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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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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知青》【3】知青问题的由来
以往回稗子探望阿媛,通常不超过半个小时,故人都见上一面。人生就是一部画卷,就是一部书、一场戏,既然知道了开头,同样也想知道结尾。人生的旅途是各种各样的,思想变化也是随着社会的变化而发生变化,我把自己定位于下层社会,所以能够接上地气。社会主义是让一部分人先得到实惠的,与后来的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内涵同样。平壤是朝鲜社会主义脸面,大中城市是新中国社会主义脸面,通常农村是不允许外国人进入的,免得给社会主义抹黑。这次有时间,第一天就与阿媛闲话了两个多小时。七队扎根女知青孙阿梅已经回了九台,也不知户口办回去没有?小韩村有一位,处境与阿媛差不多,就是条件好些。公有化就是权力所有,谁当权谁就说了算,有权不用,过期作废。扎根知青们曾经找过无数次,按政策应该享受优先安置的,可是乡镇与城市同样,是权力世袭、利益交换。扎根女知青们的呼吁无人理睬,谁订的政策你去找谁去,下面无法办。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官官满载而去。破私立公喊了六十年,六百年、六千年也没用,人性都是自私的。要求每个党员干部都成为圣人、神人、完人?这些特殊材料同样有七情六欲,而且是彻底唯物论者,将一切都物化了。
还有一些六十年代初的老知青,是大跃进的产物。大跃进之后物资奇缺,计划经济难以为继,于是出台大力精简城市人口政策,城市供应缺口极大。先是分配各家自留地,这可是极大的诱惑,须知那几年城里人也饿得浮肿、甲亢、肝肾衰弱,渴望来到新农村能靠双手吃饱饭。于老师响应号召,从保定带着妻儿回乡务农,同时孝敬老人,一举双得。这位大学念的,都念傻了,还真以为好话说尽的各级领导是出于公心呢,结果误了全家。大儿子于阿东、大女儿于阿萍、二儿子于阿柏,都从城市孩子变成小老屯。当娘的这个气憋的,想起来就大骂一通,她可是城里人哪,怎么就瞎了眼睛嫁给了这个干勾于?让众亲友瞧不起不说,连住的地方都没有。老少三代人挤住一个土房里,那可是十口人哪!这类老知青早已不算数了,等同于农村社员,尽管其本人并不服这个理。
于阿萍嫁给了姜阿民,论起来姜阿民也应该是城里人,可是命运捉弄人。我对姜阿民说道;“像我这样的右派反革命子女都给落实政策了,你这个老革命、红二代子女啥时候落实政策?六十多岁的人了,起码混上个城市社保也中呀?去九台商业局找一找。”姜父应芳参加过解放战争,在战斗中立功受奖入了党。新中国建立论功行赏当上了县供销社主任,行政级别十八级。上级领导认为他没文化,工作能力不足。革命工作不分高低贵贱,就把他下放到胡家乡任供销社主任,空出的位置自然安排了自己的人。姜父应芳立心为公,头脑简单,很快的又因为工作能力不足,下放到稗子供销社为主任,没过两年又因为工作能力不足,回生产队任队长。我们插队时姜父应芳已降为生产组长了,社员们还是认为他工作能力不足。我所在的单位公司主要领导于经理就是个大老粗,有革命资历就足够了,什么能力不能力的?因为工作争执,老同事、老下级孙主任飞起茶杯将于经理额头打破,尽管事后登门道歉,百般托人说合,也没管用,倒底因为经济问题判了老孙头七年——都是硬凑的。这就是权力的巨大作用,有了权力就有了一切,包括对势力范围内所有部下杀伐决断兴衰荣辱的权力。于经理连文稿都不会念,照样成为局里重要干部,据说仅福利房就弄了三套,那可是大钱哪!老孙头当权时主动放弃分房机会,如今让儿女们损得连头斗抬不来——老干部已沦为老刑满释放人员了,啥收入也没有。
于经理离休之后见了我很亲热,我冷面相对,他也明白因为啥,就是瞧不起他。在他女儿患白血病死了之后,我曾很同情他,表现出浓厚的舐犊之心,怎么对别人就那么冷血?小孙曾发狠要废了他,是我再三给劝住了,我们的处境曾比小孙还不如,就这么个社会,犯不上。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在革命阵营里久历政治运动,人性都被党性所取代了。
姜阿民与乃父一样,个人利益是不能争的,别给领导添麻烦,档案早就弄没了,谁理你那些事?儿女们都在长春,养老不能靠政府,依靠子女来养老,得响应国家号召。思维方式与四十年前没啥大区别,当过五年兵,还是大领导为民作主适合中国。夫妻二人都是农村老知青,如今连写字都困难,早就扔了。其实我有些瞧不起姜阿民、于阿东,最初争相与我交友,知道我家庭有问题后,马上划清界限,自动疏远。我去兰家探望高阿桐,曾提及此事,而当时作为团支书、民兵连长的高阿桐,并未如此,就是个傻实惠。农村回乡知青的无知浮浅超过城里人,阶级斗争那根弦绷的更紧,六亲不认。无知愚昧导致盲从,当年洪杨革命就是这么闹大的,而孙国父、毛国父都声称作洪秀全第二。
我三表哥属于老知青,是1962年下的乡。那时候学校考不上高中的动员下乡,考不上大学的动员下乡,同样是好话说尽。董家耕、邢燕子等知青样板又是中央委员又是人大代表,绝大部分知青可是等同于普通社员,也是设的集体户。女知青并没有与男知青配对,而是择了农村高枝,嫁给了社队干部。男知青三十多岁都娶不上媳妇,连财礼钱都拿不起,更别提住房了。知青之间如同水火,抢饭抢菜是公开的,在那种环境下都撕下了假面具,也没必要装下去。无人真正了解自己,只有处于长期艰难困苦之中才真正了解自己,人性都是自私的。啥先进性教育也没用,都是些空话、套话、官话,领导的子女怎么都不响应号召下乡?被精简下来的城市人口就是计划外了,死活没人理你。
四弟曾经去过三表哥集体户,虽然张哥与三表哥关系紧张,对四弟还是不错的。张哥后来娶了一位母老虎,娘家不要财礼,女儿大了不中留,留来留去成了仇。没有住处就挖了个土窨子,冬天倒是保暖,就是夏天潮的不行。张嫂每日都破口大骂,尤其是生了小孩之后,啥也吃不上。两口子半夜去娘家菜园里偷葱,老丈人抡着棍子撵着打。张哥没活过四十岁,早死早托生,算是解脱。
三表哥会同老知青们在文革中造了反,坚决要求返城,在北京闹了好一阵子。啥用也不当,红革会成立之后,老知青们也都不敢乱说乱动了,怕被打为坏分子。三表哥出来跟工程队学了木工,专门打门窗,不再回生产队了。对于知青社队没办法,若是社员敢于私自外出,非罚个倾家荡产不可,说不定专政机关将其当盲流关押改造。
姐姐是上的长春三中,文革前学校好话说尽动员下乡,还真有一位女同学动了心,想成为“乡村女教师”。家里百般阻拦,校方鼓励她与家里作斗争,全力支持,连吃住都在学校。闹了好一阵子,不知听了什么反动言论,抬屁股回了家,让校方大失所望——工作成绩早都报上去了。
长春文革运动是四中率先闹起来的,领头的是体育老师,痞子学生们用棒子驱赶所有教职员工,全部沦为黑帮,剃了牛鬼蛇神头,每天在操场上转圈敲锣唱牛鬼蛇神歌,高帽、鬼脸一应俱全。长春最大的一次武斗也是由四中引起的,烧了站前整条街,三中紧随其后。胡闹了两年,初一学生成为初三,高一学生成为高三,而两年前的应届毕业生并未毕业,积压下六届毕业生,为文革立下了汗马功劳。鸟尽弓藏,兔死狗烹,这些毛主席的红卫兵成了负担,无法进行安排。毛主席一挥巨手,发表五七指示,在校初、高中全部下乡,大学停止招生。姐姐一心想上大学,不肯考中专,而中专学生全部安排了工作——念中专的都是考不上高中的劣等生。优等生们必须下乡,哪个敢反对毛主席的重大战略部署?还真有不知死的,三中一位插队老知青赶到学校,揭露真实的农村生活与知青处境,被三中革命青年好顿批斗,竟敢破坏五七道路。这位老知青热脸贴上了冷屁股,谁需要你的前车之鉴?毛主席挥手我前进,刀山敢上,火海敢闯。话是那么说,军官子女都入了伍,有的连军装都挂不住,不满十六岁。江青批判走后门,反被毛主席好顿损,这是政治,娘们啥也不懂。没有军队支持,毛主席能一呼万应?无论召开啥会黄压压的与会代表绝大多数都是军人——枪杆子里面出政权。
真正的红二代们下乡镀一下金,积极参加农村“一打三反”运动等,根本没工夫参加农业生产劳动,农村社队干部更加势利,机会难得。争相培养红二代们入党,与之结交,这可是潜在的政治资本。即便参加生产劳动也都是看青、看山等轻闲工作,很快的就抽回城里,所以高唱“青春无悔”,穿上黄军装,戴上红卫兵袖标,大跳忠字舞。他们在农村要风有风,要雨有雨,主动献身的革命女性不乏其人;英雄爱美人,美人爱英雄。这些时代骄子挎着红宝书,到处巡回讲用,大话假话说的连自己都分不出真假来了。返城之后也是父辈相互教诲,重点培养选拔,父辈级别多高,子辈肯定级别也能多高,这是培养革命接班人。
我是男性,不怕体力劳动,在户里争抢饭菜也是强者。阿媛等女知青就不同了,总是处于下风,集体户就是个丛林社会。五月节女户员们在外屋忙乎,好菜一上来马上被抢个精光,差点的菜谁也不动。阿倩虽说只有十六周岁,父亲是处级干部,却榜大腰圆,悄悄对我说:“刚才我吃了68个大饺子。”我回答道:“我吃了73个。”集体户包的饺子比家里大得多,本来就不是一家人,谁吃谁得,哪个人都恨不得吃出肚皮外去。阿媛见好吃的啥都不剩,有些恼火,怨得着哪一个?没人考虑别人,只考虑自己,革命青年可不讲啥骑士风度,那是资产阶级那一套。
阿玉父母是小干部,双职工家庭,有些优越感,就阿玉带了个柳条包。小干部家庭子女都显得有些势利,攀比之心很重,也很会算计。每位知青520元,半数是建房费,半数是当年伙食费与工具费。男户员吃的多,超过女户员一倍还要多,个个如狼似虎。女户员自然感觉吃亏,还说不出来,这就是破私立公。老道喜欢埋汰人,饭后正在讲述阿玉将苞米面大饼子藏在枕头下面,半夜偷着吃……,阿玉黑着脸进了屋。阿玉认为老道就是糟践人,哪有那个事?但我认为并非空穴来风,女知青之间也存在生存竞争,必须依靠男知青的帮助才能在户里占据优势。阿玉选择了阿来,认为阿来有出息,很有心计,是可造之才。阿玉曾经利用轮班做饭的机会与我沟通;“你这类家庭出身的应该老老实实,不敢乱说乱动,我看你在户里比谁都厉害。”我哼了一声答道;“站起来一般高,躺下去一般长,谁比谁低一等?我根本就不在乎。我凭的是血汗劳动,谁又能把我怎么样?”实际上家庭出身好的那几位争相取悦于我,因为我不是竞争对象,却有一两票选举权,阿伟是我的跟屁虫,阿媛总是无条件的与我保持一致。屋里的丽华表示她听不明白,这是位多情纯洁的小白鸽,歌唱的很动听。
阿玉自作聪明,将与阿来之间的感情向大队副书记齐玉华进行了表白,齐书记表示;“若是正当恋爱我支持。”阿来对此举很是生气,他正担心被社队领导知道,影响进步与抽调。五七战士老牛闻讯而至,假作关心打探女知青的隐私,并查访是否曾发生过关系?冬季很冷,阿霞、阿花、丽花住进了牛家里屋,三位少女个个如花似玉。老牛不甘心只过眼瘾、口瘾,趁阿霞半夜如厕过上了手瘾,被阿霞打落,老牛恼羞成怒。牛婆妒意大发,以后阿霞日子很难过,连两位闺中蜜友都反目相待。阿霞有苦难言,老牛肯定反咬一口,说阿霞勾引于他,他可是真正的坐怀不乱鲁男子。
女户员们家庭条件大多不怎么样,发育很晚,是下乡之后才发育第二性的,恰恰进入青春期。种地之前女知青们是选玉米、黄豆,就在生产队炕上,活并不累。薛三嫂刚刚成婚,正在性欲亢奋之中,女知青们被她逗得满脸通红,总拿男人的阳具说事,又打又闹的。阿琴回来说道;“啥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都把人教育坏了。”在性禁锢的年代里,知青们连结婚是咋回事都不明白,有的大学生夫妻多年以肛门替代阴道,去医院检查不孕症才发现仍旧是处女。女知青们越是羞愧薛三嫂越是来劲,她只比女知青们大一两岁,是高老林家的养女,生母扔下她嫁到了黑龙江。农村女青年耳濡目染,粗话、黄段子听多了,早就有了免疫力。女知青们来自城里,啥也不懂。纯洁缘自无知,清纯少女都是出于无知,这是个污浊的社会。懂得一切,了解一切之后,所有的纯洁都不复存在,纯真不复存在,侯氏等女知青就有付精明干练的革命面孔。从无知到有知,是个痛苦的过程,所付出的代价远远超过所得到的。
农村不知道啥叫精神污染,无论男女老少,说话总是不离脐下三寸,全国都一样。这是底层社会仅有的娱乐形式,除此之外啥都没有,就是政治学习,上层领域一面享受特供,一面教育下层社会为世界革命贡献一切。知青自动参与东南亚抗美斗争,死伤无数,最初是受到鼓励的,后来则始乱终弃,沦为毒贩、罪犯,共产国际运动事实上已彻底失败。党国体制兴起于二十世纪,国家社会主义的样板是、纳粹德国,曾经被国民党所效仿。国际共产主义样板是前苏联,新中国照搬苏俄体制,至今未变。破私立公贯彻始终,要求的是下面破私立公,上面本身就代表公,过去为江青服务就是最大的政治,最大的公。革命形势千变万化,短短六七十年,上层建筑如同走马灯一般,江青早就成为最大的私了。人一垮台,啥丑事都揭露出来,过去可是神一般的高大完美,这就是政治。
知青运动本身就是政治,想当年朱洪武帝位已定,诛杀功臣成为必须。一二十年间诛杀殆尽,开发动了两次文化大革命,连孟子的神位都扔了出去,孟子若在,必杀之!太子哀告,朱洪武命太子拄荆棘在院子里走一圈,痛得嗤牙咧嘴。朱洪武教训道;“我所诛杀的都是荆棘,就凭你能镇得住?”痞子运动与痞子革命骨干哪有一个是省油的灯?朱洪武就是痞子中的痞子,强梁中的强梁,只能以恶治恶,这就是革命政权,暴力革命后的天下大势。红卫兵小将们算不上荆棘,只是个包袱而已,按惯例转嫁给农民就是。农民算不上体制内,而是为体制服务的,粮价是国际市场的十分之一,发展两弹一星需要大量农产品出口换汇。毛主席出身农家,最了解农民。只要分而治之,将基层组织掌握在手里,农民就是饿死也翻不了天。只要不出张献忠、李自成,农民就是一盘散沙,让其怎样就怎样。无知愚昧导致盲从,洪秀全能做到的,毛领袖也能做到。洪杨革命折腾死两亿人,那又怎么样?大乱之后的妇女特别能生养,点上就有,没过二三十年人口又四五个亿。
计划经济需要控制体制内人口,最好能减少一亿,才能真正体现社会主义优越性,自然仅限于城里。这些造了反的老三届,到了农村偷鸡摸狗,与社员们发生过无数次冲突。我哥的集体户在汪清罗子沟,朱阿军领着男户员偷了一条狗,王阿生拒绝吃狗肉,并抨击这种行为。最不应该的是王阿生将此事揭露出去,社员杀上门来,敲诈走三十元——其实七元足矣。朱阿军大怒,王阿生祖父就是赫赫有名的巨商王荆山,被定为汉奸镇压了。其实王荆山与苏俄、日本都有商业往来,没少行善事,还捐资办学,自强小学、自强中学就是他出的血。王阿生这个资本家的狗崽子,竟然向无产阶级进行挑战,后来倒底这三十元钱是王阿生母亲给出的。集体户连菜都吃不上,狗肉男女户员都吃了,也是肚里缺油水。户里人联合作恶才是正理,王阿生一个粪蛋弄坏了一锅汤。
我户也夜里去队上偷菜,男女知青都参与,别的户更不用说。集体户菜地无人去管,后来就是丽华利用做饭之余除除草,阿伟把园子看住了,黄瓜纽刚刚二三寸就进了他肚子里。我也曾摘青柿子藏起来,等捂黄了点就自己吃,户里都着德行。七男八女十五家,谁管谁?养两头猪没人喂,饿的一丈高猪圈一跃而出,赶上奥运会运动员了。集体户本来就是个怪胎,亏上面想得出。最倒霉的就是女知青,若是被哪个男户员赖缠上,连躲都没处躲,各户都不同程度发生过此类事。委主任大包牙男人是党员干部,在厕所偷窥,被妇女骂了;“看你妈了屄?肏你妈的!”有其父必有其子,蒋阿伟在户里纠缠一位女知青,整天连工都不上。逼得女知青转了户,他竟然患上了相思病,真他妈的一家子混蛋!大包牙对我家宽敞的住房嫉妒的发疯,那是我父亲被打成右派之前按级别分配的,母亲拒不换房,局里也没再勉强——市公用局主管房产处,不缺房。查夜时大包牙将我家大门都踢坏了,三弟与他吵了一顿,被户籍警给喝住了。我见过患了精神病的蒋阿伟,他正在办病调,就凭他那个爹,办的并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