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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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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了一段曲曲折折的小巷,我在一处小胡同口停了下来,打算等遇到行人路过的时候问问这是个什么地方。
我约莫着人们出来忙活还需要一会儿,所以,准备在这处胡同口的一面石头墙下小憩一会儿,然而,我却慕然发现,这处胡同口似曾相识。嗨!这不正是昨夜我初来乍到的那个地方吗?哦!是的,就是那个地方。
不管怎么说,这是我身陷此地时目光最先触及到的地方。应当说,这个胡同口有可能告诉我一些情况。何况,至少就眼下的情况来看,我确实很想马上就能够知道自己的来由。
我仔仔细细地在这处小胡同口周围查看了起来,却没有发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更令人困惑的是,我不仅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反倒发现这处小胡同还紧紧地牵连着别的小胡同口,别的小胡同口又牵连出更多的小胡同口,可谓胡同里面套着胡同。而且,这些小胡同口似乎还都非常地相像,都跟我初来乍到的那个时刻所看到的情形差不多,难以分辨出什么不一样来。几乎小跑着,我赶紧回到刚才最先看到的那一处,用捡起一块小石子,在墙面上划了个记号。
由于觉得心情越来越乱,我索性靠在墙角里闭上眼睛什么也不去想了。可是,此时的我立即又开始犯嘀咕了,面前的这处我刚刚打上记号的胡同口,它也许不仅不是我昨夜初来乍到时所见到的那一处,甚或也不是我刚刚最先看见的那一处。我是不是已经眼花缭乱了呢?我的信心快要崩溃了。
正在这么个时候,我开始觉得,就在我的身后的某个地方,有一双眼睛一直紧紧地盯着我不放。我忽然想起了昨夜里所遇到的那个女人,此刻,我情不自禁地缓缓地回转过身来,然而,映入我的眼帘的却不是女人,而是一条身材魁梧的壮汉。这个壮实的中年男子汉,他正用疑惑不定的目光盯着我,令我不得不立刻想要站起身来面对他,可惜的是,我猛然一起身,却并没有站稳,身体踉跄着斜靠在了墙上。
“你好。”对方首先开了口,而且一边说着一边就已经走近了我。
“哦!我……”一时之间,我不知道自己是先说些什么才好还是先做些什么动作方面的准备才好。
“我好像以前没有见过你啊!你不是本地人吧?”
“是的,我不是本地人。请问你是?”我有些慌乱地问道。
“我是这附近的居民。”壮汉爽快地答道。
“你找我……”本能地想要了解一下眼面前的这个人会不会是与我莫名其妙的到来有关,然而,此话还没有完全地说出口,我就觉得有些尴尬。因为,这个壮汉现在已经靠得我很近很近了,我觉得他就几乎可以随手抓住我的胳膊了,很显然,来者有些不善,所以,我站稳了身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嗯,也没什么事,没什么事,怎么说呢?我只是早上起来随便走走而已。” 壮汉又稍微与我拉开了一些距离。
“哦!原来是这样。”我不能地又准备坐下,但却没有坐下,觉得还不是时候。
“你刚才在我们这里转来转去做什么?”原以为壮汉该结束谈话了,却发现他似乎并没有马上离开的意思。
“哦!我刚才在这里转来转去,转来转去是,我是在寻找一个地方,一个小胡同口。”
“一个地方?”
“是的,一个小胡同口。”
“为什么?”
“怎么跟你说呢?”我略一迟疑,觉得跟他说一说也无妨,或许还有好处, “是这样,昨夜,我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已经身在一处小胡同口,我在寻找那个胡同口,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看看能不能尽快查出究竟是谁把我弄到你们,你们这个地方……”
“我们哪个地方?”
“你们的这座,这座城镇呀!”我打量了一下眼前能够看得见的一切,觉得称呼这个地方为“城镇”应当没有错。
“听你的口气,你似乎还不知道我们这座城镇的名字?”
“是的,完全正确。请问你们这座城镇的名字叫什么来着?”我尽可能装出若无其事的神情应付道。
壮汉似乎并不急于回答,他略一沉默,说道:“你身在异乡,却不知道异乡的名字!那你,你究竟来到我们这里做什么?”
壮汉困惑的眼睛,似乎能够逼迫着我不能不作出某种解释。不过,实际上,我自己现在也确实很想跟人说说自己昨夜的遭遇。于是,我把自己莫名其妙地来到这座莫名的城镇的大致情况说了一下。我还一边叙说一边带着某种期待地看着壮汉,然而,这位壮汉听后,不仅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他还说:“怪不得你在这一带兜圈子转来转去,我已经注意了你老半天了。真是不好意思,我们这一带近来经常出事,经常发生偷抢扒拿甚至于杀人放火之类的事情,不能不留意啊!”
“哦!我的老天!”
“你刚才好像提到是有个什么人把你邀请来的?”
“把我送到你们这儿的人就是这么说的。”
“是什么人邀请你,你对此一点也不清楚吗?”
“就像刚才已经告诉你的那样,可以说是毫不知情。”
“你大概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
我双眼直勾勾地望着壮汉,觉得自己无言以对。
“那你现在想要怎么办?。”
“说老实话,我还没有想清楚。”
“没有想清楚,就在我们这一带瞎转悠?”
“怎么说呢!也算是想要寻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寻找到一些莫名其妙地来到你们这里的蛛丝马迹。”
“根据你刚才说的情况,我觉得你要想找到一星一点的蛛丝马迹,那都是很困难啊!”
“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因为根据你刚才所说的话,我觉得,邀请你来的人好像故意地不想让你知道你是谁邀请来的。你自己都没有这种感觉吗?”
“可是,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你刚才说,你好像是被丢在一个胡同口,你就是被丢在这处胡同口吗?”壮汉冲小胡同口的一面墙壁努努嘴,我想,他刚才应该是看见我在眼前的这处小胡同口做记号的动作了。
“怎么说呢?也可以说就是吧!因为,看起来确实很像是就在这么个地方。”
壮汉一边面无表情地查看现场,一边向我问询有关的细节情况。在我面前,他还很认真地比划着胡同口的长宽度和深度,不过,那神情仿佛并不是他自己很想那么比划,而是在暗示我应该做那种比划。
究竟是何人使用何种办法把我这么个人弄到这里来,由于我对此种情况一无所知,我只能一再地重复我那“一觉醒来”之时的感觉。所以,现场的对话每到这样的时刻,情形就有些尴尬。像是一个犯了什么事的人,我紧紧地跟在一个东摸摸西瞧瞧的人的屁股后面哀求着什么,哀求他相信自己,相信自己说的那些让人家不太相信的话实际上都是确实可信的。
尽管我已经说得口干舌燥,但壮汉还是让我感到,他实际上并没有多么认真地听我的解说。当然,他也没有阻止我的解说,他似乎只有在他自己发问的情况下才会认真地听我的话。一时之间,我真的想要让他相信,让他相信不仅我说的话确实都是真的,而且,那处我做了记号的小胡同口,它就是我想要寻找的那一处,尽管我自己都不怎么相信。
仿佛就是在等待着我沉默下来似的,壮汉忽然冷不丁地问道:“你肯定你没有认错地方吗?”
与其说我是感慨壮汉问话的内容,那还不如说,我是为壮汉问话的本身而觉得感慨:“唉!你说的是啊!你们这片街区的小胡同口怎么这么多,而且它们竟然还都这么相像啊?”
“嗯哼!果然你早已经看出来了这么一点。那我现在就带你往周围走走看看吧!”壮汉似乎有些兴奋地说道。,
狐疑不定地跟在壮汉的身后,我向着一条比较宽的主干道走去。我还记得,刚才我没有朝那个方向走过,所以,我默默地跟着他。就在我们穿过主干道之后又准备横过一条巷子的时候,我惊异地发现,刚才做过记号的那个胡同口似乎又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又回到了刚才的那个胡同口。”壮汉问道。
“你说得太对了!”
壮汉还是像刚才一样,非常认真地用手势比划着胡同口的空间几何数据:“你看,这里的长度和高度与刚才的几乎没有什么差别,然而,我们实际上已经进入了另一片街区了。”
“这两个胡同口真是太相像了!”我嗫嚅着说道。
“所以,很多事情不是想当然地就那么简单的啊!”
“我好像是有些想当然了。”这种尴尬的局面几乎令我无法忍受了,我真的希望尽快结束与这壮汉的谈话。
但是,偏偏这壮汉还是那么地一丝不苟:“其实,我们整个的红土镇,类似这样的胡同口还多着呢!不信的话,你就跟着我继续转悠吧。”
“哦!红土镇,你们的这座城镇叫做红土镇?”我惊异地脱口而出,同时意识到跟这壮汉聊天也许还有些价值。
壮汉也惊讶了一下,但他马上露出了一丝难得的笑意:“呵呵!抱歉!刚才只顾说别的,忘了告诉你了,我们这个镇子就叫红土镇。看样子你连听都没有听说过吧?”
“是的,从来也没有听说过。”昨夜在那个女人那里,我就想要知道我究竟来到了什么地方,没有想到延误到现在才有人告诉我,而在这个时候,我居然觉得这个问题似乎已经不怎么新鲜了,似乎自己已经知道了自己来到了什么地方似的。
“红色的红,土地的土,城镇的镇。怎么样?够详细了吧!”壮汉的话再一次令我清醒,我确实没有来过这个地方,连地名都没有听说过。
我跟在壮汉的身后,我越走越是惊讶、茫然。这是因为,我发现更多的小胡同,那些胡同口似乎还都是似曾相识的模样,“长相”也都差不多。哦,说得更加直截了当一些,这里简直就是一处小胡同的迷魂阵,胡同紧挨着胡同,胡同里面套着胡同,就像枝节横生牵连不断的红树林里的红树的根须一般。
“你还想要我带你去另一处街区看看吗?”
“哦!我看,不用了吧。刚才忘了告诉你,我其实也并不是一定要搞清楚,搞清楚我昨夜第一脚站在了你们红土镇的那个胡同口,我真正想要知道的是谁邀请我来的。”
“嗨!那个人究竟是谁呢?”
“我要是知道的话,就不会在你们的这些胡同阵里面乱窜了。”
“这也确实有点莫名其妙了,有人邀请你过来却不肯告诉你他是谁。”
“连我自己都不怎么相信,可是,这些都是真的。”
壮汉忽然略带责备地说道:“刚才,一听说你是在寻找一处小胡同口的时候,我就相信,你是不大可能找得到的。”
“哦!现在我算是相信了。”
“刚刚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地被人弄到我们这里来的时候,你就应当记住自己的行踪,例如,记住那个胡同口啊!我为什么不这么做呢?来了大半天了再回头去找,找不到一点也不奇怪;找得到,那才真叫奇怪呢!”
“可是,当我一觉醒来的时候,我怎么会想到自己就这么样地来到了一处陌生的地方呢?怎么会想到要记住这一切呢?”
“你说的也是啊!情况也的确是如此,如果有人告诉你一觉醒来的时候一定要记住眼前的一切,那不就等于告诉你人家要对你采取什么什么行动了吗?这还有突然性吗?”我觉得壮汉说完这话的时候脸上忽然掠过一丝神秘的微笑,仿佛是为什么人的本领而感到由衷的赞许。但这微笑几乎瞬间地就消失了,让人无法确信它曾经存在过。
“我想我只能告诉你,你说的很对。”我颇觉尴尬地说。
“难道你就没有别的什么线索了吗?曾经认识我们这儿的什么人?尤其是,与我们这儿的人有过什么过节没有?”
“我在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身在你们红土镇之前,我从来就没有听说过红土镇这么个地方,也从来不认识这里的任何人。”
“我怎么觉得你这……很像是被……”
“很像是被什么……”
“被那些人……”
“究竟是哪些人啊?”
“嗨!我确实不能随便猜测,你的情况连你自己都不清楚……”
“我清楚了还要问你吗?”
“你的事情很不好办哪!”见我默默着不肯作声,壮汉又道,“如果真如你所说,是有人把你弄来而又不肯露面承认,你恐怕是真的很难查出真相来的哦!我刚才一听你说自己一觉醒来就怎么怎么,我就有了一些这样的直觉,现在,我是越来越这么认为了。”
“这也正是我感到纳闷或者说是郁闷的地方!”
“我想,也许人家很可能就是不想让你知道不想现身哪!”壮汉突然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他似乎不仅在笑我,他似乎也在嘲笑自己刚才的怀疑,甚至是嘲笑自己刚才的认真。不管壮汉的笑是因为什么,我想,我都没有足够的理由去指责,何况,他的笑声之中似乎还包含有些许已经开始变得真诚起来了的歉意,“呵呵!咱们红土镇的许多事情就是不大容易搞清楚的啊!”
“为什么呢?”
“我要是知道,那我还了得!”
“哦!”
“我只是觉得,觉得你很可能陷入某种纠缠不定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之中了。这也许就是我花功夫带你在红土镇的胡同口转来转去的原因,算是同情吧!”
说着,壮汉往返回的方向走了十几米远。我正觉得奇怪,难道这壮汉连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这么走了,这红土镇的居民似乎太没有礼貌了吧!不过,就在这个时刻,壮汉却突然回头,而且一下子又严肃了起来,就像刚才跟我说第一句话的时候那样:“凭着某种经验,我猜测,你从我们红土镇的哪个地方进来的你应该也都不知道吧?”
“真的是一无所知,真的是一觉醒来就……”
“好了好了!别再啰嗦什么一觉醒来了。你听说过老城门吗?”壮汉投来了一束既像是怀疑又像是信任的目光。他还让我觉得,把他刚才所有的笑都收回,那也许是不应该的。
“这个,我告诉过你,我对红土镇一无所知……”
“我真的觉得,你没有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寻找什么小胡同口了。建议你去老城门看看吧,假如你是从那里进来的,说不定那里还留有一些什么线索。”
“那好,不过,不知道可否问一下,你为什么会提供这个建议呢?”说话之时,我多半是本能地问了这么个问题,并不是真的怀疑眼前的这个壮汉会有可能早已卷入我昨夜的“案件”之中,但此话出口之后,我意识到了,我确实是感觉有些疑惑,这壮汉给我的建议,让我觉得多少有那么一些蹊跷。
“我是这样想,如果你连从哪个地方进来的你都搞不清,你也就不大可能搞清楚你最先看到的那个胡同口,也就更加不大可能搞清楚是谁邀请了,除非人家自己站出来承认。”
“那为什么一定是老城门呢?”
“我也没有说一定吧!我只是觉得,也许只有那个地方才可能保存一些你的入城线索。如果连那里都没有你的线索,估计也就更加没有线索了。我只是建议,去不去由你自己决定。”
“那么,老城门在哪里?”
“你往东边的方向走上二十分钟就到了。”
我其实早就搞不清东南西北了,所以站在原地迟疑了一下。估计壮汉也看出来了,他似乎情不自禁地漏出来一丝略带某种狡黠的笑意,伸出手来朝一个方向指了指,然后扭头便走。
“多谢了!”望着壮汉的背影,我嗫嚅了半天才吐出了这三个字。不过,壮汉没有再回头,也许他走出的距离根本就不大可能让他听得见我的道谢了。
一边朝着壮汉指引的方向走去,一边望着陌生的街道,我终于可以肯定地这样跟自己说了:“我不仅来到了一座从未听说过的陌生的城镇,而且,我一时之间还无法搞清楚回去的路,或许,这条路应当还很遥远。说得更加明白一些,我不仅身处异乡,这个异乡也许还相当地遥远。”
我也在尽量地从心里抹去,抹去一种眼下正在游览某处古风村镇甚至于某处新发现的古代废墟遗址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像小偷似的不时地悄然出现,但我一旦意识到了这么一点,我就会无奈地告诉自己,告诉自己现在实在是不应该有心思游览什么,因为我现在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缘故而来到了这里。是好事还是歹事,这更是无从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