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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笼中的鸟儿要歌唱》――钱久元博士自传第二版之第十六章

已有 1395 次阅读2009-6-8 02:43 |个人分类:《笼中的鸟儿要歌唱》――钱久元|系统分类:文学分享到微信

梦之碎片与灰烬

1.             匆匆的沈阳之旅

前面“讨厌的《周易》”一节里,我提到的辽宁省委党校张一波教授要我钻研《周易》,结果我却被《周易》中的权谋学搞得很心烦。这件事情发生的时间比较靠后一些,是我从沈阳返回之后发生的事情。也就是说,我在此之前曾经去过一趟沈阳,现在就来谈谈我的沈阳之行。

我本来以为张一波教授在北京,后来才知道他不仅常住沈阳,他本人的正式工作单位就是辽宁省委党校。我想,他可能曾经临时在北京工作过一段时间,而正是在那么一段时间里我和他认识的。

辞职报考中央音乐学院,但实际上没有能够参加正式的考试;而报考某些大学的中文系博士,因为是辞职出来的又不可以报考。张一波得悉之后,他邀请我去沈阳,说他可以安排我在一个叫做《鸭绿江》的杂志工作,还说要帮助我报考辽宁的博士研究生。张一波教授告诉我,说他即将出版的一本叫做《起诉日本人》的新书需要我的合作帮忙,他还告诉我沈阳音乐学院就在他家的附近,他们单位还有一个歌厅,我可以在那里练唱歌。我于是第一次踏上了前往沈阳的旅程。

这个时候,原来的一百元一个月的低租金住房已经快到期了,实际上,我就是退了房子才去沈阳的,从某种意义上这也应当算是破釜沉舟了吧?这样,我在吴淞码头附近居住了大约4个月之后,在被告知没有必要前往中央音乐学院参加研究生考试之后,我把自己的一部分书籍等行李暂时放在亲友家里,只身踏上了前往传说中的“林海雪原”的方向。

刚刚到达沈阳火车站时的情景使得我很受感动,因为我看到的是张一波教授亲自和一位小伙子前来接我,当时的气温好像是零下十几度。那个小伙子是他家的一个什么人我记得不清楚了,好像是姓吴,但我感觉他与张一波教授的关系似乎与张一波与我之间的关系有着某些类似。

在沈阳没过几天我便发现,在这里报考博士几乎没有什么指望。张一波教授的那本新书的书稿我发觉也只有几页纸,他所说的他们单位的“歌厅”则实际上是一个老职工活动室之类的所在,有些地方还脏臭难闻,似乎常常有人在里面随地小便。还有,他跟我说的那家《鸭绿江》杂志他也不再怎么提起了。

我当时真的开始觉得,一定是在过去的某个时候大大地得罪了张一波教授了,或者至少是张一波教授自己认为我得罪了他。但是,我仍然是困惑重重。这主要是因为,我觉得张一波教授不仅应当有着“佛”一般的仁慈心肠,他还是一位爱国人士,他的父亲是被日本人活埋了的。我记得当初在北京的时候他就曾经跟我谈起过这个,而我也是一位很讨厌法西斯主义的人。我本就以为,应当正是因为我与他有着这种共同的好恶,他才会让我来跟他合作出版他的《起诉日本人》的。那么,他怎么会忍心欺骗一个憎恨他的杀父仇敌的年轻人呢?何况,即使是我做错了、说错了什么,那又是多么大的事情呢?!我想,即便是如此,在此之前,我也已经多次地向他表达过我的歉意了啊!

有一次,他家里来了个女同志,有些胖,当时还算年轻。她和张一波的家人或者客人在聊天的时候说到,从东北去俄罗斯的商人很可能有去无回,连尸骨都找不到,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人家抓去做奴隶,甚至于会被暗杀。我听到了这些以后心里有些发怵,觉得不可以再呆在沈阳了。我几乎是忙不迭地离开辽宁省委党校前往沈阳火车站的,我想我一路上在别人看来一定像是个逃亡者。到了车站之后我仍然惊魂未定,坐立不安,即便不被谋杀,如果突然冒出来一个警察什么的说某某家丢了什么东西,而我是个嫌疑人,那也够我呛的啊!实际上,我不仅不会拿别人家的东西,我自己还把自己的一件比较像样的呢子大衣丢在了张一波教授家,因为,我记得非常清楚,我借过他200元钱,虽然他告诉过我这钱是不用还的,但是,我觉得应该还,但我缺现钱,那件呢子大衣应当值200元吧。

报考中央音乐学院失利以后,我梦游似的跑了一趟北京。稍后,我像梦游一般地前往北京一样,又梦游似跑了一趟沈阳。我下一步应当去往哪里呢?去上海吗?其实我在上海并没有自己的家啊!回安徽老家吗?但回到家乡就能够找到工作吗?也许不仅找不到工作,还会成为某些人的笑料呢!在寒风凛冽的沈阳火车站售票处门口的时候我就已经徘徊了良久,沉思了良久,偌大的中国,96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啊,我现在应当去往哪里呢?当我满心困惑地挤进了长长的购票队伍的时候,我一直都在想着这个问题,甚至于当我快要来到售票窗口的时候,我仍然还没有办法确定我应该购买前往哪里的车票。其实,越是接近售票窗口,我的心里就越是焦虑,我应当跟售票员说什么?我可以跟售票员说:“您随便给我一张去往哪里的车票都可以”吗?……

不过,当我真的面对售票员的时候,我却似乎是不假思索地就脱口而出了“上海”两个字。这个时候我才发现,我刚才的犹豫和迟疑都是毫无意义,我似乎很自然地是要回到我前往沈阳的出发点的。这主要是因为,我当然不好意思回到我的安徽老家,我甚至于不好意思开口向我的亲友诉说自己当时所处的窘境。除了安徽,我最熟悉的当然就是上海,所以,在面对着售票员疑问的眼光的时候,我瞬息之间不再迟疑了,“上海”两个字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这也许并不值得奇怪。

2.             心啊!你为何不肯死去?!

当我从沈阳折回的时候,我疲惫地扛着几个大行李包裹从上海火车站里走出来,那种失望和落寞的情形,我至今记忆犹新。我是准备去沈阳打工的,至少是准备常住在那里复习迎考的,现在,我大概没有在沈阳呆过一个星期就回来了。我当刚刚走出上海火车站的时候,就像在沈阳火车站的时候不知道前往中国的哪个地方那样,我不知道自己应当前往上海市的哪一条街巷。不过,当我孤独地踟蹰在熙熙攘攘的上海火车站南广场的时候,我的像泥浆一样混乱的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了一个这样的问题:是音乐再一次地捉弄了我吗?也只是在这刚刚从沈阳原路返回的时刻,我才清晰地意识到,我此次之所以破釜沉舟似的前往沈阳,其实并不是真正地为了找工作或者考博士,我还有其他的目的,或者说,沈阳真正对我有吸引力是别的什么东西。这真正的具有吸引力的东西是什么呢?哦!天哪!我现在终于不得不承认了自己先前都不肯或者不敢承认的东西:真正吸引着我此次前往沈阳的不是别的什么东西,而正是那已经使得我失业流浪的音乐,是沈阳的“歌厅”,是沈阳音乐学院。我终于明白了,几天之前,我为什么在沈阳和平区青年大街附近的沈阳音乐学院的大门前徘徊良久,我明白了我为什么没有迈进这家音乐学院的大门但却不停地朝她的校园的深处不停地回首张望。我什么时候开始学会了欺骗自己了呢?!我本以为我熊熊燃烧的音乐梦想已经在北京城里熄灭了,我的被碾碎的学习歌唱的愿望已经抛洒在从京城返回上海的路上了,可是,现在,我发觉我的心依然没有死,就像一个垂危的病人尚存一丝的似有似无的心跳;我发觉我的梦想还没有熄灭,死灰之中还残存着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火星。

人们常说“好事多磨”,我却对此有些困惑,好的事情一定要多磨难吗?我不希望如此,然而,确实有很多的好事潜藏着不愉快。也许,音乐既能够给人们带来了青春的快乐,也能够给人们带来痛苦。对于我来说也许就是如此。我之所以路途坎坷,或许也就是由于音乐!?音乐,它在给我带来无限快乐的同时也给我带来了无数的挫折吗?

在上海火车站南广场的冷风之中,我甚至于还想到,也许我在沈阳的“歌厅”门前认真地表个态,也许我在沈阳音乐学院的大门前真诚地发个誓,让北国的寒风冷雨彻底地浇灭自己心中残存的音乐之火,我就能够比较顺利地找到工作,也就能够比较顺利地考上中文系的博士研究生。

心啊!你为什么不肯死去?!

3.             结识常留柱教授

从沈阳返回上海,在上海火车站踟蹰再三,我决定不去租房子,而是暂住比较便宜的华东师范大学的地下室招待所――华东师范大学第三招待所。在华东师范大学地下室招待所居住期间,我差不多每天都要投简历打电话给用人单位,然后便是回到旅馆躺在潮乎乎的床铺上等待消息。等待用人单位的消息是很难熬得,所以,很多时间我都是几乎无可奈何地“悠闲”着,无可奈何地在大街上“闲庭信步”,甚至于无可奈何地在地下室与人打扑克。

我记得应当就是在1999年的春夏之际,我几乎是不知不觉地转悠到了上海音乐学院。我印象中那一阵子常常下很大的雨。您们看看,经历了如此巨大的挫折,我这个人还是不怎么醒悟,还是在痴迷那害我不浅的音乐。我不知道渴望戒毒的吸毒人员面对着毒品是不是也像我那天一样,当我站立在位于汾阳路20号上的上海音乐学院的时候,我告诉自己:“你今天走错路了,怎么会跑到这么一个地方来?”此刻,我的心中有一个声音叫我赶快走开,但是,我的脚步却不怎么听从使唤;此刻,我的心中有一种声音告诉我音乐还得我流浪街头,但是,我却仍然不停地朝着琴声飘来的方向张望。哦!琴声之中还夹杂着美妙的歌唱,这让我如何抵挡……

是的,就是在上海音乐学院的老声乐系教学楼里,从一间音乐教室的玻璃窗子里,我看见了一位老师正在给一个学生上声乐课。这位老师我知道,是上海音乐学院著名的民族声乐教授常留柱。我不记得当时是如何走进琴房同他搭讪上的了,总之,我当时不仅走进他的琴房,我还跟他聊了起来,我请求他允许我听听他的课。没有想到我是如此地幸运,他居然答应了!

此后,我大约一个星期要去听他两三次课。当时,我真是感激得不得了,他居然也没有表示出向我要听课费的意思,要知道,听课也是应当缴费的,我是知道这个道理的。记得我曾经要付给他一些钱,大约是在听了一小段时间之后,我取出二三百块钱准备给他,但他非常坚决地拒绝了。我当时确实已经是非常地拮据了,基本上是一天三餐以馒头榨菜充饥。他显然是知道了我为了学习音乐而丢掉了工作。我虽然记得不是很清楚,但是,我想,我第一次和他聊天的时候一定是已经把自己的这些情况告诉过他了。虽然我也已经记不清楚初次相识的当时他到底说了些什么,但是,毫无疑问,在此后的日子里,他一点也没有厌烦我一次次地钻进他的琴房听课,他每次见我来了都很客气,也从来没有收过我一分钱听课费。

不仅如此,我还发觉他越来越关心起我的事情来了,关心我正在进行的求职行动。我也乐意把我的事情告诉他,这主要是因为两个方面的原因,其一,我觉得常留柱老师非常地关心我,我实际上已经把他视为我的父辈了;其二,我在与常留柱老师的交往中发觉常老师好像很有些社会关系,在那种极其困难的状况之下,我当然是十分渴望在某些方面得到他的帮助。

记得我也曾经一度心血来潮,曾经比较正式地请求常留柱老师收我做学生,但是,常留柱老师似乎并没有对此很感兴趣,他只是允许我听他给别人上的课,我印象中他从来也没有给我单独上过课,同时比较关心我在求职等方面的一些事情。我这个时候也算是比较知趣,因为在学习音乐方面已经在了这么大跟头,也就没有敢再把梦往深处做。总而言之,我在常留柱老师那里是也是把自己当成个业余爱好者来看的。

我记得在结识常留柱老师不久,上海音乐学院的新的教学大楼就建好并且开始启用了,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当时常留柱老师的琴房搬到了新教学大楼的1122号。在那个苦难的时刻,我常常想到,上海音乐学院的新教学大楼就像是我在汪洋之中看见的孤岛,常留柱老师小小的琴房里的歌声曾经给我伤痛的心灵以慈祥的抚慰,为此,我深深地感谢常留柱老师!

4.             “低头看水里,抬头望天上”

记得就在我应聘上海市虹桥机场学校没有成功然后搬迁到苏州河边的时候,有一天,我从媒体上得知,吴天球教授已经来到了上海,而且正在上海大剧院举行演出。我也不知道哪里蹦出来的念头,居然想到要给吴天球教授打了一个电话。在我租住房附近的一个小小的杂货店里,我多少带有些试试看的心态拨通了上海大剧院的电话,因为我实际上估计找不到他,也许工作人员根本就不会帮我去找他。大概是正好打到了某个后台演员休息室,不知道是工作人员还是某个演出人员首先接的电话,我说吴天球老师在不在,没有料到吴天球教授就在旁边。

本来是自己多事要给吴天球老师打电话,但是,当电话真地接通了之后我又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我记得还是吴天球老师的平易近人使得通话的一进行,否则的话,我有可能立刻把电话挂断,因为觉得自己有些唐突。可不是吗?在当时,我大概已经失业流浪了两年多了,在租住房附近摆地摊子卖蔬菜鱼虾小百货,我还可以向从前跟他学习声乐的时候那样跟他说话吗?难道吴天球老师不会觉得我这个冷不丁地找上门来的流浪汉不会降低了他的身份?难道吴天球教授不会觉得我这个摆地摊的准叫花子学生不会辱没了他的名声?一个街头卖鱼的流浪汉居然想要巴结著名的皇家音乐学院教授!一想到这里,我不仅仅觉得自己唐突,甚至于觉得自己的行为都有些可耻!

感谢上帝!吴天球老师一接起电话总是首先说一句:“您好!”而这一次他仍然没有例外。吴天球教授的平易近人,吴天球教授关切的话语一下子温暖了我的心,使得我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回到了刚刚从安徽省教育学院毕业之时去北京跟他学习声乐时候的情景,回到了吴天球老师家曾经凝结着我青春的梦幻的钢琴旁。我恍然之间甚至于都觉得自己不再是准叫花子了,仿佛觉得自己此刻就像过去一样在电话里跟吴天球教授协商上课时间的安排问题似的。我记得,我和吴天球老师愉快地聊了一会,就像刚刚把脑袋伸进沙土里并且享受了片刻的超脱现实的快乐的鸵鸟一样。但是,当吴天球老师问道我的近况如何的时候,我再一次地落回到了现实之中,我记得我没有告诉他我现在正在从事的“行业”,因为我实在是觉得不好意思开口说那些,而且一时之间还真的有些说不清,但我记得我告诉过他我还没有找到工作。我也记得他好像很惊讶地说了一句:“还没有找到工作啊!”他的惊讶的语气已经告诉了我,他应当是知道两年多没有找到工作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窘况的,所以,似乎也无需我多说什么了。

其实,一直到今天我都不太清楚我当初怎么会突然想到要给前来上海大剧院演出的吴天球教授打电话,说我那是在无事找事可以,说我那是在高攀名人也可以,不过,我觉得这些解释似乎都不是非常合适。更好一些的解释或许可能是这样。梦想破碎之后会有散落满地的碎片,希望焚毁之后还有残留满地的灰烬,有些人倾向于选择回避这满地的碎片和灰烬,有些人则倾向于正视这些碎片和灰烬。而我的,也时有回避,我记得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在我的破电视机里一看见有歌手在演唱,心中就有一种隐隐作痛的感觉,立刻就调换了频道。不过,至少是在那一天,当我得知吴天球教授正在上海大剧院演出的时刻,我没有回避,而且,我相信,我不仅在那一刻没有回避,相反,我从散落满地的碎片和灰烬之中又似乎重新回想起我的那些曾经做过的梦,又似乎重温了一遍我那旧日的希望,我仿佛又一次地望见了我那自从少年时代就已经布满星斗的天空,我的心头又泛起了一种甜蜜的感觉,尽管这种甜蜜之中掺入了太多的辛酸和苦涩。

我想我真的应该感谢苍天!这是因为,那间苏州河边的棚户小屋是我从上海水产大学“辞职”出来之后最后的一个流浪栖身地了,因为几个月之后,我考取了上海戏剧学院。这也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吧?

5.             生命之星

在考入戏剧学院以前,在长达三年的流浪日子里,在忙于糊口的日子里,我并没有忘记声乐,我常常抽出时间跑到常留柱老师那里去听课,这就是一个证明。但是,我却很少唱歌,我去常留柱老师那里仅仅是听课,所以,我记得在他那里几乎从来没有张开嘴唱过歌,而且,回到我那暗淡的出租屋里,我也极少唱歌。

为什么呢?我想,这里的原因也许很多,例如,我可能担心吵了邻居,因为周围的住户挨得很近。又如,我忙于生计,那些日子,我常常很是疲惫。因为卖水果蔬菜水产之类的东西必须要早早起起床,赶早去批发市场进货。我记得,我有时候甚至于夜里十二点多就起床,骑着破自行车出没于分别位于大渡河路、曹杨路、铜川路上的蔬菜、水果、水产批发市场。从批发市场回来以后,有时候还能再睡一小会,但必须在天即将放亮之前把地摊子摆好,否则的话,错过了赶早出门买菜的第一批顾客,那一天的生意就算是错过了一大半了。不过,也许使得我极少张嘴唱歌的主要是我的糟糕的心情,我已经对声乐学习越来越失去了希望了。我想,这个时候一定有人感到奇怪,奇怪我说话前后矛盾,或者说是前言不搭后语:“你刚才还说自己没有忘记声乐,还常常去声乐教授常留柱那里听课,怎么现在又说自己对声乐学习失去了希望,你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子吗?”是的,你们质问得对,可是,我要告诉你们,我所说的话也确实没有错。这是因为,在那样的日子里,我实在是很难明确地告诉你我到底是忘记了声乐还是仍然惦记,很难告诉你我究竟是放弃了歌唱还是依然盼望着有朝一日东山再起。我想,我也许只能这样说,我常常在忘记与惦记之间徘徊不定,而更多的是忘记;我常常放弃又重新拾起,但更多的是忘记。是的,更多的是忘记,似的,更多的是放弃,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即便是心中还有一丝孱弱的希望,那似乎也只能看做是旧日梦想的惯性。啊!天空中曾经有一颗璀璨的星,它现在却已经黯然神伤,消褪了光辉,像风中的烛火,仿佛即将燃成灰烬。

然而,虽然我极少开口歌唱,但是,我却常常在心里歌唱。我至今都深深地记得,在一个夏日的夜晚,在一天的辛劳疲惫之后,我独自徘徊在苏州河边,望着渺渺的星空,我心灵的深处又一次回荡起我多年以前十分喜爱的一首歌曲――《生命之星》的动人旋律:

当我少年的时候

我曾苦苦地追求

但那生命的浪花

汹涌的浪花

却把我带进了滚滚洪流

却把我带进滚滚洪流

我走过了漫长的路

寻找我那失去的梦

寻找我那失去的梦

那黑夜漫漫的时刻

我心中充满了忧愁

而我心中的火花

不息的火花

却总是燃烧我的心头

却总是燃烧我的心头

……

是的,我记得我在合肥师范学校读书的时候就很喜欢这首歌,可是,我当时却并不很理解这首歌曲的含义,只是觉得旋律很美而已。在那个夏夜的星空下,我顿时觉得自己出来也没有像现在那样对这首歌曲有了如此深刻的体会,虽然我没有像过去那样,像过去那样张开喉咙放声高歌,然而,我却觉得自己的声音响彻了星空,响彻了宇宙!

然而,我心灵的歌唱逐渐暗淡了下来,因为,这歌唱越来越让我迷茫,我心中的火花呢?它是不是真的快要熄灭了!我知道“那不息的火花”,仍然在我心中的某个角落里燃烧着,可是,它还能够燃成熊熊烈焰吗?它还能照亮我黑夜般的人生之路吗?

我走过漫长的路

寻找我那金色的梦

寻找我那金色的梦

如今你终于回到我身旁

如今你终于照耀我心上

啊!生命的星啊

啊!生命的星啊

请你不要离我去远方

……

我的失去了的梦,我那失去了的金色的梦,它真的能够回到我的身旁吗?它何时才能够回到我的身旁?我的生命之星啊!你何时才能够照耀我的心房?你何时才能够把我暗淡的生命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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