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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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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篇3
初中没有快慢班,我被分到六班,我们班的教室与其它班不同,是个木板房,下面是个二米高左右的空房,房子中间有个防空洞,里面垃圾遍地。教室里走起路来声音比较响,特别是上课铃声响后,同学们跑进教室时,响声如雷。
初中一年级的时候,同学们都比较本分,由于彼此不熟悉的原因吧,学习都比较好,也没有什么大的事情发生。
最有印象的是二位老师,一位是数学老师,大约五十多岁,戴着一副老花镜,但与别人不同的是,他的眼镜戴在鼻尖上,其实,这有二个好处,一是看教案的时候,眼睛朝下,二是看学生的时候眼睛向上就行了。他的头发稀少,人又黑又瘦,说话很快,脾气也很坏,每次上完课,他的两个嘴角都留有白沫。
有一次,一位同学问题答不上来,他咆哮如雷,用粉笔在黑板上猛点,之后,在教桌上左手撑着桌子,右手在空中挥舞着,口里的白沫四溅,眼镜同样架在鼻尖上,眼睛向上翻着,口里用农村方言大声喊叫着:这个绝对值,----绝对值你都不懂呀?弄得全班同学哄堂大笑。
另外一位是外语女教师,四十岁左右,人很胖,佩戴一副近千度的近视眼镜,镜片里都是圈,中间只有小姆指大的圆镜,根本看不到她的眼睛,加上她异常突出的眼睛和两片又大又厚且朝外翻的嘴唇,特象电影中日本鬼子的翻译,所以,印象特别深。
同学们大都不喜欢这门课,上课的时候都在说话或做别的功课,老师提问题答不上来是正常的,老师批评的时候,有调皮的同学干脆用日本话回答:嘿,咪西咪西。全班同学又是哄笑起来。
暑假来了,几位同学相约去游泳,我因为小时候的经历,心中不免有所畏惧,但经不起大家的劝说还是去了,因为,我们带了篮球去,可以抱着球游,心中要放心安稳很多。
那是个临近湖边的大鱼池,水边用石块修的,很滑,人根本站不住。
一位姓向的同学首先跳了下去,他就象如鱼得水一般,游得非常好,我很是羡慕,接着,我也抱着篮球下水了,其它同学不敢游,就在岸面看。
刚开始,我抱着球也可以游来游去,但游了一会后,感觉累了,就抱着球休息,不知怎么的,渐渐地我人仰在水面上了,球转移到了我的胸口上,我脚踢打了几下,口里喝了几口水后,我就放弃了篮球,手脚挥舞着,想浮出水面,可人却越动越下沉,水很深是浅绿色的,我记得很清楚,随后人就开始迷糊,什么也不知道了。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岸边了,是那位向同学救了我,因为我平常喜欢留头发,所以头发比较长,向同学抓住我的头发把我从水里救了起来。
这个事件让我想起了我的二个叔伯哥哥,他们也是因为玩水而淹死的,听说,首先是一个哥哥下水后,在水里挣扎,另一个去救他,没救着,反而把自己也拖下了水,他们俩被打捞上来的时候,是紧紧的拥抱在一起的。
心中不免有些后怕,很长一段时间不敢游泳了。
虽然如此,我在初中毕业前还是学会了游泳,并且能在水面上漂浮几分钟不下沉。
我们所居住的北门,叫劳动街,是一条约二百米的直街,由于受文革的影响,我们街上成立了一个“北门游击队”,由一群不喜欢读书的少年组成,年龄与我不差上下,以偷盗和打架闻名,其中一位是我们县城最牛的“三只手”(即小偷)李某,他的本领高到什么程度没人知道,但有一个事实可以印证。
一次, 李某失手被抓了,所长不相信他的本领高,就想考考他,是不是真的那么厉害,他说:你今天如果能当我的面把我口袋里的钱包偷去,我就放了你。李某笑着说:好,你要说话算数,我们先拉个勾。
在右手与所长拉勾的同时,他的左手把所长的钱包举了起来。
游击队里有个比我还小的队员,叫老鼠,这是外号,因为在家里排行老四,所以统称四老鼠,人特别聪明、机灵,只是和我一样个头比较矮小,其父亲原来是国民党的大兵,喜爱喝酒和拉二胡,对自己小孩从不过问,而其母亲则是过惯了舒适日子的人,孩子不管是做了什么,只要回家能带好吃的或钱回来,她就高兴,其它的她不大过问,也很少教育小孩,所以,这就造就了四老鼠。
平时的小偷小摸在经历了一段时间后,已经提不起他们的兴趣了,他们在酝酿着到银行搞钱,白天大家都认识他们,不方便下手,所以,他们决定晚上行事。
地点是离我们街约一公里外的县城边上的刚开业不久的银行营业所,这个营业所不大,是个平房,上面盖的是布瓦,大门进不去,于是,他们把瓦片揭开,从空中进入营业所,没有想到的是,里面一分钱都没有。
高兴而来,空手而归。虽然如此,那个年代,不管你有没有偷到东西或钱,只要赋予了行动,就要法律制裁,很快他们就被抓获了。
游击队中四老鼠年龄最小,但数他最讲义气,他一个人担下了重大责任,承认一切行为都是他主导的,稍微有点大脑的人都会明白,这是不可能的。
后来,他被判了死刑,立即执行,其它人则只判死缓或是无期徒刑。
当时的社会是比较混乱的,学校同样如此。
通过一年级的接触,同学们都熟悉了,常有成群的同学打架斗殴的情况,我们班也形成了二派,一派人多,一派人少,双方打过几次架,但都伤皮不伤骨,由于我和二派的关系都不错,所以没有受其它同学欺负。
那个时候,上课基本上都是吵闹或是搞小动作,老实点的老师,上不了完整的一堂课,不是大家起哄就是和老师斗嘴吵架,有些威严的老师,特别是班主任,大家有些怕他,但同学们的小动作还是不断,如猛踩脚下的楼板,发出声响,或是老师反过背去的时候丢纸团,反正,老师又找不出是谁来。
为了体现革命小将和效仿造反派,有位张性的同学不光和老师吵架,甚至差点和老师打了起来。
教室下面的防空洞固然会引起同学们的兴趣,女同学是不敢进去的,男同学也有许多不敢进去,我曾和几个大胆的同学进去过几次,每次进去后,都有一种窒息的感觉,心里害怕和恐惧是肯定的,但进去就是练胆量,越好奇、越害怕就越是想一探究竟,洞里面有不少的叉口,不记得回来的路,是很难走出来的,好在我们在每个路口都留有记号,几次后,都能来去自由了。
在那个年代,每逢考试的时候相互传字条或偷看课本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有的同学索性交白卷,这在当时的环境中是司空见惯了。
也就是在这个混乱的时候,发生了一件轰动全县的事件。
我们一个同学与县公安局付局长的儿子玩得特好,而这位付局长的儿子常常把他父亲的枪偷偷拿出来玩。
事件是在不经意之间发生的,我们同学拿着枪对着别一位刚出门的同学,开玩笑的大喊:不许动,举起手来。就在这时枪响了,而且命中目标,那位同学当场死亡。
这位同学从未受过军事训练,不可能一击而中,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枪走火了。
虽然这位同学当时没有判重刑,但之后几年,他放出来后,因为犯了其它案子,还是被判决了死刑,立即执行了。
读初二的时候,毛主席去逝了,记得我们全校师生在几个大操场上悼念他,当时哭声一片,哀乐四起,有的人还特别伤心地哭,说实话,我没有哭。
事隔不久,记得一位我要好的同学,他人很老实本分,我们很谈得来,其父母在农行工作,我还常到他家去玩,一次他生病了,我以为只是小事,没想到几天后,传来他死亡的讯息,后来才知道,他得了脑膜炎,由于当时的医学条件较差,没有救活他。
我去送别的时候,为他流过眼泪。
我人生中第一次抽烟就是这个时候,当时,认识了几个调皮的同学,第一次抽的是阿尔巴尼亚的烟,听说烟上点几滴酒上去,会很过瘾,我抽了几口,没感觉什么过瘾,只是觉得辣,但又有点甜味。之后又抽过叫菊花、凤凰的烟,因为,烟有很浓的香味,印象比较深,其它烟只是记得牌子,没什么感觉,但那时都只是好玩、好奇,并没有烟瘾。
之后,暗恋上了班上一位郑性女同学,她活泼、大方,说话声音很大,记得她圆圆的脸,笑的时候特别灿烂、可爱。
班上大胆的同学还曾给女同学递过字条,这个我没有,其它事情我不怕,但对待女同学却特别害羞和紧张,不知道这是不是遗传基因在作怪。
初中在我祖父的过世中结束了。
祖父一米六几的个头,因为身材较胖,又有个一般人所没有的大肚子,所以,显得比较矮小,作为中医传人,他心胸豁达,心地善良,与我一样试金钱为粪土,每年的夏天,为了方便路人,我们家都会在家门口放一口大罐,里面装满茶水,供过路人免费饮用,对待邻里看病从不收钱,遇上困难的病人总是先欠着,把病看好再说。
他的最大爱好是打我们当地人才会玩的字牌,当然是赌钱,但最小,不伤皮毛,主要是没事的时候用作消遣,我记得,他打牌的时候,只是起牌的时候看下牌,吃牌或糊牌的时候才把牌打开,而且,他赢多输少,这点我很佩服他。
祖父是得脑溢血而去的,时间很快仅仅几个小时就去逝了。死后,记得还有人陆续来还钱他,当然,多少没人知道,只有凭个人良心了。
上高中了,学校开始分快慢班,我自然在普通班里,可学习环境要好得多了,因为一些调皮捣蛋的和成绩差的同学都不读了或留级了,我也开始专心地学习了,但由于初中的基础没打好,总有些力不从心,感觉比较吃力,加上几件事,更是让我的成绩大幅下滑。
一件是,我热爱小提琴和摄影,另一件是疯狂地喜欢上了一个女孩,为了拉好小提琴,我拜了一位师傅,每周要去他家几次,另外,摄影是我从小就很热爱的,之前没有提起,因为叔伯的哥哥在我小学的时候就买了部照像机,我有时借来使用,也拍了些照片,但那时候底片比较贵,照得比较少,上了初高中后,照得就比较多了,而且学会了自己洗底片和像片,还自己动手制作了成像机,显影和定影的药剂是中医院的放射科里用他们不用的药水,之后又学会了像片放大技术,放大机开始是借来的,最后,自己也买了一个。
记得高中放暑假的时候,我和比我大五六岁的戴姓朋友去农村给乡下人照像,赚取外块,反正只是花个底片的成本,洗底片和像片的设备和药剂我们都有,利润很高,一个月下来可以赚个一二百块钱,那个时候是大钱了,何况也不费太大力气,一个星期也就下去一二次,何况又是周边的乡镇,即好玩又赚了钱,人也很开心。
至于那个追求的女孩,也只是暗恋,没敢去大胆求爱,但却浪费了我的大多精力。
她热情奔放,充满青春活力,特别是人长得特别漂亮,虽然个头不高,但优点足以弥盖缺陷。她几乎成了我心目中的女神,令我神魂颠倒,茶饭不思,有一次好不容易把她约出来,可我却将想好的话忘记得干干净净,在她面前差不多象个木头人一样,傻乎乎的无言以对,对此,我后悔不已。
我恨自己的临场懦弱,胆小如鼠,同时,也加深了我对她的喜爱。
其实,那个时候,我并不懂得什么是爱,只是朦胧中的一种渴望而已,它是一种深入心底的对外在美的追求与执着。
还有件重大的事件影响了我的学习,那就是非常宠爱我的祖母在我高考这一年同样因脑溢血过世了。她的去逝对我是个沉重的打击,让我很长时间无法回归常态。
祖母性格豪爽直率,能说会道,家里她既是当家,也是全家的保姆,除了做饭洗衣,还兼顾着养猪和养鸡,邻居街坊没人敢欺负她,同时,也没人不佩服她,说她比男人能干一点也不为过。
家中数她最疼爱我,有她在家里我备感温馨与呵护,祖母的离去,让我感到万分的失落和来自内心的痛楚。
她曾经的二个预言不久后都实现了,一个是说我高中毕业后一定会去当兵,二个是今后国家会允许大家做小生意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怎么可能考上大学呢,最后,高考分数与录取分数相差近百分,固然与大学无缘,十年寒窗就这样终结了。
同年十月,我报名参军,体检、政审均合格,成了一名解放军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