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寻梦人生

    我的爷爷一生都在寻梦人生,我的父亲一生都在寻梦人生,我是奔六十岁的人了,犹在寻梦人生。我们渴望有一个公平健康的寻梦人生,可是梦越来越远。百年的寻梦之路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转了一圈却发现是更大的黑洞。我总在劝告自己少找麻烦,能忍则忍。有九旬的老母,不可以身许国。我曾刻意避开政治,在历史长河中寻找些许的心理平衡与慰籍。我无力挑战整个社会制度,不想挑战整个强权群体。可是想躲也躲不开,我的父亲死了,是由于这个丑陋的环境,他本来是可以长寿的。医院只顾赚钱，不顾患者的死活,整个社会谁有机会谁腐败,没有爱心,没有道德观念。每个人对社会丑陋现象都深恶痛绝,见了钱财却如同苍蝇见了血。我的哥哥死了,由于这个丑陋的环境,他是强权政治的牺牲品。老母因父亲右派问题当年丢掉了公职,如今无任何收入,因为有儿女不够办理低保条件。儿女都下了岗,企业都归了权贵们,在社会上艰苦挣扎,有心无力。我也不具备低保条件,因为有劳动能力。这是两头堵,老人是离不开子女的侍奉的。尽管我家子女都很孝顺,可是我总觉得社会分配严重不公。母亲的同辈子人每月享受着三四千元的国家开资,他们为这个社会又做了些什么?全民所有制变成少数人的福利,大多数国人被排斥在外,社会的公平与公正又在哪里?
    我家的亲朋好友既有许多是社会的上层,又有更多的社会底层。触角能够接触到社会的每一个角落,我的创作源泉无穷无尽,既有历史又有现实。我呼唤公理与正义,却感觉到邪恶势力更为强大。他们在肯定夏桀、商纣、秦始皇等暴政的进步性,在肯定秦桧、吴三桂、施琅、汪精卫等民族罪人的进步性,而对正义大加摧残。各类丑恶的表演令人作呕,如同生活在假话王国。污染的食品,污染的大地,污染的环境,污染的灵魂,在毒害着子孙后代。这些毒害不是来自于外部,而是来自于内部的自相残害。国人对于贪污腐化早已麻木了,对于社会上的丑陋早已麻木了,对于黑白颠倒,是非混淆早已麻木了。我曾向母亲透露过打算进行举报,母亲吓的不行。她已经离不开子女的侍奉,更担心我出什么事。这个社会恶人当道,黑白两道结合在一起,我知道自己是在弄险。我所举报的大老板们是社会上的强势群体,与地方官员结合成利益共同体。公安交警司法等部门更是黑上加黑,全国都一样。我是在蚍蚨撼树,螳臂挡车。对于强势群体而言,几十万元是个小钱,可以买任何人的命,无任何部门会提供保护的,只能自己靠自己。我不会让黑恶势力抓住我的影子的,我既不相信法律也不相信政府,我的举报只是为了自己。为了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对得起自己的子孙后代,并没指望有关部门真的去查。腐败现象早已泛滥成灾,查不胜查了。我不想活的太窝囊,仅此而已。为的就是自己,为的是寻梦,寻找人生之梦。我以文字作为刀枪,向有关部门进行系列举报。将黑暗与腐败逐条在网上公开举报，开设博客专栏,没啥用处也出口恶气,让他狗咬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可不打算为了和谐与稳定牺牲自己的寻梦人生。在精神上我是自由的,是一个强者。我所举报的不是某个人,也不是某件事。而是涉及整个体制,举些实例,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人是受环境制约的,环境能够改变一个人,而一个人却无法改变环境,人类历史就是由大大小小的历史事件所组成的。历史不是由某个人书写出来的,而是历史的真实构成了人类历史长卷。我们这一代的历史后人将如何书写呢?不会有人将贪污腐化,骄奢淫逸的群体谱写成清明廉洁的群体的。写出的也是秽史,是些文字垃圾。地上以及地下的财富都归了什么人?百姓分享不到任何好处。只有污染与欺凌,哪个地方开发哪个地方的百姓倒霉,强势群体大发其财。黑矿无数,其中的暴利都流入了谁的口袋?税收少的可怜,大多数开的都是假的增值税发货票。这个社会除了骗子是真的之外,其他的全是假的。我看到太多太多的不公,太多太多的苦难。同时也看到了太多太多的纸醉金迷,花天酒地。肉山酒海,裸体相逐算得了什么?炮烙酷刑算得了什么?石崇、和珅算得了什么?贿买来的官员哪个能清廉?新的官场现形记书不胜书,国人早已习惯成自然了。
　　我是有福之人,早年曾准备多管闲事。我的正义感是不容侮辱的,亲人们担心的要命。可是我从未遇到过闹市上的公然强奸与公交车上的猥亵妇女与小偷流氓,我没机会显示自身的正义感,我活的很健康。我没有涉足官场,在基层就已决定我这样的人物不适合管理工作,只能做个勤杂工。我并不觉得屈辱,精神上的自由更加可贵。我怎么想就怎么说,对任何事都直言不讳。组织上统一思想从来没有我,我也没加入过党团及任何组织,历史清白。我没做过什么好事,但是一生中没做过什么坏事。举报那些衣冠禽兽不算做坏事,一帮人渣,害群之马而已。我有许多的梦想,只能发泄于文字上,没有任何梦想能够真的实现。我不动烟酒,不嫖不赌,对生活需求的很少。尽管如此,也比李白、杜甫的晚年强百倍。他们的孤独与凄凉,寄人篱下的屈辱与无奈,英雄末路,令人一叹。
    我回长春了,这次可是彻底回来尽孝了,与河北宣化再不发生关系了。我本打算再多赖几年,娘俩个也好弄出个生活费来,况且还拉了一屁股的陈债。可是这次与上次大为不同,等于我是被宣化当地人当猴一般的耍了一通,然后兜屁股一脚踢回了长春,楞是没处说理去。心里憋气,这可不是个好现象,癌症病人都从气上做的病。我需要大骂一通作为发泄,主要是有利于身体健康。我可没想帮政府反什么腐败,别弄不好倒把自己弄了进去。我若是还在宣化，有些话就是烂在肚子里也是不能说的。如今可有了诽谤政府罪,公安人员跨省追捕厉害着呢。真正的罪犯司法部门是没工夫去管的,诽谤政府罪那可不得了,不抓能行么?普法教育几十年,谁拿当回事?都是执法者犯法,没执法者作为保护伞，举国上下一家赌场与色情场所也不会出现的。这类事哪个人不明白?别看打击犯罪活动不行,司法部门整治平民百姓办法可是多的是。首先就是抓捕,接下来就是逼供信令其认罪。电棍一顿乱捅哪个人不认罪?就是文明执法的也是将人铐在暖气管子上,让你站不起来又蹲不下去,要多难受有多难受。铐上你二十四小时，啥罪名能不认?网上有一个段子,说是地里丢了胡箩卜,怀疑是兔子偷的。美俄高手都没破了这个案子,中国公安一出手就把一只熊押出了林子。连连承认自己就是兔子,地里的胡箩卜是他偷的。
    我如今离开了宣化还怕他们个球?长春的事咱就是知道了也不敢说。宣化我再也不去了,想抓我都没地方抓去。想骗我去作证，纯粹是做梦,我可不上那个当。腐败现象是自上而下的,不诽谤政府还能说哪个?作为国家贫困县的宣化，那个政府大楼盖的上了焦点访谈,几个亿不是民脂民膏又是啥?领导们可是发财大大的。在宣化混了十八年,总得留下点什么纪念。何况我还是被一脚踢出,摔的妈呀妈呀的直叫唤,兴许还满地找牙。欺负我的强者们正在洋洋得意；‘老李太不识趣,让他打掉牙往肚里咽,打官司告状都说不出理来。'在破产期间，我可知道了法律是怎么回事。我要是求助于法律，那才是天字第一号的白痴蠢货。用宣化的土话说就是楞球、俏货、不机敏。东北地区称之为二百五、傻冒。我更喜欢的就是东北骂人的土话；‘那是一帮狼牛子,狗屌不是。'我是越骂心里越敞亮的,我骂的不是几个人,而是所有的乌龟王八蛋,祸国殃民的新兴贵族阶层。
　　宣化的退出我计划拿走八万元，包括处理所有的家底，用于清理一下陈欠。可是只拿走了三万元，王二明拿走了五万元，捡了个大便宜，而我是有苦说不出。农民的算计我是了解一些的，王二明也觉得对不住我。可是家庭及亲戚们的影响力更大，他的言不由衷，语无伦次让人看着可怜，我也没有说什么。人活着都不容易，换个人也许赶不上王二明，也许拿钱就没了影。王二明正在竞选村主任，选票居第二位。有些事情我只能怪自己，没有防人之心。这三万元对于我来说很重要，全部用于还帐，对于我的人生而言也许很轻。我在火车地板上酣声大作，完全忘记了这三万元。早晨醒过来之后，乘警见到我就乐了，指着我逗乐道；‘没睡好。’我回答睡的不错，邻座的人们说我酣声很响亮。我心里坦荡，向来实话实说。亲朋好友们也知道我没有什么变化，变化的只是外部环境。
　　我偶尔仍旧在买彩票，买一个梦。在梦中可抚危济困，行侠仗义。梦想长新，人是需要有梦想的。我的文字不值钱，日书三五千字如滔滔流水，千日不绝。只是一种抒发，完全为了自己。对得起自己就行了，当今社会又有几人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呢？我没有隐私，没做过任何见不得人的事。年青时的我既贪财又好色，生活的坎坷也许遏制了我人性恶的膨胀。如今已是淡泊名利，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以书为友，在精神领域里自成宇宙。现实生活中不需要女人也不需要朋友，生活内容很丰富多彩。我翱翔蓝天，遨游宇宙。古往今来亿万年尽收眼底，尽情的享受人生，无怨无悔，是自己生活的主宰。人都得老，都得死，生命只有一次。我的人生舞台多姿多彩，手上从未沾上无辜人的血，也从未坑人害人。进入了老年，我的寻梦人生寄托于文字，寄托于虚拟世界。在这个世界里职称与头衔对我无任何作用，就是一个真正的自我。我将在文字与虚拟世界中完成现实生活中无法实现的梦想，我可以寻梦人生，组织自己的美梦。我从不做恶梦，总做好梦。在梦里还很年青，完全忘记了这个世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人生的追求，人生之路。我只想活的像个人，而非衣冠禽兽。人生的成功与失败不在于是否有权还是有钱，在于精神上的自我完整。君子谋道不谋食，朝闻道，夕死可矣。
　　互联网打开了视野，将图书馆搬到了家里，可以读到任何感兴趣的文字。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如今真的做到了。我庆幸自己生活于这个年代，比古贤人的条件不知道优越多少倍。古贤人又谁给稿费？写的劲劲的，为的还是自我，而非为的外部社会。我的余生将在书斋里度过，读书写作是唯一感兴趣的事。文章千古事，得失一时间。只要能写出《春江花月夜》那样的一篇文字，此生不算虚度。亲朋好友给我的投资将来有条件我会一分不差的清理陈债，如今是有心无力。我把钱财看的很淡，视为身外之物。如今却被钱财所挤压，也是命运使然。我欠别人的钱财也是身外之物，不会为此改变生活方式的。不为钱财做奴隶，只做钱财的主人，为我所用。我爷爷是家里老二，我父亲也是家里老二，我也是家里老二。祖孙三代都是小知识分子，只能算是个读书人。父亲曾昙花一现，被誉为工人作家。专访与人物肖像载于《工人日报》，那是1954年前后。1957年风华正茂，只要昧着良心说几句假话紧跟运动形势即可过关，前程不可限量。正因为将良心看的过重，不肯说一句违心的话，被打成了三类右派，由此改变了人生，并影响了下一代。祖孙三代近百年的寻梦人生，理想与现实总是格格不入，不说假话就办不成大事。我不羡慕大人物，他们过的都很累，都很可怜。在谎言与欺骗之中尔虞我诈，在残酷斗争中相互摧残。他们的人生实际上非常孤独，哪能像我一样嘻笑怒骂直言无忌？编辑说我的文字个人成份过多，父亲批评我的文字过于直白，可是我不想改变自己的文风。我的文字扎根于泥土，是杂草还是葛藤没啥关系。也没人等着读我的文字，更不怕刀斧野火的摧残。坚持不说假话，只说真话。
　　先秦史与明清史料我较为熟悉，如今有了大块的时间，正好系统的补充二十五史与相关史料，诸子百家也仔细浏览一下。六十岁时基本上可以读完计划中的史料，尔后修改润色以往的文字。想写的题目无数，中国传统文化是个巨大的宝库，竭尽终生也挖掘不出万分之一的矿藏。每个人都是个小宇宙，自成一体。我心中藏有自己的宇宙，自己的天地，有着自己的自由王国。人类是有相互交流的欲望的，哪个人写出来的文字也不是专门留给自己看的。我将文字发到互联网上，不图名利，只图痛快，管他读的人多与少呢。按西方贤哲的话说；‘我若爱汝，与汝何涉？’只是一种自我抒发而已。这个世界是由每个个体所组成的，六十亿人就有六十个小宇宙，谁怎么样生活是他自己的选择。百年风云变幻，祖孙三代本性未改，也算是难能可贵了。
　　礼崩乐坏，王道不行的二三千年，奴化教育并没有泯灭人类寻找光明的理性。专制与暴政并没有彻底泯灭良知与人性，只要一有机会，就会发出正义的呼喊。五千年的文明史就是人类社会寻梦的历史，寻求理想人类社会的历史。每一个人都在书写着自己的历史，成为历史长河中的一滴水，一个浪花，组合为滔滔不绝的历史长河。这滴水，这个浪花是污浊还是纯净在于自己，没有任何人能够编造历史，扭曲历史，历史是由所有真实的点点滴滴所构成的。什么也传不下去，只有文字，有价值的文字，有独立思考的文字。
　　我是个思想者，我孤独，我赤裸，我坐在石块上默默的思索。我仰望星空，俯视大地，对什么都感到惊诧。我的心灵如儿童般的天真可笑，我的行为令同类大惑不解。我思索宇宙的奥秘，人生的奥秘，世间万物的奥秘，忘记了自己的存在。我的精神远离了形体，姿意纵横，在精神领域享受着自由与阳光。我是宇宙之子，天地之子。我在惊诧的审视着一切，亿万年光阴的流逝，世间百态。我是荒野的生灵，是尘世的过客。我的灵魂在寻求着爱，寻找人生之梦。我孤独，我赤裸，我一无所有，一身轻松。我粗糙的形体与细腻的心灵结合在一起，我是坐在石块上的思想者，一个可笑而孤独的思想者。我的思想在天地间纵横驰骋，没有任何障碍，我就是梦。我在寻梦人生，我在品味一切，我是自己人生的主宰。我对苍穹发出喊叫，脚踏坚实的大地。这就是我的家，我的一切，我的梦。天是我的父，地是我的母，我是思想者，我在继续寻梦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