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场：超越超现实------法国蓬皮杜中心藏品展》观后1

　　简介：法国蓬皮杜文化中心位于巴黎，以其倡议者蓬皮杜总统的名字命名，是世界上最重要的当代艺术中心之一，蓬皮杜中心藏有1914年以后的6000余位艺术家创作的79000余件作品，其中包括现代派、抽象派、印象派、荒诞派、立体派、野兽派等等绘画、雕塑作品，还有影像、建筑模型、设计作品等……其世界现当代艺术品收藏仅次于纽约当代艺术博物馆（MoMA），而超现实主义的作品在其馆藏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题记：昨天和朋友一起到上海现代艺术展览中心去看法国蓬皮杜现代艺术中心来上海出展的《现代艺术展》，随后一同对画展聊了聊。我说了两点，一是从作品的技术层面来看，我们都有能力画出这样的作品来，朋友说“别人已经做过了”，对的，别人已经做过了，就不必我们来重复做了，即艺术除创新的创造外没有重复的价值。第二我说了生活就是艺术，我指的“生活就是艺术”是和一般说的生活具有艺术性的生活就是艺术即具有艺术性的去生活具有需要艺术处理的生活和生活的艺术的即去艺术的生活是不同的，而是指的是艺术的边界，即艺术活动和艺术作品的边界的扩大，是对传统的艺术边界的打破，扩大了作为艺术的作品的范围，走出被规定的狭隘的艺术怪圈、解决艺术的自身的相悖的矛盾。

　　背景：革命和一、二次世界大战都是现有秩序的结果，生和死或发展和灭亡成为人类社会或人的自身的悖论，人类的所有的这一切的自身的毁灭行为都是在已有的规定性下的以崇高的理论为幌子的堂而皇之的在光天化日之下进行的，我们以所谓的崇高的理念即为了美好生活而毁灭生活，这不是对不对的问题，而是在对的行为导致错误的结果的悖论。

　　从文艺复兴依赖的人的思想的解放带来的是一场技术革命，即理性的科学的社会持续发展的结果，社会强调的是一种不断缜密的技术标准，这种技术标准体现在政治、经济、军事、社会管理、社会生活、文化艺术等之中，让社会没有了该有非理性的空间。我们用理性的方式来谈论非理性，这本身就很古怪。我们总是理性的但结果并不是理性想要达到的，或许，爱才是真理，爱是非理性的但结果是符合理性想要达到的完美的。

　　爱也不能完全说是理性的，我们总在理性和非理性之间穿梭。爱其实也是理性的，做爱才是非理性的。于是布勒东定位于透明又神秘的爱的象征点性爱。性不神秘，现代科学把生殖器解剖得很透明了，但性对人的感受是很不透明的，感受不遵循理性的规则，理性对感性的规定不必定导致理性所指向的结果。

　　真理本身是荒谬的。或许真理是可能被揭示，但真理一旦被揭示就不是真理，妄图按真理一劳永逸注定是要失败的。

观展：

　　美国舞蹈艺术家邓肯邂逅苏联诗人叶赛宁，奇迹般的结婚奇迹般的离婚，离婚后叶赛宁自杀。元芳的名字好像女人的名字，女人，你看呢？邓肯或许很失望，叶赛宁或许很无奈。想到徐志摩对苏联的评价说到“共产主义是在那彼岸，而要到达那彼岸，先要跨过隔着的血海”，那就是说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之间隔着血海，从社会主义到共产主义还要跨过血海，那真的是令人很失望。

　　他们都是天才的艺术家，有着极为敏感的感觉器官，能够感觉到一般人感觉不到的感觉。1930年后，这个世界很黑暗，虽然人类用机器武装后是史无前例的强大。让我们站在1930年的历史点上往后一看、就地往当下一看、再往前一看，或许我们会理解现代、后现代和当代的思想和艺术的发展轨迹的理由。

　　法国大革命后，人的政治不平等被资产阶级政治打破了，资产阶级取代了封建贵族，资产阶级强调的是人的平等，现在人平等了，但人的财产是不平等的，虽然这种不平等中有着人的能力和人为的因素，但更重要的是事实上造成的不平等，是由财产即钱造成的因素，财产的不平等让人处于不在一个起跑线上，这一从小到大的教育、就业、投资的不平等的存在比封建等级制有进步但让人觉得更加难以忍受，如同托克维尔所总结的那样。其实人在乎的不是财产的自由的多少而是公平，在认定的公平的规则下，和物质相比，人更难忍受的是不公平。或许马克思并不把人的世袭的封建地位放在批判的首位------西方资产阶级革命成果后的西方政治已经超越了封建制政治，而是针对资本主义的资本把资本和分配放在批判的首位，资产阶级思想家也把资本和分配放在批判的首位，两者所不同的是，马克思把资本的盈利看做是非正当的剥削并鼓励抢蛋糕即劳动者的暴力革命，资产阶级思想理论家则把资本的盈利看作正当合法的利润并鼓励同一团体中有契约义务的分蛋糕即福利的普惠。

　　马克思的批判并没有很错，要资产阶级凭良心分蛋糕并没有那么的容易，这斗争将是一个长期的过程，远没有暴力革命来得痛快利落，但马克思主义的结果错了，假设把抢蛋糕的暴力革命比喻为强盗的话，这强盗通过暴力革命对资产阶级抢劫后不仅没有公平的分配抢夺到的成果即分蛋糕，而是把蛋糕占为己有，把社会倒退到封建状态成为强盗成了新的贵族集团，在对资产阶级抢劫完了以后这个新贵族集团开始对百姓实现封建抢劫了，甚至连资产阶级强调的人人平等的政治地位也没有了，变成了一级压一级的等级森严的金字塔状的封建等级制了。

　　对社会的恐惧产生了表现主义，对破旧立新的革命的期待产生了达达主义，对理想的破灭产生了超现实主义，从时代性来看这是人性对时代的反应，从艺术角度来看这是新诞生的艺术语言，这样我们就把往后看的视线收回到脚跟下的站立点。

　　艺术是什么？艺术就是人的感受表达出来的方式包括过程和结果。譬如我遇到了女人，然后好感了喜欢了，开始思维活跃了灵动了------活跃灵动不一定就是理性的往往更多的是非理性的，变得会讲话了，变得想哄得让女人觉得高兴了，女人高兴了我也就高兴了，这过程和结果就是艺术，实现这一艺术的手法就是技术。

　　艺术不是政治也不是资本，艺术就是人的一种感知的表达。但政治和资本总想为了政治的或资本的目的控制艺术。就西方而言，艺术摆脱了政治的控制，资本却来个对政治的取而代之，政治是硬性的强制的控制，资本是软性的逼迫的控制。

　　二十世纪是个资本、政治软硬兼施的年代，也是一战以后反思的思想激荡的年代，也是经济危机社会危机的年代，也是旧的危机未结束新的危机将来临的年代，现在艺术就在这样的矛盾对立的冲击中“相遇”发生了。

　　“相遇”、“爱神”、“自动主义”、“夜”、“诗的物象”、“文象”六个部分组成的现代艺术展，蓬皮杜现代艺术中心来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出展的现代艺术就是在这样的“相遇”前后展开延伸的。

　　杜尚，是二十世纪初达达主义的代表人物，达达艺术奉行的理念和稍前的现代艺术都是不同的，譬如立方主义是几何构造，野兽派是色彩直感的表达，表现主义是情绪的强化。达达主义是对理想的、理性的、传统的、逻辑的、政治的、文化的等等的反动，“破坏就是创造”，其实达达主义是不反对物质文明成果的，但对的是精神文明的文化传统的观念和逻辑，是“推倒后重新洗牌”，达达主义是在现有的基础上的新观察、新视角、新眼光、新方法，是打倒过去创造未来，是在新的物质条件下的新的探索、发现，达达主义是对业已形成的传统的僵化的艺术的体系和类别的突破。偶然性、突发性、材料性、趣味性、隐含性、启发性、象征性、成品半成品性等等的灵动启迪转变为艺术品，这是达达主义的常有手法。

　　达达主义在重新审视中发现语言符号，从符号（语言）的表象渗透到符号（语言）的本源，就是符号（语言）图像本身是意象的表达，犹如人类远古时发现发明语言那样联系的语言背后的东西即“所指”。语言的另一项功能是“能指”，当时（达达之前）的艺术语言能不能“指”，达达主义应该这样认为，传统语言的概念和逻辑推导的结果是虚假的错误的，需要“推倒重建”。但达达主义的所谓的破坏是有限的，如同巴库宁主义一样，要推倒的是社会的政治制度，但并不反对工业文明形成的物质文明成果，是企图在这个成果上进行制度的全新创新。

　　达达主义艺术的代表是杜尚的《泉》和恩斯特的《波兰骑士》，达达主义对现代艺术来讲如同原始人面对混沌从中提取语言一样是进入现代艺术的一扇门，以本性平常心对待就是了。

　　达达主义具有破坏性，但破坏就等于创造吗？如果破坏就是把成果砸成一地碎片的话，显然破坏不等于创造，要完成创造必须是建设性的，不可否认达达主义的破坏之中已经孕育了创造，如杜尚、恩斯特等，但依然可以认为达达主义的破坏性大于创造性，我以为这是破坏之中孕育着创造的能力。但无论怎样，这一地的碎片谁来收拾？

　　1919年安德烈·布勒东与菲利普·苏波合著的第一部超现实主义文学作品《磁场》布勒东是一个诗人，准确的说布勒东是一个超现实主义的诗人，布勒东介入了视觉艺术。超现实主义就是不现实吗？不现实是现实的对立面，超现实并不是对立现实，而是兼容了现实，超现实是现实之上，指的是建立于现实又超越现实经验的现实，是突破单一现实的不同一现实的有机组合，让现实中的不可能成为视觉意象、文字意象的可能，是对逻辑概念的违反。

　　逻辑推导是对的，结果是不对的；逻辑上是不能成立的，结果是可以成立的。超现实嫁接可能成为不可能、嫁接不可能成为可能，超现实主义首先是对传统的概念的反动，在杜尚和恩斯特等的作品里已经有了超现实的身影，但布勒东分离出强化了明确的超现实主义。“如果你迷恋爱情，你就会喜欢超现实主义”，布勒东这样宣传。

　　心中有爱的人才能超越现实，超现实不是不现实，是高一个境界的现实，在普通人看来的不现实，但在爱的人看来是现实的，唯有爱的人思维才如此灵动的活跃。中国人说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超现实，爱可以超越时空战胜现实中一切不可能使之成为可能，爱本身就是一种超现实的力量。“相遇”到“爱情”，这是浪漫的法国人出展的一环连一环的安置，“相遇”是一种能量概念，譬如电场、磁场、电弧、电火花是带电的。“爱情”是来电的现实，是现实升华到超现实，是对现实自身局限的否定和超越。

　　从“相遇”到“爱情”，是超现实走向“现实”的一个关键的节点，初期的超现实很无聊，无聊在于理性和非理性的衔接，布勒东设想的拼接是按实际意识的联想，这种拼接其实在实际操作上也是很勉强的。既是超现实的又是勉强超现实的，既是是个人意识的截断提取的又是共同创作的拼凑，是勉强的强行操作的，正如超现实主义创作的内容相互对立的原则，这些看起来又是僵化的理性的强行规定。

　　而只有到了爱情------此次出展策划命名为“爱神”------超现实才真正的超现实了。情人眼里出西施，为什么情人眼里会出西施？难道不美也能在情人眼里变成西施？对，确实如此。超现实的意思并不是简单的超越现实，而是思维意识的更加现实。我们一般考虑问题时是理性的，理性是逻辑的，是有选择性的，即是被理性压抑、过滤了的意识，而被理性压抑、过滤的提取出来的意识是片面的，超现实就是要补上被理性压抑、过滤掉的那一部分的意识，来指导艺术的创作，还原到艺术作品中来，也就是超越理性的局限，反映看似不现实的现实的意识的真实性。

　　情人眼里看得不是按“美丽标准”进行判断的审美，而是意识活动，其实“情人眼里出西施”看到的美并不是单单的美，而是情感意识参与的非理性、非逻辑的爱情完美的感受。如果审美的、逻辑的理性参与而理性又要过滤掉90%的“无用”的意识后得到的是客观审美的话，那么超现实则是百分百的在意识上看到情人眼里出的比西施更美的西施。题外的说，这种超现实的能力只有真正掉入爱河里的人和具有超级感受能力的艺术家才能具有，一般的人特别是讲究现实的追求实际利益的人是很难具有的，被压抑、过滤掉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