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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知青》【17】女知青们的尴尬与无奈

已有 1643 次阅读2014-6-9 16:20 分享到微信

《女知青》【17】女知青们的尴尬与无奈

 

女知青们与男知青有所不同,这就是男女之别。女知青们的尴尬与无奈是显而易见的,直至今日我也弄不清女知青们当年是如何解决月经问题与内裤换洗问题的?这在于男户员并不是个问题。阿伟很懒,每天连被子都不叠,免得晚上费事。棉裤里长满了虱子,抓不过来就放在太阳下晒,让社员们感到很可笑。由于营养跟不上,女知青们普遍发育延迟,初中女知青们是从少女转变为成熟女青年的过渡时期,性心理活动最为频繁。毛时代实行计化经济,比如今的北朝鲜还要困难,全家的布票集中在一起才能买一件衣服,下乡前男女知青们并没有多余的换洗衣服,都是小的穿大的衣服。家里主要给大的买新衣服,一直传到最小的一个。下乡时每个知青多分三尺布票,可以添一件内衣,多余的就办不到了。农村三件忙时下地每日长达十几小时,汗流如雨。我一件新背心一周未洗就被汗酸腐蚀烂了,也是由于过于劳累。阿媛的一双鞋泡在水里两三日未洗,已经烂掉了。刚到农村是很不习惯的,知青们尚未过了劳动关。

通常女知青们都选择一户农家来处理这些尴尬与无奈,同时也欠下了人情债。多数人家都挣不出粮量钱,就是挣出来的也压在三角债上,根本拿不出钱来。日均一元就是好生产队了,绝大多数日均勾不上七八毛钱,还有倒勾钱的——出工越多欠生产队的越多。集体经济就是那么回事,后勤人员总占三分之一朝上。大家驴,大家骑,骑死拉倒,正好吃驴肉。年终结算之后,农家会与欠下人情的女知青们商量,以其工分为自己家拉一下粮量。通常不会拒绝,反正帐上所存也取不出钱来。事实上农家并无能力偿还,事后宴请一顿饭啥帐都不再提起,心中并没有忘,就是还不起。阿琴叹道;“无论社员欠你多少钱,请吃一顿饭就算拉倒,真没办法。”

最早与社员们打成一片的是阿英,阿英的母亲出身农家,是通过婚姻改变命运,变为城市户籍。阿英很快的过了劳动关,这来自母亲遗传,干起农活挺麻利。女知青们的尴尬与无奈主要来自青春期,来自内心的躁动,而农村女青年们早已熟悉了这一切,有了免疫力与抵抗力,清楚的知道男女之别。来东北垦荒的都是无知流民,与蛮族习惯差不多,并无太多的男女之防。父母与子女们都睡在一个屋子里,分成南北大炕,大人的性生活并不背着小孩,父母与子女晚上都是光着身子睡觉。我们下乡时,这个小山村十六七岁的大姑娘都与弟弟妹妹们光着身子挤睡在一起。知道男女之别后,顶多穿着内衣内裤睡觉。而半大小伙子们普遍是光着身子睡觉,姑娘们见了并不感到羞愧。

女知青们毕竟生活在城市,家长们尽可能把女儿弄得干净些。而农姑们从来不洗澡,肚皮上都是黑皴。集体户窗户上并无窗帘,有了也不当用,男知青们可以随时进入女知青住屋,极不方便。阿英最初很注意男女之别,黄段子听多了也就与村姑们没啥区别了,也大胆泼辣的与男社员们打闹,反唇相讥。在办理进城期间,阿英的母亲在街道落下了个作风不好的坏名声,而她必须打通各个关节,送礼是没能力的,这也难怪。女儿随娘,阿英与其它女户员不一样,青春期的躁动表现得很是露骨,哪个集体户都有这样的女知青。最初是把注意力放在户内,男户员们则反应迟钝,很快的转移到户外。农村青年本来娶媳妇就难,女知青不要财礼钱,这就是一大块。许多农村青年惦记上了阿英,打情骂俏是经常性的,如同性游戏一般,并未涉乱。阿英是很挑剔的,有了好样的她可以选择扎根落户,等级观念并不强。阿英看上了上沟阿忠,而齐阿贵对阿英兴趣极大。他弟弟阿福年纪比阿英小两岁,也对阿英动起了心思。

阿英似乎对我产生好感,感情方面的事总来主动请教我,哪个青年对她如何表示等等都一五一十的告诉我。阿福参军之后很快的给阿英来了信,希望交朋友,我感到挺可笑,小小年纪怎么能撬他哥哥的行?我帮阿英写了回信,以正言责之,让他在部队好好干,年纪还小,不应该考虑这类事。阿英炫耀般的对我讲起她与阿霞去上沟的事;阿坤约会阿霞,阿忠约会阿英,但未发生过关系。这种感情女知青们既然在户里没有得到,只好与农村青年进行约会,以解感情上的饥渴。女知青们只想进行感情交流,并没打算越过底线,在毛时代作风问题抓的很紧。阿坤经常与女知青们进行调笑,小伙长的也很英俊,令刘阿福感到嫉妒,尤其是阿坤新搬来的。阿坤常与阿秋调笑,把阿秋臊得满脸通红。而刘阿福的目标正是阿秋,阿坤动了他的禁脔。阿霞与阿英晚饭后去上沟的事,很快的被作为青年骨干的刘阿福反映到大队。孟书记认为问题很严重,上面正在严厉打击迫害女知青的事。孟书记来六队把阿坤好顿整,而阿英、阿霞都回了家,回来之后自然不敢再上去了。

由于我在邢队长家品评了刘阿福纠缠阿秋的事,刘阿福对我产生敌意,认为是在背后坏他。我几次想挽回双方关系,刘阿福冷面相对,我也就采取了针锋相对的态度,谁怕谁?阿茂趁此机会与刘阿福打得火热,而我则公开决裂。刘阿福是民兵连长,团支书,人性并不怎么样,是大队任命的。我的人性好,此后刘阿福想召开一次民兵会都难。中午民兵活动种丰产坑,吹了半天哨子,只有阿茂一人响应。刘阿福气得去找邢队长,表示有人捣乱破坏,目标指向我。此举并没取得邢队长的支持,让他多检讨检讨自己。

刘阿福终于找到了报仇的机会,下来了一个推荐上学名额,我压根就不知道,而阿茂已经作了安排。晚上召开社员大会,最后议题是推荐名额,是男知青。刘阿福抢先发言,不点名的贬了我一通,吹捧了阿茂一顿。话音刚落,他的亲姐夫杨殿勇就不干了,慷慨激昂的为我说话,把这个小舅子的谬论驳斥一通。杨殿勇特别能干,人也挺刚强,就是总闹病,血里有毒,疮肿不断。我是抱着同情心去探望生病的他,将兜里仅有的二三元钱留给了他,他居然感动得流出泪来;连亲戚都不屑来看他,而我却去看他。以后对我格外亲热,我其实并不图啥,也没朝那方面想,平日里我是很节俭的,一年也花不了几个钱。

接下来就是多名社员帮我说话,场面格外热闹。姐姐政审下去就是因为推荐上学,我本无意与阿茂进行竞争,在此情况下我自然选择一言不发,不能把帮我说话的社员们装在里面。阿茂聪明反被聪明误,事先只要与我通个气,本来肯定是他。刘阿福帮的是倒忙,阿茂并不真正了解我。哥哥转到这个户不到半年,与阿来同时回去,我就感到有些对不住阿茂。本来是答应抽调问题我们哥俩给别人让路,准备在六队扎根,哥俩在一起是个照应。政审如同一座大山,是没啥希望的。哥哥是侥幸避过,我就不同了。阿茂与刘阿福拿家庭问题压我,性质就变了,这是个死结。父亲来信刘阿福曾经拆开看过,知道父亲曾在困长春期间集体加入过国民党。在城里算一般历史问题,农村则不然,刘阿福把这件事拿了出来。齐副书记只好表示这个名额给七队,不给六队了。

此后我与刘阿福公开决裂,绝大多数青年都追随我,把刘阿福孤立了起来,民兵活动跟本无法展开。我也得给刘阿福上上眼药,别总整别人,也挨挨整。春节回长春我去看望阿英,对阿英说道;“过去你又是五好青年,又是入团积极分子,干的挺红的。自打刘阿福上来之后,一个劲压你,这里面肯定有问题。”阿英脸色一红,透露出刘阿福曾经想奸淫她,是她推开跑掉了。阿秋恐怕已被刘阿福得了手,那可是身兼两职,民兵连长兼团支书,正在培养阿秋入团。

得知内情我心中大喜,动员阿英写出材料,为自己的前途扫清障碍。女知青之间也存在生存竞争,阿英知道我是反对刘阿福的,求我帮她写这个材料。之后自己进行了大量修改,主要是洗清自己;与阿忠之事就是刘阿福无事生非,兴风作浪。我答应替阿英把材料送上,这事还没来得及进行,丁大棒子主动要求下六队包点,原来是又遇到了麻烦。丁是大队治保主任,上次丁妻与女知青打的风流仗一事还没过去,就又出了事。原来是丁妻心理不平衡,与大队齐会计有了私情。齐会计有钱,常戴一块价值三百元的菊花表。若要人不知,岂非己莫为。丁主任是个复员兵,性情暴烈,平日里无人敢惹。回家里一顿棍棒,就把奸情打了出来。之后逼着媳妇去齐会计家,二人正在解衣脱裤,丁大棒子破门而入,把枪上了栓,齐会计吓得光着身子跪于地下。家里五百元拿走了,菊花也表拿走了,又打了二千元欠条,第二天从大队拿钱。丁大棒子痞性十足,拿到手二千元钱并不罢休,扬言媳妇遭到强奸,精神受了刺激,得上吉林去治病,扬长而去。大队紧急处置,议决把齐会计撤掉,同时把丁主任也撤掉。

我并不知内情,老丁回来之后到了集体户,表示想要挪个地方,不在稗子干了。听说阿英材料一事,丁主任大喜过望,声称他正负责治保,材料交给他就中。这一下子丁大棒子硬气起来,刘阿福的嫂子是孟书记亲姐姐,这可是连带关系。丁主任把材料一扬,这里面是孟书记家亲戚迫害女知青的证据,看谁敢撤姓丁的职?这是场持久战,没曾想被老丁捞了根救命稻草,阿英并未能为自己真正辩诬。刘阿福纠缠阿秋的问题也暴露出来,弄得孟书记很无奈,只好低调处理。知道材料是由我交给老丁的,孟书记先找我谈了一次,我并没有合盘托出,半吞半吐。孟书记之后安排刘阿福、阿坤去长春做农工,兴许有转正的机会。刘阿福离队,阿坤也离队,阿英也得到了安抚。

孟书记亲自来到六队,指定我为民兵连长,倒令我吃了一惊。黑五类子弟按说没这个资格,这也是孟书记的一片苦心。阿英、阿霞也走出了“夜不归宿”的阴影,不再受到指责,满天乌云消散了。阿琴也当上了团支书,有了政治资本。在青年中间我本来就是中心,都跟着我跑,不怕得罪刘阿福。就连刘阿福的两个妹妹跟我都挺好,刘家就他一个有棱角,曾经把阿贵捅了一刀,低调了两年。后来刘阿福当上了林业委员,很会弄权,在长春被人骗了十五万,这是他的滑铁卢。这次见面对我很亲热,但是并不在意我的见解,啥事都挺有主见。刘阿福始终是生活的强者,过去王大娘评论他道;“有点权可凶了。”

阿霞父亲单位忽然来了辆解放车,把阿霞给接走了。见丽华泪流满面,方知阿霞父亲出了车祸,已经死了。那天中午谁也吃不下饭去,都心里很难过。平时在户里并没觉得什么,其实户员之间感情都挺深的,感情就是由小事一点一滴聚成的。户员们都为阿霞而难过,命运多桀,阿霞是极重感情的一个人。

女知青们普遍存在感情上的饥渴,与青春期有关,也与农村的露骨性挑逗有关,总在刺激着女知青们的脆弱神经。在城里谈性色变,这是个禁区,下乡前知青们连结婚是咋回事都不大明白。城市文化人多,相对而言比农村要文明得多,在男女之防上也比农村避讳得多。农村厕所不分男女,在地里干活更管不了那许多。据说前往大寨、小乡的取经男女们,在路旁就得解决问题,连厕所都没有,人实在太多。农村妇女一结婚就不再注意了,夏天光着上半身,或是前面敞开双乳暴露,抱着个脏猴般的婴儿。男女之间开玩笑时,妇女们可以把男子的裤子剥下来,凑上去给他喂奶,给他当妈……。农村的粗野与知青下乡无关,从来都是那样。对男女之事也不像城里人那么计较,老婆只要不离开自己就行,爱跟谁跟谁。是“一打三反”运动激化了矛盾,揭露出所有隐私,本来无人在意的隐私。运动的目的就是挑动群众斗群众,人与人之间彼此为仇,只忠于毛领袖。“八亿人口不运动行么?”运动就是毛领袖的主要治国方略,与人奋斗,其乐无穷,全民加入。

我对阿秋很是同情,阿朋始乱终弃,阿秋是受害者。有一段时间我与阿秋经常在生产队打乒乓球,玩上一个小时是常事,户里都认为我们之间产生了恋情。在枯噪的乒乓球声里,不能说没有情愫在里面,可是始终啥也没说,就是玩球。阿秋对刘阿福的纠缠并没拒绝,阿秋本来就是性情柔弱的女子。刘阿福走了之后,邢六回来相亲,他做农工转了正,就仰面朝天高人一等了。每日相看一个,相中了阿秋。阿秋得问问家里,邢六并不肯等。声称要答应就马上决定下来,否则选择别的人,阿秋很是犹豫。得知此事,我对阿秋的自轻自贱感到很生气。邢六本来就是浅薄无知的人,连说话都口齿不清,不就是参加工作了么?自从发生了这件事,我对阿秋有些瞧不起,把身外之物看的太重,眼皮子浅。刘阿福并没弄上转正,在那期间曾去阿秋家里谈及此事,据说被阿秋的弟弟给打了出去,家里是坚决反对的。

女知青们处于两难之中,城市回不去,农村扎不下根,青春日老,只能在集体户里往前熬。男知青心大,年龄大些也不在意,女知青则不然。二十六七岁的老姑娘比比皆是,高二、高三的一晃就是二十八九岁了,还不知道究竟如何?绝大多数都是城市贫民家庭,得靠自己下地劳动挣出粮量钱,家里无力帮衬。种丰产坑等都是重体力,所挑的土篮都重达百斤,“铁姑娘”们一挑就是一整天,把女知青们累得直喊腔子疼。就这样还得积极表现,以争取优先抽调回城。干部子女家里有条件,可以选择长年在家,办理病调或是托关系走后门设法回城。贫民家庭连口粮都不足,知青的粮食供应已不存在,回家只能分吃家里人的供应粮。男知青在户里是强者,我也曾趁户里人少背起一袋粮食回了家。回来之后则百般狡辩,户长阿茂把“五七办”请来也不当用。阿茂自然不肯吃亏,也背一口袋小米回了家。女户员们可就没法可想了,须知得步行十五里才能到汽车站,女户员们可背不动。

男知青们与村姑们即便关系不错,也不会产生啥闲话。往往是村姑们主动接近男知青,也希望能够通过婚姻来改变命运。女知青则不然,有点事就传遍了十里八村,农民对女知青的注意力超过对男知青的十倍、百倍。有一家相中了阿琴,是邢队长家亲戚,阿琴总问我应该咋办?这种事我可不敢回应,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一队与七队大龄女知青们遇到此类事更多,她们坚决不在农村扎根落户,条件再好也不干。城乡差别最主要是体现在精神上,而非物质上。农村人就是社会贱民,让人瞧不起。这是人为造成的,按古制,国之四民“士农工商”,农民社会地位高于工商。基层官吏必须出自农家,工商之家是没有资格的。革命颠覆了五千年传统文化道德,工商社会地位远远高于农民,农民的社会地位高于士,臭知识分子是作为改造对象而存在的。以无知领导有知,改造有知,工农领导一切其实就是个名义,实际上是领导说了算,从来如此。大跃进期间,说句落后话的贫雇农照样“拔白旗”,被打成四类分子。七队的钱海懿应该算是士子,来自城里有文化,写一手好墨字。文革期间没少挨斗,连一生所积攒的邮票都没保住,都是珍品。薛大哥领我到钱家下过棋,走个平手,也不知他究竟棋术如何?这是个黑五类,无儿无女。钱海懿夫妻早已不在了,我并不敢与他多往来,也就是路上遇见打个招呼,啥也不敢交流。文革期间没少挨斗,是七队靶子。

对于同户的女知青们我也同样并不关心,只关心自己,都是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接受的是彻底唯物论与无神论教育,是不懂得“己所不欲,勿施与人”的,更不知道“仁者爱人”,都是被批倒批臭的四旧了。新道德只忠于毛主席,别的不必爱惜。我对女知青们并无邪念,把女性身体看得很神秘,很神圣,是不敢轻易亵渎的。这也与武斗期间闲得无聊看了许多焚余杂书有关,多少启蒙了点人性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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