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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桃花流水[6]
兰子比明月还大一岁,下乡时十九周岁了。她家只有一间八平方米的住房,老少三代挤住在一起。父母都没什么文化,对于性生活也无从避讳,兰子早就懂得了男女之间的事。下乡以后,兰子干活跟不上,就留在户里做饭。前半年是在老齐家的东屋,老齐家三个儿子,齐老大已经二十六岁了。
齐老二十三岁,很能干活,为人也爽快,不愁娶媳妇,家里愁的是老大。齐老大人很窝囊,有些女人气。粘粘糊糊的,哪个姑娘都能看中,可是哪个姑娘也不愿意跟他。齐老汉是个精明人,非常会算计。本来家里住房很紧张,还是主动的腾出了东屋,指定让女生住。户里就在他家东屋开伙食,兰子与他家往来很多。
农村人心邪,从小耳熏目染的就都明白男女之间的事。半大老婆子当着长大成人亲女儿的面,就把阴道松紧之类的话相互笑骂。男子更是肆无忌惮,说闹总是不离脐下三寸,越是大姑娘在场他们闹的越欢。
兰子学习并不好,留过级。这类孩子都成熟的早,把心思都用在想没用的了,性腺比同龄人更发达。她对明月很亲热,从一开始就坚定的站在明月一边,维护着明月,明月也闹不清楚是为什么?
兰子喜欢与农村男青年打闹,调笑,显得很轻浮。明月私下里劝她道;‘咱们谁也不能在农村呆一辈子,不能走错了路。’兰子笑着答应,其实并没有任何的改变。齐老二偷着对明月说;‘昨晚上你们户女生到河边洗澡去了。’听到这话明月有些惊讶。要是户里男同学,躲还躲不及。看起来齐老二是去偷窥,憋在心里不说出难受。
户里的农具总是不翼而飞,而齐家小棚子里装的满满的,看起来不能白让集体户住房。在欢送红旗回城时,民兵们每人摊了一元钱,在生产队摆的宴。齐老二声称得把那一元钱吃回来,不能赔上,人们说二十年前他爹也说过同样的话。
齐家弟兄们在集体户房后开了片荒地,大概种了点菜。每次上厕所时,都看到不是老大,就是老二,在那儿慢慢的锄。一分地锄了一年,还是没锄完。女同学到老王家上厕所,让住在王家的男生碰上,双方都很羞愧,几天不好意思对视。农村的厕所不分男女,只有集体户东西墙外各设一处。
集体户房后是个高坡,厕所只是围了一圈树枝,上面无盖。明月偶然从房后回户,居高临下一看,心中恍然大悟;怪不得女同学冒着被男同学撞见的危险,到别家厕所,原来是躲避齐家兄弟的窥视。这种状况一直存在,没心眼的女同学照旧上户里厕所。
偷窥解决不了性欲,齐老二先是调逗秋实,后来是兰子,兰子是容易上手的。兰子长相一般,又懒又馋,较其他同学要胖。在小溪里泡了双鞋,一直泡烂了也懒得刷。衣着也不利索,干活很笨。她的家庭本身就是贫民,与农村已婚妇女没啥两样。齐多家打起了兰子的主意,找女知青省下了财礼钱,还攀上了一门城里亲戚。
齐老二与兰子的往来没人知道,兰子的肚子大了,她说是涨肚。肚子越来越大,已经瞒不住了。男同学心粗,没往别处想,社员们都看出来了。有人给联系家要孩子的,条件是侍候月子。临产时那家又不要了,兰子抓了瞎,就把孩子生在集体户了。
丽华与艳霞等人正在户里,丽华连忙到邻居老乡家买鸡蛋,一毛钱一个的鸡蛋一下子涨到了一毛三。丽华问兰子吃不吃?兰子回答;就是三毛钱一个也吃。买了一百个鸡蛋,煮熟后当下就吃进去了三十多个,兰子的胃口一向很好。
生下的是个男孩,队长的女人喜欢戴花,连生了五个丫头,气得丈夫不侍候她。计划生育队里发准生证,队长因为无后,总能捞到一个。见兰子生了个胖小子,队长接到家里侍候的月子,兰子连一口奶也不给孩子喂。
没过半岁那孩子得病死了,兰子并不悲痛,认为死了利索。有些人家并不太重亲情,这与家庭环境有很大关系。那时候女知青受迫害的无数,上边下了令,要严肃整治,受迫害的女知青可以回城。秋实与丽华等女同学去兰子家做工作,被兰子的父母骂了一顿,说女儿都是让她们带坏的。艳霞与兰子是近邻,连家长之间都无法沟通,只好放弃了努力。
明月正在出民工,听说此事后没有回户,直接回城,到兰子家做她父母的工作,希望他们借此机会把兰子从农村弄回来。到她家时,兰子的父母正在对着喝闷酒,很是心烦。明月直接挑明了来意,希望做父母的敞开胸怀,接回犯错误的女儿,不能再雪上加霜。兰父义正词严的表示今后再无这个女儿了,也不想再丢那个人,死活随她去。明月大怒,指责当父母的不负责任,女儿是他们教育大的,他们不管不对。吵了一通之后,不欢而散。明月哀叹道;‘真是有其子必有其父呀!’
兰子也曾做过努力,家里不留,连她姐姐家也不肯留。她姐姐是下乡后结的婚,名正言顺。兰子的错误在于未婚先育,连孩子的父亲是谁都绝口不提。兰子走投无路了,又回到了队里。富农的儿子王庆义追求了好一阵子,说尽了好话,兰子也不肯答应。她知道王庆义为人很好,但考虑自己黑一辈子,不能黑两辈子、三辈子。成份还是要讲的,以阶级斗争为纲,啥时候也不能忘记。
王庆义也追求过本队女知青,被全大队轮流批斗,定了个坏份子。王庆义的父亲是个读书人,家里有几亩地,都是雇工种的,所以定了个富农成份。有一个孤女,是房远亲,在王家住了多年,与王庆义感情很好。姑娘考虑早晚是那么回事,就把两个人的铺盖卷放到了一起。那个书呆子一见大怒,将姑娘怒斥一通,教育她‘女诫’,旧礼教的一套,姑娘含着眼泪离开了,再也没有回来。王庆义被打成坏份子,注定要打一辈子光棍了。明月与王庆义在一块呆过半年,王庆义总是一面唱一面流泪,让人看着可怜。孤身一人,连个说话的都没有,这就是命。
给兰子提亲的排成了队,有复员兵,家庭条件好的。奇怪的是;兰子谁也不答应,每天就去齐家,一坐就是一整天。齐老汉与婆娘心里清楚;这是相中老二了。齐家商量着老二好说媳妇,动员兰子跟老大,兰子也没表示不同意。许多人都恭喜齐老汉,不花钱娶了房儿媳妇。齐老汉不屑的说;‘捡人家破烂呗。’这话说的挺伤人。
在五七办调查时,兰子说孩子是家里一个邻居男孩的,那个男孩为此事丢了转正的机会。男孩很委屈,说他只跟兰子散过一次步,根本就没发生过性关系。孩子其实是齐老二的,兰子并没有放弃与老二结婚的机会。
老二从一开始就是玩,从来没答应过娶兰子。把兰子给老大他也没啥反应,好像一切都与他无关一样。从兰子的态度上,当爹妈的觉察出一些,再三追问孩子是不是老二的,老二矢口否认,责怪父母不应当把屎盆子往自己头上扣。从始至终老二都想摆脱兰子,他没有娶兰子的意思。
兰子与妇女队长翠琴一起上供销社,翠琴就有意的把齐老汉的话露给了兰子。兰子气不可遏,愤愤说道;‘就是捡破烂也不能让他家捡去呀?’于是决定与齐家决裂。翠琴趁机会把堂弟说给了兰子。堂弟人长的挺好,就是眼睛有毛病,家里有个瘫娘。兰子未加考虑,就搬到了刘家,就嫁给忠良。
生产之后,兰子跟户里谁也不说话,整天在齐家。明月对她又鄙视,又排斥,觉得丢人。六队集体户女生把孩子生在了户里,像风一般的传遍了全县,户里的名声彻底的完了。要是户里有温暖,兰子也许不会走那一步,总能混回城里。但是很艰难,农村非常注重这类事。私下里性交易普遍存在,真正生孩子可是极其少见。
忠良的阳具超常,洗澡时小伙子们都笑话他,性欲也超常。他与外来户三个小伙子一铺炕,兰子在里屋住。半夜兰子就不管不顾的钻到忠良的被窝里,两个人就云雨起来。那家的房子刚盖一半,全家就搬了进去,实在受不了了。兰子与忠良正好是一对,看起可来姻缘都是有定数的。
大队领导被上面责成调查此事,这一回兰子没必要替齐老二隐瞒了,便合盘托出。工作组就住在齐家西屋,不由得大吃一惊。那段日子里,齐老二总去老王家找明月探听消息,其实明月什么也不知道。齐老二也曾跳窗户翻看过工作组的记录,届时已经晚了,材料报了上去。
齐老二被公社派人带走了,关进了公社学习班。这是专门关押轻度犯罪的地方,劳教的多数是赌徒。齐老二吓坏了,一五一十承认了。全公社招开批斗大会,齐老二被男知青们好顿揍。本户的男同学劝阻了一些人,解释说这件事不全怪男方。各地都有此类情况,七队农村青年用脚勾了女知青一下,说了几句挑逗的话,就被弄成强奸未遂,挨个队进行游斗,狼狈已极。对于户里的男女之事,社队干部们就无计可施了。往往一个女知青学坏带坏全户,把户拆开又泛滥到安插的户。十八九岁正是极度危险的年令,姑娘与小伙子长年累月吃住在一起,产生感情纠葛并不奇怪。许多男知青缠着女知青不放,躲都没处躲。出格的无数,女方打掉牙往肚子里咽,集体户的存在本身就很荒唐。
兰子适应了农村生活,又生了两个小子,生活过的很艰苦。她的兄弟常去看她,顺便也做些买卖。翠琴跟艳霞借了些钱,秋后让丈夫来还钱,在饭店里遇到了兰子的兄弟。算起来都是屯亲,兰子的兄弟热情的请对方喝酒。喝酒就在艳霞工作的饭店。女伴们提醒艳霞说;‘那个人是不是给你还钱来了?看那小子不是好灌他,你先把钱要过来,免得发生意外。’艳霞把钱讨要过来后,兰子的兄弟一下子就泄了气。事后把艳霞好顿埋怨,承认自己就是想下他的钱。
兰子的弟弟并没替姐姐考虑,那可是姐姐的大姑姐的钱哪!如果把事做出来,兰子的处境岂不是雪上加霜?这些事兰子与丈夫并不知道,对弟弟一直抱有好感。兰子的父母最后还是认了外孙、女婿,过去的事情就算过去了。
齐老二被放了出来,算是监督劳动。明月对他很是鄙视,对齐家人都很鄙视。齐老二见了谁也不说话,连理都不理,这是栽了面子的人维护脸面的最好办法。公社责成齐家补偿兰子损失费三百元,齐家觉得委屈,这三百元一直不肯出。忠良绕着圈想让队里给扣这笔钱,队里也没有人愿意出头得罪人。
兰子的行动受到了限制,丈夫怕她与齐老二旧情复燃,兰子一去村东就得挨打。挨打归挨打,两口子感情一直不错,就是生活条件困难一些。上面也有安置扎根落户知青的优待政策,兰子并没有享受过。兰子变得瘦弱,一身是病,三十多岁就显得衰老了。
明月率领民工出去干活,对齐家兄弟很不客气。工程结束前就设法打发他们哥俩回了队,一听他们说话心里就烦。齐家与明月成了仇,齐老汉在大会上公开发言说;‘明月算个什么东西?家里是黑五类。像这样的就不该重用,得让他老老实实的。’明月群众关系好,没人响应齐老汉,表面上齐老汉对明月客客气气的,心里恨的要命。
齐家两个外孙住在姥姥家,都是两三岁,吃的就两样。大姑爷是军官,孩子吃小灶,二外孙就得吃粗粮。文革期间批斗亲家,齐老汉也很来劲。大姑娘被娘家挑唆的,总与婆婆闹憋扭。担心大姑爷甩了女儿,齐来汉总去部队探亲。骨肉之间也存在着势利眼,这种门风一辈传一辈。
齐老大一直追求兰英,兰英没看上他。齐老三年纪小,在高中时就想搞对象。纠缠被遣送下乡老军兽医的女儿,也是死缠烂打。老兽医是国民党部队校级军衔,专门医治军马,医术高超。解放时,他们的部队算是投降,没有享受起义待遇,就降职留在了兽大。文革后期清理阶级队伍,就被单位遣送下乡了。送来的那天,车上的人把病重的老兽医往地上一扔,家具往地上一落,开车扬长而去。
老刘家收留了他们一家,老兽医无奈的摇头掉泪,他的身体已经被打残了。老婆子怨气冲天,整天闹着要离婚,问十六岁的姑娘将来养活谁?姑娘正上高中,齐老三纠缠着要与她处对象,姑娘不肯。齐老三就总设法害她,动不动就给她的自行车放气,十八里路让她推车子走。
齐老三当兵了,马上身价提高。来信提出跟兰英处对象,兰英把信拿给明月,让明月帮她回封信。明月看了信,又好气又好笑。摇头说道;‘他大哥惦记你,二哥也不是没有那个意思,老三又上来了。’明月帮兰英写了封回信,把齐老三训了一通,让他死了那条心。没想到兰英对明月动了感情,有些纠缠不清了。
自从为了艳霞的事背后说了福有的坏话,福有对明月怀恨在心,与茂兴交上了朋友。下来个招生名额,明月知道自己过不去政审关,没想与茂兴竞争,没曾想被逼到了绝路。哥哥进户时,明月曾表示哥俩最后走。哥哥是让队里与户里硬选上去的,明月自然不能说什么。但在心里还觉得亏欠茂兴,不想在茂兴的前面回城。
茂兴对明月抱有敌意,不与明月说话。明月当然不能拿热脸贴他的冷屁股,也犯不上那么贱。茂兴鼓动户里剩下的男生联合起来整明月,不能让明月先走。那些小动作反而令明月产生了逆反心理;‘出身好算个屁,难道我就没做人的平等权利?’明月埋头苦干,任凭茂兴怎么样。茂兴群众基础不行,高傲的弱点想瞒都瞒不住,许多社员看他不顺眼。
评选之前,明月一点信也不知道。是大队副书记在社员大会结束前提出来的,明月也没觉得动心,这是个招生指标。姐姐就是招生入学之后,被老师与同学发现了家庭问题,被除了名,弄的非常狼狈。连插队的地方也无颜回去,只好在家里长住。有前车之鉴,明月对招生指标不感兴趣,没想到茂兴却预先做了准备工作。
大队副书记刚刚宣布完,作为民兵连长兼团支书的福有就抢先发言,把茂兴好一顿捧,把明月不点名的好一顿贬。福有过高的估计了自己的威望,首先强烈反对他的是他的亲姐夫殿勇。殿勇瘦小枯干,特别能干活。人也好强,就是命不好。说不上啥时候就闹一场重病,把家里闹的空空的。明月对他印象很好,也没多少钱,倾尽所有三元两元的送给他,并没想什么回报。殿勇却非常的感激,让明月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也希望他家能早点翻身。
殿勇把小舅子的观点驳斥了一顿,接下来其它的社员的发言全都是赞成明月的,明月也不吭声。福有将明月的家庭问题捅给了大队,大队一商量;‘这个名额两个人都不给,给七队。’于是后插户的一个男生拣了个便宜。
从此之后,明月与福有的矛盾就表面化了。福有没有号召力,而明月有号召力,刘想开一次民兵会都多数人不到场。安排挖丰产坑,吹了一晌午哨只有茂兴一个人出去了。刘向队里提出辞职,说是有人背后捣乱。
因为艳霞的事与明月的事,队长对福有的所作所为也不满意,也没给他任何支持。兰英与明月很接近,讲述了曾追求艳霞的宝坤曾想跟她发生关系,她没有同意。齐老大、齐老二、齐老三,还有些农村青年提出跟她搞对象,她都没同意。福有曾经对她动手动脚的,她挣脱逃了出来。明月正对福有来气,主动帮兰英写了一封举报信,控诉六队民兵连长兼团支书福有品行不端,打击报复等恶劣行为。正巧大队民兵丁营长来队里蹲点,主动把材料要了去,这一下子大队可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