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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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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1966年出生的,这个年头,我想,今天的许多中国人应当都有很深刻的印象吧!那是“文化大革命”刚刚开始的第一个年头。虽然我很遗憾自己一出生就遭遇了“浩劫”性的岁月,但我还是常常暗自庆幸,庆幸自己没有更早地出生,我深信,如果我早出生二十年的话,我几乎铁定了会在“文革”中被“打倒”。1966年出生,到“文革”结束的时候才十岁,好像可以说是恰好还够不上被“打倒”的资格,所以应当说算是躲过了一劫。不过,死罪得免,活罪难逃,一来到人世间就撞上了那么个倒霉的年月,这毕竟不算是什么令人开心的事情,这似乎预示着我以后的人生会很艰难。
我的家乡是安徽省长丰县,长丰县的县城就是水家镇,我家就在这座县城的边上。
我的父亲在一所位于县城郊外的中学里工作,应当算是属于城镇工人阶级,至少应当拥有城镇户口。我的母亲是农民,属于为县城居民生产蔬菜的那个的生产大队。因为那时子女的户口跟随母亲,所以我应该算是标准的农村孩子了。
那时长丰县的县城规模非常之小,被人嘲讽为“两条马路三盏灯,一泡尿水绕全城。”所以,我家虽说是在县城的边上,但距离县政府的地理直线距离实际上最多不超过三里路。不过,即使只有这么不足三里地的距离,也存在着农村与城镇之间的天然之别。我们家住的是用泥土与茅草搭建的茅草房,而不远处仅仅隔着一个小池塘的一处城里人的住宅则是砖瓦房。在那个时代,砖瓦房对于农村人来说还是一种可望而不可即的奢侈品,所以,周围的农村人干脆就羡慕地把那片城市人住的区域叫称做“瓦房”。从那么小的时候开始,我们就明白中国人和中国人是不一样的,而且生来如此。
我想,回顾自己的人生当然而且似乎也只能从自己记事的那一刻开始。也许很多人已经不清楚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记事的了,可是,我却可以比较有把握地告诉大家,我十分清晰地记得自己刚刚开始记事的时候所记得的那一件事情!
那是在很小的时候,我看见别的小孩子玩弹弓,很羡慕,也试图制作一个。其实,制作这种弹弓的手艺很简单,只要找到有一个枝叉的树枝就行了。我家门前就是一个池塘,池塘边上有不少桃树和低矮的灌木。那些灌木到底应当叫什么名字我并不清楚,但当时我们都叫它们“Jingtiao”,或许就是“荆条树”吧。不过,这些植物不仅长得不高,印象中好像也没有明显的主干,所以,称之为“树”似乎也太“抬举”了它们。
我自己学着掐断门前路边上的那些“荆条”,然后把橡皮筋捆在两个杈枝的顶端,这便算是制作出了一枚弹弓。当然,橡皮筋中央一般要有一小块皮革物,那是用来放置发射出去的石子或者沙粒什么的,这些便是弹弓的“弹药”。我已经无法记清楚当时我制作的那个弹弓有没有加上那么一小块皮革,但那确实已经算是一个弹弓了,因为它可以射出小石子了。
当我拿起弹弓准备像大孩子们一样向树上密密麻麻叽叽喳喳的麻雀发射“弹药”的时候,却出了个大问题,那粒小石子射出的当儿,我不仅没有看见麻雀应声落地,相反,我自己的眼前却猛然地一黑,感觉有什么东西奔向我的面门,然后我就不得不用手捂住脸面了。为什么呢?奔向我的面门的正是我射出的那一粒小石子。我很困惑,为什么我准备射向小麻雀的弹药突然转变了方向射向了我自己的面门了呢?好多天之后我才想通了这个问题,原来,我把拉弹弓的方向搞错了,幸亏我那时候的力气不大……
据说,心理学家经过研究认为,我们人类一般是从四岁的时候开始记事的,我虽然对于童年时代发生的这么一件事情记忆犹新,不过,我并不能够十分确定当时我就是四岁的年龄。
记得小的时候非常地贪玩。我大约是在六岁的时候就上学了,可是,我的小学生涯的前几年成绩都很不理想,留过级,而且好像还不只留过一次,应当是留过两次级。所以,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在五年制的小学课堂里总共耗费了七年的大好时光!虽然那都是儿时的经历,已经四十多岁的我在这里谈到这件事情,仍然觉得有点不大好意思呵!
也许下面的这么一件事情能够说明一些我这个小学生当时的学习情况。到底是在什么时间发生的这么一件事情我记得不是非常清楚了,但基本可以肯定是在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尽管时间方面的印象已经有些模糊了,但是,当时的情景我却记得很牢,甚至于至今还有些“历历在目”的感觉。
那是在一次期末考试之前的一天,父亲一边用擀面杖擀着面团,一边向我宣布:“你能够考出几分,我就奖励你几分钱!”我很兴奋,考试结束后一直焦急地等待着我的分数。不久,总分为一百分的考试分数终于下来了,我得了三分,于是,我就理直气壮地去要我的三分钱奖励,当然,那份奖金我没有能够拿到。
我家的门前就是一个池塘,里面养着很多鱼的,人们称它为“jiuliantang”。虽然我一直没有看到过这个池塘的书面写法,然而,我确实听老人们说过,说这个长度和宽度大约都不足300米的池塘是由九个小池塘连起来的,是由原先独立的九个小池塘挖去分隔它们的塘埂之后形成的,所以,在这里,我把它写作“九连塘”,这应当问题不大吧!?
我对这个池塘很有感情。别的不说,几乎每天都有一只大塘虾在门前石头缝里等我。当我放学回家,我不会立刻走进家门,我会首先走到池塘边上,然后伸手往石头缝里一摸,一只银灰色的大塘虾就被我抓住了。然后我走到家门前,用手往破烂的门头上或者门框周围的某个墙壁窟窿里再这么伸手一摸,像摸虾子似的摸出来家门的钥匙。进门后扔下书包,立刻就把大塘虾放在煤炉上,很快我就可以品尝黄澄澄的鲜美的烤全虾了!
我上小学的时候就已经尝试过许多不同的“行当”,尽管做的时间都不长。例如,我挎着篮子在田里拾过柴火;家里曾经养过猪,我也曾经挎着箩筐经常去田间拔猪草;我捕过鱼;我摸过虾;甚至于还拾过粪……
虽然尝试颇多,但我印象最深的还是一段做“渔夫”的生涯。有一阵子,我看见人家在河边上钓鱼,很羡慕,并且也很兴趣,于是,我也弄了根竹竿做了一根钓鱼竿,在我家周围附近的池塘和小河边上垂钓。然而,不清楚怎么搞的,在几个月的时间里,我却几乎连一条鱼儿也没有钓上来。
我记得有一次几乎濒临成功,然而最终却功亏一篑。那是在“九连塘”旁边的另一个水塘里,这个水塘的称号叫做“老三塘”,但准确地说“老三塘”只是这个水塘名称的发音,因为这个水塘的书面写法我也没有见到过。我把渔钩抛入“老三塘”中之后,等了一会,发现有些动静,我试着提起鱼竿,觉得很沉重,说不定钩住了一个大家伙!不过,根据经验,也许是一只破鞋子。我略略稳定了一下情绪,突然用力挑起鱼竿,一只甲鱼被我挑出了水面,然而,我却没有能够成功地捕获它,就在这只甲鱼被挑出水面的一刹那,它挣脱了,逃走了。事后我想,虽然钓它的人不大,但那只甲鱼一定吃惊不小。
几个月的“渔夫”生涯里,我仅仅钓上来一条大约三四两重的算是比较像样的鲫鱼。那条鱼也算是活该被我钓到,因为它太笨了!我清晰地记得,我不是在家门口的池塘里钓的,也不是在“老三塘”里钓到的,而是在距家大约几里地的铁路边上的一条小河里钓到的。那条小河的河水很是清澈,水里面是一大片一大片的水草,在一片水草空隙当中,我抛下了渔钩,那条鲫鱼一口咬住我的鱼饵,然而,我迅速挑起鱼竿,它却并不在鱼钩上。我重新上了鱼饵,再一次地下了渔钩,还是在那个老位置,它又冲了过来,我又一次挑起鱼竿,但又没有钩住它。最后一次,我印象之中似乎连鱼饵都没有用,直接就把空鱼钩扔下水里。经过了几番折腾,那条鱼儿它也应该已经汲取了教训了吧,没有想到它又朝着鱼钩冲了过来……所以,我想,它如果不是太饿的话,那就是太笨了,否则,怎么会被像我这样毛手毛脚水平的“渔夫”给捕获了呢?!
我的整个小学时代的一大半应当是在“文革”之中度过的。
那个时候,我们这些孩子也被传输了很多的“时代观念”,我还清楚地记得我们的老师告诉过我们:只要思想好,学习好不好不要紧。所以,我小二的时候的某一门成绩考了个三分,这也就不怎么奇怪了。而且,我理直气壮地索要奖励,这也同样可以理解。
所谓的“思想好”,那主要地是指政治觉悟高。如果硬要我谈谈当时我的政治觉悟状况的话,那倒也可以给出一个小小的侧面。我们当时当然都非常仇视资产阶级。但是,资产阶级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呢?实际上,对于这个问题我们心里面模糊得很。我记得有一次看见一个小同学把自己的双手叉在自己的腰部,于是,我就觉得他是资产阶级。我想,我和我的同伴们当时脑子里的资产阶级概念大约就是这个样子吧!?因为我们当时常常在连环画、宣传画甚至于电影里面看到,资产阶级往往双手叉着腰在无产阶级面前颐指气使,从而剥削广大劳动人民的辛勤劳动。
其实,尽管我自己觉得自己的政治觉悟已经满高的了,但我在老师们的眼睛里显然还是一个表现得不够理想的学生。一个很重要的标志就是我当时是属于全班里面最后一批领到毛主席语录的,早一点领到那种红塑料皮子的毛主席语录是一种很体面的事情,也是老师们对于学生的各种表现的一种评价。我当然得不到很好的评价,有一件事情足以说明其原因。大约是在1976年,在追悼一位非常非常伟大的人物的大会上,我怎么努力也流不出眼泪。不仅如此,当我旁边不远处的一个女孩子非常伤心地哭泣着并且嘴里喊着“我妈妈呀!……”的时候,我竟然没有能够像别的同学那样忍得住笑!
当时的小学生中间有一个顺口溜:“我捡到一分钱,骑马到苏联,苏联老大哥,送我进广播。”我们实在不知道为什么捡到一分钱后非要到苏联去“进广播”,但是,我们小朋友们却非常希望捡到钱的,听说有些小朋友平时走路都不忘记随时用眼睛在地面上扫描。
我平时走路的时候似乎并没有很留意地面上有没有可以让我“骑马到苏联”的一分钱,但是,我确实是随时随地准备着学习黄继光、邱少云、罗盛教等英雄先烈的。由于我家门前有个池塘的缘故,所以,我更想学习的榜样是罗盛教,平时在门前都很注意有没有落水儿童需要我去抢救。
要想拯救别人先得学会拯救自己。我自己就差一点被淹死。一次,我在池塘边玩耍,好奇心驱使我下到水里,一不小心,我踩空了,我在水下踩着的可能是一团水草。不知道怎么搞的,我记得当时我并没有呼救,可能是因为很快地整个人都不露头了。幸亏距离岸边不远,我奋力一挣扎,居然还真的挣扎出了水面,然后抓住了岸边的石头,好险!不过,我也就是从之么一次的危险的经历中学会了游泳的。
实际上,我家门前的“九连塘”边上常常有落水儿童,我本人就亲手救起过那么几个。印象最深的一次是救起了一个比我还要小的小女孩。她正在水边洗什么东西,也许是洗她的一只小手帕吧。一不留神,她洗东西用的棒槌漂走了,漂离了岸边大约有一两米远的样子。她可能是年纪太小,不懂事,一下子大哭起来。她也不知道找大人,也不知道请求旁边的大孩子帮忙,而是自己扑向了洗衣棒槌,就像是扑向一个需要她救助的落水者一样,结果,她自己就落水了。我一见,不顾三七二十一地就扑了过去,赶紧把她拽了回来。不过,稍微有些遗憾的是,我似乎并没有因此成为人们心目中的大英雄,可能是因为我并没有牺牲吧!?确实,像我这样的“英雄”太过了!
另外一次还有些印象的见义勇为,救出来的是邻居家的孩子,那家邻居与我家关系平时也不太好,不过,我救出他们家的小孩之后还算不错,孩子的母亲把我湿透的衣服给洗了一洗,算是有了些回报吧。
我学英雄的过程中也受过骗,有一回,眼见一个小孩在水中挣扎,我一猛子扎进水中,游到跟前正准备拉他,没有想到他熟练地踩着水得意地冲我笑起来了,原来,这个家伙是假装落水故意骗“傻子”来救人的,岸边他的几个同伙也得意地笑了起来。这可不能闹着玩,下次真的落水的时候看还有没有人来救他!
其实,当时的这种见义勇为行为是冒着很大的危险的,那时候自己才那么小啊!我后来还听人说,当一个人落水之后,他在惊慌失措和神志不清的时候很可能抓住一件东西就死不放手,所以,救人的人如果没有一定的力气和救人技术,例如巧妙地抓住落水者的头发,那么,他是有可能和自己想要救的人一起沉入水底的。
我大约是在小学四五年级以后才开始认真地学习的。那个时候“四人帮”已经倒台了,大家开始倡导学习文化知识。不过,虽说当时的总体社会环境已经开始向鼓励学生多学科学文化知识,但我后来之所以走上了爱学习的道路,这里面还是有着很大的偶然性的。
我就读的小学叫做前进小学,是我们长丰县水湖镇蔬菜大队――前进大队的队办小学,我的整个小学时代都是在那里度过的。前进小学有一位语文老师叫做水巨松,由于这位老师喜欢学习成绩好的学生,所以,我常常一见到他的面就故意假装在背诵课文、看书等等。结果,我竟然弄假成真了!后来,再加上常常在一起来往的几个小伙伴也比较爱学习,逐渐地,我也就真的喜欢上看书学习了。
我后来一直保持着对于学习的热爱,我觉得,我的学习之路应当首先就要感谢我的这位小学语文老师。你想想看,如果他不是一位喜欢爱学习的老师的话,那将会发生什么呢?把话说得狠一些,如果他是一位欣赏胡作非为的坏学生的老师的话,那么,我很可能一遇见他就努力显示出自己是多么地恶劣,那样的话,发展到今天,我还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呢!此后的人生进程中,我发现,坏老师,甚至于坏到常人都难以想象的地步的老师(这里还包括各类教育工作者)是大有人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