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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六十花甲话人生[92]
我从小就知道自己很坏,心中充满了邪恶,也就是基督教所说的原罪。我既贪财又好色,非常贪婪,经常性产生嫉妒的感觉。我总在进行自我谴责,还是不起太大的作用,各种各样强烈的欲念接二连三无法遏制。这是人类的动物性,也就是古人所说的‘人欲’。如果当年父亲不被打成右派,而是随历史潮流而动当上了局级干部,或是成为文坛新星,大批判闯将等等,肯定会极大的使我充满了自信,充满了骄傲,心中的各种欲望也随之膨胀,付诸实施。进入青春期后肯定会追逐异性,不排除发生强奸、轮奸、各类淫乱活动等等,在所难免。有机会肯定利用父辈的职权捞取金山、银山,欲壑难填,心中的欲望是随着绝对权力的增大而恶性膨胀的。我也会认为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无可厚非。人类的欲望是没有止境的,如同正在快速膨胀的宇宙,只有达到极点,才会物极必反,太极转化为无极,一切都不复存在。
有一弊必有一利,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由于父亲被打成右派,又被打成反革命,我的自卑与不自信强烈的影响了我的内心世界,遏制了我各种欲望的膨胀。从少年时起就懂得了自我遏制,尽管内心活动频繁,表面上却露不出来。相由心生,我的内心活动使我的外部表情显得羞怯、不自信、忠厚老实,却不乏感情丰富。而这是女孩子们所喜欢的,女孩子们喜欢小男人,而敬畏大丈夫。对于小男人她可以予取予舍,掌握主动权。而对于大丈夫她们则是感情的奴隶,对方的附庸,只能选择小鸟依人,成为弱者。小学时女老师普遍对我很好。男老师则对我们这些早熟的男同学含有妒意,尤其是单身男老师,我能明显的感觉出敌意。‘异性相吸引,同性相排斥’,同性之间总是存有潜在的竞争,哪怕是亲兄弟之间,知心朋友之间,也难以避免。
农村青年对城里知青们的妒意是显而易见的,就连已进入中年的已婚男女也暗存嫉妒,这是人性使然。我的自卑与不自信使我选择了回避,回避来自集体户所有女性的情感,而将目光转向外部。又在不知不觉之间,将目光转向更为广阔的外部世界,以渲泄精神上的强烈欲望,这种外向不具备危险性。十二岁之前更加注意的是美少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亲切之感。十二岁之后逐步转向异性,更加喜欢的是苗条而尚未发育的少女们,而不大喜欢体态饱满的青年女性。随着年龄的增长,对异性的口味也发生变化,喜欢同龄女子,而不喜欢大于或是小于自己的女子。人类是形与神的完美结合,是物质与精神的完美结合。受父亲的影响,我始终将精神放在第一位,而几乎所有的农村‘小芳’们都把物质放在首位,对精神上并不在意。‘小芳’是负心之作,而‘小芳’们一旦进城,则完全变了个人,对于物质的追求几近疯狂,欲罢不能,不惜焚身碎骨。此类婚姻绝大多数都是以悲剧告终,是历史的错误。责任并不全在于‘陈士美’,而在于‘小芳’们的先天不足。
王老丫、薛波成了我的‘小芳’,彼此之间也是貌合神离。‘林匠斧子, 瓦工的刀,光棍行李、大姑娘腰’,是‘四大娇’。农村未婚女子说啥话都没事,她们只是守身如玉,绝非守心如玉。女户员们都认为农村姑娘假正经,心里想的特别邪性。当她们之面大讲黄段子,肆无忌惮的进行语言挑逗也没事,可千万碰不得。孙大眼珠子就因为摸了大姑娘的手,从大队下去的。‘小芳’们自己也是严加戒备,我与任何‘小芳’都是连手都没碰过一下,彼此之间却无话不说,并无忌讳。兰英也加入其中,经常跑到老王家张罗玩扑克等。我与李伟一伙,兰英与薛波一伙。李伟调皮,将薛波的头巾扎上了,兰英笑嘻嘻的把她的头巾扔给了我。我可不能那么做,传出去让人笑掉大牙,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王老丫进来后显然产生醋意,骂了句‘狗男女’,就甩手出去。王老丫性格泼辣,兰英也是性格泼辣,谁也不让谁。
孟书记选择集体户作为研究新班子人选的地方,生产队人来人往不方便。刘、于是中农,不予考虑。三十来户减少一半。原来的领导班子大体不动,只有高保管必须调换,有社员反映夜里曾撞见领导班子成员往家里背粮食。孟书记听从群众意见,决定由齐忠扬接任保管员。他是新来的,不敢随便胡整。议定只推举一名政治队长,而邢德贵、邢德荣都表示自己不合适,姜应芳是工作能力不足。姜应文担任了长达四五年的政治队长,拉了不少的屎,那二位明显的是在躲避责任。当年征兵时他们也是装病,是抬着去的,倒底躲了过去,心眼实在的姜应芳就当了兵。孟书记也心里明白,老贫农王振兴倒是有那个心,就怕社员们不肯答应。姜应文是被选下去的,所以新的政治队长必须经由选举产生。姜应文每天都不在家,跑到公社进行活动,正端枪等着呢。
我们一提姜万金,孟书记连连摇头,那可不中,与共产党有杀父之仇,他大哥又是坏分子,印把子绝不能交到这样人手里。邢质义家庭出身赤贫,母亲讨过饭,倒是个合适人选。邢质义一直跟着刘福君所赶的马车,是掌包的,经常性外出拉脚,为队里赚些活钱。邢质义为人浑合,总喜欢说黄段子。跟青年们啥话都说,煞有介事的说他昨夜做梦搞破鞋了,射出的精液像白面面条似的……,引起人们哄堂大笑。我们二人在场院边上撒尿,他就来了邪劲,给我出迷语道;‘长马溜峡一道沟,顺着沟帮往里溜。整个身子看不见,两个球球在外头。’你猜是在干啥?’去邢质义家里帮工时伙食总是很丰盛,所以社员们都愿意到他家帮工。哥俩住东西屋,邢质斌媳妇总怀疑丈夫偷兄弟媳妇,整天瞪着眼睛严密注视。那一日邢质义媳妇上山,邢质斌也拿把镰刀上山。回来之后当嫂子的好顿大闹,气得邢质义想要揍嫂子一顿。这妯娌俩平时关系挺好的,就连买布做新衣服都是同样的天蓝色,红玉总管她们叫‘那两个城里人。’
邢质义媳妇过去也是赫赫有名,全家兵中的女神枪手,当时是新媳妇,人很漂亮。生有一女一儿,女儿小香八九岁,说话如同个小大人。我总逗她‘学大寨,赶小乡[香]’,关系也挺浑和。邢质义成为各方面都能接受的人物,只有王振兴提出了不同意见;‘邢质义在外面拉脚,从单位弄的大绳、工具等等,回来后都卸到自家院子里,理应交给生产队。如果出了事,单位不还得找生产队算帐?’王振兴的反对并没起啥作用,杨殿勇私下里对我表示道;‘让哪个人上来也不让那头老狼上来,那年我差点粮量,他连我家园田地种这点烟叶都给算计进去了,太能算计社员们。’王振兴也积极进行了活动,效果不理想。王振兴希望我能提他,我是不想参与这些事的。
选举的那天晚上所有人都来到生产队,这可是件大事。刚有人提及王振兴,他马上滔滔不绝的表示自己并不愿意担任,应该让给年青人,说起来就没完没了,连孟书记都挺反感。卖了口之后才算作罢,以后更有资格随时卖口了。选举并不激烈,由邢德贵、邢德荣、姜应芳三位党员推出邢质义,大家并无异议,很快的就散了会。新领导班子首先就是不再开大尾巴会,有啥说啥,说完就散会,有了一股新风。会计邢德臣仍旧是原来的那套话,五年奋斗目标;‘一家一口猪,一户五只羊,道路取直,林木成行……。’这话我一直听了五年,跟主流所说的实现农业生产机械化同样,只不过是写在纸上,无人当真。
老道、哥哥、会来走了之后,上面又来了政治任务,是制作‘5406菌肥’。‘920’没起啥作用,这回是拿豆饼粉发酵作为肥料,仍旧是在胡闹。肯定是试验田里的产物,哪个生产队能用得起豆饼粉肥料?连牲畜都喂不上,可是无人敢于抗争。我与刘福有成为科学实验人员,前往七队五七战士老刘家去学习。刘战士四旬上下,相貌丑陋,对郭战士一家向来瞧不起,两家从无往来。七队‘5406’由刘战士作为领导,刘婆其实比男人更加积极,成为编外领导。‘张翡翠’是二十六岁老知青,容貌中上。户里男知青都抽调回城,只剩下女知青,遥遥无期。郭战士当着翡翠们的面,总让社队领导们帮着想想办法,都二十六七岁了。可是后来却让自家女儿先行回城,都是说一套,做一套。我们一到刘家,刘婆热情欢迎,她是很喜欢出头露面的。刘爱女显然一向没参加队里劳动,搞‘5406’才参与进来,相貌随爹,很是骄傲。对我们不理不睬的,似乎担心有人对她存有非份之想,距人于千里之外。走后我向刘福有表示;‘老刘这个女儿有些发螨,还自觉得不错呢,跟谁都高摆。’刘福有则鄙薄的辱骂道;‘我看她发紧、发涩,看一眼都后悔半年,谁愿意理她?’提到另一位姑娘石树润,我则颇有好感,表示;‘她若是给我当媳妇,我就不回去了。’
每次去公社,七队路边一家园子里盛开的鲜花都令我们很注意,那就是石树润家。据说他家只生有两朵花;石树润、石树范,都长的不错,主要有股书卷气。石树润学习成绩优秀,还是不管用,回来当社员下地劳动。模样端庄,我很喜欢,最初以为她是集体户的呢。穿了双黄胶鞋,鞋带是用麻绳系的,从这一点上才发现是农村姑娘,女知青们绝不会这样做。容貌略黑,大概是由于长年累月在地里劳动的缘故。我的自卑与不自信使得对任何心仪的女子也不会主动有所表示,总是含而不露藏在心中,这与家庭背景是分不开的。稗子六队的妇女队长是刘翠琴,与姜在民是表兄妹。刘翠琴入了团,姜在民入伍前时常找她私下交谈。刘翠琴是六队容貌最为秀丽的一个,性情温柔,举止端庄,干活手把很快,是妇女一伙打头的。刘翠琴言语很少,从不得罪人。有一次开玩笑,王老丫说道;‘怪不得刘翠琴说你照李旭差多了呢。’我再三追问刘翠琴还说了些啥?感到好奇。没想到竟然引起王老丫的嫉妒,叨咕道;‘我长的不如刘翠琴,性格也比不上刘翠琴,人家多好。’
我侧重于精神领域,而‘小芳’们侧重于物质领域,注重实际。对于王老丫与我之间的关系,王振兴夫妻是心知肚明的,并不干予。王老小里外屋的喊唱;‘城里就比农村强,城里住的房上房。’当我跟王景骐闹笑话喊他‘大舅哥’时,他总是很高兴的答应。王大春笑话他,王景骐振振有辞的说道;‘你家姐妹不嫁人哪?要是都不嫁人,留着家配得了。’吓得我以后不敢再叫他大舅哥了,有时不注意,随口又叫上了。农村都是那个样,互相斗嘴,喊小舅子、大舅子、大姐等,暗含操他妹子的意思。也有叫老丈人的,这是东北的民俗,农村全都这个样。过去看《林海雪原》,不清楚里面这一段,下乡之后才明白过来。王老丫曾经满脸涨红,两眼发光,嘴里说个不停,词不连句,只是一个劲的说,明显的是动了情欲。‘小芳’们需要的是动物般的野性,而不是感情上的融合。是彼此之间肉体的交流,而不是精神上的交流。她的性神经显得高度敏感,我有些动情,想要抚摸她的头发,遭到了拒绝。我很快的就清醒过来,而她指着睡在炕头的姥爷,解释她不接受的缘故。她的接受就不仅仅是让异性抚摸头发了,而是全身心的投入,而我并无这个思想准备。
刘战士制作菌肥分三个程序;制作菌种、一代繁衍、二代繁衍、大堆发酵。一代需要掺加十分之一饼粉,二代之后至少掺加三十分之一饼粉。制作菌种是刘战士的专利,我们必须去那儿买菌种,一试管三元。拿回五支菌种之后,我们马上试制菌种,也很简单,算不了啥特别技术,有说明书。在宣传材料上发现了‘砂种法’,就是以细砂混拌菌种,直接进行发酵,减少两道程序。我想试试‘砂种法’,刘福有坚决反对,认为别没学会走路就先学跑。我是很倔强的,没管那些,试了一管。很快的发了酵,品质优良,此后就专以这个办法直接进行。刘福有也很高兴,歪打正着。刘战士领着公社农业站人员前来检查,见到我们自制菌种显得很不高兴。来人拿锹在外面发酵堆上一挖,也是生长良好,刘战士心里的醋劲可想而知。五七战士们在农村也是互相争锋,都在积极争取上进。菌肥入地之后肥效慢,但是后劲可以,显然优于化肥,就是成本远远高出化肥。‘头伏箩卜二伏菜,三伏种荞麦’,菌肥所种的箩卜甘甜清脆,我们都没少吃,没有辣味。事实上所谓的菌肥就是饼肥,不可能繁殖菌类,居然加在了字典后面,很是可笑。
孟庆泉媳妇坐月子,刘福有母亲带着二百鸡蛋前去下奶。在孟书记的授意之下,赵永福提议由刘福有担任六队民兵连长兼团书记,由大队直接任命。刘福有由猫变成了虎,成了六队青年人的尖子。王老丫主动接替刘福有,跟我在一起制作菌肥。七队刘战士运气不佳,耗费了大量的饼粉,按标准程序制作了大量的饼肥,却遭到彻底的失败。我再次来到刘战士家,刘战士气呼呼的对我说道;‘你看看我制作的菌肥,哪个不是优等?王振恒认为上了菌肥玉米苗都发黄了,怪罪菌肥,让人把菌肥全都刨了,重新施了化肥,这算是啥事?’刘婆在一旁接口道;‘这不是阶级斗争吗?我看肯定是有人蓄意捣乱破坏。’我也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回去一细琢磨,应该是出在地块上。菌肥其实就是饼肥,刘战士以火炕发酵,都成了干土。上到高岗处肯定不中,加重了旱情,导致苗黄。六队是施放于湿地,饼肥发挥了作用,效果显著。
五七战士集体来到六队检查农业生产,届时菌肥制作已停了下来。邢德贵第一批给了十块豆饼,约三百斤,继续下去可是绝对不中了。我曾以绿肥、人粪做过试验,可以制作菌肥。有一位菌类研究所的科学家,名字为‘张一’,对此大感兴趣。与我深入交谈了一番,说动队里继续支持科学试验,邢队长也同意了。以王老丫作为副手,薛波不肯继续上学,也加入进来,每日以山上腐植土作为菌肥制作原料。张一不辞劳苦,步行二三十里来到六队,第二天回去。曾来过多次,寄以厚望,准备树立典型示范,干出一番成绩。这些知识分子虽说被流放下乡,还是痴心不改,令人感叹。于小屁喊张一做‘张开’,也是与他笑闹。我曾去过张战士的家,妻子待人很好,只有夫妻二人。张战士曾经开过全公社现场会,也是致力于农业生产肥料,是热效肥。是以马粪、山土、腐草三合一,利用火炕进行发酵。曾在邢德贵家北炕、集体户北炕、生产队北炕等进行发酵,把老茂熏得直叫唤,满屋都是腐臭气。瞎折腾了一年,邢德贵建议我搞搞种木耳、蘑菇等,我不感兴趣。试种了二茬土豆,平播玉米等,都是胡闹。后来撤了,张一动员我以业余时间继续搞,我没有答应,他失望的离去了。如今回想起他所下的苦心,所耗费的精力,真是可怜。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菌类科学家,居然沦落到如此地步。连个研究室都没有,更不用说研究员了。更为可怜的是他的那股精神,痴情而盲目的奋斗精神。如果我是红五类,兴许会借此东风。可是我没这个必要,队里让干就干,不让干就停下,我没必要多此一举。
我与王老丫的闲话早就出来了,传到了王老丫的耳朵里,受不住了,参加了一线劳动。兰英马上接了手,显得很高兴。王婆则有些嫉妒,对兰英说道;‘我家老丫被你给顶了下来,等到没人的地方,你们俩个好好的嘎哒嘎哒。’兰英道;‘你姑娘才那么样呢,也不是我顶她,是她自己不肯干的。’就这样也是没用,刘家五姑娘是回乡知青,高中毕业,干活手脚慢。王老丫那天代理打头的,五姑娘落在了后面,于是骂道;‘悠着点干,看别窝了崽子。’这话一下子捅到了疼处,王老丫满脸涨红,跳起来好顿骂。趁此机会五姑娘追赶上来,觉得很得意,这个办法很灵验。五姑娘嘴里并不肯让人,一面干活,一面讽刺道;‘有的人就那样,想吃豆还嫌腥,想养汉还撇清。’
邢质义上来之后决心很大,土改时他年龄还小,哥哥在土改运动中入了党,成为社队干部。1964年民兵大比武,本来邢质义是有那个机会的。娶妻生子之后无法兼顾,接下来就是文化大革命,组织问题一直未能解决。已入中年,邢质义决心趁此机会把组织问题解决了。农民有个坏习惯,自己若是得不到,宁可毁掉,也绝不让别人得到。这是秦始皇大一统之后的极权等级制社会所形成的人性恶,一种恶奴心理。等级制就是奴婢制,秦汉以来主流是极力维护奴婢制的,成为中国特色。奴婢与牛马同栏,可以公开买卖。逃奴们一旦被抓,官府会交由奴隶主进行处置,大多被活活打死。没人愿意成为奴婢,明末天下大乱,又的地区奴婢们联合起来将奴隶主捉住,强行索要身契,争取成为自由人。明遗臣们一面领导抗清运动,一面血腥镇压恶奴们,以维持等级制秩序。自从秦始皇之后,王道的‘以民为本’思想,已经被霸道的‘以君为本’思想完全取代。犬儒们修正了中华传统文化道德,全力为专制服务。‘文死谏,武死战’,成为奴才道德核心理念。而毛领袖连这样的奴才理论也不许存在,超过秦始皇一百倍,敢于进谏者无不死于非命。只许歌功颂德,不许提出批评,这就是毛式大民主——伟大领袖为民作主。党、人大、政协三会代表毛领袖全部指定,贱者贵之,只用下九流治理国家。奴性成为新的国民性,恶奴心理普遍存在。
老王家园田地与薛金鑫家地相连,靠近王家的地有棵野生山渣树。大山渣我没少吃,主要是留到冬天,吃着别有滋味。这年春天薛金鑫拿锯去锯这棵树,王大娘连忙跑出来阻拦道;‘挺好的一棵树,你锯它干啥?’薛金鑫回答说;‘遮光,锯倒算了。’其实并不遮啥光,一棵矮树,而且是在北地边。见我过来薛金鑫发牢骚道;‘这树长在两家地头上,哪怕一家收一年也中,都让他们一家收去了,锯倒谁也别得。’我感到很吃惊,两家关系挺好的,却怀着此心,分毫不让。
到来的头一年入秋时节,上山路上见到一丛野生李子树,我们很高兴,饱餐了一顿。等再路过时,李子树已被砍倒,是哪家的势力范围我们并不清楚。在深山岩壁处我发现了一棵元枣藤,摘了许多野枣,心里很高兴。第二年已是被人全部割去,谁也甭摘,看来也是有人号下了。野山渣、野核桃、山桃、山杏等等,似乎山上的野生果实都有主,只要一动就没有下次了。老王家房后有棵铁梨树,足有合抱粗,是稀有的沉红木,价值很高。每年王大娘都摘取野铁梨,冬天我没少吃。过去只有王贤礼一家,自从王振兴家在旁边盖了新房,这棵野生铁梨树的果实所有权就出现了争议。尽管两家关系不错,王振兴家从岭东搬过来时租借的是王贤礼家的东屋,还是不中,一码归一码。姜应文家的园田地上长了一棵非常漂亮的黄柏树,我们每次路过都赞不绝口,姜应文也对此树关爱有加。
邢质义的入党介绍人必须出自本队党小组,于是尽量取悦于邢德贵、邢德荣。这两位对姜应文的不满可想而知,那几年过于霸道,队里啥事都由他一人说了算。邢质义不怕得罪姜应文,首先安排人把那棵黄柏树锯掉,应该归集体所有。姜应文进行了激烈的抗争,还是没有挡住,权力决定一切。美好如果不属于自己,宁可毁掉。我们痛惜这棵漂亮的黄柏树,只留下树桩,树木不知所向。那棵生长了数百年的铁梨木也遭到灭顶之灾,耗费了起码一周时间把巨树放倒,树冠覆盖近百平方米。王大娘心疼的直哭,她嫁过来时就有这棵铁梨树,夏天常在树下干活,对这棵树感情很深。沉红木也不知去向,我们深深的痛惜,却无法说出什么来,队里做的无可非议,都是集体所有。此类事甚多,邢质义能够打破情面,已非昔日,再也不与任何人开玩笑了,总是一本正经,端出领导的架子。亲自参加农业生产劳动,连家庭妇女都被动员出来参加农业学大寨。于小屁被换了下来,由齐兆生担任打头的。妇女还是刘翠琴,两位都是干活快手。落后的人们叫苦连天,连歇气工夫都没有。
邢质义的一连串表现得到了邢德贵、邢德荣的赞许,成为其入党介绍人,顺利的加入了党组织,这是他最大的收获。媳妇也被动员出来参加生产劳动,邢二嫂干活干净利落,是把好手,年青时敢跟男人比着干。王大娘也参加了生产劳动,手把很快。最初我不会薅地,总是落后许多。我拔草总也拔不干净,邢德贵很是不满。李长富带着专业队人员前来支援六队薅地,邢德贵笑着吩咐由邢德荣担任打头的。这可是薅地的第一快手,如同毛了一般,落得满地都是人,我也远远的落在后面。专业队人员哪个队里的都有,发牢骚道;‘我们来六队支援,也不能安排快手羞愧我们哪,这样的谁能跟得上?’王大娘见我落后,飞快的帮我追上,我才恍然大悟;应该连草带土一块儿往下拨拉。李伟腰疼,累得爬在地垄沟伸腰。我下象棋时练就了蹲马路牙子工夫,蹲着没啥问题。此后也成为薅地快手,连草带土一块拨拉。
上面号召修梯田,邢质义带头拼命干。他连女知青都不放过,每天早晨到集体户逼着出早工,土篮总是被他多装两大锹土装得冒尖,累得女户员们都喊腔子疼。拼死拼活折腾了一年,由于用工量过大,两位打头的干活进度过快,地里荒草无数,粮食产量很低。齐兆生与刘翠琴较着劲干,一个赛一个。就连天色已晚,还抢铲一条长垄,我也被远远甩在后面。李伟、刘福有回来接我,三下两下就接到了头,质量可想而知。他们也是糊弄的,否则谁也跟不上齐兆生。离开之后谁知道都是哪个铲的?这是个大干快上拼命干的一年,所有人都感觉很累。我帮着邢质义老丈人买了几次青霉素,对我还不错。我赞叹邢质义的能干劲,可是明显的感到他的巨大变化,有权之后如同变了个人。他是靠着精神力量支撑下去的,社员们怨声载道,都后悔当初不该选他。
年终分配令人心凉,创历史最低;费了牛劲一日满工才折合五角,比姜应文当队长时还要惨。姜应文幸灾乐祸,经常在家里请客,希望能够东山再起。邢质义的威望一下子垮掉了,劳心费力得不偿失,他并没有把用工量打算进去。已是焦头烂额,无法做出合理解释。未等到年终评选,已经知道自己大势已去。社员们私下里早已把他抛弃,当我喊他邢队长时,他苦笑着说;‘还能喊几天?你们在背后说不上怎么贬斥我呢。’我可不想担此罪名,特别到他家表示希望他继续干下去,我绝不会给他拆台。邢质义听了之后说;‘你们知青不可能参与这些事,我不是说你。我这回脸算露大发了,想干恐怕也是不中了。’社员们寄希望于姜万金,而姜万金无任何表示,知道决定权在大队,社员们说了并不算。果然不出所料,姜万金被孟书记一口否决。邢质义这个清道夫已不再需要,邢德贵、邢德荣哪个当政治队长都可以。邢德贵一直是生产队长,也就没必要调换了,由邢德荣担任政治队长。我当初为其担保拉粮量的那份人情,邢德荣有机会进行补报了。
洪範曰‘無偏無黨,王道平平’,而当代人很难做到这一点。无偏无党的领导是绝对不可以的,党必须领导一切,绝对权力只能集中在极少数人手里,各级领导由上级任命自己的人。后毛时代所出现的所有弊病都是毛式大民主的继续,犬儒们继续指鹿为马,极力肯定所谓的民主集中制——毛式大民主,赞美金氏奴隶制,用心险恶,是真正的国贼,是一群地地道道的活秦桧,总在叫嚣杀岳飞,将岳飞诬陷为国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