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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第二十回
郑芝龙蒙羞而死 中华魂永世长存
却说流放于宁古塔为旗奴的郑芝龙五十八岁,但头发却全白了.牙齿脱落,眼睛也昏花了,这是他这些年来色欲过度所致.除了在女人身上乱折腾时,他能有点乐趣,他对生活已经没有什么好索取的了。在京城当散官时,同僚们都躲着他,以免沾上通贼的嫌疑,他是很孤独的。下级官员与吏员们对他的不恭敬,曾让他恼怒,心里暗骂;;‘狗奴才,过去老子比你强多了。’恨恨不平。施琅有一次躲避不及,只好向过去的统帅下拜行礼,让郑芝龙得意了许多日子,反复的向妻儿们夸耀。他喜欢在下人们面前摆臭架子,觉得有某种心理上的满足,这是他所缺少的。
对于满蒙大员们的所做所为,他都很熟悉,换了他也会那么做。他与那些人是同一类人,差别在于他们得势而自己失势罢了。没教养没文化的人往往都犯同一样的毛病;得志时狂妄自大,目空一切,作威作福,谁都不如自己有能耐。失势时如同一条断了尾巴的癞皮狗,见了有权势的摇尾巴,见了弱者扑上去一顿乱咬,恨不能将对方撕个粉碎。这是浅薄者的共同特征,浅薄的人占天下的主体,相互之间是很熟悉的。郑芝龙得势时,连隆武皇帝都被他欺负得直哭。失势后就是满兵们当着他的面侮辱他的妻妾,也不敢吱声,唯恐遭到更大的祸害。旗奴中女人的处境是最悲惨的,尤其是年青女人,更是在劫难逃,成了军中的公用品,免费妓女。这是一种传统,当年宋徽宗、宋钦宗别说后妃们,就是十二三岁的公主被金朝将领们说拉走就拉走,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皇家尚且如此,郑芝龙又能怎么办?
郑芝龙是很自私的,他希望郑成功能够归降,那样就可以改变自己悲惨的处境。儿子的顽固不化,曾让他对儿子充满了怨恨。但一想起因为自己而死的田川氏,又觉得没脸去见儿子。他在矛盾中挣扎着,幻想着一觉醒来,一切都能改变。在戴上刑具的日子里,他知道自己的生命快要到头了。郑成功实力强大,双方胜负未定,满人是不会杀他的,留着他兴许有用。杀了他只能激怒郑成功,采取更加激烈的行动。北伐失败之后,郑成功在大陆已经很难立足了,力量对比已有了明显的变化,满人用不着郑芝龙了。在进攻台湾之前,清廷下令杀了郑芝龙一家十一口祭旗,主要是杀给郑成功看,发泄一下心头的愤怒。郑芝龙委曲并未能求全,还是被押上刑场,眼看着幼儿幼女饱受折磨而死。妻妾事实上是被轮奸死的,然后才割下头来。宁古塔是北方寒冷地区,驻军都是满人,旗奴全都是犯人,就是获罪的文武官员们连同他们的妻妾子女。满兵们泄欲的对象就是这些个女人,包括童女。这是个粗野的地方,是一个大字不识的丘八们的天下。他们就是狼,旗奴就是羊,他们可以对这些个罪奴为所欲为。
郑芝龙死了,死得一钱不值,甚至于没惹起人们的注意。他曾是复明的希望,号令数十万强兵猛将的统帅,天下第一豪富。贵为公侯,立废皇帝只是他一句话。他曾被乱世推到了权力的顶峰,他也以为自己变得伟大了,英雄盖世。命运又把他跌到苦难的深渊,身败名裂,遗臭千古。没有了权势的他成了一个蠢才,比任何人都渺小。先前他身上所有的光环都是权势的折射,而不是由于自身有光。他的无知与浅薄决定了他的命运,他的后半生,聪明反被聪明误,他选择的道路是他的性格所决定的。他有机会流芳百世,收复台湾的应当是他,保住南明王朝的应该是他,以后会同三藩与各路诸侯争雄于天下的也应该是他。他本可以让田川氏安宁幸福,在族人面前脸上有光,成为英雄的妻子,万古留名。他本可以成为一个好父亲,让郑成功感到骄傲,子承父业,成为一代风流。幼年失教,少年失教,青年失教,到了中年已经功成名就,不再需要学什么做人之道了。愚昧与浅薄是他的致命伤,他是自己坑害了自己。
面对清军与荷兰人的大举进攻,郑成功胸有成竹。出动数千小船蜂拥而上,将船与敌方巨艇钉在一起,放火烧船。这是一场防御战,郑成功打的得心应手,轻而易举的消灭了敌军水师。从俘虏口里,知道了父亲一家十一口被砍头祭旗的消息。郑成功没有掉眼泪,他已经没有那么多的眼泪了,为母亲他已经把所有的眼泪都流光了。他痛恨自己,十几年的心血,将士们的苦练,天下人的希望,都因为自己的骄傲轻敌一举葬送了。凭自己的才干与谋略是应当成功的,只要拿出武士的坚忍与顽强。早年的仁爱教育成就了他,使得天下豪杰归心。那些教育又误了他,使他爱兵如子。设身处地的为将士们着想,在关键时刻存妇人之仁。自己是全军的统帅,失误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他没有诸葛亮的机会了,再留在沿海,连粮饷都解决不了,只是死路一条,进攻已是不可能的了。
张煌言认为郑成功已经放弃了光复大业,退居海外自立称王了。写诗讥讽道;‘中原方逐鹿,何暇问虹梁?’又赠诗道;‘只恐幼安肥豚老,仗黎皂帽亦徒然。’
张煌言只领了几千将士,而不是数十万大军。三四十万人一日的口粮就是个大数,人只有先生存下去才能谈到其它。郑成功并无在海外立国之意,他教诲王世子郑经;一定要光复大汉江山。郑经牢记父亲的教诲,郑家的家风已经转变,并影响了全军,影响了整个台湾。
郑成功没有抱残守缺,而是顺应时势,只留下两旅之师巡视海疆,其余的将士全部屯田。亦兵亦农,收获物上交三分之一。他没有重用武人进行屯田,而是增设郡县行政机构,由谋士陈永华统一安排。‘务屯垦,修战械,制法律,定职官,兴学校,起池馆,待故明宗室遗老之来归者。招徕泉、漳、惠、潮之民’,上岛开荒。这些都是武夫们不可能做到的,也非郑成功所长。他派员指导高山族人进行耕种,支援其农具,耕牛。高山人很快的与汉人融为一体,客家人与土人也不再进行争斗了。在郑成功的领导下,台湾各派势力形成了一个整体,一个中心。原来按籍贯而分出的派别,如今都遵守着同一个法律,相互的纷争也渐渐止息了。琉球见台湾振兴,也来联系,不敢得罪延平王。台湾已成为明朝的像征,存中华衣冠,中华习尚,奉明永历为正朔。尽管永历朝廷已经不存在了,只是代表着汉人政权就是。
收复台湾五个月后,郑成功在深深的自责中含愤而死。死前用手抓破了脸,说没脸下地去见先皇与隆武皇帝。他的痛苦是用语言文字无法描述的,这是一种负罪感,让他心裂。他不是病死,而是用生命来向天下人谢罪。他有可能成功,如果不是过于仁慈。他严刑峻法,却爱兵如子。义不聚财,慈不养兵。延平王的骨子里是仁德。若是强攻南京肯定得手,死伤将士数万就可换来江南半壁,他没有那么做。胜利失之交臂,延平王哭祭甘辉表达了自己的悔恨,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他从来没有想过败退到台湾是什么光彩之事,这种败退是武士的耻辱,一种无可奈何之举,是为了几十万条生命着想。他不应当犯那个错误,与真正的武士行为有所不同。真正的武士是白起,是项羽,是秦始皇,是屠扬州的清豫王,是嘉定三屠的李成栋,是不择手段最后取得胜利的大清摄政王。儒家的学说成就了郑成功也误了郑成功,一切都是天意。郑成功的北伐如果成功,不会再出现一个腐败无能的后明王朝,而是一个新朝,一个有着严明军纪与明确目标的新朝。
郑成功死时三十九岁,正是与岳武穆一个年令。人们传说他是岳飞的后身,一切行为举止都不逊岳飞。岳飞是被奸臣所害,郑成功毁于自己的大意。一切都是天意,上天妒才,不让郑成功多活上几十年。
在同一年,顺治与永历也都死了,结束了一段历史。这是明末清初的最后较量,满人得到了决定性的胜利,汉人沦落为三等四等公民了。十万满人统治着亿万汉人,以汉制汉,得到了完全的成功。文人士大夫们是善于考证的,爱新觉罗满语之意就是生活在金国的赵人,生活在乌苏里江边的‘徽钦鞑子’,也称黑津鞑子或是鱼皮鞑子,本来就是赵宋之后.五百年必有王者兴,赵宋之后的龙子龙孙入主中原也是天意。无论是蒙古人还是日本人、朝鲜人、藏族人,文人们都能考证出他们与华夏民族同文同种,都是一家人。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日本人也曾回姥姥家,想给汉人当皇帝。汉奸们也是顶礼膜拜,几百万汉奸忠于日本天皇,不同的是日本战败了。
钱塘[东明寺]来了二十二个人,都是彪形大汉,免胄而入。让寺僧为他们蒸三斗米,菜下一斗黄豆的豆腐。饭熟之后,他们如同风卷残云一般吃个精光。寺僧问他们吃饱没有?他们回答道;‘饱倒没吃饱,但也不敢吃饱。’这些人饭后观看寺庙,见了什么神佛也不拜,见了建文皇帝的灵牌倒是下拜,且拜且泣,尊卑有序,不敢并排而列。
寺僧安排他们洗浴,见里面穿的都是红色紧衣,皮肤如同钢铁一般,黑的发亮。每人挎双弓,腰别双筒枪。举枪射鸟,百发百中,寺僧们都看得惊呆了。这些人身着铁甲,重一二百斤。手中双铁鞭,也各有五六十斤。两个僧人勉强能举起来比划两下,而武士们操鞭在手,如同茅草一般,运之成风。时间一长,寺僧问他们是何方人氏?都不肯回答。听口音像闽南人,但却穿着明军服饰,与延平王的北伐之师一个样。
寺僧们明白;这是些散落的铁甲兵,回不去台湾了。寺僧提醒他们道;‘可要注意满人,他们正在搜捕延平王余党呢。’那些人答道;‘我等行走二千余里,杀满兵无数,方才到此,怕什么满兵?只是寻不到明主尔。’
寺僧出主意道;‘听说湖州有一伙明军,气势正盛,也有个几万人马,可成大业。’那二十二人大喜道;‘盘缠已尽,明早就去湖州。’湖州路上险要关隘驻有五百守军,被二十二个人杀得几乎干净,却没折损一个人。到了山寨之后,见到的都是贼寇行为,不由得大失所望,拜辞而去。又寻访了多处,都是如此。沿途杀死敌兵数千,铁甲上面全是血迹。
回到寺内,那些人大哭道;‘事已无望,多杀何为?听说延平王已死,我等随他去吧。’穿戴整齐,向台湾方向下拜,按尊卑顺序跳水而死。
一个道人来到庄子借宿,庄人们道;‘老道快走,数万贼人向我庄索要巨额钱粮,我处无力筹措,三日后就要屠了全庄,现在百姓都在等死呢。’道人答道;‘汝等供我三日肉食,我可帮此庄退了贼兵。’庄人们虽然不敢相信,但必死之人,有一根救命稻草也想抓住。所以留下了道人供其吃肉,一顿得十来斤,一日没二十斤吃不饱饭。能吃力气自然就大,但贼寇有数万人,道士一个人,百姓们心中还是不托底。
三日后大股贼寇涌来,想要屠庄。道人站在土围上,拉开弹弓,一弹一个。眨眼之间,十几个贼酋都被射下了马,弹石正中眉心。道士见贼人还不肯退,大吼一声,跃下土围。轮起八十斤铁棒一顿横扫,死尸遍地,冲出一条血道。贼兵们发一声喊回头便走,那道士杀红了眼,随后追杀,又打死百余名,追赶不上才停下了脚步。庄人们都看呆了,道人一回来,无不拜倒在地,请求道人留在庄内保一方平安。道人正无处可去,就留在庄内训练乡民,传授武艺阵法。这个庄子成了一个安全之处,归者如潮。联合附近十几个庄子组成了联防,打败了十几伙贼寇,从此就形成了民团,这就是后来捻匪的起源。这些个庄子贼来杀贼,兵来杀兵,只出税赋,不服官府管辖。曾有十几个将士前来拜见道人,跪地大哭不止。道人让他们落坐,都称不敢。道人劝说道;‘昔日是上下级,今日是兄弟。延平王已死,我等出头无望了。’众人相对大哭,三日后辞去。
有延平王扔下的散兵游勇,江淮闽浙一直动荡不安。三藩之乱这些人会合天地会,策应郑经上岸。后来的天地会、三点会、三合会、白莲教、天理教、太平天国、义和团,大清二三百年间从来就没有消停过。在郑成功的训练下,往昔柔弱的民风变得强悍起来,人们也越来越容易抱成一团,反抗满清的暴政。台湾成了满清的心腹之患,打又打不过,招抚又没有效果。十九岁的王世子郑经继承父亲的遗志,只想光复大陆,不想海外立国。永历虽死,还是奉永历年号,与中华一体。面对满清朝廷的厚利诱降,郑经豪气满腹的回答道;
‘我军组练百万,楼船数千,积谷如山,不可纪极。征帆北指,则燕、齐可捣,辽海可跨。挥麾南向,则吴、越可辍,闽、粤可联。陆战而兜虎辟易,水攻而蛟龙伏诛。’
据资料记载,郑世袭与郑经争夺过延平王的继承权。郑经打败了郑世袭,夺回了台湾。内争一直存在,年青的郑经身上的压力一点也不比父亲少。在三藩之乱中,郑经亲自领兵杀入漳、泉,迫使三藩给他让路。伴非好伴,但还得暂时合作。郑经之功业不下他的父亲,莫以成败论英雄.他始终保持民族气节,从来没有对满清退让一步。
郑经也是三十九岁而死,郑氏英才都是短寿。一切都是天意,包括台湾内乱,兄弟相残。台湾被清军攻了下来,攻台的都是郑成功过去的旧部,叛降了满清的将士们。嫉妒与怨恨是郑经正妻杀害克[土]臧的原因。这个臧字下面应该有个土字,可惜无法诉诸版面。对于妻妾之间的争斗,正庶之间的争斗,在本人其他的著述中都有叙述,不再赘笔。
一个流浪儿,一伙被生活逼上绝路的海寇,一个乱世枭雄,一个动荡的社会变迁,一场人性的大冲突,一个近代史的形成,一切都存在着偶然性与必然性。选择婚姻就是选择命运,学些什么就会走什么样的道路。人是按习惯生活的,郑芝龙的自私胆怯,不可能成为抗清统帅,他不具备那个素质。郑成功不可能成为一代霸主,他也没有那个素质。他的心底里是善良的,不愿意看到苦难,不愿意杀人。郑家父子成为了一个亮点,这是当时的人们不会想到的。历史是不能创造的,是由人的行为构成的。后人喜欢创造历史,就出现了许许多多的真假难辨的历史。假的要比真的多,全看形势需要.
一个平平常常的郑家,改变了中国的近代史。一切都是偶然,个人行为影响着历史,左右着历史。郑芝龙的渺小与郑成功的伟大是两种类型。没有文化的民族是一个没有希望的民族。传统文化中有精华,有糟粕,不学无术的群体吸收的只能是糟粕。一个人,一个家庭,一个家族,一个民族,一个国家,其灵魂是代代传承的,后人身上都留有前人的影子。只有通过努力学习,进行艰苦的求道,才能成为新人,有益于人类。人类禽兽其身,是不应当禽兽其心的.每一个婴儿来到这个世界,都是一个小天使,纯洁而弱小。后天的教育非常重要,决定其一生,乃至于子孙后代。改造一个民族任重而道远,人类得先看到自身的不足,自身的缺陷,知耻近乎勇。自我肯定的群体是无可救药的,人类本身并不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