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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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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美国,居住在纽约的法拉盛,能吃到中国各地的美食外,还能接触到中国各地的人。留心观察,会发现许多故事,有喜有悲,让人感慨万分。
琳达来自上海,我是在英语班上认识她的,大家都住得比较近,有时就与她结伴走回家。她也知道我急着找工作,有时都会叫我试试这,试试那的,我也知道她没工作,有次就好奇地问她,为什么她不去试。她的回答令我吃惊,她说她是黑了下来的,没身份,正规的工作不会雇她。后来陆陆续续听她讲她的经历,觉得这个年将五十的女人真让人心酸。
琳达是2000年,由上海的一家食品厂派来纽约的,拿的是商务签证。到期了,她没有回上海,留了在纽约,也就是常说的,黑了下来。没有身份,都是到处打散工,当保姆,售货员,清洁工,拿东西回家加工,随着经济的转坏,工作越来越难找,经常失业。这段时间她就失业了,不过还好,她的房东是一对开餐馆的温州人,每晚都要工作到半夜才回家,两人的女儿读小学,要找人接回家,和照顾晚餐,刚好琳达分租了他们一个房间又没工作,就雇了琳达照顾他们的女儿,每月付给琳达800美元,而房租是每月450美元,这样琳达每月就只有350元生活了。有时她能拿到一些穿珠子的手工回家做,不过很费神,年纪大了,眼睛不好使,要费很多时间,做两三天,多赚100多元来用,不过这样的机会也很少了。好在她在上海的女儿已经大学毕业出来工作了,不用她寄钱回去。女儿也有留学的打算,琳达是很希望女儿能来纽约留学,这样两母女也有个照应。不过女儿对她当初不顾家人的反对,一意孤行地要留在纽约,非常不理解,觉得当妈妈的抛弃了她们父女,一定是不会来美国留学的。琳达也会说,也后悔黑了在纽约,当初上海的工作没了,丈夫女儿都恨她,自己钱也没能赚多少,还把家都能丢了,到头来还没身份。她妹妹也劝她回上海,不过她一个50岁的人了,回上海能干什么了?摆个小摊,她觉得赚不了多少钱,还丢人现眼,又没钱,到老了怎么办呢?黑在纽约,每月还能剩一点点钱。琳达的母亲年纪也大了,很牵挂着这个漂泊在外的女儿,很想在有生之年看到琳达,但琳达还不能回去,每当琳达讲起她的母亲,眼圈就红了。她是非常想回上海看她的母亲,女儿,但一想到自己一事无成,辛苦了八年,还是两手空空的,又心有不甘,还有就是觉得没面子回去。老是想着等有身份了,才回去,不过要办身份谈何容易,最简单的嫁人,对她来讲也不易,她就一中年妇女,要身材没身材,要相貌没相貌,又不会穿衣打扮,更不会涂脂抹粉,谁会看上她,连她自己都觉得没什么条件走这条路,也就没想过,就这样黑了一年又一年,等了一年又一年。
每当琳达想到将来就觉得茫然,到底那里是她的归宿,上海的家没了,女儿对她心怀怨恨,没钱没工作,有家也不敢归。黑在纽约,没一个亲人在身旁,孤独寂寞,还要到处打工维持生活,而工作越来越难找,也不知什么时候才是尽头,只能过一天算一天,对将来是想也不敢想。留也难,回也难,所有的心酸只有她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