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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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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年春天,我的姑父到我家做客。我父亲,三叔,四叔作陪。姑父是一个乡干部,三叔是老村支书,四叔是退休教师。中国人热衷于政治,那是深入骨髓的,可以说,有人的地方就有人谈政治。中国的所谓政治,并不关乎公平正义,只是关于谁强谁弱的比较。附强凌弱,最是聪明。
我们的话题,从当时传的最热的关于解放台湾的消息开始。那时到处都在说2000年7月1日解放台湾,我以为是谣言,总是嗤之以鼻。不料,我姑父说,真要解放了。他是体制内的,知道的消息多一些。他言之凿凿,但我还是不信。在国家没有发表战争宣告之前,我是不会相信任何人的话的。我三叔四叔一个劲的证明我国强大,解放台湾不费吹灰之力。之所以不宣布,那是最高机密。其实,我们所争论并不是战争,而是有无的问题。他们不过是想叫我相信他们相信的即将开始战争了的传言罢了。我坚持眼见为实。我姑父也许感觉到堂堂一个乡干部,却要向一个平头百姓去证明自己的话的真实性,实在是受了侮辱。不禁勃然大怒:
“你这个东西,怪不得人都说你反动。要是早30年,你非被枪毙不可!"
“你还是干部来,就这修养?人不顺着你,就要枪毙?亏你才是小小的乡干部,要是你是中央大官,那老百姓还有法活吗?”
姑父被我堵得非常尴尬,自己找台阶下:
“我们是自家人在说话,怎么说都没事。”不过,他是不会甘拜下风的,“以后你少说话。”
“话都留你说?!你胡说八道行,老百姓不相信你胡说八道就不行?”
“谁胡说八道了?”他突然厉声起来。
“你!就是你胡说八道了!你说攻打台湾了,我们去北京问问去!谁不去谁孬!”
我父亲向我发怒,想把我压下来,打了我一巴掌。我父亲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小农了,心中没有大是大非,一生只学会看人脸色行事,而且是牺牲自己成全他人的那种人。在生死关头,绝对是让领导先走的。我对父亲这样的性格是非常愤恨的,但又无可奈何,只有对他所献媚的对象发怒。
“台湾吃你肉,喝你血了?挖你祖坟了?你这么恨他?非要拿枪炮打他?”
三叔四叔都来打圆场。
“解放台湾不是好事吗?毛主席都说要解放台湾呢!”
“怎么解放的?可要打仗?可要死人?难道你们这些干部都是嗜血的魔鬼,一点人心都没有了吗?”
我姑父被我问得哑口无言,脸红彤彤的,干气。我生气,把桌子上的酒菜全端走了。
“不给吃了,道不同不相为谋。”
从那以后,姑父见到我客气得很,比所有的侄子都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