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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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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首铜钺透露出的历史信息
孔子是古代中国最伟大的思想家教育家,关于孔子的生地一直众说纷纭。《史记·孔子世家》载:“孔子生鲁昌平乡陬邑”,古鲁国都城在今天的曲阜一带,不少人就认为孔子出生在今天的曲阜市。
但问题显然没这么简单,今天的曲阜市辖区与古鲁国相比小了很多,所涵盖的地方远远不能包括整个古鲁国,所以很多古鲁国人物,不能说是曲阜人,起码不能说生于曲阜。能不能将孔子说成曲阜人或生于曲阜,关键要看他的出生地和从业地是否位于今天的曲阜市辖区内。如果他的出生地虽在鲁国却不在今天的曲阜市辖区内,但成人后在今曲阜辖区工作生活过,而且比较长,我们也可以称其为曲阜人,但却不可以说孔子生于曲阜,只能说出生于春秋时的鲁国,,或者具体一点说生于鲁国陬邑。
如果要将孔子家乡或出生地具体到今天的县市,那只能依照孔子家乡在今天什么具体县市来确定。严肃认真地科学地确定孔子的家乡,不仅是学术问题,也是对孔子、对邹鲁文化乃至华夏文脉纯洁性的尊重。某些政界人物为了世俗利益和一时政绩,随意发挥,忘加宣传,甚至草率变更区划,强行“拆迁”孔子故里,弄得孔子生地虚无缥缈,游移不定,实际是对华夏文化的粗暴践踏,是极不负责任的。在孔子生地没有定论的情况下,文教宣传理当延续“孔子生鲁昌平乡陬邑”或“孔孟生邹鲁”的说法,不应妄加标注,以免误导。
要确定孔子的出生地,我认为有个地域概念需要确定。即《史记》中提到的鲁昌平乡陬邑究竟在哪里?
《史记》中的鲁即指春秋时的鲁国。昌平乡,又称昌衍是鲁国的一级行政区划,那地方至少在孔子出生时已属鲁国管辖。陬邑则是鲁昌平乡所辖区域内的一个地名。鲁国在春秋时本来就不太大,昌平乡即使是省级单位,其下辖的陬邑最多也不过是一个县级单位。加上三桓等公亲贵族割据,能为鲁君控制的地方又不多,孔子父亲叔梁纥是异姓为官,估计其封地“陬邑”也大不哪里去,实际辖区与今天的大乡镇差不多。如果不是因为这里曾生孔子,可能早被历史遗忘掉了。
《左传·襄公》十年载:“逼阳人启门,诸侯之士门焉。县门发,郰人纥抉之以出门者”。( 译文:偪阳人打开城门,诸侯的将士乘机进攻。内城的人把闸门放下,郰邑纥双手举门,把攻入城里的将士放出来。)《左传·襄公》十七年载:秋,齐侯伐我北鄙,围桃。高厚围臧纥于防。师自阳关逆臧孙,至于旅松。郰叔纥、臧畴、臧贾帅甲三百,宵犯齐师,送之而复。齐师去之。(译文:秋季,齐灵公攻打我国北部边境,包围桃地。高厚把臧纥包围在防地。鲁军从阳关出动迎接臧纥,到达旅松。郰叔纥、臧畴、臧贾率领甲兵三百人,夜袭齐军,把臧纥送到旅松然后回来。齐军离开了鲁国。)除《史记》和春秋三传以外,现在能看到的古典关于陬邑或陬的记载很少,
关于孔子生地,郦道元的《水经注》还有说法:“漷水出东海合乡县。其水西南流入邾。《春秋》哀公二年,季孙斯伐邾,取漷东田及沂西田是也。漷水又径鲁国邹山东南,而西南流,《春秋左传》所谓绎山也,邾文公之所迁。今城在邹山之阳,依岩阻以墉固,故邾娄之国,曹姓也,叔梁纥之邑也,孔子生于此”。
这里透漏出一个信息,即孔子父亲叔梁纥的封邑“陬”,曾经是古邾国故地,而且孔子生于此。这里所说的‘鲁国邹山’,是位于曲阜东南一带的古代邹山,不是战国时的邹山(峄山)。此处郦道元所描写的‘依岩阻以墉固’的古邾城与峄山纪王城村土地肥沃地势平坦开阔的邾国故城特征不符,却与邹东凤凰山之阳古邾地寨垒遗存吻合(见彩图:古邾故地寨垒遗存)。不少人将‘鲁国邹山’和后来战国‘邹山’相混,原因就在于,这两个地方先后都曾是邾国故地,都是“邾文公之所迁”,‘鲁国邹山(今凤凰山)’是迁出地,即《左传》载鲁僖公三十三年伐邾取訾娄(陬),邾文公被迫从此出走。‘战国邹山(今峄山)’则是后来迁入地之一,即《左传》载邾文公迁于绎是也。因为邾君居住地称绎,所迁之地皆沿旧名,类似情况如:《左传·哀公》载,邾隐公被鲁国俘虏“囚诸负瑕。负瑕故有绎”,民国学者王献唐也认为邾都迁徙皆沿旧称。所以这两处地方都曾称绎,邹山故又称绎山。但古“绎山”却并非全指今天的峄山。
古寨垒遗存
那么,‘鲁国邹山’又在哪里呢?郦道元所言的漷水和东海合乡县,实际就是汉代东海郡合乡县,位置就在今天山东邹城市城前镇附近,漷水即发源于这一带,在今天邹东凤凰山东南向西南流,经枣庄市山亭区和滕县最终进入微山湖。所以,郦道元所指的‘鲁国邹山’就是今天的邹东凤凰山无疑。那么,郦道元所说的故邾国就在今天凤凰山之前一带。
1975年中国地图学社出版的《中国历史地图集》,春秋战国时期,鲁国设有昌平乡,为陬邑的上级行政单位,治所昌衍曲阜东南,主要包括曲阜东南和邹城、泗水相邻地区。凤凰山都在以上范围内。民国以前邹县尚有“昌平乡”,想必与古昌平乡有传承及关联性。该乡辖区北至尼山南面的长矬南至大律村,西至黑岗,东到大刘庄一带。凤凰山也在该乡范围内。民国时期三邾学者王献唐影响很大,该乡的设置应该考虑了最有可能是古代陬邑的范围。当然,仅凭这些就确定凤凰山前是古邾国及陬邑的位置,似乎理由还不够充分。如果在此范围有相关的历史文物佐证,我们就能确定古代陬邑(迁绎前的邾国)的基本位置。
据《滕县金石志》载:清道光十年(1830),城东北八十里凤凰岭(今凤凰山)涧沟中,出伯俞父诸器……其中鬲、盘、匜、簠等铜器铭文中,皆有“邾”(鼄)字。铭文中的鲁伯俞父,根据古重耳治,音同即可通用的原则,实际就是鲁懿公九年(公元前807年),夷父颜帮助鲁伯御发动政变杀死鲁君姬戏被推举为鲁国国君的鲁伯御(公元前807—796在位),时间为西周晚期。这些伯俞父诸器是鲁伯俞父给女儿邾姬仁的媵器。以鲁伯俞的爵位将女儿嫁到邾国,当然嫁给邾国的国君、太子或公子。其居住地理当在其都城。这一定程度上印证了凤凰山南一带曾是邾国故地。
伯俞父匜
伯俞父簠铭文拓片
尽管如此,我们还没有充分的理由确定这里就是古代陬邑的位置。要确定陬邑的位置,还必须拥有具备陬邑代表性特征的文物佐证。值得庆幸的是,1980年3月,在邹城市张庄镇凤凰山下大律附近的小彦,发现了“取子龙首青铜钺”。这是一件世所罕见的古代精美礼器,上有铭文:“於取子口锤铸口元乔”等九字,其中“取”古同邹陬鄹邾等字,“取子”即邾子,是邾国国君爵称。考古专家对此器物鉴定年代为西周。此物显然系某位古代邾子所有。它的出土说明附近既是古邾国都邑之地。书“取”不书“邾”,可能是因周王未封爵而延称故地商爵,或以地名僭称子爵。邾国初疆本就是‘取’邑。邾国初期无爵,公元前681年,邾与齐北杏会盟加强与诸侯国的联系,提高了邾国的声望,由于邾国与齐国的结盟,邾仪父克响应支持桓公霸业,去各国奔走联络,曾夜宿滕国和薛国。齐桓公因此向周天子美言,于鲁庄公十五年(公元前679年),周天子授邾仪父为子爵,称“邾子”。
取子龙首铜钺
古时‘取’通‘聚’,音取ju。与蛛音谐,故后称‘蛛’或‘邾’,有的作‘汝’、‘女’。概因音变所致。由于邾国故地陬邑被鲁所取,沿用旧名,故称陬(取)邑,邾国却因离开了‘取’(陬、郰、鄹、叢)地,故不再称‘取(陬、郰、鄹、叢)’。战国时,邹穆公改邾为鄹(郰、陬),实际是名称的一次回归。因为邹穆公时,接受孟子建议,实施仁政,邾国政通人和,比较强盛,改称旧国名,或者表示不忘故土,甚至可能当时陬邑已重归邾国。(见彩图:取子龙首铜钺)
纵观古邾国都邑的几个别称:陬、鄹、郰、叢……其中都有一个“取”部,古邾国其实就是由“取子国”演变来的。古时“取”通聚,故邾(邹、陬、郰)又通于“鄹”。可以肯定的说,这是古代陬邑也是古邾初地最具说服力的文物证据。商周时,字根加偏旁代表同一个事物的情况很多,如:句践,又写作:句浅、句戋;郳又写作倪、兒等。
有人提出异议,认为“取”不通“邾”和“邹”。有的将其年代推测为战国。但即使这样,“取”加邑部仍然与陬、鄹、郰、叢……相通,战国近于春秋,地名相通,仍可以说此地就是先秦陬邑。而“邹”实际也是“取或邾”的音变,有些在邹鲁地区发ju或vu音的字,普通话发“zou或vu”音,与“邹”近似。如“轴”在邹鲁地区至今有发“ju或vu”的。
《孟子》说,公侯百里,伯爵七十里,子爵五十里。《春秋·谷梁传》宣公十五年(前594年)载“古者,三百步一里,名曰井田”。古代一里明显小于今天的一里。
古邾初期无爵,初疆应小于方圆50周里,大约方30里左右。凤凰山前一带足以涵盖,其位于古邾中心地带的邾都取(陬)邑理应在此无疑。既然《水经注》记载“鲁国邹山”之阳的“故邾娄之国,曹姓也,叔梁纥之邑也,孔子生于此”,难怪邹城火车站至今伫立着“孔子孟子诞生圣地”的古碑。
伫立于邹城火车站的孔子孟子诞生地古碑
我们应该感谢上苍,让埋藏地下数千年的龙首铜钺重新面世,使我们找到了一把揭开古代陬邑故地面纱的钥匙。也让我们得以准确知道孔子生地陬邑的真实位置。凤凰山海拔648.8米,是鲁南第一高山,自古被称为“坐观邹鲁俯瞰徐滕”的邹地之望,山上精美的柱臼、依稀可见的古寨垒遗存,山下古老的固堆,令人遐想古圣先贤的厚重足迹。看来,山东省邹城市张庄镇凤凰山下大律一带,就是古代陬邑的中心位置,陬邑就是这里,叔梁纥封邑,孔子故里当是此地。孔孟桑梓邹城不仅养育了孟子,也确实诞生了孔子。
我们认为,《史记》关于“孔子生鲁昌平乡陬邑”的记述应得到尊重,“孔孟生邹鲁”是对孔子孟子出生地最好的表述。以上观点是否成立,尚待史家及相关出土文物佐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