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草是我小儿的同学，那年春天他刚从上海来纽约时，与小儿同班，许多在学校不明的问题都问小儿，小儿成了他的小翻译和好朋友。周末两个小孩会约好去打球，那时他们还在小学，我和小草的妈到跟着去，从而认识了小草和草妈。

    小草比小儿还小三个月，但就比小儿要高半个头，也胖多了，看上去比小儿要成熟多了，人也很有礼貌，草妈中等身材，斯斯文文的。一家三口刚从上海来纽约，与小草的爷爷奶奶一块租住在附近。小草的姑姑80年代到美国，90年代初申请了小草的爷爷奶奶到美国，小草的爸爸超龄留在上海，小草的爷爷托小草的外公照顾草爸，结果草爸和草妈结婚了。当初草爷是反对他们结婚的，草爸不管去不去美国，与草妈结婚，生下了小草。一直过了十多年，才等到移民到美国。草爷就一儿一女，早早就租好房子等他们来一起生活。小草的爷爷奶奶才60出头，两老还在工作，草爸在草爷的帮助下，很快就在唐人超市找到了工作。草妈去学英文和照顾小草。我只见过草爷一次，印象不太好，觉得他有点粗鲁。草妈来到法拉盛有点失落，感慨地说到，不知为什么要来美国，还把在上海好好的一份工作辞了，想来想去只能说为了孩子吧。还自我安慰说，过几年习惯了就好了，别人也是这样过来的。她与很多从国内大城市来的移民一样，没到美国时是向往，来到时是失望与失落。我只好安慰她说，慢慢就习惯了，纽约有很多优点，住下来就会慢慢喜欢这个城市的。她也点头认可。

   小草常来我家玩，天气好就与小儿去打球，我都很感激小草把我家的千年宅男赶出门做运动。间中我也会与草妈通通电话，还约好一起去开家长会，草爸还开车接我们一块去。草妈在曼哈顿找到一份工作，在一家中国人开的礼品店当售货员，每周只有一天休息。我们就很少见面了。暑假过后两个小孩在同一所初中读书，有时草爸送小草上学，也把小儿接上，草爸人很热心，就是有点愣，没什么耐心。过了冬天，就听小儿讲，草妈自己搬出去住。怎会这样？小儿说，小草要他守秘密，不要讲出去。我就没打电话给草妈了。慢慢，小草也很少来我家了。不久的家长会，见到草妈，她自己就对我讲了她已搬了出去自己住。主要讲到，公婆觉得她能来纽约，全靠他们，要她好好感激，还要求他们的收入要上缴，由公婆支配。她不同意，但草爸觉得没关系。她想一家三口搬出去住，草爸也不愿意。结果，她一气之下，自己搬走了。有时想与儿子见面，公婆也阻拦，还在小草面前，讲她没良心，要她去死等等难听的话。她与儿子见面也要偷偷的，不然又要吵架。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也不知该说什么。

    过后就听小儿讲，小草变了，常请同学去网吧，请同学吃东西，可能是偷爸爸的钱。有时小草说病了，没有去上学，但会看到他很精神地去打球。我有时急了，就会打电话委婉地叫草妈多注意小草，毕竟，小草是她从小带大的，与她最亲了。她也会打电话儿子，要他不要说谎，不要逃学。刚开始，小草也会害怕，但次数多了，也没用。毕竟他才是一个12岁多的小孩，一起生活的爷爷奶奶还很陌生，爸爸又不会管教他，只会急，况且他们还要忙着上班。小草刚从上海来美国，还没好好适应，妈妈又离家走了。他们几个大人有没有想到小草也要适应，也有压力的。草妈觉得他足够大了，能管好自己。其实这个时期的小孩是最难管教的了，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我也问过草妈为什么不把小草接去一块住，她只说她住的地方讲好了是不带小孩的，也没说她在那住。我也不会问。后来，她还打过电话来，讲了他们在上海的事。在上海他们住在草爷早年买的房，草爸就打一份1，2千的工，草妈赚得比他要多好几倍。但草爸常赌钱，草妈为他还了不少的赌债，草爸还跟着朋友做过几次不道德的事，让她很丢面，她都忍了，还把事情瞒着娘家。能平安把草爸带来美国，交给他爸妈，已很对得起草爷草奶了。当初还想着草爸来了美国会好好做人，结果打工时常与人有争执，一不高兴就辞工。一切都令她很失望。她把前后的事情与上海的家人讲，他们都支持她。而草爸一家还在骂她，说她是为了绿卡才结婚的。她也承认，当初嫁给草爸，也有一点点这样的想法。但10多年了，就算她拿10多年的青春换绿卡，代价也挺大的。现在她是什么钱呀，房呀都不会要，只求他们没要在小草面前再说她的坏话，毕竟那都是大人的事。我听她讲了一大堆，只是觉得小草最无辜了。

   这之后，草妈就几乎没打电话给我了，有时想约她，她也推，之后就没再联系了。小儿说小草还是常去网吧，还把其他同学也请去。这可怜的孩子，没了家的温暖，只能靠钱收买朋友了。我家宅男太懒，又怕累，他觉得走来走去上网吧太麻烦，还是宅在家里好，反正还可以与哥哥一起玩，没小草就没小草吧，慢慢与小草来往也少了。看着小草一家的变化，看着小草的变化，真有点感慨。常言道，有妈的孩子是个宝，没妈的孩子像颗草。所以我把这孩子化名叫小草，希望这小草慢慢能适应，能照顾好自己，更希望他不会学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