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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美女相伴散步聊 越聊心中越混淆

已有 1240 次阅读2016-9-24 20:37 |个人分类:钱久元长篇小说《小城来客》|系统分类:文学| 办公室, 救助站, 小木屋, 美女, 漂亮 分享到微信

次日,我大概是昨天夜里没有睡好,起来得略微晚了一些。逊癞头应该是早就不见了,也许他的活计真的就必须起得很早,但我不甚清楚也不想弄清楚他究竟在忙什么。

去救助站食堂吃了点早餐之后,我准备稍等一会儿,等到到了上班时间之后再去救助站办公室,去找戴何美站长问明有关情况。

心事奇怪地复杂,我不想回到沉闷的小木屋里,我径直走到小木屋前面山脚下的一块僻静处,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了下来。坐在大石头上一阵胡思乱想,但又不敢想得太多。就这么大约过了将近个把钟头的工夫,我正想要起身去找戴站长,抬眼一望,却看见老迟一边向我示意着什么一边向我这边走了过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位约莫三十出头四十不到的女人。想必,他们大概是在小木屋里没有找到我,之后才看见我坐在山脚下的。

“嗬!一大早就坐在山脚下,想什么心思呢?”一走到跟前,老迟劈头就问。

“没有什么,我是想先在这里小坐一会再去找你们的。”

老迟把脑袋往女人的方向一晃,说道:“这位就是我们漂亮的戴何美站长。”

没等老迟再开口,戴站长就说到:“呵呵!钱皇孙先生。”

“哦!站长!你好!”也许是只顾着看身材窈窕的戴站长了,直到此刻,我才发觉自己仍然不怎么礼貌地坐着。于是,我匆忙站起身来,算是迎接了戴何美站长。是的,这位站长确实算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在”的那种,很有魅力,不过,偷眼瞧了好几回之后,我不能不断定,我与她理应算是初次谋面。

“你们二位聊吧!我还要去查房呢!”老迟说完就走开了。

“那张字条,站长……”瞧了一眼老迟离去的背影,我说道。

“哦!那张字条,我已经看见啦!”戴何美说道。

“我是……”我正想要说什么,但一时不知道怎么说起。

“怎么?你似乎有很多话要说。我本来也是准备在办公室里等你的,但后来一想,今天天气不错,还不如出来走走呢!我看,那我们就这样边散步边聊聊吧!”戴何美一边说着一边示意我,示意我和她一起沿着山脚走下去。

“哦!好的,边走边聊。”此刻,我的心潮无法遏止地偷偷澎湃了起来,这算是我第一次与女孩子一块儿散步聊天啊!身边的这个女人,虽然略微老了一些,但是,这应该没有关系。是的,我可以肯定,只要你多看上她几眼,那就一定会觉得,觉得她的略微偏大的岁数没有什么关系。哦,对了,假如你再多看她几眼,你还会发觉,即便是她再老一些,那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听说你来得很突然?好像说是一觉醒来莫名其妙地就到了我们红土镇?”

“是……是……是啊!”没有想到戴站长说话这么简洁了当,我一时不知道还要改补充什么了,其实,我正准备绘声绘色向她讲述我的初入红土镇故事呢!

“那么,你现在还没有搞清楚自己的来由吗?”

“哦!”此时,太阳已经升在半空了,微风习习,而且四下无人,只有我与戴何美两人在缓缓地散步。这确实是个散步的好天气啊!也许,仅仅只是这样的天气,就能够令人产生一种漂浮起来的感觉,我真的觉得,假如我的来到红土镇就是为着这今日的散步,那我当然应该欣然接受的。是啊!现在,我真想要甩掉一切的不愉快和一切的困惑。我不由自主地觉得,也许,也许那位把我邀请来的人还不想马上告诉我真相,还在明知故问,所以,我也只能这么回答,“还没有弄清楚。”

戴何美一时无语,我也不愿意轻易打破这时候的这种沉默,这沉默确实有些迷人。说真的,如果不是戴站长追问,我现在真的不想去思考自己的来由什么的问题,尤其是不想去思考自己来由的更多的可能性。更加准确一些地说,我现在真的担心,真的担心我的红土镇之行与戴何美无关,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之下,我真的越来越希望那张字条就是戴何美写的了,真的希望她就是那位邀请者。

“早上刚刚进办公室,就听老迟提到你,你的情况也确实很特别的。”半晌之后,戴何美的这句话让我多少有些落寞,但我却是越来越强烈地觉得,现在就在我身边的这位妇女,确实是风韵犹在,甚至还特别地楚楚动人。

“谁说不是呢?可是,究竟这是为什么呢?不过,我越来越倾向于觉得,这事不可能与你们红土镇的什么人物无关。”我结结巴巴地说道,同时,注意观察戴站长的表情。

“你说的或许有你的道理,然而……怎么跟你说呢?”戴站长犹豫片刻,然后立刻打定了主意似的说道,“虽然你自己向人宣称,你是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地来到了我们城里,但我却总是觉得,你该不会是人生路上遇到了什么困难了才造成今天的局面吧?嗨!总之,我想,既然是胡主任让你来的,我想,那一定,一定确实是需要救助的。”

“胡主任让我来的?你是说,是胡主任让我……”尽管这种可能性不能排除,但此刻的我还是表现得非常非常地惊讶,甚至于可以说是大失所望。

“难道不是胡主任让你来我们救助站的吗?”

“是胡主任亲口告诉你的吗?”

“他不是给你写了字条吗?”

“哦!天哪!那字条原来是胡主任写的,我还以为是你本人写的呢!”

“那怎么可能,你我现在才认识,怎么会昨天就递纸条给你?”说出此话的时候,戴何美的脸微微翻出红晕了,“胡主任的笔迹我一看就知道。难道还可能有什么别的人给你写字条,让你来我们这里请求救助吗?”

“哦!原来是这样。”我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以免自己会出现令人尴尬的失态,“事情其实就是这么简单,应当可以这么说,我不清楚自己是由于什么原因,也不知道自己是被什么人弄进了你们的这座城,我突然遭遇如此莫名其妙的变故,现在,在你们胡主任的那张字条的帮助下,我成了救助站的难民。”

“我能够觉察得出,觉察得出你想要寻找到那个把你弄来的人,这大概不会是那么容易的,否则的话就不会来救助站了。”

“如果你有时间听我细说,那我不妨就把我所知道的情况详细告诉你吧。那天夜里,我只是听见有人喊叫一声说‘到了’,于是,我就醒了……于是,我就下了车……于是就踏上了红土镇的土地……”我不嫌罗嗦地叙述着,谢天谢地,这冗长的叙述事实上还真的让我暂时忘却了自己刚才的失望,甚至于暂时忘却了此时此刻身边有为魅力女性的存在。当然,我原本也是很希望把自己的遭遇叙述成为一段精彩的故事的,尤其是当有女人在场的时候。

“哦!是这样啊!那辆车子呢?”

“我想,那应该就是一辆什么种类的车子,不过,我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了那辆车子的。”

“那车上的人呢?”

“他们说,他们只知道有人要他们把我送来,只知道邀请我的人要他们把我送来,别的一概不知,然后就一溜烟地溜走了。”

“哎呀!怎么会是这样?我真的是越来越糊涂了!唉!你的来历真的有些让人难以理解。没有人看见你进城来吗?”

“我自己也不清楚。只觉得好像是有人要我来,但又搞不清楚他是谁。”

“但我总是觉得,你自己真的应该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呀!”戴站长的这句问话实际上打断了我对于我的故事进一步细说的意图,她似乎也并不是真的很想再听我细说什么。

“这个嘛……”我惊讶地发现,我多少有一些想要反驳戴何美的冲动,这就仿佛我成了红土镇的什么人,而戴何美是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外来者似的。

还没有等我说完话,戴站长仿佛下了决心一般地停住脚步:“钱皇孙,其实,你的这种情况,不瞒你说,即便不是我,那也肯定会有不少人觉得,你的所谓‘莫名其妙地就来了’,这也许只是某些人的一种说辞,他们想要来我们这里讨生活却又缺乏正当理由。”

“站长,我不是很明白您的意思。而且,我总是觉得,你似乎很想要证明你的某种我现在仍然猜不透的固有看法似的,你不妨明说了吧!”

戴何美确实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过,我发觉她对我的态度更和蔼了些许:“我当然希望你能够在红土镇过得愉快,所以,尽管我并不清楚你究竟来自哪里,也无法核实你究竟是怎么来的,我也不太想多问,但是,我现在已经能够相信,比起你们那里来,我们红土镇应该算是个小地方。”虽然似乎在语气上让人觉得,戴何美认定了红土镇是个比较小的地方,然而,我却从她眼神之中察觉出,她也许是在表达出某种疑问,抑或就是在说反话,也许她根本就不觉得红土镇比我的那个她根本就不知道的什么地方来得差。

我嗫嚅着:“也不见得,我是说,你们红土镇也很不错……只是……我……”

“是啊,虽然我们地方小,不过,却总是有人想要到我们这里来,你要知道,每年都有一批好像是不请自来的人。”戴何美的话似乎没有说完,她用眼神奇怪地看着我,仿佛她的那些尚未说完的话就滴溜在她那水汪汪的大眼睛里。

“不请自来?这是什么意思?”

“比方说,偷偷地溜进来呀!嗨!你这个人哪,怎么非得要逼着我把话直说出来呢?你看,多不好意思啊!”

“怎么?你怀疑我是个什么什么偷渡客吗?你们都在怀疑我是个偷渡客?”我郁闷地说道,“可是,我为什么要偷渡呢?你们觉得你们的红土镇是一处天堂伊甸园吗?”

“偷渡者自有偷渡的原因,甚至于也有从繁华的大都市偷渡来到我们这里的呢!他们虽然曾经身在更加繁华的都市,但是,总是有些什么特殊的缘故会使得他们,使得他们不得不舍弃繁华来到我们这么个小地方。”

“还是那句话,来到这里以前,我根本就不知道世界上存在有红土镇这么个地方,也没有想到会来到你们这里。”

“我可没有说你一定就是偷渡客,我当然不会没有根据就乱说话,不过,你的话也是不够全面令人生疑的,因为,你以前有没有听说过甚至于有没有来到过我们红土镇,这个我们可是并不知道也难以查证的呀!”

我简直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好了,我第一次觉得,觉得一个人只长了一张嘴巴是不怎么够用的。我同时还觉得,戴站长似乎一下子不怎么楚楚动人了。

“我不能不告诉你,这也是沙站长要我传的话,或者说是我与她协商之后觉得须要告诉你的话:‘打着什么什么旗号来我们这里企图蒙混过关混日子,这样的人确实是有的。’所以,你也不用责怪沙梅新昨天的态度,想必你还在不高兴她吧?”

“你们能够接纳一个嫌疑偷渡客,那么,我还有什么不高兴的呢?”

“确实,即便你真的就是个偷渡客,甚至于连车票都没有买就从什么地方乘车溜进我们城里来了,我也不会去揭发你的。何况,我相信你不是什么坏人,也许还是一个大好人呢!我只是有些不明白,胡主任怎么会帮助一个他素不相识的人呢?胡主任怎么会帮助一个来头不明的人呢?想来想去,我也许只能这么想,你一定还是有些什么来头的?”

我已经开始觉得,觉得一个人长一百张嘴也不够用了:“不管你或者别人怎么看,我都还是那句话,一句凭良心的话,我是一夜之间莫名其妙地就来了的。事情就是这样,原本就是这样。”

“实际上,至少对于我来说,我觉得,你说话的语气,让我觉得,你或许是知道一些自己的来由的。你自己明白吗?一提起自己的红土镇之行,你似乎总有些让人觉得,觉得你这是在炫耀些什么。你让人觉得你好像是在炫耀着什么,尽管这种炫耀的感觉微乎其微,甚至于稍纵即逝,但别人还是能够捕捉得到。你仿佛是在炫耀自己的与众不同,炫耀自己拥有一种神乎其神的非凡来历,或许就是在炫耀自己有办法逃离什么地方来到我们这个避风港……”

“但我的到来……”

“你的到来怎么了?难道还有什么更加特别的原因?”

“问题是,我确实搞不清楚其中的原因。你知道吗?我觉得,或许可以这么跟你说,至少在看见你之前,我还以为有人让我来找你,那就是因为你与我的此番红土镇遭遇有关呢!你知道吗?我甚至于以为你就是那个把我弄来红土镇的人呢!”

“天哪!这怎么可能!如果说我与你的遭遇有关,那就是因为胡主任写字条让你来找我,让我觉得你应该与胡主任有些什么关系,尽管不见得就是沾亲带故的那种。你和胡主任真的是有什么关系吗?”

“来到红土镇之前,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你们红土镇的任何一个人,千真万确!”

“那胡主任怎么会帮助你呢?”

“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啊!”

“难道,胡主任这是完全处于一颗爱心,他真的天生就是一个乐于助人的大善人?你目前的情况只能让人觉得,胡主任与你神奇的红土镇之行或许有些什么关系。”

“为了那张字条的事,我一定会去问问胡主任的。”

“我这只是随便瞎猜的,你可别到胡主任那里说是我让你去问的哦!”

“你不说我也会去问的。”

似乎一直到现在,戴何美才算是理解了什么,理解了什么她原本不大好理解的问题:“嗨!反正不管是怎么回事,既然胡主任出于好心推荐你来我们这里,我就一定会帮助你的,而且,我觉得,你也确实就是真的需要我们帮助的人。你不用再说什么了,反正嘛,尽管有些人怀疑,怀疑你走了谁谁谁的后门,或者做了别的什么什么,但我们救济站不还是接受了你了吗?”

我能够看得出,戴何美大概是不想再继续倾听我的解释了,她迅速取出一张表格交给我:“请你把这张难民申请表填好吧。”

看着戴何美递过来的登记表,我一言不发,也实在不想再发一言,说得更加直率一些,我其实不知道现在要发什么言。戴何美看了看我说:“登记很重要,它是确认你难民身份的一个重要依据。我劝您还是登记一下再说,如果没有胡主任的帮忙,你连登记的资格都是很难获得的。填了登记表,你在红土镇就算是有了一种比较合法的身份,之后,你再慢慢想办法查明真相,或者到你该去的地方去。”

“这就是说,在填写这种表格之前,我还不算是难民?”我不知道该不该问这样的话,但我为自己现在有话可说而感到些许的舒畅。

“那当然,至多只能算是一种准难民,或者说是考察期的难民吧。你别以为获得正式的难民身份很容易。不过,填这种难民资格申请表之后,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你基本也就算是正式的难民了。”

“还有可能出什么意外?”

“填了申请表之后,虽然还有一个程序上的批准问题,但作为站长,我就有理由把你视作正式的难民了。你可别以为你能够获得救助都是我的功劳,其实我的能力还是很有限的,你之所以能够获准填表,那主要还是因为……”

“因为胡主任的推荐。”我知道,她是需要我记住胡主任的恩惠,所以,算是帮她强调了一下这么一点。

“呵呵!‘到了!’”说着,戴站长领着我向一株桃树走去。

“到了?什么到了?”

“你刚才说的,难道这么快就忘记了吗?”

“你说的是我那天晚上初来乍到的情况吗?是的,他们是说过‘到了’呀!怎么了?你发现什么了吗?”

“什么什么啊?我是在想,不管你如何如何搞不清楚你的来由,但起码你知道,你已经到了……到了我们红土镇了啊!”

“有点玄乎……”

“反正,至少现在这里没有什么玄乎的东西。我刚才说‘到了’,其实更主要的是因为,我们已经回到你的小屋了啊。呵呵!”

这个时候,我发觉,原来那株桃树后面的一个斜坡上,就是救助站的小木屋了。不知不觉之中,我已经和戴何美一起又回到了安置所,我甚至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开始往回走的。我猛然回头望望身后,仿佛有什么东西落在山脚下曲曲折折的小路上了,但我无暇顾及。然后,我又一回头,接过戴何美递过来的表格和圆珠笔,我既像是对别人又像是对自己说话:“明白了,我填。看来,想做难民也确实有些不容易啊!”

“我忽然想到了这么个问题,是不是搞不清自己来历的人就算是一种难民呢?”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你。”

“哈哈!‘到了’,既然已经到了我们红土镇,也许真的也就不需要搞清楚为什么就‘到了’呢!”戴站长似乎自言自语地在说话,但是,我明白她这是在说我,也知道我没有必要回答什么。我只是有些落寞地朝她看了看。

“你不用不开心,我只是觉得,你的事情有些好奇,绝对没有挖苦你的意思。”

“我并没有责怪你,你即便是挖苦,我想,也挖苦得有道理,其实就是那么一回事,带我来红土镇的人告诉我说‘到了’,就像刚才到了你们救助站的小屋门口你说的那样地自然而然,我确实不清楚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可以确认的也就是那两个字:‘到了’。”说完,我就默默地开始填表了。

我迅速地填写着自己的名字和出生,但是,有几个地方我实在觉得不好填写,例如,我为什么来到这里,以及我还将去往哪里,等。我征询了戴何美的意见,她也有些六神无主起来,这也许就是此类美丽动物的通病吧?最后,还是得由我自己自作主张,我觉得还是实事求是地填上“不详”、“待定”等字样比较合适。

“这么多的不详,这么多的待定啊!呵呵!简直把我眼睛都看花了。”接过我填好的表格,戴何美笑了,只不过,那种笑容仿佛是在被位于不同方位的人牵扯着而已。

 

 

红土镇难民资格申请表

申请人姓名

 

钱皇孙

 

 

来自何处

 

不详

 

 

到达时间

 

不详

 

 

现在何处

 

红土镇

 

 

因何来此

 

不详

 

 

拟前往何处

 

待定

 

 

拟离开时间

 

待定

 

 

我可没有什么心思去笑。原本以为我的红土镇之行的奥秘,或许能够在戴何美这里得到答案,没有想到的是,不仅那字条不是戴何美写的,她还表现得好像对于我的来由一点儿也不了解,甚至于怀疑我是个偷渡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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