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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女知青》【4】知青群体的构成
知青们不只是时代的受害者,同时也是害人者,是文化大革命与红色恐怖的主力军。“痞子运动好的很”,只有痞子群体才勇于参加革命,不但能够升官发财在太太小姐们的绣花床上滚上几滚,而且占据了道德高度。所有曾经的痞子行为都受到肯定与赞美,成为绝对真理。真正的好学生是不敢造反的,只有痞子学生才勇于造反,例如拿棍棒猛打老师们的四中痞子学生沙阿刚,据说后来也成为某名校的校长,成为铁杆毛粉。沙家就住在我家楼下,沙处长曾因为漏水,就命令自来水公司切断了我家水管,无可奈何之下百般不饶,是在邻居白家接了两年水,后来从白家重新接的自来水。沙家觉得自家厕所有味,就命令房产处来人钉死了二楼我家的厕所,并贴上封条,权力决定一切。这样的家庭教育,子女们必然痞性十足,是真正的革命青少年。幸亏沙处长也被打成黑帮,才多少恢复了点人性。沙家是回族人,小时候女儿玩猪骨头沙婆都不让,管的极严。下乡之后生活艰苦,户里炖菜放的猪肉,傅阿力再三告戒沙阿刚别吃,里面有猪肉。沙阿刚一面大口吃一面遮掩道;“别逗了。”后来见众人都这么说,只好表示;“有就有吧,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主流灌输无神论与彻底唯物论,回族聚居之处的清真寺并非汉人所毁,而是被回族革命青少年所毁,并挂上猪头,强制性回民们养猪,这就是革命。胡家就是回族乡,阿訇们也是大多死于本民族革命群众之手。
长春红二的红色司令是学痞姚美玲,其父是红色贵族,痞子革命功臣,站在毛主席革命路线一边。东北地区的太上皇是刚出校门的毛远新,这位可是红色钦差大臣,位极人臣口含天宪,是真正的潜君。沈阳军区司令陈锡联以忠臣自居,吉林军区司令贺吉祥自然步步紧跟,在那个年代军人可是真理的化身。这些风云人物早已成为反面教员了,上了贼船,出了局,正面教员又是哪些人?这些被淘汰出局者并不服气,谁比谁好?长春公社的红色司令是学痞张振邦,其父处于红色等级制的中下层,黑帮被打倒后,红二代们也成了丧家之犬,于是出身平民家庭的红五类们也有机会狗挑门帘——露一鼻子了。两派夺权,都崇尚暴力,枪杆子里面出政权。贺吉祥站在红色贵族一边,每当临战,都有换上便装的军队参谋阵前指挥,甚至以炮火支援,整条整条街为革命作出牺牲贡献。毛主席曾亲临上海观战,王洪文以四十万痞子横扫不服者,被特别培养,成为“四人帮”中的魁首。毛领袖亲临武汉观战,险些被不同派别的兵痞所绑架,于是“百万雄师”红色痞子们,以及企图犯上作乱的痞军们都被打成反革命,痞子社会是只讲权力,不讲道理的。
武斗期间最吃香的就是社会上牛二式的痞子群体,两派都高薪聘请社会痞子首领参与武斗,事实上社会痞子首领之间早有默契,残害的只是异类。每个街道都有痞子首领,我们住在北京大街,那一带社会痞子首领是罗阿光,小时候极其顽劣,总是逃学。白三哥他们这些班干部常去抓他,怎么也没教育过来。可是事实证明;这些好学生后来啥也不是,而罗阿光成为全社会青年标兵,入党提干,是改邪归正的进步典型,重要统战对象,经常在电视上进行讲用——真恶心!罗阿光既没下乡也没参军,不但自己优先参加工作,率先转正,而且连当知青的爱人组织上都特别将其办回来,这已经是罗阿光第四任妻子了,一年换个新媳妇。罗阿光最兴盛期三个爆竹就可聚起了数百小痞子,声势浩大。革委会建立之后,一夜之间抓捕了数万曾有劣迹者,这些人再无消息。数十年之后才知道不审不判,全部被劳动改造。无产阶级专政最具威慑力的就是长期的饥饿,每顿饭两个窝头,窝头多大眼多大。一滴油没有的白菜汤,半个月下来被改造者就全都变成了饿狼。品尝过滋味的人最怀念的就是毛时代监狱里的窝头,吃着怎么那样香?
大搜捕罗阿光事先躲了出去,这阵红色风暴令罗阿光低调了很长时间。闲着无事每天来我处棋摊观战,也不神采飞扬了。罗阿光没下乡是件好事,否则所在集体户的所有女知青都逃不出他的魔掌。男的不坏,女的不爱,胆大妄为的痞子们总是先入为主,将生米做成熟饭,美人们也就认命了,反正名声已坏,多次破了身,就那么的吧。薛阿安纠缠女户员,将户里的粮油都盗运给未来老丈人家,半推半就的就得了手。这个霸主谁也不敢惹,就这么个社会环境。户里正常恋爱很少发生,好汉无好妻,赖汉娶花枝,还真赶不上洪杨革命分出男营、女营了。集体户将正处于青春期的痞性青少年男女强制性安置于一个屋子里,本身就是无形的鼓励。
事实上红色政权瘫痪之后,就是社会痞子们维持秩序,连粮店、影院等都聘请痞子们,事后给几条烟足矣。痞子们划分了势力范围,强奸抢劫从不过界,盗亦有道。痞子们讲义气,长春社会痞子领袖们为了痞子政权的和谐稳定,创建了“牙语”,就是以音头音尾讲黑话,只要学过拼音就可以。“牙语”队盛极一时,半大小子都以会说牙语为荣,以结交痞子首领为荣。公推打家劫舍的孙华山坐黑社会第一把交椅,采花大盗军头衙内坐第二把交椅……,这些黑老大们在红老大面前不值一提,后来都关进了监狱,从重判处。
在痞子社会可千万别逞英雄,别当侠客,这可是自寻死路。闹市上痞子公开强奸妇女,面对呼救革命群众们都绕着走。有一位“佐罗”打跑了群痞,英雄救美,并护送受害美人前去报案。受害美人受此刺激仇恨所有男人,指认“佐罗”也是轮奸者中的一个,结果“佐罗”被从重从快无产阶级专政了。当娘的革命意志坚定,一个眼泪没掉,连声说杀的好,谁让他干坏事,痛快的交纳了子弹费。没过多少日子,真犯先后落网。别以为新社会的痞子们讲啥义气,一被抓住马上争取坦白从宽,攀咬同类,在监牢里更是积极表现,出卖同类。于是案情大白,当娘的一下子精神崩溃,觉得对不起死去的儿子。受害美人再三辩解;清醒之后曾前往专政机关再三说明真相,可是案子已定,上面批了下来,所以“佐罗”必杀无疑,这是为了革命需要。受害美人为此愧疚终生,而红老大们心安理得,时至今日仍毫无悔意。
知青群体就是由少数在校闹革命的初、高中学生,与社会上痞子学生们构成的,我们都不同程度的带有痞性,崇尚暴力革命。锣鼓大队集体户的“小地主”,就是个正宗痞子,在户里说一不二,对女户员连踢带打,无人不怕。“小地主”喜欢串户,到处吹牛,在户里如何威风,为所欲为。周家集体户女知青为他们一伙下了面条,白面在集体户可是很金贵的。因为面条切的粗点,“小地主”拿出在本户的架式,将面条扣在桌子上,鼓励该户男知青对女知青施暴。人心向善,作恶是有一定限度的,户里几个男户员都不理他,甩手而去,那天“小地主”及其追随者是饿着肚子离开的集体户。在这类集体户女知青们的处境如同地狱,想躲都躲不开。强奸、轮奸、迫害女知青等,事实上绝大多数都发生在集体户内部。出了问题上面就是猫盖屎,谁也不敢否定五七道路,不敢抹黑五七道路,将出问题的户分解开掩盖过去就是。往往是一个出问题的集体户分解,这个病毒很快的就散播开来,连别的户也烂掉了——从善如登,从恶如崩。作恶者没有受到惩处,到处作恶,肆无忌惮,痞性越是强盛越是生活中的强者。有些女知青顺应历史潮流,适应环境,与痞子们打在一起,成为户里的强者。不肯随同作恶者遭受欺辱,集体户就是个丛林社会,光鲜的外面之下全是脓疮。我曾经在公社遇到过“小地主”,买了水果楞说给了钱,公开欺负老屯。一伙痞子知青跟着起哄,怪声怪调的大唱革命歌曲,把屯二迷糊也编排进去,引起一阵阵的狼笑。胡家粮库装卸工回去一说,十几位装卸工带着家伙杀将过来,“小地主”以及痞子知青们跑的比兔子都快。就是欺软怕硬,痞子群体比谁都自私,他们的狗命比全人类还值钱。
修胡家水库累了一天,民工们坐着马车往回走。一位蛮横的假知青非要捎脚不可,这是跟着坏分子的爹遣送下乡的。邢子义不让,被打了几拳,我上前与之理论,假知青声称明日都跑不了,好好收拾收拾。回户里一说,老道勃然大怒;“明天我去,你们真没用,被他给镇住了。”第二天假知青正在路边等着,指点我也算一个,今日就让你好看。没曾想“小地主”等没敢露面,假知青牛皮吹破,只好恬个脸主动与我说合,还想与我户知青套关系。老道听说我被假知青“抓”了去,率领一帮泼皮如同鲁智深般杀将过来,把假知青吓得浑身乱抖,慌忙央告同队社员去找金公安。金公安满脸横肉,凶神恶煞,是痞子中的痞子,恶人中的恶人,也是回民。到来先将假知青一顿臭骂,半哄半压的将老道等压住,才算是结束一场争斗。老道凯旋而归,后来当上了民兵连长,很有威望。
老道成了本户的小首领,让户长阿茂感到嫉妒。主要是涉及抽调先后问题,恨屋及乌,我也成了阿茂的敌人。阿媛总是与我站在一起,被阿茂打了几下。阿英性情泼辣,在女户员中争抢饭菜总是冠军,对阿伟总是深夜赖在女知青屋里很是反感,多次驱逐,阿伟怀恨在心。阿伟父亲是修破鞋的,门口大书“没有不能修的鞋”,要价极高,买卖专挣熟人钱。毛时代买鞋是要票的,十五家一年才轮上一个鞋票,所以家家都离不开修破鞋。阿伟父亲希望儿子能在集体户抓个媳妇,特别去信嘱咐儿子多接触阿霞。阿伟其实无所谓,哪个都行,就是好色。因为阿英总撵他,找岔将阿英骑在身下痛打了一顿,以后阿英还真的有些怕他。
不能说这个社会不好,如今的人求财得财,求官得官,求色得色,求仁成仁,求义成义。阿伟换了两三个媳妇,小姐嫖过无数,过的是风流快活,前几年死掉了。邢子义见了我提及阿伟:“上次来带了四个小姐,都说是他表妹,阿伟艳福不浅。”邢子义夫妻也老了,邢二嫂当年很漂亮,“全家兵”在九台民兵比武大会上拿过奖,上过省报,光彩一时。那年代正是中苏准备全面开战,海参崴经常提起,如今成了俄语“征服东方”了,这算是啥事?
四队集体户张阿红也被户里痞子缠住了,每天中午往返十几里给她送饭,该痞子抽调走了才算是消停了。许多女知青打掉牙往肚里咽,吃亏一时,说出去得吃亏一世。上面要求每位抽调女知青都是处女,特别进行检查,也不知道是咋想的?后来被迫取消,已经是五年之后了。动员走五七道路时好话说尽,响应号召之后坏事作绝,各地五七办专门给知青找麻烦。理应办的事卡在五七办,不求人啥都办不成。有一位女知青下面已经推荐上来,卡在了五七办,负责人非要亲自“检查检查”不可。爹娘无奈,女儿认可,爹娘就亲自将女儿送上门去被衣冠禽兽奸淫——吃亏是一时的,利益是长久的。都是彻底的唯物主义,利益是需要交换的。事后衣冠禽兽对牵线人表示吃了亏,白浪费了精子,该女知青长的挺黑。事已至此,女知青家里特别买了十盒大补丸,才算是把事情办妥。古人不为五斗米折腰,现在的人为了五斗米主动送妻女给上司刮阴毛,换取权力之后再大刮下面的阴毛,还敢薄古厚今?礼义廉耻现在人知道么,都是把物质放在第一位,哪来的精神,精神多少钱一斤?五七办级别不高,权力却极大,领导干部子女的抽调名额他们总是主动送上门的。愤怒的知青给五七办门口贴上对联,此类对联贴的不是一付,而是成百上千付,各级权力都置若罔闻。啥叫主持正义?五七反右之后,连我父亲那样的都被淘汰出局,正人君子在权力场上哪有立足之地?权力场上都是奸佞小人。
阿茂虽说名义上是户长,却毫无威望,无半点号召力。阿茂喜欢串户,知青们聚到一起就张狂了起来,瞧不起农村人,将屯老二们贬的一钱不值。实际上知青绝大多数都处于社会底层,是城市贫民,有些就住在贫民区。等级制无所不在,一到了农村,知青们就把自己定位在上等人,就因为是城里人,将来还能回城。男知青们聚在一起乱拉乱唱,真正会鼓捣乐器的并不参与,以显示与农村青年的不同。痞子是具有足够破坏力的堕落群体,只会破坏,不会建设,这群红卫兵与红小兵痞子们流氓成性,毛主席将这股祸水引向农村。集体户养的狗都能分辨出来人是知青还是老屯?见了老屯就是一顿狂咬,见了知青就摇尾巴。我哥哥户里有几个社会知青,是朱阿军引荐的,朱阿军的哥哥是有名的社会痞子首领。猴子是个孤儿,痞气十足,纠缠上了阿墀,耗子也争风吃醋。小狗专门往上爬,半夜点着油灯假装学毛著,后来还真的入了党。朱阿军在户里时能够镇住,盘腿一坐,见猴子进来摔杯为号,众人一涌上前将猴子打得直告饶,以后再也不敢纠缠阿墀了。朱阿军回城办病调,老虎一走,耗子成王,耗子的户长是五七战士金高丽指定的。知恩图报,此后户里所有米糠耗子都倒腾到金高丽家了。户里水缸总是空的,而金家水缸总是满的,耗子与小狗争着为金家挑水。阿墀架不住纠缠,转到她姐姐所在集体户,猴子感到很悲哀。其实猴子也挺可怜,冬天连棉裤都没有,无人给做。以后又纠缠上了别的女知青,哥哥对猴子极其反感。耗子总在集体户搞阶级斗争,声称这个户是个大杂烩,他这个红五类为此感到羞耻,总是想方设法欺负人。抽调回来之后因工伤切断了五指,人不报天报。
阿茂瞧不起农村人,是受到群体性感染,令社员们极其反感,怎么表现也没用。等级制社会培养的是势利之心,媚上欺下,奴性与奴才性是其实质。我父亲若是不被打成右派,我们肯定也都是小干部家庭子女嘴脸,既羡慕又嫉妒更高社会等级,又瞧不起比自己低等级的社会群体。坏事变成好事,家庭处境让我们不再有等级观念,因为自己就是黑五类子女,只能把自己等同于农民。社员们对此是一清二楚的,谁也不傻。我的人缘一直最佳,立于不败之地,即便抽不回去我也不在意,在哪儿都是凭力气吃饭。老道一直为我的才华而惋惜,老道有向善之心与求知的欲望,是有可能成为君子的。可是真的有了时间,老道并不读书求知,还以为我的知识都是天生俱来的呢。老道虽说官越当越大,在精神领域与我相比总是遥不可及,在势力场只能成为小人,这是没法子的事。求知的习惯是自幼养成的,三岁看大,七岁看老。
起初阿茂似乎对阿玉、阿秋发生了兴趣,总以合计户里工作为口实,与二美在月下盘旋。阿茂口不应心,当老道与阿倩用牙语嘲讽他之后,马上避嫌,待名花有主之后悔之晚矣。我们集体户基本上来自同班同校,还是比较规矩的。家住的都不太远,还是注意影响的,别弄出闲话来。最乱的是由街道组织的社会知青集体户,啥样人都有,无所畏惧。无神论与彻底唯物论灌输始终,革命青年们都是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只有今生,没有来世,将物质放在第一位,就是金钱与权势。这样的主流教育使得革命人民变得极其可怕,或是走纳粹之路或是走奴隶制之路。奴隶是奴隶主的私有财产,会说话的牲口主人是让它们吃饱饭的,虽说是出于私心。而国家奴隶则不然,主子总嫌人太多,成为负担,这才是最重要的。出于公心该牺牲就让他大批牺牲,该奉献的就让他大批奉献,公有化之后的苏俄就曾经饿死二千万农民,拿枪将粮食抢夺个精光。痞子运动好的很?痞子群体就是一群人渣,每当社会动荡沉渣泛起,都会导致千百万无辜人头落地,亿万民众陷入水深火热。痞子们极其自私自利,这是其本质,与君子士大夫根本不能相提并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