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赞礼――回望北川

                                                杨沛瑾写在2009年端午

    我曾经写过一篇关于屈原的文章，在大学的语文课堂上发表，当着200多人满满当当的大教室自己读得酣畅淋漓，不知道当初财管和营销的同学中还有多少人记得这个画面，但是我记得，当时是对生命的怀念，在湖南，在屈原投江的湘江水系畔。
    我在追索，追索生命的真谛和意义。
    公元2009年的端午，是5月28日，是汶川大地震一周年后刚刚半个月时间，我到了北川――一个不需要介绍的地方，追索，追索生命的意义。
    那片山，那条水，哪些路，哪些房屋，哪些废墟里没有挖出来的骸骨……一切是无声的，一切是沉寂的，一切是去了就不想再提起的。
    我在北川中学的倒塌的教学楼前张望，看着隔栏那边粉碎的钢筋水泥块，闻着空气中一年了还没有散尽的尸臭，想着那些砖石瓦块下还有几百句遗骸，我无语了。
    我在“望乡台”，一个曾经葬死人的坟岭，站在那里，可以清晰地看见山下的北川！现在这个先人的住所，却成了活人看死去的人和死去的城的地方。
    看，望乡台的对面，那崩塌的大半座山，掩埋了北川最繁华的商业街所，最多的机关单位，整个一个县医院，跑出来没有10名医护人员，知道为什么伤亡那么重了吗？医院被埋了，药和能抢救人的医生护士都被埋了。
    看，望乡台的这边，那醒目的上万立方米的巨石堆，下面，就在那下面，整整一个学校，除了学校不倒的国旗前当时驻留的几个孩子，这些学生，700多个师生就埋在里面，自然的掩埋！巨石堆的前面，那个永久保留的塔吊下，那个地震前挖好的电梯公寓工程的基坑，成了震后尸体现成的集中掩埋点，10000多人，一万多人，壹孺多人，人工的掩埋！
    ……
    我在北川住了一夜，在北川封闭的老县城的外边，在任家坪板房区的街对面，那个板房区住的是北川县城周围山上的几个村的群众，而北川老县城家家失去亲人的余留人员，政府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把他们安置到距离废墟几十公里外的永兴板房，只有周年祭奠的时候才放他们进县城，平时他们和我们这些外地人一样，只能到望乡台，遥遥地回望一眼埋在山石瓦砾中没有被掏出来的亲人。
    夜里，天黑的很晚，借着拖的很长的暮色，我看见窗下的荒地里有一个木牌牌，上面写着“鞭炮集中燃放点”，离我不到300米，是废墟一片的北川中学，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夜，我睡得特别安详。
    第二天走之前，一早迎着细雨我再望了北川，踩着泥泞走到靠县城崖壁上最近的观察点，按租用望远镜的大叔指引，一点点，一点点去看，有一句没一句地和大叔聊着，因为是端午，他讲他的亲人讲他现在艰难的生活，回头我看见他眼框里打转的泪，下面的那个土台上有一位阿姨，也在抹眼睛，我知道他们的苦楚，懂得他们的思念，因为，我们所处的地方距离大路很远，天下着雨，很少有游人冒着滑下山坡的危险去那边。但是宁愿不赚钱，他们也要在端午节，把自己安排地离死去的亲人，死去的老北川近一点！
    写这段文字的时候，我不由想起，在北川住的那一夜，晚上刚刚入夜，任家坪板房的一端开始放起的电影，和另一端人们围着圆圈跳起的羌族锅庄。
    对不起，北川，我记录了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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