望他们知道我现在的处境,这其实也就是我好久没有与他们联系的一个重要原因。难道会是我的父母把我弄到红土镇来的?他们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心里揣着这种突如其来的猜测,默默地,我等待着话筒另一边传来的回答。

“我是听近日来餐馆吃饭的人说的。”父亲咳嗽了几声,然后说道,“就在几天前,几个好像是来自很远地方的过客来到我的餐馆吃饭。吃完之后,他们还坐在餐桌旁边聊了一会。当时,我就站在那几个人的旁边,不知道怎么搞的,我越听越是觉得好奇,那几个陌生人,他们好像是在议论着你呀!”

“这是怎么一回事情啊?能不能说得具体一点啊?”

“他们聊的内容,大概地说,是说有一个人受得了邀请,一座叫做红土镇的地方邀请他过去。那几个顾客好像还在抱怨,说那个受到邀请的人居然对此还不知道满足似的的。最令我好奇的是,我听他们说,那个受到邀请的人,他的名字居然也叫钱皇孙,和你一样,名字也叫做钱皇孙!儿啊,你真的受得了隆重邀请了吗?”

“同名同姓的人也不少,或许只是一种巧合呢?”

“开始的时候,我也这么想过,没有太在意,但后来,我觉得他们的表情越来越奇怪,好像他们议论的事情确实就是与你有关,于是,我就实在是按捺不住了,问他们那个受到了邀请的人究竟是谁。不过,他们的回答,我也记不清了,反正总是模棱两可,让人摸不着头脑。”

“既然是这样,你怎么可以肯定,肯定他们说的就是我呢?”

“废话!如果他们说的不是你,我怎么可能依据他们所说的线索找到你的呢!那几人走了之后,我也是越想越拿不定主意,或许就是同名同姓的人呢。可是,我现在可以确信了,如果他们说的不是你,你怎么可能现在过来接我电话!”

“哦!可不是么!”

“我们很久没有你的音讯了,你娘也想你呀!听说你到了红土镇,我们也很高兴。不过,我们并不知道红土镇在哪里,我以前好像也没有听说过,所以我们费了不少的工夫去打听,哦,后来,我们终于打听到了红土镇政府的电话,好像是一个镇长……啊不,好像是一个镇长手下的什么什么工作人员,是他给了我这么个电话号码。”

“什么样的工作人员?”

“大概,大概是镇长办公室的。唉,事情突然,我人老头晕,哪里记得那么清楚啊!”

“他们告诉你,告诉你这电话是红土镇什么单位的了吗?”

“没有啊!那你现在究竟是在红土镇的什么单位啊?”

“这个嘛……”我犹豫了片刻,才回答道,“我的单位现在还没有确定。”

“哦!”

“那几个人有没有说,是红土镇的什么人邀请了我?”

“不清楚啊,他们好像说到了镇长,也好像说到了镇长手下的人……”

“你没有问问那几个人是什么人吗?他们又是怎么知道我的呢?”

“问过,但人家没有说啊,是的,他们什么也不肯多说,实际上,恰恰就是在我准备刨根问底地询问他们的时候,他们几个人一声不吭地提起行李就走了,只说是要去往非常遥远的地方,而且可能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了。”

“哦!”

“儿子,不管怎么说,你真是太幸运了!”

“我幸运?我幸运什么?”

“能够去到红土镇,这难道还不算幸运吗?怪不得那就个人说你呢!”

“来到红土镇就算是幸运吗?”我多少感到有些匪夷所思。

“……你当然十分地幸运啦!能够受到隆重的邀请,去到红土镇,这当然就是极大的幸运,这难道还用说吗?我注意到,那几个人最后离开时的表情让我觉得,他们对于你的受邀请是十分十分地羡慕的啊!”我能够感受到,感受到父亲在焦急地想要寻找到非常有份量的理由,并且以此来说服他希望说服的人,甚至于,我都能够感受到他焦急得面红耳赤的神情。

“你不是说,你不知道红土镇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吗?”

“这个嘛……但是,我想,那里应该是个不错的地方吧?”

“我还不知道自己……我其实是一夜之间,不知不觉地就被一辆什么什么车子把我……拉进了红土镇……”我本能地想要岔开一些话题并寻找理由尽快地挂断电话。

“管他那么多干什么?只要能够去到红土镇,看样子一切不就都会慢慢地好起来的吗?”

“你怎么知道在红土镇一切就会好呢?”

“就凭人家那么热情地邀请你呀!你刚才不是说,人家还是开着车去邀请你的吗?”

“可是,嗨,怎么说呢?我也还不知道到底是谁邀请了我呢!”

“只要有人邀请,管他是谁呢!这样吧,我让你母亲跟你说几句。”

然而,我现在已经不想跟任何人说话了,我担心一旦和母亲说起话来,就会说个没完,更加担心他们会知道我现在身在救助站,所以,我赶紧制止了父亲:“哦!不必了,等我在红土镇查核清楚情况,找到那个邀请我来的‘大恩人’,我会和你们联系的。”

“可别忘记……”父亲几乎喊口号似的发出最后一声呼喊。

“是的,是的,等我在红土镇发达了,我一定把你们接来享清福!另外,以后知道了给你电话号码的人是谁,马上告诉我。”说完话,头脑一阵眩晕,我赶紧放下了电话。

没有想到的是,打完电话之后,回到小屋里,我居然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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