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花甲话人生［７９］

五七战士是随着知青运动一起进行的，七队有两户五七战士，一户姓郭，一户姓刘，级别都不高，家属也没有工作。两家都带有子女，并不参加队里劳动，工资照发。而且享有安置费，生产队必须协助建新房，社队分粮肉油等必须有五七战士的一份。并参与领导班子管理工作，参加更类工作组等等，被社员们称为‘五七大爷’。老郭婆子不但跟大队干部闹，跟小队干部们也是同样闹。开社员大会时，经常性的被当众按在炕上，革命群众非要看看城里的Ｂ与咱们农村的有啥区别不可？其实没人敢动真格的，就是个闹。老郭婆子主动参加穿苞米籽工作，也会同已婚女社员们把韩队长按在炕上，强行给他喂奶不可。妇女们把乳汁挤得韩队长满脸都是，韩队长再三讨饶也不行，非得叫‘妈’妇女们才肯放过。老郭婆子是真正与群众打成一片了，过的是其乐融融，乐不思城。老郭到公社参加运动，也成为一名骨干力量，让家里的一儿一女感到失落。儿子是个瘸子，而且很严重，社员们喊他‘郭瘸子’。这位与我们岁数差不多，喜欢下象棋，应该是在文革期间学的棋，名气不小。我偶然路过，见七队屋里正在下棋，不禁进去观战，就与郭瘸子下了一局。我本来占了绝对优势，比他多了两个大子，已至残局。可是郭瘸子忽然马走田步，四蹄腾空，我居然未能发现。几步下来我已是完全惨败，正有急事，不能久误，我也就心怀恼怒甩手而去。

回去之后与于学东、薛金鑫等讲起此事，众人决定向七队发出挑战书，派出六队棋手前往参赛。七队应战，到了时日我们一行人杀向七队，已是多人等候，见我们到来也很兴奋。棋盘早已摆上，是三个棋盘。我坐在上面，于学东、薛金鑫分设南北炕，一场大战在即。没想到郭瘸子居然临时高摆，把二等棋推出来与我对弈，表示不屑与我这个手下败将对阵。他站在傀儡身后支着，走一步支一步。围观的里三层外三层，这回他的马可是走不出田步了。我也心平气顺，漫漫长夜，没啥着急的事。傀儡很快的就支持不住了，郭瘸子顾不得脸面，把傀儡换下，与我对弈残局。兵以气盛，我是有备而来，而且人多势众。加上第一局直落四局，七队的三等棋自然下不过于学东，四等棋也不是薛金鑫的对手，七队是来了个反过来的‘田忌赛马’。我们大获全胜，一路凯旋归来，全队大喜，为队里增光。以后再见了面郭瘸子对我客气了许多，这是杀出来的交情，在赛场上没什么‘友谊第一，比赛第二’，胜者为王。

文革前的下乡知青早已与农民相结合了，尽管是出于被迫的。三表哥集体户的女知青们，混得好的嫁给了社队干部，混得不好的嫁给光棍汉。男知青不想打光棍只能娶农村的剩女，三表哥不认可，就一直没结婚，赖在集体户。最后只剩下他一个人，房子自然归他所有。卖了之后回城造反，毛领袖连理都不理。造了一通反之后还得自己想办法，后来就加入施工队学了木匠活，与一位乡村女教师结为夫妻。崔大架子在县医院很有名，女方也是冲着家庭情况。三表嫂婚后想要进城，在婆家如同个小媳妇，全心全意侍候公婆。大姨夫还是对她有些瞧不起，主要因为是农村人。对大表嫂、二表嫂就不一样，她们都是大学毕业，在城市工作。三表哥心里并不平衡，自己的爹还没法说。各家都有难唱曲，这是老一届知青的缩影，我们属于新一届知青。

五七战士组织学习上面文件，极力动员知青在农村扎根落户，每名扎根安家费五百二十元，鼓励男女知青组织家庭，社队优先照顾等等。这是个明确的信号，知青不一定全部抽调。精减城市人口才是主要目的，毛领袖选择五七道路来解决这个难题，五七战士们也是前程暗淡。女儿小郭十六岁，相貌平平，是个小个。有其母必有其女，小郭与农村青年也是疯闹不已，让老刘一家看不惯，真是给五七战士丢脸。两家都住在路边公路弯道处，正对着生产队大院，是新建的房。两家很少往来，彼此之间瞧不起，郭家在队里显得更加活跃些。‘近水楼台先得月’，公社多名干部娶了女知青，不要财礼钱，这是最大的诱惑。韩队长的弟弟也进入婚龄，韩队长有意与郭家联姻，老郭夫妻并不反对。小郭岁数还小，得重点培养。毛领袖指定所有党代表、人大代表、政协代表；上行下效，韩队长也能指定七队的所有领导成员，所以拥护毛主席革命路线的人并不算少。小郭并不想参加队里劳动，受不了那个罪。这事好办，韩队长任命小郭为妇女队长，成为脱产干部，督促检查女社员们，也就是监工。在韩队长的大力推荐下，小郭入了团，当上了团支书，并积极争取入党。一颗政治新星出现在七队，成为全大队的知青标兵，而女知青、女社员们并不认可。

小郭最主要的是善于交际，多次喝得烂醉，是韩队长给背到家里的。韩队长培养小郭入党，经常一个人给她上党课，进步很快。有一次在公社开会，小郭肚子疼的要命，我看她挺可怜的。七队女知青们认为这种人不值得可怜，看着可气，肯定是又做人流了。当哥哥的先帮着兄弟检查一下未来的兄弟媳妇好不好使，也无可非议。此类事数不胜数，民不举，官不纠。就是民举，官也尽可能往下压，别给知青运动抹黑。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就真的出现了此类情况，传得是沸沸扬扬。这位女知青与小郭情况不同，是集体户女知青，也是队长重点培养目标。按说也没什么，上面鼓励这么做。真正的问题出在那位队长的小舅子脑袋缺碘，必须由当当姐夫的长期代劳，这就是个严重问题了。姐姐那儿倒是没啥说的，生出后代还得管弟弟叫爸，后继有人。那位女知青接受了队长关心，饭没少吃，酒没少喝，连行李都搬到队长家里，成为一家人。按说一切都挺顺利，也入了团，正在争取入党，成为政治新星，一切都顺理成章。问题就出在女知青家里，父母坚决不同意唯一的爱女扎根农村，尤其是嫁给个呆傻人。按说这也没啥不对的，队长夫妻也能够理解。真正的矛盾产生在那位女知青张罗转户，不在这个队了，远远的转到外地，这无异于给了队长夫妻当头一棒。吃也吃了，喝也喝了，在队长家住了多半年，就这么着两手一撒就走了？也太没良心了。恶奴心理，人皆有之。女知青回来办理转户手续，想要取行李，连门都没有，先拿三百元食宿费来，然后再说。

队长夫妻结成统一战线，决不能让她这么白白的溜掉，所有损失必须找回来。别的知青家里都是给社队干部送礼，而队长夫妻是倒搭，这是不行的。女知青自然不肯拿这个钱；‘你白玩我了？我在你家没白吃白住，咱们就算两下扯平。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还当你的党员社队干部，我还当我的知青，咱们谁也甭说谁。’这事情不能闹僵，一撕破脸皮有些事就不好办了。女知青只好到别家社员那儿住，就发了不少的牢骚，很快的传到了队长夫妻耳朵里。队长夫妻恼羞成怒，通知大队不给办理转户手续，公社‘五七办’也不给出这个手续。这个事情闹大了，女知青到处碰壁，社员们见情况不对，也不敢继续留住，谁愿意找那个麻烦？脚上泡都是自己走出来的。没办法，还得恬个脸回到集体户，户员们谁也不理睬她。没有队长这个后台，谁拿她当根葱？叫她积极，如今这脸算是丢大发了。

女知青跑到队长家连哭带闹，事情越弄越糟。本来形同一家人，不分彼此，这回连饭都不许吃，队长夫妻就管她要食宿费，理由充足。没钱可以，操一次顶十元，得操三十次，可惜小舅子不会操。连操了几次，女知青见实在不行。看这个架式，就是操了三十次也不会罢休，还有别的理由。只好又回到家，向家里哭诉了一通。走又走不了，回又回不去，被迫无奈，将队长夫妻告下了，鱼死网破。这可是个惊天大案，此类事虽说数不胜数，可是只要不说，就天下太平，知青运动光辉灿烂。这脓疮一旦捅破，腥臭传遍全国，其实这是普遍存在的问题。正因为存在同样的忧虑，才起了震撼人心的效应。所有的主流宣传都失去了作用，无论怎么辟谣也是没有用。调查组下去无数次，就是那么回事，谈不上强奸，更多的是顺奸。这个案子就长期拖了下来，直到出现了一位当代女包公，就是一位大名鼎鼎的女将军，才使得此案通天，到达毛领袖龙案之上。

先秦社会实施的是王道，内圣外王，以民为本。‘众心所往曰王’，王者必须是天下归心，以德服人，而非以力服人，这是中华传统文化道德。王道出自天道，循天地之道，道法自然。天生、地养、人治，三者缺一不可，这就是‘天人合一’理论。炎黄尧舜无为而治，禹汤文王无为而治，天下归心。礼崩乐坏之后，形成孔孟之道，拯救世道人心。天道五百年一变，孔孟五百年后，西亚耶稣降世，南亚佛祖临凡，亚洲是本届人类文明的策源地，也是自由思维的产生地。自从秦始皇立法禁止自由思维，百代皆秦政。毛领袖超过秦始皇一百倍，列斯毛金将‘道’改变为无产阶级革命家之道，以列斯毛金思维替代此前所有的道，以他们的自由思维作为判断是非标准。毛领袖在延安，禁止自由思维。取得全国之后，在全国禁止自由思维。解放全人类之后，自然在全世界禁止自由思维。征服全宇宙之后，自然在全宇宙禁止自由思维。可是毛领袖远比秦皇汉武要高明得多，在宪法规定上思想、言论、出版自由。这是阳谋。哪个虎蛋真的相信宪法，那可就是自投罗网，那不过是个诱饵而已，是在垂钓打算自由思维之人的。一旦咬了钩，后悔都来不及，谁还跟你讲宪法？那是逗你玩，革命策略。天下无道，只能以毛思想为道。而毛思想如同孙大圣的七十二番变化，连春桥同志都摸不透。

毛领袖如同明季的万历皇帝，居于深宫，却掌控一切。龙案上的迫害女知青案件激起了毛领袖的正义感，发出最高指示；严厉打击迫害女知青的犯罪分子。于是乎一夜之间天翻地覆，此前强奸无数女知青的军代表们都被押上审判台，队长夫妻也遭受了无产阶级专政。这是一场政治运动，稗子大队自然同样闻风而动。只有一队、六队、七队有集体户，一队涉嫌迫害女知青的不是别人，而是五七战士马哲周独生子马小周，这事可揪不得。稗子大队顶数马哲周行政级别最高，威望也最高，我对马老也是非常尊重的，绝不敢对之造谣中伤，否则得被捕入狱，借我个狗胆也不敢。马小周与阿朋同样，是受到新中国正规教育的红色接班人，老马夫妻视为掌上明珠，小伙长的不错。作为民主人士，在文革中遭到批斗也是避免不了的事，马小周并没有痛下狠手，将当爹的踏折几根肋骨，应该说还不错。流氓成性倒是不假，如同一只小狼，是喝狼奶长大的。

马哲周理论性强，经常在社员大会上做报告，如同领导干部那样，就是有水平。老马主要是想在户里为儿子找个媳妇，饭也没少吃，酒也没少喝，一切都挺顺利。儿子虽说多次强奸该女知青，毕竟属于人民内部矛盾，大队并不想多事。老马可是重要统战对象、民主人士、回族干部，是省政协委员，经常担任接见外宾等重要工作。老马多次申请入党，思想比党员还要积极。并不是老马不够条件，组织上主要考虑他留在党外，比加入党内更加有利，对此老马是很有埋怨情绪的。儿子成了小流氓，让老马夫妻很是头疼，也想给他早点成家，栓住这匹野马。可是该女知青听说小马到了农村也是流氓成性，所以只吃饭，不订婚，留有退路。老马一张罗给她买手表，吓得这位女知青连忙躲回家里，再也不回集体户了。闻听毛领袖为女知青作主，这位马上回来办理转户手续。我见到了这位女知青，是位回民，眉目间有股狐骚气，是位风流女子。在此情况下，老马自然不敢阻拦，该女知青顺利的离开了一队。

六队知青刚刚到来不久，没啥可抓的，大队就把主要目标放在七队集体户上。七队也是七男八女，是第一批下来的，比我们早一年。据说户里有名高丽人，极能喝酒，也极能干活。拼死拼活的干了一年，扣除粮量之外还余出一百多元钱，准备春节回家买些粮肉。七队有个老赌徒，叫做‘王当当’。输钱之后啥都当，连粮食都当了出去。王当当眼睛不好，在队里很是蛮横，光脚不怕穿鞋的。社队干部大多存在多吃多占，多借多拿的小问题，可是王当当是个夜猫子，专门抓队干部的小辫子。半夜赌博回来，往往碰见领导们正在往家里背粮，这就是蛮横的本钱，王当当那几年无人敢惹。王当当组织人参赌，知青高丽也一时兴起，加入其中。一夜之间把所有收入全部输掉，大哭不已。王当当怕出事，返给他三十元，盗亦有道，王当当在赌徒中口碑不坏。

知青们被反复动员扎根农村干革命，高丽也有些动心。可是知青拿不出财礼钱，无人肯嫁，当时社员们还没反应过来。屈老五见状答应帮忙，高丽大喜，特别请屈老五喝的酒。姑娘姓朱，黑辫子拖在屁股后，走路一扭一扭的，奶子一甩一甩的。高丽心里高兴，催着快些见面。屈老五把他领到了生产队，指着老母猪笑道；‘这就是我给你介绍的对象。’高丽才知道上了当，社员们传为笑谈。可是对于女知青可就大不相同了，男社员们纷纷前来集体户对其进行再教育，调逗不已，魏连云就是其中的一个。魏连云出身贫农，苦大仇深，就是不正调。一张嘴气得社队干部谁也治不了他，就是个调皮捣蛋，干啥也不好好干。大队组建‘治山治水专业队’，抽调各队民工。我们知青干活不行，队里安排我参加，负责人是三队老党员李长富。七队是知青白玉林、社员魏连云，也是队里的刺头。我们聚集在上沟杨殿勇家里，白玉林显得很成熟，躺在炕上对我们点了点头，眼睛很大，脸上带股刁蛮气。当李长富组织开会时，白玉林提出了按劳分配问题，认为应该是同工同酬。这是社会主义分配原则，专业队是单独核算，队员们应该平等待遇。

李长富虽说是位老党员，任命为专业队队长，说了并不算，大队说了算。李长富面对白玉林的挑战，只好百般推诿；专业队是黄还是绿，他并不在乎，这种事还是去问大队。白玉林鼓动我们全部退出，我们虽说与他有同感，却无法响应，脚下并不硬。白玉林、魏连云甩手而去，等他们走了之后，李长富好一顿大骂；‘啥叫社会主义分配原则？一看就不是个好饼。他在七队横行霸道算是啥原则？缺了他个臭鸡蛋还做不成蛋糕了？’于是专业队就缺少七队民工，这二位回到生产队，领导们也是头疼。

魏连云正在纠缠一位女知青，有工夫就跑到户里对其进行再教育，如同去我哥哥户里的‘汉野’们。那日屋里只有一位女知青，魏连云胆子大了起来，躺在炕上笑嘻嘻的对女知青说道；‘我昨夜做了个梦，梦见跟你结婚了。’女知青回敬道；‘你添美去吧。’调笑了半天，见火候已到，魏连云以足勾女知青的敏感部位，不言而喻。女知青恼羞成怒，魏连云与社队干部有所不同，就是个二赖皮，女知青并不怕他。女知青当下跑到韩队长那儿告了状，让韩队长批评魏连云一顿，也没指望别的。韩队长正对魏连云火气很大，知道上面精神，马上作为迫害女知青典型案例上报到大队，这一下子可就把事情闹大了。魏连云遭到批斗，而且是全大队巡回批斗。作出深刻检查，就是意图强奸，是强奸未遂犯。来到六队，魏连云已经能够熟练的背颂认罪书，可见此前经历过无数次批斗。老道参加工作组，是在七队，把魏连云一案作为重点。案件有了突破，这是韩队长提供的线索。屈家是大户，总与韩队长作对，得借题发挥，整治屈家一顿，魏连云是个突破口。屈士学也是位回乡知青，高中毕业，有些文采。经常与韩队长闹矛盾，仗着有点歪才，几次弄得韩队长当众下不来台，此仇不报非君子。魏连云是屈士学的跟屁虫，总缠着屈士学，主要为的是学唱黄歌。例如《送君行》、《冰山来客》、《莫斯科郊外晚上》、《红梅花儿开》等等，别的青年也学，不抓别人，就抓姓屈的。

丁大棒子也赶来了，以加强无产阶级专政威力。屈士学想要蒙混过关，在文字上耍阴谋诡计，避重就轻，老道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回来之后向我们多次夸耀，自己是阶级斗争的材料，对自己的工作能力也很欣赏。在文攻武卫之下，二人只好认了罪，屈士学也遭到批斗，韩队长大获全胜。魏连云被戴上坏分子的帽子，接受群众监督改造。屈士学也就算了，服了就行，此后屈士学夹着尾巴做人。出民工修岭东水库时，老道当面斥骂屈士学，他连个屁都不敢放一个，也是心有余悸。知青们参加了阶级斗争、生产斗争、科学实验，在斗争中锻炼成长，正在成为革命接班人，成为阶级斗争的闯将。男知青们重点放在政治前途发展上，把政治生命看得比生命更加重要，老道与老茂就是为此而翻了脸。老道、会来、阿倩都出去参加工作组，阿朋是学毛著标兵，只剩下老茂与我、李伟在队里参加劳动，自然心存嫉妒。老茂家也是红五类，不能与我们同样。老茂向大队领导表达了此意，并对老道、会来提出许多不好的看法，这话就传到了老道的耳朵里。老道认为这是对他在政治上的枪毙，把事情看的很重。老道自然不肯善罢甘休，向大队干部反映老茂在文革期间参加过武斗，并希望我能做个旁证。我虽说对老茂很是不满，但是做假见证还是不肯的。当大队民兵营长齐忠国来户里调查时，尽管他的态度很严肃，我还是回答不清楚，下乡前与老茂并不熟悉。对此老道很是不满，毛领袖为达到目的向来不择手段，每个人心中都有个小毛泽东，其实我也不例外。我是因为没有进步的可能性，无利可图，所以不愿意那么做，有利可图另当别论。老茂与老道的关系迅速恶化，老道很会联系群众，团结群众的大多数，而老茂就差远了。

有些男知青有串户的习惯，老茂就是其中的一个。知青们聚在一起，对屯二迷糊们的不屑可想而知，屯二哥他们半点也没瞧得起，这是一种群体性影响。老茂把这种态度带回到本户，带回到本队，对社员们的不屑是瞒不了人的。对于老茂的傲气社员们也极为反感，有啥了不起？所有人都有追求平等意识，农民们也是同样，他们并不认可做下等人。老茂的行为无异于是对全体社员们的挑战，在户里并没得到响应，反而遭到排斥，户员们都在尽量与社员们搞好关系。

第一批知青的主要特点就是经历了文革的流氓性，在丧失了绝对权威的制约之下，知青们的奴性心理只能通过恶的方式表现出来，那就是打群架。最初是地方民族主义思想在作怪，东北知青与来自上海、浙江等知青群殴。接下来是吉林省知青与黑龙江省、辽宁省知青群殴，再接下来是长春市知青与吉林市等知青群殴，彰显着足够的民族主义。经过多次暴力镇压之后，第二批知青选择了串户。每当男知青们聚在一起，马上就成为天不怕，地不怕的流氓无赖，对本户的女知青非打即骂，以显示自己的威风，在户里的绝对权力。男知青们怪声怪调的唱着红歌，以显示自己的天生贵胄，与农村青年的截然不同。有时弄几个乐器，乱吹打一气，尽管根本就不成调，图的是个热闹，那个气氛。每当聚集在公社时，男知青们都会聚在桥上等处唱着红歌，戏耍着屯二哥们，讲些老屯们的丑闻，以抬高自己的身价。知青们流行穿吊腿裤，裤腿短了一段，农村男青年们也跟着学。以模仿知青为荣，增加自己身上的洋气，去掉土气。知青们聚到一起，偷鸡摸狗成为英雄壮举，这是为了集体。类似国与国之间对外战争，没有本质上的差别。偷瓜时明火执仗，一群人用石头砸得看瓜的不敢露面，满载而归，大饱口腹。知青已成为农村的祸害，有一个外号叫做‘小地主’，打人下死手，社员们无不畏之如虎。在公社耍野蛮，粮库的一群装卸工找‘小地主’算帐，他跑的比兔子都快。越是这样的人越自私，也越怕死，我对这些人非常了解，我就生活在流氓群体之中，并不在乎他们，他们的狗命远比我的贱命金贵多了。

知青运动是文革之恶的延续，是假丑恶的延续，在这里面不可能生出真善美。有一弊必有一利，任何事物都是相对的。在知青运动中，有更多的知青认清了自己，认识了这个社会，人心向善。他们在力争走出精神上的邪恶，这是个艰巨而漫长的路程，不下十万八千里，九九八十一路心魔。愚昧无知的奴民们需要的不是民主，不是宪政，而是至少五年的强制性训政——学着说真话！必须懂得啥叫真善美，啥叫假丑恶。如今连个是非曲直都没有，天下无道，只讲权力，不讲道理。从上到下绝大多数都是知利不知义，根本不存在实行民主的社会基础。谁来训政，怎么训政？那就是思想、言论、出版、集会自由，信息全面开放，打破铁笼，让昔日的奴民们自己寻找答案，人心向善。基层所有官员全部改由民选，由人民当家作主，给予合法授权。由乡及县、市、省、全国，进行普选，才是正理。当年胡耀邦拨乱反正，‘雅望非常，然床头捉刀人，此乃英雄也。’

炎黄子孙最急需的是说真话，而非其它。连真话都不会说的族群，专门说假话，越改越混乱，在假的基础上能变出个啥来？顶多变出个国家社会主义来，走朝鲜之路，再捧出个大救星来。无论换哪个人，有权力指定所有三会代表，绝对说了算，谁会撒手？实行民主，让所有人把自己关在笼子里，那还中？既然能自己把所有人都关在笼子里，何乐而不为？天道远，人欲近，不要指望任何人成为圣人，炎黄子孙早已不再是羲皇中人了，只能以真正的宪法加以制约。全世界现成的桥应有尽有，非要混水里摸石头，肯定是在为自家混水摸鱼，根本就没打算过啥河。无论老红卫兵们还是老红小兵们，或是老知青们，哪个内心没个小毛泽东？这就是问题所在。无不是崇尚暴力，走的是当年罗马皇帝之路。木匠耶稣以柔克刚，二千年后西方社会已是主客易位。当年无比强大的罗马皇帝已没了踪影，基督教成为西方社会主要宗教，是以博爱、平等理念作为核心思维的。丛林社会之道与人类社会之道完全是两回事，兽有兽语，人有人言；兽心向恶，人心向善。人类向往光明与自由，向往民主，不愿意做奴隶，这是人类的共同点，也是人类精神价值所在。天人合一，天不变，道亦不变。天地间浩然正气是强权者们永远消灭不了的，正义就藏在每个人的内心深处，直到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