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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花甲话人生[83]

已有 716 次阅读2013-2-19 17:50 分享到微信

六十花甲话人生[83]

 

工作组长齐忠山是哥仨,齐忠国在大队当治保主任,入了党。齐忠贤在稗子中学当体育老师,入了党。齐忠山在一队当民兵连长,正在努力争取入党。按说齐忠山的入党条件早就够了,只因为妻子有位舅舅成份是富农,就迟迟未能加入党组织。齐家兄弟性格都很相似,走极端,脾气暴,凡事不甘人下,进取心强。齐忠贤在学校与一位男老师不和,于是专门在学生中散布那位男老师的丑事,广泛的动员群众,发动群众,学生们经常对那位男老师起哄。连与那位男老师有神交关系的女老师都被牵连进来,校领导也是断不了谁是谁非。灵魂是传承的,可想而知齐家上一代人是怎么样个人,虽说是个贫农,却不是一般的贫农,是个真正的流氓无产者。

工作组进驻之后,最主要的工作不是别的,而是揭盖子。只要斗争盖子一揭开,社员之间就会越斗越凶,越咬越狠,如同文革期间那样,最后还得工作组来加以平定。七队挖出了盗粮集团,四队狠狠打击了破坏生产分子,五队煞住了歪风邪气,二队、三队都挖出了坏分子,六队必须拿出成果来。领导班子主要关心三角债问题,希望工作组帮着解决一下。走访调查了一番,根本无法解决,老杨头说道;傅振海家除了那个板凳与那条狗外,就没一个四条腿的,你让他如何解决三角债?工作组吃住在集体户,是生产队出的小米、鸡蛋、豆油,别的也谈不上。最初听社员们说脏口,我们听了脸红心跳,觉得羞愧,尽量躲开。后来习以为常,反倒乐于听脏口,也学着社员们进行调笑互骂,工作组到来也是同样。齐忠山假装正经,我们并不买帐。后来则不再装了,而是想方设法压过我们,让我们不敢再向他挑衅。给我们出了个谜;头戴卷檐帽,顶露两片嘴。走路头朝下,睡觉枕大腿。我们不明白是怎么回事,齐忠山大获全胜,贬损了我们一通。

工作组开会动员人们参加运动,鼓励人们揭盖子,有啥问题揭啥问题。队里对姜应文不满的不是少数人,而是多数人,包括领导班子在内。姜应文不在家,领导班子商量好了几件事,会计邢德臣断言道;姜队长回来肯定全部推翻。会计是邢德贵的亲兄弟,一直担任小队会计,总也不参加生产劳动,天天整帐。集体经济就是那么回事,干多干少都一样。邢队长不满的说道;咱们班子这些人都觉得行的事,他一个人回来就全部推翻?并不相信。可是姜应文回来之后,果然全部推翻,这就是民主集中制,一把手绝对说了算。尽管姜应文不是党员,邢德贵、邢德荣、姜应芳都是老党员,还是姜一把说了算。社员们认为姜应文拿集体的东西送人情,一个小队,哪来的那么多对外关系?公社党委秘书住在一队,以官方的名义在社员大会上肯定了姜应文的工作成绩,并表示他欠的三马车木柴钱,是通过帮着队里办事进行补偿的,队里并没吃亏。社员们并不接受,队里并没得到实际上的好处,都是个人关系。

动员大会开完的当晚,队里七八个人留下议论,都没那个胆量,就鼓动姜万玉写大字报。姜万玉平时豪横惯了,并没把队领导们放在眼里。对于姜应文也多有不满,就来了英雄气概,找来了毛笔与纸,让我帮着写大字报。我起初不愿意参与,刘忠树等都说没事,我也就从了众。先是从姜应文曾经拉自家的毛驴要退社提起,接下来就是以权谋私等等。写了两张大字报,贴在生产队墙上。回到王家之后,我越想越不是滋味。姜应文本来对我就态度暧昧,阿朋在背后没少说我坏话,说我对姜队长有意见,总说他不好,理应避嫌。我正在努力与姜队长改善关系,这个大字报不应该帮着写。半夜睡不着觉,我到了生产队把大字报撕了下来,拿回王家。姜万玉听到了动静,在队里张罗开来,王贤礼早晨回去告诉了我。事已至此,我还是将大字报重新张贴出去,改了几个错字,加以掩饰。姜队长见到大字报果然恼羞成怒,知道我曾经撕下过,对我并无反感,恼怒的是姜万玉自己一身毛病,还惦记着整别人。杨清忱早饭后喊住我说道;我家成份是中农,我就不听那一套,你不要有啥顾虑。我回答道;我们知青与你们情况不同,这类事最好少参与。

接下来就是工作组的深入调查,走访了几乎每一户社员家,姜万玉的问题浮出水面。齐忠山信誓旦旦的保证为各家保密,只作为组织上掌握,绝不泄露出去,尊重各家的隐私权。姜应芳自然帮着姜应文,婆娘也曾多次遭到姜万玉的强暴,一直隐忍未发。安大晃媳妇在山里采蘑菇,也是如此,还有高木匠家里。其实远不止这三家,别家留个心眼,并没有相信工作组。准备工作完成之后,齐忠山下令;将所有关于姜万玉的问题写成大字报,张贴出去。这么一来可炸了锅,安大晃、姜应芳、高木匠、老孙都意见很大,在生产队里牢骚不断。安大晃对大伙道;说是给保密,绝不外传,这算是啥事?要写大字报我们自己写,还用得着你们工作组?此一时,彼一时,齐忠山笑嘻嘻的表示这是革命策略,斗争方式。只要事情不假,工作组可以代劳,才能打破人情关。姜应文的问题根本就没做任何调查,就把运动的重点转移到了姜万玉头上。其实新中国建立以来,除了文革打倒当权派那一段外,所有的运动都是只对下,不对上,工作组并不把目标针对领导班子。

这一来姜万玉可发了懵,社员们看出苗头都缩了脖,再也无人出面了。姜应文积极配合工作组,伙食方面也加强了些。经过筹备之后,召开批斗大会,把坏分子姜万玉揪到前面进行批斗。先是受害人控诉,安妻是工作组问一句,答一句,很是尴尬,指认是强奸,而非志愿。高、孙之妻也是如此,问一句,答一句,前言不搭后语。齐忠山问给钱了没有?高、孙之妻回答;没给钱,给钱还不说了呢,给钱还不说了呢。只有姜妻像个批判的样子,对姜万玉说道;你的鸡巴上长朵花了,都看你的鸡巴好?要是憋不住了回家堵耗子窟窿去,别总在外面寻摸别家老娘们……。堵耗子窟窿是指掏灰之意,也就是指姜万玉的兄弟媳妇,人们忍不住哄堂大笑,连工作组也忍不住笑。阿朋一向积极,见高木匠、安大晃、姜应芳上前揪打姜万玉,也跟着冲了上去,对姜万玉暴打一通,以发泄从前的不满。社员们小声议论道;三个王八头上去打姜万玉,是为了面子,有阿朋啥事?姜万玉正被批得满头满身大汗,顺额而下。此时阿朋从井里拎来一桶冷水,兜头从姜万玉头顶上浇了下去,姜万玉一激灵,浑身就打起颤来,此后身板一下子就不行了。社员们也都觉得阿朋做的太过份,这些知青顶数阿朋心眼最坏,没那个必要。工作组宣布给姜万玉戴上坏分子帽子,群众监督改造,此后姜万玉就成了灰色人物。姜万玉垮了下来,大病一场,病好之后也干不了重活了。他本来是干活好把式,这回按大寨评工制,顶多是八分工,还得住在生产队,没地方可去。生产队房子失了火,幸亏姜万玉不顾危险,爬到房顶用木棍顶开了电线,社员们传水浇灭了火灾。再怎么样也不算是英雄行为,姜万玉此后一直夹尾巴做人。

知青们都搬到新建的房子里,男户员住西屋,女户员住东屋。我讽刺齐忠山道;整了半天你们就是来六队搅屎来了,这种事你们不来也就那么样了,没人在意,这算是啥事?齐忠山笑嘻嘻的说;这不是端正了六队风气,挖出了坏分子,有利于生产么?工作组成绩还是主要的,得从革命的角度来看问题。工作组临行前杨清忱向我示好,表示愿意交个朋友,在日记本上写了些友好话语。都是青年人,杨清忱正在积极争取进步,是个黑瘦高挑的小伙,总是一本正经的。小姜则不然,就是随着瞎混,老杨头也过了一把当领导的瘾,搞了一下阶级斗争。其实一队政治队长孙大眼珠子就是因为这类事,从大队书记位置下去的。酒后摸大姑娘手,说下流话,女方翻了脸,给张扬了出去,就回到一队当领导。孙大眼珠子据说是复员兵,非常凶狠,社员们都怕他。齐忠山等是在孙大眼珠子领导之下,做起事来也是凶猛异常,不让分毫。把社员们整的连梦里都怕,无人敢于进行挑战。并非毛思想改造了几代人,深入人心。而是毛思想迎合了二三千年形成的奴性心理,在这块土壤上具有雄厚的社会基础。将理论与实践相结合,将群众运动套上光环,恶奴、顺奴随主子的需要而变化,这是历史的沉积,极权专制所形成的劣根性,也是东亚病夫的真正病根。仅仅去毛根本解决不了中国的问题,根子在先秦,在商鞅变法,在四凶、夏桀、商纣、周厉……,在于潜藏于人类内心深处的自利性与动物性。恶性膨胀是极其迅猛的,如同下滑,只需要放纵人欲就可以了。存天理,遏人欲,并不容易,人类并不完善。中华民族历经三千年,才形成《周礼》、《周书》、《周易》,华夏礼乐,并非一朝一夕之功。是在数千年来实践经验基础之上而完善的王道思想,远比仅有区区几百年历史的西方社会完善得多。中华文明是源自于正统的人类社会文明,继续发扬了上届人类文明,以及天地之间的浩然正气,天人合一。西方社会文明源自于强盗文明,蛮夷之邦间的暴力妥协,全仗着基督教博爱、平等、民主、自由的理念,神在体外,天人分离,远远赶不上真正的中华文明。炎黄不肖子孙认贼作父,效法秦戎、胡狄、苏俄等,都不可能走上什么正路,只能在邪路上越滑越远。居然把秦始皇这个出自于上层社会的骄横与下层社会的无耻所形成的怪胎视为楷模,秦始皇本身就是婊子养出来的王八蛋,弑父囚母杀弟的衣冠禽兽。

一队女知青有个独眼,抽调时哪个单位也不要。独眼在地里掰了三穗青苞米,在灶坑里正烤着,被积极分子发现了。孙队长马上组织社员批斗,将烤得半焦的苞米挂在女知青的脖子上,好一顿羞辱。该女知青一去不复返,再没回来。其实一队集体户男的啥都偷,我们去时正是夜晚,男户员们从后窗扔进些偷的菜,见了我们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不被发现啥事也没有,我们也曾经偷过队里的土豆、白菜,我没少偷队里的豆饼喂兔子。幸亏没在孙大眼珠子管治之下,苛政猛于虎。齐忠山看庄稼,一位妇女偷了几穗青苞米,被齐忠山给抓到了。该妇女吓得央求不已,只要不送生产队,怎么样都行。齐忠山坚持原则,教训她不要玩邪的,倒底押送到了生产队,好顿批斗,此后在队里再也抬不起头来。社员们想要建房等,必须经由生产队允许。通常是请领导班子吃饭,在饭桌上议定。这户也请领导班子吃饭,为了啥事谁都心里明白。按说这事不行,拒绝吃请就可以了。可是齐忠山建议道;请吃饭干啥不去?事情行不行与吃饭没关系。那家包的饺子,请班子喝的酒。酒饭之后领导班子才表示;你家那件事不行,但是请班子吃饭还可以。气得那家没法子,这么做也实在太损了。升米恩,斗米仇,毛领袖懂得农民心理,所以剥夺他们所有政治权利与经济权力,农民才真正拥护毛领袖。毛领袖真正的社会基础是在农民,因为他对农民整治的最狠。农民也最忠于毛领袖,奴民们只效忠于主子。只要给点小恩小惠就足够了,饿死多少都没关系。炎黄不肖子孙需要的是主人公意识、公民意识,正确区别真假善恶意识,而在‘全国一片麻’中是无法做到的,绝大多数都是愚民、刁民,无知群体。这是个百病缠身的衰老凤凰,已存在二三千年,需要的是烈火炼凤,在香木的焚烧中重获新生。需要的是抛弃长达二三千年所形成的奴化意识,一次疾风暴雨般的文化复兴,从无知到有知,搞政治的只能存在极少人,天官三百六足矣。如今诸葛亮遍地,药方无数,没一个是有效的。即便到了明代,设十三省,有十三道监察御史足矣。有贪不查,御史与之同罪,才多大点事?如今层层叠叠设再多的反贪部门也没用,、设一千三百万也没用。哪个自己查自己?纯粹头脑有病。

社员们也有选择领导班子的强烈欲望,但是无法办到,绝大多数来自上级任命。知道谁也拱不动孙大眼珠子,社员们只能选择服从,班子成员与积极分子围着孙一把转。社队干部之间都是同类,有共同语言,交流如何整治下面刺头经验。最能捣乱的不是别人,就是下台干部,绝大多数都是党员,进行争权夺势的政治家们。老道当上六队民兵连长之后,紧跟姜队长,是聪明之举,明显的压过了会来一头。会来的群众关系好,在下面具有竞争力。姜队长安排阿倩负责看青,很是轻闲。集体户知青们开始抢饭了,阿倩成为主力,总能率先回到集体户。李伟一到下工,就跑步回到集体户。先是把浮油全部捞出,之后是将米汤里的箩卜条尽量捞出,饭菜盛上满满一大碗,慢慢的吃,不管别人说什么。阿倩抢饭总是带出我与会来的,结成帮伙。老茂的愤怒可想而知,面对平碗残汤剩饭,愤愤不平的在饭桌上以指写字,我们并不知道他倒底写了些什么?大概是必报此仇等极端话语,那是非常危险的一段日子,我们却浑然不觉。集体户曾经发生过无数凶残事件,主流总是低调处理,知青们的心理素质并不成熟,并不理性。老茂对于自己的孤立是很难受的,无人进行组织,无人真正对他仇视,是逐步形成的。老茂不但与户里合不来,与社员们也是合不来,总是瞧不起别人,自以为是。

在父母的周旋下,阿朋被安排到稗子小学当代课老师,这是孟书记帮的忙。阿朋不再需要我们,每天不必早起,只上半天课。阿倩与阿朋家庭背景相似,感情接近些,二人联手对我发起挑战。女户员们回长春到我家,碰见了丽馨姐,回户之后称赞不已,长的确实漂亮,如同天仙。阿倩明显的有些嫉妒,于是进行蓄意贬斥,阿朋随之应合。阿朋很有口才,我说不过他。一时间居于下风。阿倩得意的唱道;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反动儿混蛋。要革命的就站过来,不革命的就滚他妈的蛋!对于我与阿倩、阿朋的分裂,老茂明显的幸灾乐祸,对我表示亲热。一切都是在表面上平静状态下进行,我的反应也很平淡。探家之后得知哥哥在户里受气的情况,我决心把哥哥转到这个集体户,做着不能抽回去的思想准备。耗子当了户长,在五七战士金高丽的支持下,对哥哥、王阿山进行了阶级斗争,破口大骂。那一带都是四中学生,朱建军、张超、刘长山等都离开了户,耗子成大王,已经入了团,正在争取入党,小狗已经入了党。哥哥常年在民工队,生活很艰苦。主要是孤单,连集体户都不是存身之处。

回到户里我向老茂一说,老茂满口答应,他是需要我的友谊的。与户里其它人一说,艳霞表示同意,别人都不言声。我离开之后,阿朋首先反对道;想进人就进人,哪有这么便宜的事?阿朋是记恨一箭之仇,公开反对。会来连忙劝阻道;咱们跟李岩都挺好的,他那个性格跟别人不大一样,别把事情闹僵了。只要拖了下去,这事自然而然也就拉倒了。女户员们抱着不过问的态度,无所谓,都是男户员的事,插户女的可是不中。男户员们主要担心哥哥是老知青,来了抽调名额肯定优先,这个担心也不无道理。见众人反对,我心情很坏,近半个多月连句话都不说,谁也不理睬。我的孤独早已存在,自从来到集体户后已经淡忘了,如今重新恢复。老道在七队参加运动,特别回来点拨我道;别看有的人表面上跟你挺好,其实专门在背后给你拆台,你得心里有数。我知道他是指会来,那段日子里会来对我很关心,经常帮我出主意;如何让户里通过?老道看出了危险。

我心情恶劣,在山上散心,摸摸兜里有几元钱路费,我不告而辞,回了长春。这么一来可把会来给急坏了,以为我是想不开,出了啥大事。特别到四队张贵忠家打听一番,会来与户里人找了我三四天,我回来之后会来才缓了过来,松了一口气,告诉我道;你哥转户的事我们都答应了,可以办了。户里开会时,我表示抽调时我们哥俩排在最后,不与户里争。会来、老道抢先表示赞同,别人也都点了头,老道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满意。老道对我说道;这件事没我帮忙,根本就办不成,你不能对会来还是那样,应该与他断绝友情。老茂向我示好,面有德色。尽管我心里很不愿意,还是与会来拉开了距离,给老道一个交代。会来对此很伤心,问我究竟是为什么?我回答说;我了解你,希望我哥哥到户之后与你成为好朋友,咱俩恐怕不行了。会来并不理解,心里很是反感。

红玉也进入了青春期,整天唱着歌,相中了会来,认为他以后肯定有出息。红玉如同个大家闺秀,而会来是家境贫寒,显然齐大非偶。但是集体户是个特别环境,哪个女子不曾怀春,哪个男子不善钟情?二人都较有心计,也是顺理成章,并无不妥。集体户轮流做饭,每天一男一女。红玉特地换了班,与我在同一天,主要是有话要说。做饭时,红玉说道;会来对你哥哥的事有些想不通,明明帮了你的忙,也在会上答应了,你还以现在这样的态度对待他,心里有些过不去。会来向我表示;再这么下去,我就公开反对,看能怎么样?我劝他说;你们都跟李岩挺好的,这么着犯不上。李岩的那个性格有些特别,得顺着来,别把关系弄僵了。我就想不明白,就你那个家庭,理应当在户里老老实实的,得夹尾巴做人,我看你比哪个都厉害,想孤立谁就孤立谁。

这话听着很刺耳,我不屑的回答道;我家的事我根本就不在乎,大不了最后一个回去,没啥了不得。是别的人在争夺及早抽调回城的名额,与我有啥关系?我从不打算孤立谁,也没那个能力。红玉道;别人没有,你有。丽华在里屋,红玉进屋后丽华问她说些啥?她根本听不明白。女户员们只有红玉注意到了我的家庭问题,而我从未打算隐瞒,总是正面对待,拿出一副亡命之徒的架式。此后会来并没啥反应,老茂与我的关系明显好转。老道极力拉我成为他的人,为今后打算。

小队、大队、公社都开了同意证明,到了县五七办却遭到拒绝。正赶上周日,屋里几个人闲坐,一个女工作人员正在为领导理发。我以为盖个章不算啥大事,我可想错了。五七办绝对不是为知青服务的,而是管卡知青的,成为当时最为肥美的职务。新中国所谓的民主集中制,就是权力决定一切。省市委领导只需要秘书向公社五七办打个电话,指定哪个领导干部子女抽调回城,下面必须执行,不考虑社会影响问题。五七办负责人也心里明白;只要把领导侍候明白了,就可为所欲为,上级决定一切。无数男知青以金钱开道,无数女知青以肉体开道,通过五七办很难很难。级别不高,权力极大,就在于那枚公章。当年知青给走后门编了套话;‘一等人,送上门。二等人,走后门。三等人,人托人。四等人,人踩人,五等人,找不上门。’‘老子有能子女回城,老子无能子女务农’,将其张贴在五七办大门墙壁上。

我说明来意,领导马上表示这事办不了。稗子六队是个先进集体户,不能影响户里关系。老茂曾经代表户里到县市出席过先进集体户讲用,其实各户所有先进事迹都是编的,各户都是如此。我再三解释;哥哥是个五好青年,不会影响户里关系,主要由于家庭困难等等。五七办人员对我冷嘲热讽,讲了些大道理,堂而皇之的废话,就是不给办。有的女知青付出了肉体,五七办都拖着不给办,发牢骚嫌女方黑,自己白白浪费了精子。女知青家里只好托人又送上十盒大补丸,为了生存,奴民们是顾不上其它的。有的检查女性处女膜,有的挨着个插入,必须经过五七办这一关。他们的骄横是公然的,其实都是些低级领导,一旦有了权力,马上变得穷凶极恶。全民腐败,谁有权力谁腐败,不贪白不贪,就这个社会体制。权力决定一切,只讲权力,不讲道理。人们早已丧失了人类尊严,更不用说中华传统道德了,胜王败寇。只要能够回城,什么都认可,没有太多的选择。节烈观早已不复存在,道德观早已不复存在。每一个人都如同窥视的蛇,贪得无厌,可以吞象,夺取可到手的一切。只有今生,没有来世。只有现在,没有将来。残存的古老传统也荡然无存了,只存在赤裸裸的利益,为了利益可以不顾一切。革命理想早已不复存在,无人再为什么共产主义事业而奋斗了,全是假的。

我灰心丧气的回了家,母亲决定亲自去办。第二日一早,母亲直奔九台,五七办已是挤满了人。只接待半天,母亲坐在后面静等。母亲所见到的人,居然没有一个办成事的。女知青在五七办痛哭不已,工作人员无动于衷,他们早已习惯成自然了。已是中午关门时候了,见只有母亲一人坐在屋角,问有什么事?母亲搞副业时早已习惯了低声下气,说明了来意,拿出了介绍信。五七办二话没说就盖了章,并没进行刁难,急于下班。我心中大喜,回户里等待。

哥哥到来时带来一对兔子,母兔已是怀孕,刚刚三四个月。我在老王家园子里挖了个地窖,里面堆了些从队里偷的豆饼、白菜,任由兔子在里面盗洞下仔,留出个洞口,大兔子可以自由跳上跳下。虽说是散养,却一月一窝,每窝八个,小兔长的很健壮。大多送了人,就是养着玩。我们更喜欢观看兔子吃食,一举一动,从前家里也曾多次养过兔子,楼房显然并不合适,在泥土里兔子粪尿没啥味。兔子满村跑,动不动就啃了果树皮,吃了邻家的茄子叶。气得高木匠动不动就把兔子隔栏扔了过来,喊道;‘李岩,兔子又吃茄子了!’我并不服软,反驳道;‘兔子不吃茄子呀,也就吃几片茄叶。’邢队长与饲养员们都明知道我在偷队里的豆饼、白菜喂兔子,但是不好意思说,我把小兔仔也都送给了社员们。在我的示范之下,刘老五也养了兔子,繁殖不少,卖给了供销社。社员们对养兔并不感冒,邢质斌、邢质义曾经养过兔,后来盗洞都逃进山里,让兔子给骗了。我就是散养,有豆饼恋着,兔子并不离开。只有我能抓到它们,谁也抓不住。家禽家畜也认识人,谁喂让谁靠近。哥哥性格阳光,到户之后居然加强了户里的团结,包括老茂在内都挺高兴。晚上躺在炕上齐声高唱,其乐融融。哥哥几乎把户里挑水劈柴的事全部包了下来,他也是心里很高兴,认为这个集体户的人比他所在汪清集体户强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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