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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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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美国如果想要正义得到伸张,绝非像好莱坞电影里那样一枪就可以把鸟人解决掉,那是理想中的干净利落。但在现实社会中,漫长的司法程序常会让您感受面对现实之煎熬。一起诉讼从备案、交换证据、取证、和解、庭审和最后判决时都还尚未结束,但其中以进入陪审团介入的庭审阶段,是一起诉讼的最扣人心弦的关键时刻。
几年前,我在加州和朋友合作创办一间公司,公司业务专注于给一家国内知名企业产品做全美总代理,对于这项业务我们是信心满满,同时还感到自己带有一种使命感来从事这项事业。但由于国内企业非正规的操作手法与管理,一再突破我们合作协议的底线,使得美国市场假货横行,并把我公司开发的项目偷走独自操作,导致我们发展停滞、投资面临重大损失;在这种情况下,公司决定在加州对其违约行为进行上诉。国内公司在得知我方上诉后,马上在联邦法庭对我方提出反诉,一场法律大战就此开打。
在庭审前我们双方试图和解,我专们从纽约飞去旧金山参加和解,对方除了美国的6人律师团队,还有专门从中国飞来的律师团3人,对方一共9人,一字排开阵势很大。由此您可以看出我们双方对此事非常重视,但由于双方分歧太大,两次和解都是颗粒无收。对方律师团队出场费粗略估计要在每天10万美元左右,美国大型律师机构收费惊人,足以令您瞠目结舌。有时候官司没打完,公司早已给拖破产了。
和解不成只有通过庭审来解决,就是要通过陪审团来讨个公道。
您要知道,庭审本身程序非常复杂,双方律师要在有限的时间内,进行高效率的提问与辩论,举证要切中要害,分分秒秒都不能浪费。陪审员也要慎重挑选。我们的律师JIM 是一个具有高度人格与智慧的斗士,我公司对JIM百分百信任。JIM也鼓励我们不要急,做好功课,而且他特别指出,在美国生活,上一次庭审是一次有趣的人生经历。这话听起来好像要去一个神奇的地方体验古墓奇兵之旅,反正都到这一步了,也只能期待无限风光在险峰了。
2010年7月份,庭审前两天我飞到加州,和JIM一起复习功课。您要知道涉及双方合作业务来往的文件与电邮上千份,庭审提问时间有限,还要大量举证,绝不能出现纰漏,因为庭审是不能重复进行的,您的回答给陪审团留下什么印象与影响非常重要,因为他们就是您的上帝、决定您的命运。JIM 为出庭制作了很多幻灯片以便让陪审团更好的了解事实真相,他的职业化作风令我钦佩。在我们聘用JIM 前,就有朋友说,在加州可以真正打庭审的华人律师有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JIM。通过整个案件的进程,我们对此深信不移。
开庭预定开始的前一天,法官安排我们和解,但还是没有结果,只好在第二天正式开庭。
第二天一早,我们提前进入法庭,看到双方律师团队把几大箱文件用餐馆运货的推车运抵法庭,可见文件之多。同时还有各种电子设备,好像是要拍摄什么记录片似地。那阵势我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法官坐在正前方中间,背靠墙,法官左侧有个证人包厢,陪审团包厢在法庭左侧靠墙,法官前面有一个速记员和一个秘书以及一个助理,法庭中间摆放了控辩双方各有一张长条形方桌子,双方的律师团队和当事人就坐那儿,旁听席在法庭的入口处。这和我们在电视上见到的正规法庭差不多,好像更正规一些,环境很舒适。在筛选完陪审员后,庭审正式开始,真正的较量就此开始。
整个庭审的时间跨度预计是一个月。本来我是安排在7月中出庭,但是由于庭审进行的时间超出预定时间,我又不能在加州呆一整月,因为我在纽约还有事儿处理。于是我请求JIM帮我把我的时间后延到7月下旬,JIM 真够意思,竟然同意我的请求,重新安排了我的出庭时间。
我回纽约处理些杂事,一个星期后马上飞回加州,投入庭审。庭审进行的如火如荼,对方就细枝末节纠缠不休,我方集中火力,全力攻其要害。在过去的两周中,通过大量的举证,事实基本水落石出,简单的讲就是让陪审团分清好坏人。在此期间还发生对方当事人咆哮公堂,被当场驾出法庭,接下来的庭审又增加了警卫 。
我的合伙人都已经出过庭,紧接着就该轮到折磨我了。我别无选择的坐进了证人包厢,包厢的桌子上放了4个大文件夹子,共有400多个证据排列其中,我要随时配合律师找到相关的证据加以说明,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仗着自己不薄不厚的英文底子,我跟他拼了。
对方律师ZAK急了拐弯问了我好多问题,就是要把我牵进去承担责任,他的问题问的东一头、西一下,目的是要把你搞乱,如果你支支吾吾,那你就会在陪审团面前看起来很难看,好像是在撒谎,这样会误导其判断。因为很多公司发展战略与文件是我起草和主持的,所以我还是应付得了,回答不了的事情就告诉他,有些事情不记得了或去问专门负责的人。千万不可胡猜乱讲。
ZAK 竭力要把我们形容一间小公司,没有经验、没有成功历史、没有足够投入、经营很不正规,极力贬低我们的形象。这样会使陪审团认为我们是来骗钱的家伙,这还得了。有几个问题他是这样问的。
“张先生,您说你们公司的商业信息被人盗用,那你们是如何保护这些商业机密的呢?你们是否有专门的保险柜?是否在文件中提及那些信息为保密?是否公司有保安部提供保护?”ZAK问我,显然映射我们管理不完善。
“我们的商业机密信息只在合作伙伴间传阅,文件通常保存在各自的电脑、电邮中,公司机密文件都保留在双方合作中创立的共用电子信箱中,如果想要调阅文件,那您需要用户名和密码才可以进入共用邮箱去下载,而这个密码只有我们公司创办人与您的当事人拥有,现在是电子时代,电子账户设立密码,就如同保险箱加密一样。合作伙伴之间合作与信息交流,信用以基础。”我回答。
“张先生,你们公司有财务部、市场部、行政部专门负责各项业务吗?”ZAK 又问,显然是在降低我们公司形象,说我们是小公司。
“美国有很多伟大的公司,就像这座城市里的谷歌、苹果、惠普,他们当初创业都是在车库里开始,他们当初创业时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完善,我们股东各自兼顾那些功能与职责,我们能虽然是一家小公司,但怀揣伟大的梦想和计划,您看一下我们的发展战略书就知道了。”我用事实说话,法庭所在地就在美国硅谷。
“张先生,您如何认为你们的庞大计划可以获得成功?”ZAK想让我看起来痴人说梦。
“我以自己在美国奋斗为荣,因为他是一个可以实现伟大梦想的地方。2010年美国橄榄球超级杯冠军新奥尔良SAINTS(圣徒队)著名的QUARTER BACK (四分卫) DREW BREES,他最近登上美国创业家杂志封面,他为重建新奥尔良不屑努力,杂志封面上有他的一句话是:TRUST YOUR CRAZY IDEA. (相信你疯狂的梦想) 。”我用手举起了那部杂志,向陪审团的方向晃了一下。
“TRUST YOUR CRAZY IDEA(相信你疯狂的梦想),THIS IS A AMIRCAN DREAM(这就是美国梦)。”我又重复了一遍,我可以感觉到陪审团对这句话很感性趣。
这本创业家杂志我自己定的,正好是最近新出的一期,我随身携带。我又特喜欢DREW BREES说的这句话。这句话也是对美国梦最好的诠释。
ZAK 对我没有太多的办法,问我是否对继续代理感兴趣。我告诉他,我人生最富激情的时刻被他们给浪费了,他们已经没有足够的信用让我与他们继续合作,因为即便在诉讼缠身的情况下,对方公司还是没有认真规范市场与管理,我对此完全没有信心。
庭审每天开庭5个小时,我的听证大约折腾了一天半。
当我结束听证走下证人席时,我看到陪审团的人都盯着我,有几个人还在轻轻的为我拍手。
经过团队合作与我们优秀的律师指导,我方胜诉,他们诉我们的所有理由被陪审团完全否决。但记住,事情没有到此为止,游戏还在进行中,但隧道的前方已经隐约可以看到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