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花甲话人生［８５］

阿朋开始追求女户员了，来得直接而强烈，肆无忌惮。集体户是个特殊情况，通常是些流氓无赖们纠缠骚扰美女户员，强奸或是顺奸等，烈女怕缠夫。户里经常性只有一男一女在家，夜间也是如此。夜是老色媒，况且门户并不严密，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名义上是一家人。主流严厉打击迫害女知青事件，一时间农村青年中的追求者被打成了不少的坏分子，有的还被判了刑。东辉是位女同学，在别的学校插户，就与多名农村青年厮混，而且专门在户里淫乱，社队干部管不住。哪怕是当场捉奸，东辉也会仗义执言，宣称自己愿意，谁也管不着，下面那儿不归组织上管。文革期间名字改了不少，例如；立新、东辉、卫东、东彪、革红、红卫、红旗、要武……。此前的名字容易出问题，我们家南边的部队家属楼就因为孩子们的名字揪出了一个反革命分子，将名字起成；建中、建华、建民、建国，妄图恢复中华民国。东辉同学接受过毛泽东思想小学校教育，毕竟与丁国范这样的经过毛泽东思想大学校教育出来的革命者行事不同。主流虽说打击农村追求者，对集体户出现这样的事情，通常是报着鼓励态度，最好能在农村扎根，上面奖励安家费。旧风俗、旧习惯是很强大的，各家各户还是设有男女之防，在父母跟前很难上演《西厢记》。其实古人对男女情爱是报以赞美态度的，这是人类的一种美好情感；‘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孔夫子特别从万千首古诗中选出这一首作为首篇，作为教科书，就是肯定人性。西亚犹太教《旧约全书》中的《雅歌》等，亦是如此，歌颂纯真的男女之情，田园牧歌。古印度、古罗马、古埃及等都是如此，古希腊所流传下来的史诗，同样肯定人性。华夏文明以人为本，是礼乐之邦，提倡‘发乎情，止于礼’、‘荡而不淫，挑而不乱’，重在情感，而非情欲。恋人们殉情之后化为蝴蝶，化为合欢树等等，生前并未及乱，是出自真正的爱情。

阿朋风流潇洒，一表人才，多才多艺，干净整洁，被李伟誉为户里的第二号才俊。老道虽说被列为第一号，由于出身平民之家，不乏小家子气。而阿朋、阿倩、红玉父母都是国家干部，家庭条件较为优越，自己也具有优越感。艳霞父母都是国营饭店职工，在那个年代里，给个科长都不换，是真正的好工作。不但天天吃细粮，而且肉食不缺，都是计划供应。艳霞家里不缺营养，身体发育正常，就显得含苞欲放，楚楚动人。三姐妹搬到牛家里屋去住，相对安全了许多。阿朋最初是将目标对准艳霞，有牛婆在，并不方便，牛婆是很在意这类事的。阿朋看中了秋实，秋实家境贫寒，是家里老大，性情温顺，容貌秀丽。齐兆生吓得不敢再追求秋实，也是避嫌。阿朋不存在这个问题，可以公开进行，每天晚上饭后都到女户员屋里进行纠缠，秋实很是惧怕，进行了强烈的抵抗。只有十八岁，显然远远不到谈恋爱的年龄。我见阿朋两眼发光，无所畏惧，他是满怀信心的，一定能够取得成功。阿朋虽说长的俊美，却是个单眼皮，给人以鼠目之感。女知青们只好避开，秋实也要离开，阿朋揪住不放。这种情况持续了半个月，电灯已通了，李伟透过窗户看见阿朋搂着秋实坐在炕上甜言蜜语，不再遭到拒绝。

我们也是从毛泽东思想小学校出来的，可是身上残留了一些旧思想、旧观念，对男女之别还是很注意的。会来与红玉虽然有了感情，但是我敢肯定；双方连手都没碰过一下。这种感情我并不陌生，进入小学五年级，班里转来一位女同学，是军队家属。我发育早，坐在后排，男女同桌。林军显然进入了青春期，主动向我示好，是形体语言，并无其它语言。那阵子我萌生初恋，其实很盲目，并非出于邪念。林军歌唱的动听，专门演唱抒情革命歌曲，喜欢穿一身素色。彼此之间心知肚明，但在表面上是保持距离的。邻桌女同学郑文显然也进入了青春期，主动向我示好，总在我的桌子与桌腿上用粉笔乱写一气，我很反感的擦掉。这样的行为引起了林军的嫉妒，一定要换座位不可，拒绝再与我同桌。以后就连站队都不与我同排，少女的嫉妒心是非常强烈的。我的自尊受到了伤害，也采取了拒绝的态度，认为她反应过敏，毫无道理。所有的一切都是在精神领域中进行，除了当事人之外，无任何人查觉，短暂的初恋就这么结束了。林军容貌俊美，心态敏感，是位艺术人才，多年之后在路上我一眼就认了出来；高傲而冷峻，如同位公主般。会来显然初次经历此事，他在班里应该是不引人注意的，而我是引人注意的。会来感到很快乐，很幸福，我也为他高兴。我们这些人是小人中的君子，是没打算越过道德底线的。

阿朋是彻底的唯物主义者，他想要的是情欲，而非情感。在当积肥员时，有意无意的见到过不少异性身体，对他产生了很大的刺激性。当代课老师之后，工作轻闲，饱暖思淫欲，觉得自己比其他男户员更有条件。他并非出于爱情，而是出于自己感情的需要，他需要的是占有，而非付出。他攻下了秋实这个堡垒，成为征服者。其实阿朋可以攻下任何堡垒，除了红玉之外，处于青春期的女子们是没有太强抵抗力的。阿朋喜欢吹笛子了，他很兴奋，也很投入。在争取入团期间，阿朋极力讨好那些老团员们。此后则有些恼怒，拉开了距离。我们干活觉得很累，头脑陷入迟钝。身上的虱子都滚成了团，主要是没有换洗衣服，干起活来就是一身透汗。各家棉裤都是用的旧布，很是零碎，布票是很紧张的。一干活棉裤就裂开了，虱子在里面安了家，不需要什么进化，就可繁殖子孙后代，有了雄雌。实在抓不过来，李伟索性放在外面用太阳晒，其实没啥用。虱子多了不咬，我都累得没啥感觉了，多日不洗脸、脚，吃过饭后倒头就睡，没精力想别的。头发长了到薛金鑫家里剃头，刚推了几下，薛金鑫皱着眉头让我先用箅子刮一下。我一箅子就从脑袋上刮下来三四十个吃的滚瓜溜圆的大虱子，足足刮下二三百才算作罢。剃完头之后坐在炕上闲扯，薛金鑫说道；‘我上茅房时，正碰见阿朋在撸管，这个事我没跟别人说。’

我们睡在南炕，阿朋睡在北炕，他不需要起早。阿朋不再理睬男户员，把主要精力放在女户员身上。最初秋实总拉着丽华，才肯与阿朋在一起。后来则用不着了，阿朋已经取得了突破。二人经常失踪，晚上出去约会。春夏之交也是动物发情季节，人类形体也是动物，阿朋的欲望是很旺盛的。女户员们在茅房粪尿里见到了避孕套，显然是秋实不小心掉下的。此事我们并不知道，老牛夫妻最先得到了消息，认为问题很严重，必须与秋实谈一谈。经过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说，秋实说了实话；起初二人约定鞋放在窗台上出去约会，后来是阿朋吹笛子，约定见面地点。他们之间已是发生过关系，非止一次。

女知青检查身体时，是包括女性处女膜的。其实检查人员没少破坏原本完好的处女膜，权力决定一切。老牛夫妻更担心的是秋实怀孕，秋实自己也很害怕。尽管实行计划生育之后随便做人流，连妇幼保健站都能做人流，可是这种事是瞒不住人的。秋实没有怀孕，月经正常，很是高兴。老牛找阿朋一说此事，阿朋矢口否认，铁嘴钢牙。大骂秋实是个混蛋，此后与秋实划清界限，就连正常开门都不给开，与其断绝关系。秋实很是懊悔，在影响很大之后，队里也进行了干予。安队长领着妇女主任刘翠琴晚上到户里查找二人，显然是受命而来。队里并不愿意出问题，希望把苗头消灭于萌芽之中。老牛也就此事询问了红玉，红玉表示绝不会做出格的事，这一点人们也相信。红玉自做聪明，将此事主动说给了齐书记，齐玉华表示；‘要是正当的谈恋爱我支持。’会来知道后很不高兴，瞒还瞒不住呢，这种事有啥可坦白从宽的？根本不关别人的事。

老牛只要一知道，全天下就都知道了。老道从工作组回来后，向我说明，我才知道了此事，并没注意。男女户员平时并不往来，也没有太多的交谈，牛家成为一个政治中心。老牛极力讨好社队干部，做着扎根的准备，也时常参加各类政治运动，很少在家。我在小学五年级时，夏天班干部坐在操场边水泥乒乓球台上开会，我无意之间看到了一位女同学的性器官，裙子下的裤衩很是宽大。此后对该女同学产生了莫名其妙的柔情，并不懂得男女之事。该女同学与别的男同学谈笑时，我产生了强烈的嫉妒心理，这就是人类所带来的原罪——心中之魔。肖建光是插班生，看出了我的嫉妒心理，极力加以挑拨扩大，似乎我们这一小伙应该对那位女同学加以仇视，他并不清楚其中的原委。我那段日子其实心里很矛盾，很复杂，神与魔在内心深处争斗不已，在夜里感到很痛苦。文革期间长期停课，我内心的愧疚复活了，感到深深的负罪感，想要求得对方的原谅，人类是天生具有善恶感的，也具有自我救赎的强烈愿望。这就是理想社会主义与共产主义的由来，始于善，终于恶。卑鄙的手段永远无法达到崇高的目的，在革命的过程中，人性已经走向堕落，为取得成功不择手段，是堕落的主要因素。当权贵们把公有化的社会财富都共产为自家所有之后，所谓的社会主义与共产主义理想也就不复存在了。所有相关思想理论都成为空中楼阁，镜花水月，只剩下个幻影。众多无产阶级革命家们都成了社会的主宰者，控制一切，垄断一切，享有一切，远远超过专制帝王。成为一群政治与经济暴发户，哪有革自己命的？革的是人民的命。列斯毛金都在高喊‘为人民服务’，其实是人民为他们服务，啥事都得倒过来看。‘工农学商兵’，事实上社会地位是‘兵商学工农’。兵始终是排在第一位，都是先军思想。只要拥有核武器，金氏王朝可传之万代，国内不存在反抗力量。工农经常变换位置，都是国家奴隶。

爱之深，恨之切，善恶只在一念间。阿朋对秋实的怨恨其实没那么切，爱也谈不上深，不过是出于情欲需要。秋实是丹凤眼，妩媚动人，肤如凝脂，足弓高耸，情窦初开。是那种外表文静，内心活动频繁的女子，也就是人们常说的闷骚型。一旦打开感情的闸门，如同飞蛾扑火，不顾一切，愿为男方付出一切。痴情女子负心汉，当阿朋感到这种行为影响了自己前途时，马上选择了逃避。我很同情秋实，劝说阿朋事情已经发生了，不要在感情上继续对秋实进行伤害。阿朋表示听不明白我在说什么，矢口否认他与秋实存在任何关系，一本正经的说假话。阿朋跟老道也没有真话，在阿朋追求秋实时，丽华总被拉着一同出去，老道向阿朋正面提出；‘你只能追求一位，不能同时追求两位。’阿朋选择了秋实，表示把丽华留给老道，老道并无此意。老道是女性所喜欢的那种类型，正在与邻居家的女孩亚茹通信。那位是随家里下了乡，与三弟是同桌，父亲是无业人员。老道父母并不同意此事，对那家有些瞧不起，等级制无所不在。少年时的感情是纯真的，老道暗恋着那个女孩，下乡之后鼓起勇气给对方去了封信，对方回了信，老道很高兴。他是乐于分享这种喜悦的，我们之间并不存在利益冲突。

品尝过女色的阿朋明显的与我们不一样了，变得厚颜无耻，有些不择手段。丽华性格温柔，容貌俏丽，身体略胖，很是性感。歌唱的好，感情丰富，在校时男同学称她为‘小白鸽’，有多位追求者。丽华如同林黛玉，身体单薄，干农活跟不上，主动留在户里做饭。饭菜做的很好，户里都很满意，也进入了青春期。我每天帮她挑水，经过她的身边，总感到巨大的诱惑，气场浓厚。这是青春期女性的荷尔蒙外延，弥漫在空气中，有的气场范围大，有的气场范围小。同样是未婚年青女子，王老丫完全没有气场。她所露出的腹部很脏，农村人没有洗澡的习惯，引不起任何性感。丽华则不然，浑身上下充满了女性的魅力，我无数次忍不住想要抚摸她，倒底没这个胆量。我不是惧怕丽华，而是惧怕她身后的那双眼睛——丽华的母亲。她母亲是居民组长，阶级斗争的弦绷的很紧，王氏兄弟说她母亲可坏了。丽华母亲对我是很戒备的，我明显的能感觉出来。我是知道自己有多大份量的，并不想因此而造成感情伤害与感情悲剧，所以无意在户里发生感情纠葛。艳霞是最早流露出此意的，我淡而为之。丽华明显的知道我的心思，曾经对我加以鼓励；女性的神态语调、形体语言我是能够读得懂的。‘好花堪折直须折，莫待花落成枯枝’，十七八岁的少女们正是一生中最为美好的花朵，她们心里充满了玫瑰色的梦，她们幻想浪漫，追求浪漫，并不惜一切的扑向浪漫。与户里男女相比，我要比他们成熟些，更有定力。我不愿意制造痛苦，制造悔恨，我是没资格与女知青们谈恋爱的。我把自己定位于等同农村青年，一旦抽不回去，只能找一位农家女子终此一生。我读过普希金、雪莱、歌德等作品，我追求的是感情，是真爱，而非情欲。‘人之初，性本善’，每个婴儿来到这个世界上都是小天使，是后来学坏的。

少女怀春也是正常心理，我们见到丽华在笔记本上记下‘死在牡丹花下客，作鬼到底也风流’，我与会来相对一笑。丽华渴望爱情，渴望感情，她的身心已经发育成熟，双乳突起，表示体内雌激素旺盛，青春素外延。在陪伴秋实时，丽华就对阿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女人喜欢女伴男友，这是一种女性之间的潜在竞争，是表达自身魅力的渴望。她曾经羡慕过秋实，里面也含有嫉妒的成分。阿朋是令青年女子心仪的美男子，说出话来如同情歌，能深深打动美女们的芳心。在那期间丽华的感受比秋实更深，更为敏锐，有些语言得丽华事后为秋实作深层解释。这是危险的感情，没有别的异性对丽华进行追求，丽华需要来自异性的情感，阿朋发现了这个机会。丽华是朵鲜花，我小心弈弈的观赏关爱这朵娇嫩的花，不敢有任何亵渎，从未想过折花。阿朋则不然，他是勇于折花的，占为己有。这是一种权力欲望，与所有针对女下属的官员们并无本质上的不同，在温情脉脉之下隐藏着强烈的占有欲望。阿朋自视很高，家庭条件优越，丽华对他而言，是盆鲜花，是个金丝雀。移情别恋是很迅速的，隔不太长时间，我已经听到阿朋愤怒的当着丽华的面辱骂秋实；‘她算什么东西？’

阿朋睡觉时穿着衬裤，没有内裤。每天早晨阳具硬挺挺的从裤缝中钻出，仰面而睡，也不知道是真睡还是假睡？会来笑着拿个小棍，拨拉了他的阳具一下，没有反应。男户员们必须上早工，这屋里只剩下阿朋一人。而装粮食的炕柜是在男户员屋里北炕，丽华每早必须取粮。阿朋的露阴显然是故意的，他并无羞愧之感。很快的二人关系就近了起来，阿朋经常在户里教丽华唱新歌，他的时间多的是，丽华做完饭之后也无事可做。阿朋为丽华买了些礼物，丽华接受了。秋实感到懊悔，早知道这样，就不答应阿朋断绝关系了。阿朋是在骗她，说是以后再恢复往来，先避避风头。阿朋似乎对丽华产生了真正的感情，‘四大香’里就提到二房妻，薛金鑫称丽华为阿朋的‘妾’。社员们管阿朋叫作‘立棍’，阿朋并不在意。他已经不需要这些群众了，有社队领导为其撑腰，抽调与否不取决于群众评议。阿朋为大队领导每家装个半导体，走的是上层路线。

自从集体户住房建好之后，每天清晨姜队长都会准时来到集体户，一头钻进女户员屋子里，传出阵阵惊叫与欢闹声，姜队长显然是以招呼上工的名义对女知青们进行有限的非礼。姜队长只有三十多岁，见到这些如花似玉的花季少女也难怪，人非圣贤，并未过份。到了男户员这个屋里就没那么大劲头了，象征性的招呼几声而已。我们对姜队长的这种行为很是反感，因为涉及本户女知青们。所有男性都有这样的心理，我们也是同样。第一次回长春时坐的是顺风车，范战士的大儿子在七队路口上了车，他已经在‘一汽’参加工作。一路上对车上的艳霞、丽华、淑花很是粘糊，每逢汽车刹车拐弯时，都要故意贴靠她们三人身上，就是好色。我与阿倩一路以语言敲打，极为反感。小范后来抽回来之后，与哥哥同在春城制药厂，也是那个样子，专门粘糊小女孩们。范战士与我父母曾经在一个单位，‘范翡翠’还是我母亲接生的，但是我对范战士并无好感，也无任何往来。每当下来抽调名额，‘范翡翠’都如同疯了一般，想方设法尽早回城。

姜队长对知青们的特别关心我们并不太领情，他是选择性的关心，阿倩一直在干轻闲活。姜队长也把集体户视为自己的势力范围，所以不能容忍王振兴等染指集体户，尤其是女知青。对于齐兆生、于学东等心怀叵测的农村青年也抱排斥心理，经常性在会上敲打几下。其实所有农村青年都有此意，并不奇怪，女知青们明显的远远超过农村女子，无论在气质上还是容貌上，都要高出许多，更显女性魅力。姜在民当兵前，曾与于希凯大女儿于学萍有过口头婚约，刚刚十七八岁。女知青到来之后，姜在民明显的感情转移了。到部队之后给叔叔来了封信，农村不注意那些，高凤桐在生产队一把将信撕开了。姜在民在信里表示；于学萍家庭出身有问题，影响进步。评论了所有女知青，似乎他已具备选美的资格。会来看后大怒，非要将此信寄回部队，让部队领导好好教育教育姜在民。吓得高凤桐再三商量，信是他拆开的，可担当不起。会来的正义感幸亏未能实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会来还是太纯真，不知道社会的阴暗面。

老牛也是同样，将住在他家的三位小美人视作自己的势力范围，严加保护，精心爱惜。事实上明星美女们嫁给洋人，众多美女嫁给七老八十的老外，国内男子们心里并不舒服，所以俄罗斯禁止本国美女嫁给外国人。至于中国小姐遍布世界各个角落，物美价廉，贱得不能再贱，本国男人们同样心里流血的，尽管与己无关。民族自尊心并非一句空话，也不是钱多就民族振兴了。清末洋人出再多的钱，妓女们也不肯接待‘鬼佬’，倒比如今的明星美女们有民族气节。礼乐之邦斯文丧尽，廉耻丧尽，礼乐丧尽。当艳霞半夜上厕所，遇到老牛的咸猪手时，将其打落，第二天一早就搬回了集体户。老牛不知道跟牛婆怎么说的，此后牛婆发动孤立艳霞的总体战。牛家子女们也一同加入，艳霞有苦说不出，丽华、淑花这两位从前的好友也为此反目。我们并不知道其中的原因，几十年之后从闲谈中才知道内情。我们尽管已搬到集体户，每天晚上还是聚在王贤礼家，总是一屋子人，青年们愿意在这儿聚聚。我与哥哥拿老王家当做自己家，他们全家人也不拿我们当外人。感情是一点一滴处出来的，不一定非得存在利益。对于我的家庭背景王家是一清二楚的，并没有什么改变。人首先得是个人，然后才是社会角色。无论户里还是队里，女青年们对艳霞受到孤立是很幸灾乐祸的，谁让她总出风头？有了老王家作为后盾，我在六队深深扎下了根，不在乎风吹雨打，命运变迁。大不了与农村青年们一样，我已经过了劳动关，逐步适应了新的生活。我与社员们的感情很容易沟通，都是处于底层社会，彼此之间相互理解。只有社队干部们注意阶级斗争，百姓并不注意。

阿倩让我送他到公社汽车站，已经办好了回城手续，这事此前谁也不知道。此事只有姜队长知道，阿倩为防意外，再次捎信嘱咐姜队长不要对外界说啥。我为阿倩而高兴，并无嫉妒之意，我是注定最后回去的。那天刚刚下过雨，道路泥泞，得推着自行车奔走各处。事情办妥之后，我把自行车骑回，已是傍晚。应该是阿倩父母借１９７０届毕业生‘四个面向’这股东风，他父亲在市文教局，母亲在区委，只要改一下学籍，把户口拿回来，也就偷天换日，不需要外界帮助。农村临时工也转正不少，可见企业缺员不少。我三弟也意外的安排了工作，赶上了好机会。九十七中教职员工换了不少，三弟班主任是位女老师，革命立场很坚定。初、高中所有毕业班全部上山下乡之后，问题出来了。各企业退休人员已历三届，空出不少岗位，有些工作无法正常进行。毛领袖为许多临时工转了正，缺口还是很大。于是下届毕业生‘四个面向’，而三弟是注定要面向农村的。学校走‘群众路线’，让学生们进行自我评议，在同学之间制造矛盾与仇恨。哪个不想留在城里？尤其是分一、二、三类工作。毕业生之间互相咬，咬得是鲜血淋淋。学校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学生之间彼此为仇，老师则成为大救星，灵魂工程师。杨成林为了自己把三弟踢了一脚，说其对家庭问题认识不清，他与三弟关系很好。事后解释说是老师安排的，其实就是学校说了算，三弟处境恶劣。

母亲把这事看得很重，家里下去了三个，一个也抽调不上来。倘若父母被驱赶下乡，城里连个户口都没有，房子肯定落于阿汤之手。母亲到处求人，也求到了阿倩母亲那里。她是区里领导，应该是阿倩母亲起了作用。三弟居然分配到了一类单位，同学们都认为我们家门子很硬。母亲乞求校领导、班主任，说了无数好话，也是被逼无奈。这些事我在乡下并不知道，其实阿倩母亲也不清楚自己是否帮上了忙？女老师本来极力想树立个改恶从善的典型，把一个出了名的小流氓安排工作，而三弟是必须面向农村的。那段日子里小流氓确实是改恶从善了，连一次兜都没掏，就等着当先进呢。有了上面干予，只须一个电话，并不需要太多的过程。人们屈从权力，学校也是无所谓，他们只不过是在积极表现，是做给上面看的，何乐而不为？小流氓并没下乡，那一届没安排上工作的没一个下乡的，都留在城里想办法。无人志愿走什么五七道路，青春无悔，都是被逼无奈。

毛领袖想要恢复正轨，可是不行，领导干部子女纷纷走后门回城，平民百姓怨声载道。新中国主要依靠官僚政体，他们才是立国之本。他们只要不乱，下面群众就乱不了，分而治之。光是思想宣传是远远不够的，必须让各级领导干部得到实惠，享有实实在在的好处，子女安排问题就是个政治问题。毛领袖禁止批判走后门，令江青同志很不理解。不但不禁止，而且纵容军队各级领导走后门，他们才能真正忠于毛领袖。都是彻底的唯物主义者，别家的事管不了，管好自己家的事就行了。人都是自私的，理想与信念全是假的，是在外面进行政治表演的。领导干部说的全是大道理，正确的废话与空话，六十年如一日。知青问题堆积如山，只好一概不管，时间是最有力量的，可以摆平一切。一切都是围绕着权力转，权力才是重中之重。没有真理正义可言，只有绝对的权力。公平、公正、平等更谈不到，等级制无所不在。早已经是赤裸裸的，远远超过文革之前、四清之前。毛领袖通过文革除了夺取个人权力之外，没有任何实际上的改变。官僚政体比此前更加强大，更加蛮不讲理。春桥同志鼓吹批判‘资产阶级法权’，毛领袖并不支持。‘四人帮’其实在政治上都很嫩，我父亲认为只有江青有时候还说几句人话，其它的都在说着神仙话。其实广大人民的思想早就过了河，只有领导干部在那里装模作样的摸石头。他们不该摸石头，而应该摸摸自己的良知；能否对得住作为驯服工具、政治工具、战斗武器的十几亿人民大众？已长达六七十年，当年的承诺究竟打不打算兑现？石头冰冷坚硬，再摸也没有用，是个死物，人类良心才是活物。他们把自家子孙送到西方社会，却继续欺骗国内广大人民群众，这样的石头不摸也罢，摸也白摸，永远没打算真正过河。革命的目标是建立自由民主的新中国，广大人民当家作主，如今领导们不要假装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