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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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盐野米松: 1947年1月1日出生于有“小京都”之称的秋田县角馆镇。东京理科大学理学部应用化学科毕业后,曾用三十年时间走访全日本,对各地的手艺人进行采写,用手艺人的语言记录他们的生活和技艺。盐野米松连续十几年走访中国各地,探究中国手工艺的渊源以及当代日本手工艺对其的传承。曾因创作《古老的地图》、《加油的日子》和《空巢》等作品四次入选芥川奖候选人。2003年凭借《夏天的池塘》荣获日本绘本大奖。同年,为了表彰他常年坚持不懈的写作活动,国际天文联盟将第11987颗小行星以他的名字(YONEMATSU)命名。主要作品有日本传统手工艺者访谈录《守住手艺》、《树之生命,树之心》等。 北京汉声工作室,两张大榆木桌子拼成的八仙桌,足可坐下二十人。盐野米松默默地坐着,不卑不亢、有滋有味的吃着面条,仿佛周围的喧闹声与他无关。有人过来敬酒,他就谦恭地站起,嘴唇沾一下酒杯。在这个中国朋友特意为他举办的聚会上,盐野先生的笑容里有着掩饰不住的一丝失落。 日本传统工艺多源自中国 盐野米松因为用三十年的时间走访了全日本乃至世界多个国家,对各地手艺人进行采写,用手艺人的语言记录他们的生活和技艺,在日本作家中被公认为采写手艺人的第一人。他采访过的手艺人有一千人之多,撰写的相关书籍近80册。他的代表作之一《守住手艺》中文版译者英珂认为,盐野米松书中所描写的“行当和手艺,甚至思想支撑了整个日本的历史,才有了日本人今天的生活。他的工作具有划时代的意义。” 《守住手艺》的中文译本1999年出版。当时,盐野米松在中文版序言中这么写道:“其实如果寻根求源的话,这些手工的业种和技术,包括思考问题的方法很多都是来自中国。这些技艺在来到日本以后,是在风土和生活方式的差异中慢慢地改变和完善的。但,还是有不少相通的东西存在至今。中国是被我们看作兄长的邻国。我们的文字、文化都来源于你们的国家。我们之间虽然有过一段不幸的历史,但是中国永远是我们文化的根源所在。” 2000年盐野米松来到中国,从江西的景德镇,到云南、江苏,再到山东、北京,走遍了半个中国,寻找日本手工艺的根源,回国后整理出版了《中国的手艺人》一书。之后,他每年都要到中国寻找至今保留着的传统工艺,听中国的手艺人讲他们的故事。每次均在两周左右时间,拜访对象一般在七八人。不过,66岁的盐野米松这次来得好像有点不是时候。本来去年已经跟福建一个盖土楼的工匠说好,这次要去拜访他。不料临到事了,工匠却人在梅州。盐野随之赶到梅州,工匠还是推辞未见。盐野只好托翻译发短信相询,是否因最近时局不便相见?工匠速回:理解万岁。结果,这次的中国之行,盐野米松只见到三人。 唤起对人生的重新思考 即便如此,盐野米松说起此行收获仍有几分兴奋。“这次去看了武夷山大红袍的制作,发现无论是竹篓、木盆还是揉捻的手法,好多不同工种的人在复原传统的手艺。尤其是当地盖土楼时,木材的使用跟奈良有着1300年历史的日本最古老的建筑法隆寺大木匠西冈常一所用的手法是共通的……” 盐野米松完整地经历过日本经济从起飞到巅峰再到沉沦的整个过程,与此相伴,他目睹了日本传统工艺从逐渐淡出人们的生活到慢慢回到现实社会的历程。 1964年东京举办奥运会时,盐野米松17岁。很快地,他告别了家乡秋田县角馆镇——一座恬静的北方小城,去了东京理科大学理学部应用化学科学习。那时正是日本经济开始高速起飞的年头,但是污染等严重的社会问题亦告出现,“很多公害,比如往田里洒农药,我不希望自己毕业后去干这样的事,加上对人特别感兴趣,于是选择了写小说。”在他看来,他的理科背景锻炼了观察、思考能力,对自己的小说生涯有很大帮助。 经济的高速发展带来的是工业化的“量产低价”模式,对传统的手工制作带来极大冲击,各地的手艺人纷纷关掉作坊开始另寻出路,民艺在很短的一段时间里消失了。“在一部分人眼里,觉得这样非常可惜。所以开始有媒体会到各地去寻找,发表文章,呼吁把民艺捡回来……这就是宣导的力量”,“这段丢失的时间没有太长”,他庆幸道。 盐野米松的童年梦想是当木匠,现在手艺人是当不成了,但是“分享他们的人生也很好”。他曾经惆怅地说,童年记忆中各条街道里匠工们作业时工具所发出的声音……只一个世代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是怀着一颗幢憬和向往的心灵,观望过匠工们做活的众多孩子中的一个,也是为这些职业不复存在而深感遗憾的一代人的代表”。出于这种感情,他开始用大量的时间,寻访现存的工匠和他们的作坊。听他们讲故事,看他们视为生命的工具。“我把这件事看做是今生中极为宝贵的经历和事业。” 在他看来,现代人的生活每天都是被时间驱赶,没有时间考虑什么是幸福。而“手艺能唤起你对人生意义的重新思考,它在生活中能起到润滑的作用,让人感到愉快、舒服、温暖。” 手艺人的尊严 日本的匠人往往称作“手业”,意思就是把手艺当作事业来做。在这点上,盐野米松和工匠们是殊途同归的。他喜欢说两个貌似矛盾的观点,一个是做手艺的人有没有自豪的心态是非常重要的,只有尊重自己的手艺,才能引起别人的尊重和崇敬,手艺才可以延续下去,换言之,自重和他重往往是互动中的一体两面;另一方面他又强调, 这些朴素的手艺人,绝不是圣人君子,更不是人间国宝。他们就是每天拼命地为了养活家人而勤奋劳作的最普通的人。他在书里写的恰恰就是这些渺小人物的精彩人生,“这么普通的人都能做出如此伟业,如果每个人都这样去挖掘,真的就能形成一场新的文化革命。” 很长一段时间里,盐野米松的钱包里放着一枚鱼钩。那是制铁业时代的产物,久钓不断有韧性而好用。这枚鱼钩的制作者是他曾经采访过的一位手艺人,盐野说那位手艺人的儿子无心承学,所以这门手艺可能已经消失。留在钱包里的鱼钩被他当作了有体温、有艺术感的生活物品不时拿出来看一看,“真的不可思议!”可惜,前不久他去韩国时,这枚鱼钩被海关没收了。 不过,盐野米松手里到处是这样的宝贝。他随手指着一个木质的烟盒说,像这样的手工制品拿在手上,木匠一起干活休息时,大家就会打听是谁做的……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交流很快就顺畅起来。它让人时时处处感受到生活的美好。 手艺人,守艺人 一个有趣的现象是,盐野米松的《守住手艺》早在1999年就有了中译本,可惜当年市场反应波澜不兴。十几年过去了,广西师大出版社决定重新出版该书增订本却成了不大不小的新闻。盐野米松认为,热爱传统工艺,追求丰富的内心生活,“全世界皆然。” 中国确乎开始进入到重新关注手艺人的生活、思考手艺精神以及什么是真正的人的生活的阶段。回到为什么每年要到中国踏访民艺现场的问题,盐野米松解释说,手艺人在中国发展的历史长河中的命运沉浮是他特别关注的内容。一门手艺的传承涉及到资源、技艺、继承人、流通乃至使用者等方方面面,只有诸多层面、因素的结合,才能促使这门手艺整个地形成,因此手艺的发展状况必然与社会背景、环境有着紧密关系,“从中国手艺的现状中可以看到中国的过去和未来”。 连续十几年的踏访中国,有什么难忘记忆吗?盐野米松略一思索道,2002年,他到云南花腰傣地区看当地土陶制作,居然发现手工打胚后直接放在草里烧,“就像在原始社会似的。如果在城里,这一幕一定会被当作大师级人物在复原古代的陶器制作,可是在当地却是百姓的生活本身。”另外一个让他至今记得的镜头是,在高密看“老范剪纸”时听到的一番话:“我们只是天天低着头在那里剪,打仗也好,文革也好……”时光仿佛在手艺人的手下凝固。 盐野米松直言,在探寻中国手艺人的过程中,接触到很多工艺美术大师,“他们的成长道路都是从小学徒,历经新中国的成立、公私合营、文革以及改革开放,目前享有很高的地位,作品卖得都很昂贵。但是如果中国的手艺都朝着这个方向发展,基础的传统手艺短时期内就不会被特别看重。反而如果媒体努力,即使网络上的传递也是很快的。使用者觉得好很重要,大家互相呼应,去买,手艺人就会有一种被需要的感觉,就会觉得我的手艺让我自豪,他对手艺就会有一个重新的认识……所以说,整个社会关注手工艺,尊重手工艺人,尊重他们的人生智慧,他们才会有更好的发展,也才能让人的内心生活得更富裕。” 深圳商报特约撰稿 金敏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