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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从小开始的伪道德教育
头几天是笔误,我是1960年入的学,属龙,八岁。新生入学时间是每年的9月1日,而我的生日是10月22日,比同学年长一岁。在未入学之前,一年级课程已经跟哥哥基本上学会了,男孩七岁进入开智期,所以我的学习成绩在班里名列前茅。女同学张北兰学习成绩最好,其次就是我。选班干部主要看学习成绩,所以在上小学期间,大部分时间我都是班干部及好学生。天津路小学过去是教会医院及福利院,校舍很旧。在院后挖出许多碎骨,是婴儿的碎骨,当时我们并不清楚。长春曾经是满洲国的新京,人口很多。经过困长春之后,饿死人无数。经历了战乱之后的妇女特别能生育,每家都有四到六七个孩子。我所在的是一年九班,学校必须分上下午授课,校舍严重不足,师资也严重不足。班主任是位十九岁的女代课老师周士光,显然对这个职业并不满意。粉笔头扔的特别准,经常把在下面说话的学生打哭了。
通常是半学期一换班主任,有的一两个月就换了,大多是代课老师。每个教室前面墙上都张贴着毛主席像,写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进入二年级,阶级斗争教育与忆苦思甜就全面展开了。那时候主要是挖特务,鼓励大义灭亲,就是亲生父母反党也要进行揭发检举。所有文化宣传都紧紧的围绕这个中心,就是仇恨教育。班干部必须经常向老师作汇报,说是为了更好的教育学生,可是学生并不那么认为。我从来不向老师汇报,也不知道有啥可汇报的,遭到老师的多次批评。被逼无奈,我只好告诉老师;‘张明可贪玩了,回家不好好完成作业。’其实我也是如此,字写的飞快潦草,就是贪玩。张明对别的同学埋怨道;‘我们俩那么好,他还给我告诉老师。’此事对我刺激很大,以后再也没有向老师汇报过。其他班干部将此视为责任与义务,经常作汇报,老师掌握全面情况。金淑玉偷家里的钱买好吃的,被张敏揭发出来,其实她也分吃了食物。那个年代生活艰难,孩子们都特别馋,捞不到钱。我也曾偷过家里的钱买好吃的,白四也是同样,都被家长狠狠的教训了一顿。张敏受到表扬,说是为了金淑玉好,可是金淑玉以后在班里始终抬不起头来。
进入三年级,每位同学都想成为刘文学,是不怕牺牲的。因为学生过多,分成一校、二校,作为较乱的班级我们被分到二校。进入四年级,学生们就萌发了青春期的躁动,有些男女同学率先发育,个头较高。班主任席汝启是位二十七岁的单身男人,性情暴躁。戴付深度眼镜,对我们这些大个男生似乎怀有敌意。班里新转来一位阿丽,是大个女生,已进入青春期。席老师对阿丽有些偏爱,经常单独找阿丽谈话,就出了部分闲话。阿丽很快的当了班长,张北兰被无端撤了下来,令全班很是惊诧。尹启明挨过席老师的教鞭,放学路上偷着对张为民说道;‘看电影时席老师搂着阿丽亲嘴呢。’张为民连忙兴奋的响应道;‘对,对。’这话只有他们俩人知道,别人并不知道。
席老师点了我与白四、阿丽的名字,午后找我们谈话。我与白四按时间来到学校,多等了一个多小时,席老师也没照面,我俩感到很生气。回家的路上,白四与我轮班喊着‘我见到了席汝启、我见到了薛忠礼,我见到毛主席!’以发泄心中的不满。事情过去也就淡忘了,并没往心里去。忽然我与白四、尹启朋、钟礼、张为民等六七位男同学被留校了,女同学只留校了阿丽。席老师大发雷霆,追查所有骂老师行为,并让张丽当场证明二人的清白。尹启明挨了打,我们几人也被弄得狼狈不堪。以后就连背后也无人敢说席老师的坏话,都是班里同学汇报上去的。陈健成为新班长,势头强劲,他的父母是市委干部。陈健几乎每天都向老师作汇报,事无巨细。席老师把骂老师行为写到了鉴定上,我与白四都受到了父母的教训,尹启明吓哭了。只有钟礼胆大,当着席老师的面就把鉴定撕了。文革武斗期间他混入了地质学院,很是自豪。
大队辅导员是邵老师,二十岁上下,戴付眼镜,有些大大乎乎的,经常夸口他最遵守时间。可是班干部们认为邵老师最不遵守时间,总是迟到半个钟头以上。班干部有男同学,也有女同学,往往是进入青春期的高个女同学。邵老师忽然不见了,学生们传说是邵老师正在干着某位女班干部,被人发现了。学校对此事闭口不提,事情也就过去了。邵老师是最能装积极的,我对老师的神圣性产生了怀疑。活学活用毛主席著作成为风潮,每天早自习班主任都逼着同学讲心得体会。我没啥心得体会,只讲了一次,还是被逼无奈现编的,而陈健同学每早都有新的心得体会。
进入五年级,我班又被甩到新建的学校芷江路小学,为五年四班。班主任是位复员兵,刘老师啥事都抢着拔尖,每天训练我们走齐步。刘老师二十一岁,性情直爽。但也很暴躁,体罚学生。在开家长会时,白四的母亲给刘老师提了些意见,临了加了句;‘很多家长也是这么认为的。’白四与我家住邻居,我也倒了霉,刘老师是连白四与我一起收拾。校领导召集班干部给老师提意见,声称是为了更好的进行教学工作。经过反复动员,张北兰、刘晶等女同学提了几条,主要是有时候留作业多了点。我与张明啥也没提,也没啥意见。事后刘老师大发雷霆,凡是提意见的都倒了霉,大概是涉及涨工资与凭职称。
六年级的班主任是赵永久,也是男老师,单身,三十岁没结婚。传说赵老师生理有毛病,对我们这些高个男同学也是有天生的敌意,玩弄手段将一直担任班长的高伟国,还有我们几人,撤了班干部,由他直接任命。赵老师是学校学毛著标兵,总在唱高调。听说席老师患肝病而死,我并不感到伤心。这位赵老师在文革期间我遇到过一次,很是狼狈不堪,三十多岁就病死了。刘老师在文革期间成为风云人物,后来调到区教委,工作很出色。陈健同学父母在文革中是造反派头头,为了革命事业,将两个孩子丢在家里,被煤气熏死了。陈健也曾组织我们参与造反,就是凑热闹罢了。张为民与我关系很好,为了不下乡,积极参与街道工作,曾训斥被打成反革命的家父,以后就绝了交。
伪道德的教育后果是显而易见的,每个人都有两面性,当面是人,背后是鬼。运动中互相揭发检举的都是亲朋好友,就是进了监狱,向政府汇报也是十分积极的。无论关系再好,背叛与出卖已成为常态,谁也无法相信谁。伪道德教育是从娃娃时抓起的,毒害的是人的灵魂。文革初期我开玩笑把邻居孩子们写成反共总司令、军长等,而我则自命为八路军总司令。这张纸在白四拿到外面后,被老沙婆子当做阶级斗争新动向抓住了。请来街道校外辅导员,非要逼问‘反共’字眼是不是我父亲让写的,父亲是摘帽右派。我虽说抗了过去,也吓得不轻,以后慎重从事。沙处长被打成黑帮之后,老沙婆子不再搞阶级斗争了。那个年代几乎所有人都一个德行,就是心眼坏。帮人肯定不管用,害人肯定管用。学生的道德品质也越来越坏,在武斗之后大多成为小流氓,争强斗狠,不计后果。传统道德被粉碎了,新道德并没建立起来,都是些伪君子,信奉的是伪道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