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金瓶梅》看北宋末年中层社会

    《水浒传》与《武松传》书写的是北宋末年下层社会，而《金瓶梅》则书写的是中层社会。《武松传》应该产生于北宋末年，施耐庵所贯穿的所有江湖素材应该大多是来自北宋末年的说书话本，经过润色加工整理，并非空穴来风，在书斋里闲着没事编出来的。施耐庵是元代人，与罗贯中是忘年之交，而罗贯中是明初人。兰陵笑笑生可就不一定是元代人了，有可能是北宋人，是借着影响巨大的《武松传》借题发挥。潘金莲红杏出墙毒死武大郎，武二郎杀嫂、斗杀奸夫西门庆为亡兄报仇，王婆为了钱财当的马泊六等等，应该是确有其事，确有其人，在北宋末年流甚广。北宋末年西门庆、潘金莲之类的人物俯拾皆是，男甘为奴，女甘为婢，权势与金钱代表一切。无论《水浒传》与《武松传》还是《金瓶梅》，作者均无劝世之意，并没有把靖康之耻书写进去，实际上靖康之耻才是整体因果。恰恰相反，在字里行间中丝毫不存在对上层领域的反思与批判，只有故事情节。高俅、梁中书等只不过出于故事情节需要，该社会现象并非凭空编造，否则听众也不认可。说书话本需要的是引起听众的共鸣，越热闹热好，并非文以载道。
    王安石变法将各级政府转化为权力经济中心，有了权力就有了一切。权力操纵市场，垄断市场，西门庆就是其中一个典型人物，代表的是中层权力。西门庆花钱买官，相当于现在的县人大政协代表，可以打通上层，就是国家领导人。虽非国家正式干部，能量却不小，在县里可以一手遮天。身边的帮闲们是些犬儒，西门庆就相当县级狼主。西门庆权力并不算大，在体制内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是上层权力的爪牙而已，彼此利用巧取豪夺鱼肉乡里。官府是需要西门庆这类人物的，可以有效的调动下层社会的黑恶势力为官府效力。
    北宋末年的中层社会是个庞大的寄生群体，骄奢淫逸，寡廉鲜耻，无事生非，黄赌毒俱全。实际上秦始皇之流才是真正的大狼主，李斯之流才是真正的大犬儒。西门庆等只能算是狼牛子，身边的帮闲们只能算是狗牛子。秦是犬戎，上层建筑需要的是狼性，下层社会需要的是犬性，中层社会就是狼犬了。百代皆秦政，这就是病根所在。极权等级制社会就是丛林奴婢社会，男奴女婢，女禽男兽，潘金莲等就是些奴婢势利，是畸形社会的产物。潘金莲本是大户家的使女，也就是高等奴婢，主妇的身边人。善于察言观色，懂得男人的心思。惹不起嫉悍的主妇，不肯做小，被恼羞成怒的主人送给了武大郎为妻。甭说邻居王婆，事实上所有人都在为潘金莲抱委屈。武大郎知道自己的份量，夜间潘金莲从不让他近身，武大郎也就不敢，双方就是名义上的夫妻。
    潘金莲见到西门庆就动了春情，稍加勾引二人就在王婆之处云雨起来，如干柴烈火。而王婆是希望经常赚取这种钱的，不甘心只得一次钱。这是鸨母心态，潘金莲就是只鸡，西门庆就是个嫖客，没有别的。武松大闹之后，被官府判刑发配。西门庆只好将潘金莲抬进了门，好汉占九妻。潘金莲连二奶都算不上，只是群芳之一。群芳们虽然性情各异，在奴婢势利上却是一致的，北宋末年下层社会的奴婢性决定了这一切。庞大的寄生群体占有绝大多数社会财富，占据绝大多数的生产资料，按权瓜分。恶人得势，善人遭难。作者并非有意揭露，而是北宋末年的社会实际。从徽宗到蔡京、西门庆等，组成了一个无比强大罗网细密的极权政体，有组织的国家暴力面对无组织分散的奴婢反抗强弱立分。武松再英雄也得服从法律，在县一级西门庆就是法律。百姓随便咒骂，选拔官吏就是权力说了算，民意算个屁？无耻之徒们“好官我自为之”，不管那许多，权力决定一切。“民谣有云；‘二蔡、二惇，必定沙门；籍没家财，禁锢子孙。’又曰；‘大惇、小惇，入地无门；大蔡、小蔡，还他命债。’夫民至愚而神，其不可欺如此。”皇帝就喜欢用这些人，爱咋办咋办。
        上邪下正，百姓只能选择原始的正义。西门庆性情豪爽，讲义气，并不欺负下面，而金瓶梅等奴婢势利却对下面更加刻薄。对强者笑脸相迎，百依百顺。对弱者则尖酸刻毒，同类相残，并不安于太平日子，都想成为主子或二主子。《金瓶梅》将北宋末年的社会百态汇聚在一起，穿针引线形成话本，最初是手抄本，就是黄书。没曾想很快的就与《武松传》齐名，在上层社会受到了广泛欢迎，大小奴婢主们都有西门庆情节。《金瓶梅》中的人物语言来自社会实际，来自奴婢群体，可见作者对北宋末年的中层社会是很了解的。北宋末年的繁荣昌盛，社会道德整体性溃败，集体腐败等等，作者无意进行揭露，也无意进行批判，只解释为因果而已。《金瓶梅》并非社会批判小说，而是热闹的说书话本，在无知群体中大受欢迎。靖康之耻并无痕迹，似乎大宋可千秋万代。皇帝是真龙天子，神的化身，是绝不能反的。
    文无定法，《水浒传》、《武松传》、《金瓶梅》应该是集体创作，无名氏的集体创作。“文章本天成，作者偶得之”，是经过社会反复锤炼锻造而成，否则作者也就太伟大了。光是“武松打虎”就得经过数以百计的说书人再加工，再创作，是一步步深入的，刻画如神。很难想像以施耐庵一人之力成就如此大作，并衍生出《武松传》、《金瓶梅》，创作手法花样翻新，令人百读不厌，总是记忆如新。读书需要读好书，只要反复阅读《水浒传》，啥写作手法都学会了。是培养读书习惯的敲门砖，是弘扬正义的民间史笔。《金瓶梅》更受上层社会欢迎，因其有那个条件。透过《金瓶梅》看北宋末年中层社会，早已全部烂透了。与物质领域无关，而是精神领域的全面堕落，华夏胡狄化的过程。“礼以正身，乐以正心”已成为历史，汉人群体是自上而下全面腐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