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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六十花甲话人生[101]
民兵连长连个芝麻官都不算,顶多算个芝麻皮,却也享有一定权力,年青人都在我的领导之下安排劳动。上任之后第一次到公社参加农业学大寨会议,我与政治队长邢德荣步行十八里来到公社。对农民而言步行一二十里路算不了什么,一线生产劳动比这个要累五倍以上。农业站的张站长见到我很高兴,嘱咐我中午一定过来杀几盘。哥哥在长春算三类半棋,我们这样的顶多算四类棋,到了农村居然被视为高棋。下象棋的是以棋术论高下的,只要对方赢了你,就再也不肯跟你玩了,满脸瞧不起的样子,不再继续。林树峰曾经帮我吹过牛,结果是碰到一位来自长春的五七战士,应该是二类棋,将我直落三盘,乃是轻取。胜者不屑的贬斥道;‘说有人能看出三步棋,我看连两步、一步也看不出来,也就唬唬老农民。’并不掩饰脸上的鄙薄,此后再没交往过。张站长则不然,姜应文第一次带我来,我就是胜利者。农机站长年累月无事可做,就是闲着。各队哪家能认可机耕?五十元钱一垧地虽说不贵,可是牲畜闲着也是闲着,不可能花那个闲钱。农业机械都生了绣,也没有啥办法,全靠一台胶轮拖拉机在外面拉脚。
公社书记做报告,主要内容是主管农业的国务院副总理陈永贵来到了吉林省,所以动员各队修梯田,陈永贵是要下来检查的。书记说道;‘人家要是问你队长干了几年,修了多少梯田?你就甭吹牛,就说这是头一年。迎接检查团头上必须扎白肚毛巾,以表明农民身份。’下午进行分组讨论,由公社领导分别下到各组介绍情况。我让张站长赢了一盘,他挺高兴。在九台开会时张站长就特别与我住同一个屋,晚上专门下棋。总以那位检查女知青处女膜的穆大鼻子作为玩笑,那位教育局领导后来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这回张站长也主动到稗子大队这个组,跟我们胡说八道一气,感到很亲热。张站长道;‘听说陈永贵来到吉林省,王淮湘不去车站迎接,就派了辆吉普车,连检查团去的人都装不下,去接的人让其它人走着到省革委会,不过是些屯老二。陈永贵很生气,当天晚上连饭都吃不下,王淮湘也不理他。安排住的也是按低标准,就是瞧不起。陈永贵当了副总理之后,最怕的就是被人瞧不起。命令这次会议王淮湘必须参加,王淮湘捏着鼻子来到体育馆会场,满脸不屑的样子。王淮湘宣布召开全省农业会议,‘欢迎陈永贵同志到我们吉林来传经送宝,请陈永贵同志说两句’。气得陈永贵拖着山西腔顶撞道;‘我是来检查指导工作的,不是来传经送宝的。’接下来就是一顿咆哮,说吉林的条件太好了,就是没干好。他说如果带五千个昔阳农民来,就能让吉林改天换地。甚至算出了能增产多少,打多少粮食的具体数字。王淮湘由始至终沉着个脸子,等会开完之后连招呼都不打扬长而去。陈永贵带着检查团先后到德惠、榆树、扶余、永吉、吉林市等处,到处挑毛病。郭凤莲讽刺迎接的领导们说道;‘你们的手比我们那儿大姑娘的手还细腻。’上面知道陈永贵做糖不甜,做醋也酸,让下面修些梯田对付一下就是了。’
王雨田去过大寨,笑着说道;‘大寨那些个黄土包子在咱们这儿就是扔地,哪块荒地都比那儿强百套。我们去参观大寨,人山人海的,连茅房都没有。男的是在路边转过身就尿,女的找个墙根就尿,也没法躲人。’据说文革期间当地人揭发陈永贵当过汉奸,是‘兴亚会’成员,毛领袖不许追究。当汉奸的都那个德行,比谁都左。对陈永贵的瞧不起是普遍的,啥话都说。但是梯田还得修,不修恐怕过不去这一关。
回来的路上我与邢德荣商量道;‘早晚都躲不过,还是先修为妥,也抢个先进。’六队东面有个沙丘,连草都不长,这倒不影响啥,就再这儿修。当天晚上召开社员大会,一延长米一分工,连夜开工。重奖之下社员们饭后争先恐后来到沙丘,干到半夜有的竟然挣了十六分工。民兵们也扯了扯景,插上几面彩旗,歇气时说了快板书等,主要是图个热闹,增加内容,在形式上必须有个农业学大寨的火热气氛。弄虚作假是至上而下的,我们也习惯成自然。第二夜已经接近完工,整座沙丘变成梯田。晚上八九点钟我来到大队,大队领导班子正在聚餐,孟庆泉喝得半醉。我说明来意,孟庆泉大喜。于是在广播中把六队好顿表扬,我读了广播稿,自然是假大空那一套,附合形势需要。第三天晚上孟庆泉来到六队,梯田正在扫尾,表示很满意。此后各处都修了梯田,有的队里没有山丘,只好把挂画地修成梯田,成为锯齿形,就是为了应付检查。仅胡家公社就有不下百垧良田翻出生土,劳民伤财。全县不下千垧,全省不下数万垧,都在平地修梯田,都是倒掘。长春市人叹道;‘要是让陈永贵当总理,二商店都得修成梯田。’我们本以为这么样就算过去了,没曾想春季上面来了命令;梯田必须种好,大挖丰产坑,以粪肥填坑种玉米。这下可把各队坑苦了,种梯田全部得靠人力挑土,还得挖坑,种一亩梯田比种十亩大田还吃力。秋天产量很低,根系太浅,沙丘根本没营养。这是政治任务,必须完成,都得农民买单。
饮西高线烂尾工程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之下匆匆上马了,这个长达四十年的烂尾工程,纯粹是为了迎合陈永贵的垃圾工程。集中了数万民工来到工地,胡家公社是以民兵团的形式。这个工程一无资金,二无技术,只靠人力。稗子六队只有五十余名劳动力,却分配二十五名劳动力的土方任务,完不成以钱抵工。这么一来所有棒劳动力全部都得去工地,加上后勤供应服务,不下四十人为此工程服务。队里特别安排三个编土篮的,一个做饭的,一辆马车供应粮柴、工具等等。稗子六队无论怎么凑也凑不起二十五人,只能勉强出动十八人,这已是全部棒劳动力了。安队长表示根本没可能完成任务,而我则不然,认为肯定能完成任务。十八人完成二十五人的土方任务,我集合民兵作了战前动员,组织突击队,专门干硬活——挑土篮。听了动员之后,李宝魁被逼无奈,表示突击队算他一个。而阿泉则提出报酬问题,这是我所没料到的。精神并不能替代物质,我认可,并不是所有民兵都认可,这可不是打仗,而是干活。最后不了了之,我的战前动员没收到预期效果。
到了工地之后,给我们安排的住处距工地十二三里地,早午晚得跑四趟。仅这一项就是五十多里地,还谈什么干活?分住四家,齐兆生对安排有意见,在粮袋子上睡了一宿。第二天齐兆贵、齐兆生与我大吵了一通,我初次知道这个工并不好带。有一户人家正处于河道,我去联系住处,直接对他们家说道;‘我们那儿是半山区,以后可以帮着解决房木。希望能在你家里安置住下,距离住的地方太远。’这家姓李,一口答应下来。此前无数人曾经商量过,都没商量通,主要奔的是我们能帮着解决房木。十八个人还是住不下,我又请了旁边的农业站站长吃了饭,借他们闲置的豆腐房暂住。事情办的挺顺利,全部搬了过来,条件得天独厚,出门就是工地。起先挑土篮论趟,傅振海块头大,但是腿脚慢,主张多装慢走。年青人腿脚快,主张多装快走。磨合了两三天,争吵不已。最后民主决定,都同意分组,自愿组合,甩出的由我领着为一个组。于是分成三个组,按劳分配。这回我啥也不用管,各组比着干,夜战也是同样,一个比一个。我禁止出现‘汉奸墙’,往往就差几锹土,结果一攀起来就出现‘汉奸墙’,越来越厚。我一旦发现总是及时消灭,别让外队看笑话。二队也分了组,出现了‘汉奸墙’。我们邻队是四队,也分了组。孟宪魁是个老油条,干活时少干,最后移动标记多分了不少,把我们也吃进了十几方土。六队虽说人少任务量大,却是进度最快的一个。齐玉华带队,龚八是大队技术员,龚固是全公社工程总指挥。
我处正在工地当中,所以公社领导们总在我们这儿研究事情。韩来根转到了小韩制作玉米种,干出了名堂。看山时我曾经两次抓过他,没收过他的镰刀,这回也参加了工地领导班子,是给龚固当助手。时间越长矛盾越激化,龚固讽刺韩来根专会‘溜须传’,韩表示他是在跟龚固学习,领导关系也很重要。上面先打了起来,都张罗想要回去。资金不到位,好不容易每个人头发了两元钱,改善了一下伙食。房东张罗要房木,我吩咐马车下次给捎过来。姜万金再次来时声称是路上被没收了,没有砍伐证。房东并不相信,很不高兴。我连忙回队,在社员大会上表示;‘过了河拆桥也中,现在河还没有过,就把桥拆了,这个工让我怎么带?十来棵房木在队里不算啥大事,怎么就解决不了?这是当初借房时我答应下的,房木不解决,我不去了,谁爱去谁去。’邢德荣对我表示支持,社员们也提不出反对的理由。运去了十二棵松木,房东很高兴。作价一百二十元,其实我并没真收他们的钱,拿炕席、锅盖等损失补偿抹平了。别的队也是如此,但是为了给队里负责,临走时索要房木钱闹得翻了脸,我们则不存在这个问题。
陈站长对我很好,张罗用野葡萄藤嫁接,到六队山里割一些。队领导热情接待,他们很满意。派女社员帮着进山割葡萄藤,后来陈站长还买了袜子等作为礼物。开始做豆腐,炕上很潮。小孙做的豆浆我们没少喝,也吃了不少大豆腐边。下面铺的高粮秸都湿透了,做粉条时火力猛,我让别的人去屋里挤一挤,就自己留在了豆腐房里。白天做粉条,灶坑下面火没熄灭,就把炕上秸杆烤焦了。陈站长半夜回来喝得半醉,想与我唠叨一气。一推门发现满屋子烟,马上把我招呼起来。我全然不知。掀开炕席一看,已见暗红色,见风起火,连忙用水浇灭了。上面就是高压线,陈站长不是偶然进来,我的小命就算是没了。陈站长把我接到正房住下,也是后怕。第二天我特别请陈站长喝了酒,买了两盒肉罐头。
我们正在拼死拼活的干,传来王景荣被任命为政治队长的消息,大家都很沮丧。王景荣回来后一天劳动也不肯参加,整天忙于跑关系,竟然如愿以偿,成为六队一把手。齐家兄弟很高兴,这是他们亲姑舅兄弟。我们这个弱组不甘下风,咬住两个强组不放松,居然没被甩下多少。齐兆生心里不顺,总在找事,我很厌烦。过去他是干活好手,现在是我说了算。权大一级压死人,齐兆生对我也非常不满,对我说道;‘你要是当了队长,能把社员算计死。’其实哪个人都是同样,谁上去谁算计社员,就是弱肉强食的社会环境。指挥部也同样算计我们,我杀到指挥部大吵了一顿,强制性索要出三十六元钱。我们这个是弱组,必须随时算计,挑土篮人数与装土篮人数随时变动,不浪费一点空闲,已经达到极限。齐玉华一面称赞,一面对我提出更高要求,我根本就办不到,各组都达到极限。李宝魁动员我作出保证,我说啥也不肯答应,知道根本就无法完成,说那些空话大话没用。我把李宝魁好顿捧,齐玉华对他有了深刻印象。傅振海则对李宝魁看法不佳,认为我找这个助手不行,私下与我说过几次。
在饮西高线是我一生中最苦最累的阶段,患了感冒我去镇上买药,路过照相馆心中一动,应该在这最瘦最苦的时候留下个纪念。我进了照相馆提出照全身相,相馆人员鄙薄的看了我一眼;‘就穿这身?’我浑身上下破烂不堪,棉花暴露肮脏,就连棉胶鞋也早已看不出个数了。正在患病,我要的就是这个,是二寸黑白相片。取回来之后齐玉华欣赏道;‘你别的相片我不要,就要这一张。’以后长期挂在他家墙上相框里,作为当时的纪念。于希斌做饭借出了二十捆柴草。各组省下来几付土篮,老傅主张卖了买些面包,大家改善一下。按说这么做是不对的,可是我并不打算对队里负责,就按大伙的意思办。自从房木运来后房东一家对我们很好,有说有笑的。他们对陈站长评价不高,就会吹牛,啥也干不明白。对于做豆腐的小孙也印象不佳,说他是坏分子。纠缠女知青被各队批斗,连个家都没有。小孙自己并不隐瞒,实话实说,我们是否继续与他交往可以选择。我当即回答道;‘我父亲还是现行反革命呢,算个啥事?’听了这话小孙居然很高兴,以后对我有些偏爱。从六队回来之后请我与宝魁、宝杰吃饭,屋里只有阿泉没有请。据说去六队时,小孙曾经惦记过李大丫,挨了顿臭骂。因为是阿泉堂妹,所以不肯请阿泉。这是在他叔叔家,东屋也住了一屋民工,全家住在西屋。似乎小孙的妹妹待嫁,有些看中了我。兰英求我帮着买绿豆,取绿豆时,孙妹连忙询问兰英与我之间的关系。那天晚上我喝过了头,险些走不了,是宝魁硬把我带回来的。以后想与那个地方的人保持往来,并未如愿。
由于我们地处中心,各队劳动工具纷纷寄存于我处,我们也尽量提供方便,从未丢失过一件。午休时年青人纷纷聚到我处,新交了不少朋友。有的说文,有的习武,在院子里摔跤。年青人之间容易沟通,也没那么多的心计。姜应文与陈站长处的不错,在六队时请了喝酒,陈站长又回请,对姜应文评价很高。饮西高线苦干了三四个月,从秋后一直干到年前,河道宽约二十米,深达八米。毁坏庄稼地无数,挖出的生土波及两侧各三四十米。据说后来都栽上了树,这个水渠并没真正发挥作用,无法存水。四十年后前往九台,饮西高线还是作为谁也无法解决的烂尾工程存在,缺口巨大,十缺八九。即便全部完工,也无水可引,得不偿失,是九台大跃进的产物,无人为此负责。
我回六队时,秋实逼着我必须把猪处理掉。养了两头猪,都是一百多斤。秋实懒得喂,每天扔进些苞米,猪渴得直跳圈,多高也拦不住。跳出去还得找,有一头猪比跳高运动员还厉害。万般无奈,我只好找人把那头猪杀掉。正赶上下大雨,还是个痘猪,弄得焦头烂额。我费了挺大的劲给各家送了猪肉,都意见很大,埋怨不该杀,应该卖给供销社。能卖早就卖了,还等到现在?老茂对我也挺恼火,认为我不该擅自作主。第二头猪是我回来之后杀的,也不过一百三四十斤,各家分的肉并不算多。都不够那些喂的粮食钱,集体户压根就不该养猪,并非一家人。
过年前周家阿威买了一百斤猪肉往家挑,一个劲说‘连扔了的心都有’。我帮着挑到稗子大队,这二三十里也真难为他的了,远道无轻载。我回家东西也不少,本来已是满载,邢德臣非让我帮着带十斤葵花籽给红玉不可,怎么拒绝也不中。第二天刚刚上路,他又跑过来把十斤蓁子硬挂在我身上,六七个包裹不下七十斤。到了胡家公社,正好与一位女知青结伴,她带的也不少。我们一路上相互传送,在九台火车站说啥也塞不上去了,误了一二十分钟火车,后来才勉强挤了上去。回家知青都差不多,城里物资紧缺,都尽量往家里折腾。火车上也是没办法,知青都是这么样,我们起码还买张票,路远的根本就不买票。有的地区一天只挣一二角钱,连粮量都挣不出来,让知青们拿啥买票?红玉来我家问蓁子咋回事?他只求邢德臣买十斤葵花籽,并没求他买蓁子。父亲估计说是邢德臣送给红玉的,其实并非那么回事。我回去之后,邢德臣表示红玉没给他蓁子钱,我也不好说啥。红玉离开之后,回过户里一次,姜应文来探望她,红玉对姜应文很冷淡。姜应文走时,红玉在后面讽刺道;‘姜队长,姜户长,我看你还想当什么长?’姜应文一直是挂着集体户长的名义,说了并不算,我们也不拿他当回事。对于过去的事我有些记仇,他大舅哥到六队买柴,我一点也不多给,把他气的不行。此后四婶对我也很不满意,我的翅膀已硬,不再在乎他们了。姜应文也曾点拨道;‘马有回缰之时,人有转运之时,啥事眼光放长远点。’
傅振海常年出民工,学了些恶习,算帐时大吵不已,过去他们一吵就是一宿。有的民工受不住了,回去换人,老茂也在工地上干了二十多天。扫尾工程我让齐家兄弟都回去,齐兆生并不愿意离开,我编了几句谎话,把他弄回去就中。此后齐老举与齐兆生对我大为不满,没少在背后张扬,拿我家庭问题做文章。我的霸气也随之而涨,说也奇怪,越是这样民兵们越是听话,我也越学越坏了。最后分配工分时,老茂正患腮腺炎。李宝魁道;‘这类事就是狗操猪,稀里糊涂。’老茂抗议道;‘你们操猪可以,不能连我都一起操了呀?我的工分一点也不能少,别跟我稀里糊涂。’最后是老傅让了步,我们组与宝魁那个组瓜分了部分土方工分。六队总算是完成了土方任务,队里也挺高兴。报帐时问题就出来了,王景荣说啥也不给报销吃喝帐,我这可是为公,并非为私,仅仅花费三十余元。我与之大吵了一顿,邢德荣支持我,王景荣还是坚决不答应。后来阿泉给了我两张会计单据,我填上了找王景荣签字,王景荣一惊;‘谁给你的单据?’王老丫撇嘴道;‘大家驴大家骑,别人都在交人,就让你一个人得罪人,管那么多闲事干啥?’王景荣勉强签了字,邢德臣并不肯出钱,拿几段木头抵了帐。我算计可以打对木箱,也就算了。心中对王景荣的不满可想而知,我可不吃他从部队带回的那一套。
春耕大检查王景荣载在了锣鼓六队民兵连长手上,这位风头正盛,在公社汇报大会上把王景荣好顿贬斥,啥也不懂,一问三不知。我们是交叉检查,锣鼓六队与稗子六队差不多,都是五六十垧地。邢德荣离开领队的单独四处检查,发现情况跟六队同样,粪肥远远不足。轮到稗子大队上台汇报,史忠义把锣鼓大队也贬了够呛。说不是报复,而是实事求是。这两个生产队的一把手都被撤职,王景荣没威风几天,弄得灰溜溜的。他并不甘心当普通社员,仍旧不肯参加劳动,专走上层路线。
春节期间高凤和从部队回来探亲,主要是选择对象。高、刘两家曾有口头婚约,刘忠斌有些反悔,向高家表示;如果高凤和像薛老二那样入党提干还中,否则就不中。王景荣、李宝魁回来之后啥也不是,刘翠琴可是六队长的最漂亮的一个。高景林扬言二儿子已经入了党,马上就要提干,才算是把婚事定了下来。高凤和走时刘翠琴去送他,表示关系已经确定。这么一来周边都知道了,是无法改悔的。高凤和所在部队驻扎于北大荒,使用机耕,收获也是如此。实在收不过来,就把麦子翻入地里当肥料,一望无际。陈永贵见黑土地肥得流油,认为关键是要大干苦干。黑龙江人就坡上驴,趁机向陈永贵要干部。两年后果然有昔阳的王金籽、李艾虎和范喜凤到黑龙江走马上任。
无论陈永贵在各地说什么,当地人在他面前总是夸他讲得好,批评得对,说到了要害,触动很大,教育很深等等。陈永贵的自我感觉也越来越佳,成为小毛泽东。郭凤莲到处挑刺,据说她拒绝成为国家干部,就当个大寨社员,跟江青关系非常好。陈永贵嘱咐郭凤莲不要挑刺,但是又说他自己可以挑刺。陈永贵总是一身农民装束,可是山西啥事都是他一手说了算。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大寨干部遍昔阳,昔阳干部遍山西,都是陈永贵的得力助手。在清理阶级队伍运动中,陈永贵及其党羽制造冤假错案无数,拒绝给任何人平反。越是无知浅薄越是极左,越是当过汉奸越抓别人是汉奸,比哪个都激进。据说上层普遍对陈永贵不大恭敬,动不动就说‘老陈,这事你不懂,修梯田的事与这事不一样。’气得陈永贵总在发作;‘我啥不懂?我看中央就没几个真正的马克思列宁主义者,都是假的。’有一回他参观北大荒的军垦农场。见道路上有许多马粪,就批评人家不注意拾粪积肥。陈永贵走后一位师长骂道:‘他妈的他懂个屁!他大寨才几亩地?我几十万亩,收都收不过来,还他妈的捡马粪?’
据说陈永贵儿子一当了官马上就成了陈世美。连他妻子都大走后门,利用职权谋取私利。个个狂的不行,就连王金籽的哥哥1965年因强奸幼女罪被判刑20年,也平反出狱,恢复了工作,并且补发工资1,500元。就连陈明珠的小舅子二苟小都口吐狂言;‘反对我二苟小就是反对俺姐夫,反对俺姐夫就是反对陈永贵,反对陈永贵就是反大寨,反大寨就反对党中央。’‘陈永贵倒不了,俺姐夫就倒不了!俺姐夫倒不了,我二苟小也倒不了!’粉碎‘四人帮’之后,马上全露了馅。郭凤莲到处求人转为国家干部,极力与江青划清界限。陈永贵儿子也因为腐败现象挨了整,大寨干部没几个干净的,都是些土皇上,山寨主。陈永贵也是问题一大堆,抗拒中央,以毛领袖的追随者自居。他们对自己的错误毫无愧疚之意,陈永贵这一个假典型,起码造成价值百亿的经济损失。山西的冤假错案是各省之冠,当权的都是些无知狂妄的农民。毛领袖就是依靠他们这些群众基础残害了上亿人,害死数千万无辜生命。个个无知、野蛮、浅薄、狂妄、无耻、凶残,个个都是流氓无产者,彻底的唯物主义者。他们无所畏惧,就畏惧丧失物,也就是权势与金钱,有了权力就有了一切。对于美女的占有不亚于秦始皇,个个都想建个覆压三百里的阿房宫。他们不是什么真正的英雄,而是群氓,在邪恶的社会中肆无忌惮的衣冠禽兽。他们确实怀念毛领袖,怀念他们失去的天堂。当年的社队干部们把女知青们视为案板上的鱼肉,哪个是圣人?他们拥有绝对的权力,予取予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