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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桃花流水[7]
丁营长是个复员兵,绰号‘丁大棒子’,经常动手打人,性情暴躁。搞什么运动都是急先锋,在大队是把硬手。他性情直爽,敢做敢为,连一把手也惧他三分。办电时,帐目也些不清。捏着鼻子到宋朋父母家串了趟门,宋朋的父亲在查帐时给打了掩护,事情也就过去了。
丁曾跟大队女广播员纠缠不清,他媳妇到广播室去闹,让女方打了个大嘴巴。女方是一队女知青,长相虽说端正,带股子泼辣劲,一看就不好惹。他的媳妇跟大队会计有一腿,丁查觉之后,设下了套,让媳妇约情夫上钩。刚刚脱光了衣服,丁就持枪闯了进来,吓得奸夫跪倒在地,乞求饶命。
丁索要了七百元钱,撸下了对方的菊花表。第三天扬言带媳妇进城看病,一走就是二十多天。大队领导觉得头疼,又找不出理由把他拿下去。丁也有股子狠劲,拿着兰英写的材料威胁一把手,找他麻烦就把材料捅上去。迫害女知青可是大罪,孟书记知道此事的厉害。福有是孟书记姐夫的亲兄弟,也不希望真闹出事来。
孟书记到队里找明月探了探风,明月表示听说过此事,太具体的也不太清楚。过不多日子,福有与几位青年离开队里到长春打工去了,是孟书记动员刘去的,大队意外的任命了明月为民兵连长。
明月觉得很突然,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黑五类子女当个好社员就不错了,入团、入党、当队干部,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大队干部常以明月这样的青年可不可以培养入党进行争论,连学校老师们也对此题目很感兴趣,明月在全公社都很有影响。明月踏入了一个虚幻的光圈里,学习、工作、劳动、进步,几乎忘记了自己真实的身份,探家时才能清醒一些。
他体会到了红旗、宋朋等人的环境,充满了光环的环境。不真实,令人鼓舞,令人兴奋,头脑发热。明月也陷入了学大寨修梯田,演排文艺节目等热烈氛围。人是需要梦幻的。民兵训练,民兵活动等,都给人以一种向上的冲动。明月不想无休止的认识什么家庭问题,所以从来不写入团申请。
兰英与兰子同样,是个熟透了的桃子,盼望着有人摘,明月对她并无意思。兰英的泼辣是天生的,自己的利益分毫不让给别人。在户里抢饭抢菜毫无顾忌,明月对她很有反感。经常跟男社员的打情骂俏,透露着风骚。女同学私下里传说;兰英的母亲作风就不好,女儿随妈。
兰英的哥哥是她母亲婚前所生,送了人,是在外地。成人之后来长春寻母,就在家里长住上了。兰英正巧探家,跟哥哥一见如故,亲热不已。诉了许多的委屈,跟哥哥形影不离。当妈的看出了门道,兄妹可能是乱伦了,好一顿管束,把兰英赶回了集体户。兰英的妹妹出奇的漂亮,比兰英强出许多,兰英都为之骄傲。看起来兰英的母亲当年很有眼光。
兰英与男社员只是调笑打闹,是否有过出格的事明月并不清楚?她与忠良曾纠缠过一气,与宝坤也纠缠过一气,大小队严重警告,闹得满城风雨。在兰子与忠良成亲后,兰英回来痛哭了一气,埋怨自己回来晚了,看起来对忠良还是有感情的。
人们传说忠良是他爷爷的种,忠良的父亲是刘老大,人不太精明,干活也不行。忠良的爷爷当年是个名人,地方一霸,绰号‘小皇上’,肃反时差一点被枪毙。罪行比他轻的都被枪毙了,因为他是重犯,送到了县里。没曾想反倒留下了一条活命,长期关押在监狱里。罪名是胡子头,大概是无期徒刑。
小皇上好掏灰,娶的大儿媳妇其实就是小妾。忠良母亲把他生下来之后,月子里就与老公公不管不顾的弄出病来,下半身瘫痪,一直不能下炕。据说别的儿媳妇也跟老公公,就是为了弄点钱花。人们都说忠良长的特别像小皇上,他的阳具超常,大概也是遗传。兰英与忠良兴许发生过关系,所以才恋恋不舍。性吸引与性刺激往往是婚姻的媒介,女人们为此宁可付出终生的代价。
女人接触过性,就如同有了烟瘾,尤其是性欲旺盛的女性,而兰英的性欲很旺盛。男知青对兰英没什么兴趣,兰英又不想留在农村,就把感情转移到了新插户的知青身上。那是两个十七岁的青少年,届时兰英二十一岁了。兰英与淑琴两个女知青在户,兰英主动让小姜上炕进被窝,与其云雨。小姜年岁小,心里害怕,连连推托道;‘张姐还醒着呢,我不敢。’兰英训他道;‘我都不怕你怕个啥?别人想干还干不上呢,白让你干你还犹豫个啥?’小姜虽是个小混混,此前并没接触过女色。兰英轻车熟路的指导他,很快的就入了门。
兰英与李平也有一腿,李平见兰英又与小姜好上了,有些嫉妒,就去敲后窗户。小姜拿起把菜刀就冲了出去,想与李平拼命。兰英跳起来喝道;‘谁也不许胡来,要是那样,你们两个都别来了。要是大伙和和气气的,你们俩一人来一晚上,我给你们留门。’从那以后,两个小伙子轮流与兰英奸宿,淑琴只好住到了社员家里。
淑琴想警告他们一下,三个人同时发怒,淑琴吓得不敢再提了。明月出民工,回队里办事,淑琴就把户里所发生的事详细说了一遍。兰英见了明月,很亲热的打了招呼,明月却披头盖脸的把她好一顿训,兰英上炕蒙住了头一声不吭。明月又劝告了那两个青少年,不要过早的走下坡路。他们表示听从劝告,明月就匆匆的回了工地。
旺盛的情欲是劝不住的,兰英与那两位始终保持着性关系,直至两个人调回矿里,才算结束。矿山子弟下乡就是走个过场,回去下矿其实不比农村强多少,就是工资高一些。兰英与某些男社员明里暗里的发生了许多性事,直到抽调回城。回城不久兰英就结了婚,婚后日子过的还算安定。
淑琴个头小,是下乡后才发育的,一晃二十二三岁了。女的抽调名额极少,户里女生在淑琴之前没有一个是抽调回去的。一队与七队的老知青,女的都二十七八岁了,是老高三,68年下的乡,在农村七年了。为了回城,女知青们能想到的办法都想了,包括性交易。就是暴露了,她们也坦然面对,说出自己的理由;‘吃亏是一时,得到的利益是一辈子。’淑琴在户里不起眼,一直不与别人竞争,也不具备竞争能力,尽管很有才华。她的不出头反而成全了她,得到了赞扬,后期成为全大队表现最突出的女知青。淑琴的父亲费了许多力气给队里买了一车化肥,使淑琴的地位更加巩固。在下来女知青抽调名额时,老知青都像发疯一般的全力争取。淑琴居然也在其中,与明月同一批抽调回城了。
明月的回城也是偶然,已经做好了被政审下来的心理准备。在此之前,明月与茂兴发生了一场激烈的冲突,无形中促进了此事。明月担任民兵连长,茂兴的心里极不平衡。民兵们在一起锄地,茂兴锄地不干净,明月让他返工,茂兴出言不逊,明月就与他叫上了劲。明月警告他说;‘不返工就扣你三分工分。’茂兴也叫了号,看明月敢不敢扣?明月跟记工员于小屁一说,于小屁正看不惯茂兴的傲样,就把工分扣下了。
茂兴经常串户,沾染了一些坏习气。此前就以佩服的口气讲述有的户强横者,就是不准得罪他的户员吃饭,盛饭就打,倒底把对方给治服了。遇到此事,茂兴横眉立目,明月一进屋他就指着破口大骂道;‘你个黑五类狗崽子,在这儿还把你神气上了。从今往后我就不让你吃饭,你敢盛饭我就打。’明月并不怕他,明月的命并不值钱,真打起来还不一定谁输谁赢?但是犯不上,明月冷笑一声就上队里去了。
六队生产一直搞不上去,大队调来了两个外派队长。是一队民兵连忠山,二队民兵连长清臣,与明月都很熟悉,明月也尽力支持他们的工作。队里出专人给两个外派队长做饭,吃住都在生产队。清臣听说这种情况,让明月先在队里吃午饭。正好下午大队干部来队,当时就定下来明月在队里跟两个外派队长一起吃。队里的伙食比户里的好许多,明月就一直吃了下去。淑琴告诉明月;‘茂兴不再闹了,你可以回户吃饭。’明月不置可否。
来了抽调名额,茂兴在路上拦住明月,与他商量道;‘上次让七队那小子拣了个名额,这回别斗了。我要是选上了你别坏我,你要是选上了,我也不整你。’明月一口答应,只在队里埋头干活,茂兴整天忙个不停。
大队召集小队长开会,顺便把此事议了一下。所有人一致推举明月,先在大队定了下来。茂兴找大队、公社,把明月的家庭问题提了出来。上面还真有千分之二可以教育好子女的名额,明月入选了。小队班子把明月的成绩说得天花乱坠,连明月自己听了都觉得不好意思。
大队、公社、县里顺利过关,档案报到了省市。明月照常劳动,如同没发生什么一样,他是有被淘汰下来的心理准备的。明月没有被淘汰,他回城了,家里都挺高兴。父亲特意告诉楼下的亲戚,亲戚说;‘我早就知道了。’
原来有个与明月同名同姓的女知青,家里托上了人。是市里五七办的,很有权力。在办完手续后,他对求他的人说道;‘那个知青家里问题挺严重,考虑咱们之间的关系,我还是给办了。’对方糊涂了;‘没听说那家有啥问题呀?’一问性别,知道搞错了。阴差阳错,明月拣了个大后门,连人情都不用领。
茂兴随后进了学校,也间接回了城。兰英与桂兰竞争抽调名额,桂兰是假冒的,只好让步,兰英先抽了回来。桂兰也进了城,与男友结了婚。桂兰出身农家,即便进了城里,无论怎么样都觉得与城里人有些不一样,过于注重实际,追求物质。趋炎附势是公开的,而且毫无顾忌,将社会地位看的非常之重,显得很俗气。不择手段的往上爬,据说男人搞房地产发了财,买了几处楼房,买了高档车,成了大款。
丽华之死令艳霞、明月、茂兴都很伤心,过去的一切已经全都不重要了。出了丽华母亲家,艳霞与明月商量在路边坐一会儿,两个人很久没说话,百感交加。明月与妻子遇到过几次艳霞,女人的感觉是很敏锐的。明月妻子感觉到艳霞的暧昧态度,是含有女人之间的嫉妒的。明月是集体户里最后一个结婚的,已经二十八岁了。也曾有过许多感情方面的纠葛,但是并没有真正动过情,与集体户同学始终没中断来往。明月很同情艳霞的屡遭不幸,但是并没打算追求艳霞。坐在路边时,明月对艳霞说道;‘我对丽华动过感情。’艳霞说;‘我知道。’
明月无法压抑自己心中的痛苦,向全户同学发出倡议;端午节聚会一下。那是1984年,还没兴起聚会风,这个户首先聚会了。明月提前来到南湖,希倩是第二个赶到的。希倩是在税务局,红旗是在法院,会来是在胶合板厂保卫科。他们三个都曾经是双突培养重点,如果四人帮不垮台的话,应该是局处级。艳霞、淑琴、兰英、桂兰、红玉、李伟也来了,只有两位户长,茂兴与秋实没有来。红旗一见到明月就说道;‘我一看通知上写的丽华已成为芙蓉仙子,就知道她已经死了。其实还不如答应让她跟宋朋呢,丽华已经有那个意思,是丽华母亲坚决不肯答应。’
几乎所有同学都认为丽华答应宋朋未见得不是件好事,宋朋是真心想要悔罪的,曾给丽华母亲下跪请求。阶级斗争的弦一绷紧,家里的事也没有任何商量余地了。宋朋的妹妹在长春,与长影一个老师学化装,长相很丑,与宋朋大不相同。老牛也回到长春,是在街道办管生产,红旗与牛家有所往来。老牛回长春之后架子很大,与过去完全不一样了,对来自农村的妻子干姐妹也容不下了。显得很势利,看人眼睛朝上。
端午那天下着小雨,同学们心情都不大好,天悲地惨,为丽华而哭泣。到艳霞家里坐了一气,明月再三张罗去饭店聚餐,艳霞需要接客人,没有成行,于是散去。相约明年再聚一次,还是由明月组织。茂兴不参加聚会,大概是由于明月出头组织,有些小心眼。而秋实则是另有原因,与明月也有很大的关系。秋实与宋朋分手之后,明月曾给了秋实错误的信号,而且时间很长,就是啥也不表示。二人每天吃过晚饭就到生产队打乒乓球,是将两张办公桌合在一起,秋实曾参加过区里比赛,球技很高。其实二人不仅仅是在打球,而是在以这种形式进行着情感交流。明月也感到心猿意马,可是却跨不过心理障碍。主要是不肯屈于宋朋的阴影之下,怕人耻笑。这是说不清的复杂感情,明月自己并不敢面对,毕竟只有二十岁。
冬季在长春干活的福有回到队里,不再回去了,在明月领导之下参加生产劳动,二人之间的关系有些尴尬。年青人大多聚集在明月身边,福有显得很孤单。福有的兄长与妹妹对明月挺好,认为福有不应该,做的有些过份。秋实与福有妹妹关系很好,就经常去福有家,明月对此很反感,又说不出来。福有明显的在追求秋实,令明月感到愤怒。这里面加杂着嫉妒与恼怒,对秋实的自轻自贱很瞧不起,态度恶劣,令秋实很难接受。邢家回来一个小伙,是当了工人,回来选媳妇。身份一变就显得轻狂,口齿不清,很是狂妄。1972年临时工转正一批,许多农民成为正式职工,这位就是一例。
在众多的相亲队伍里,有秋实在内,令明月非常反感。秋实的条件自然是力挫群芳,成为首选。当秋实表示得与家里商量一下时,男方却不肯等待,得马上做决定。下来了文件,鼓励女知青扎根农村,福有很高兴,让秋实好好学学文件。明月觉得秋实肯定已被福有所污,对秋实的态度越来越不好,引起了不少的猜疑,人们认为是出于嫉妒。事实上明月无意与福有争夺秋实,那种复杂的感情自己也说不清。福有到长春秋实家提亲,被秋实的弟弟打了出去,家里是坚决不同意的。
秋实转户了,临行前与明月商量带一炕谷子,约三十斤小米,明月答应了。本来一切都顺理成章,淑琴传了几句闲话,又使得明月勃然大怒,扣下了粮食,为此悔恨终生。爱之深,恨之切,秋实对明月之恨是念念不忘的,走后也是同样。此后只在街上偶然遇见过一次,秋实与明月母亲打了招呼,再也没有见过面。户里同学聚会,秋实也没有露面。第二年聚会,还是没有参加。第二年聚会天气很好,每家都是三个人,带着孩子,照了相,跳了舞,都是初学。野餐的气氛感觉很好,其实远远超过去大饭店。第三次聚会就是去大饭店了,会来强先付的帐。明月一直觉得亏欠会来,会来承包了地板块厂,赚了几十万。
第二次聚会回去的路上,桂兰急不可待的向明月讲述其走后之事;茂兴与小朱追求她,争吵了起来。是否如此无人知晓,按说茂兴是很傲的一个人,不大可能追求桂兰。桂兰喜欢与集体户人往来,喜欢夸耀。回农村买鸡蛋,坐的是李伟的车,回来是半夜了,李伟起了邪念,桂兰好顿挣扎,未能如愿。桂兰将此事很快的告诉了淑琴,可是仍旧喜欢与李伟往来,淑琴认为农村人心眼邪。虽说回了城,集体户同学都不同程度与农村继续保持着往来。那是踏上社会的第一步,是很难忘怀的。
红玉与丽华曾在同一个社办企业,红玉是财会人员,丽华是搬运砸打废铁的,也不知道丽华那虚弱的身体是如何支撑下来的?丽华多愁善感,性情温顺,像只小白鸽。红颜薄命,没过上一天好日子,明月总也忘不了她那充满柔情的倩影。秋实患了重病,每次听说秋实的情况,都是明月处于窘境的时候,爱莫能助。福有一辈子打光棍,也来到长春,与侄子合开了饭店,给住院的秋实送便当。一晃都是六十岁的人了,人生很短,花一般的年华早已成为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