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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新《三国》实为低文化低素质的大杂烩
杨十郎
有了电视剧《三国演义》再来一部《三国》本来无可厚非。曹雪芹的《红楼梦》一出,不是也跌跌撞撞跟来了一大批《后红楼》、《红楼梦补》、《红楼复梦》、《红楼圆梦》吗?
《三国》既是历史剧,它总不能离“史”太远,犹其是“史”之常识——虽然它又是“剧”,可以有艺术创造的空间(也即是把“史”作为材料做一番加工改造的功夫)。罗贯中的《三国演义》一千多年来人们并未把它等同于历史来读。但罗周旋于史与艺之间毕竟给我们创造了许多鲜活的历史人物。但这回的《三国》却不同,它既不是“戏说”之类的调侃,却在正儿八经之下显出诸多瞎胡闹之处来——试举诸例如下。
(1) 貂蝉既是王允之义女,却一时在王允面前称“奴
婢”,又一时在王允面前称“义女”,这貂蝉到底是何身份?
(2) 吕布要向王允求貂蝉为妻,却去拜王允为“义
父”,自己甘为“义子”。导演的逻辑是什么?在非洲塞伦盖蒂大草原上狮群中的狮父狮母都明白,雄狮一成年就必须逐出狮群,另立门户,不准帅哥之狮同靓妹之狮建立小家庭。中华的文明社会早已认定兄妹不能成婚的铁律。读者也许会说吕布与貂蝉实在不是同一血统的,应该不是“近亲”。但导演编造“义子”“义女”成婚的便利条件是拙劣还是明智?
(3) 吕布向貂蝉下跪求婚——岂有此“礼”!《三国志》
吕布传载,吕布也不是山野匹夫、流氓无赖。“布便弓马,膂力过人,号为飞将。稍迁中郎将,封都亭侯”。又是“将军”,又封过“侯”(后吕布又封“温侯”)(《三国志·魏书上》,《三国志》P二一九)。难道他不明白封建社会的常规礼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男女受受不亲”。导演这是在把吕布“民国化”(即近现代化)。看着电视剧这一情节,我担心“金牌导演”高希希会不会让吕布从怀中掏出一个钻戒来,或者一把手牵着貂蝉说:“走,!我们马上就去民政局登记。”(领一张结婚证再说)
(4) 我们中国人做生是很讲究的。做喜寿(七七
七),做米寿(八十八),做白寿(九十九)。再往下,至少是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从来未闻女子在“破瓜之年”(十六岁)而有外人来庆寿的。吕布却借口给貂蝉做生,送去厚礼,在东汉说来却是一大荒唐之举,看电视剧至此,真担心下一步吕布会不会唱起“祝你生日快乐”的歌儿来。
(5) 王允对董卓说:“这是小女貂蝉。”董卓说:
说“你这是金屋藏娇阿!”“金屋藏娇”指纳妄,讨小老婆。董卓如此说,莫非有精神病么?语无伦次、悖情悖理。按董卓的父亲董君雅是当官的,董卓自幼就会受儒教,决不会是山野匹夫。卓,拜为郎中,中郎将,封过侯,作过并州牧(见《三国志·董二袁刘传第六》。在王允面前也不会胡闹到这种地步。
董卓并未废君自立。他只是“挟天子以令诸侯”。在封建时代这是大臣(奸)专权的明智之举,曹操以后也袭用的这种权术。如公然称君,就是叛逆,就会人神共诛之,天下共讨之。但这时吕布对董却称“儿臣”,导演的逻辑又在何处?
王允叫吕布株董卓,吕布说:“恐怕世人会说我弑君啊!”与“儿臣”之说同样无理。《三国志》注引谢承《后汉书》说伍孚在朝服里藏着利刃,刺杀董卓未果。董卓说:“卿欲反邪?”孚大言曰:“汝非吾君,吾非汝臣,何反之有?”以吕布的身份与见识定然不全输于伍孚的。是吕布的糊涂,还是导演的糊涂?
(7)董卓并未称君(即受禅)群臣也称董卓为“陛下”,董也这样问过。但他自己先前也自称过“寡人”,前后矛盾。
另外,这也大大地悖史。中国历朝历代都讲究“名不正,则言不顺”。君权神授;臣下就是不肯悖一个“忠”字,哪怕在名义上。“挟天子以令诸侯”就是怕背“悖乱”的恶名。董卓也懂得这一点。《魏书》引《献帝记》说:“卓既为太师,复欲称尚父,以问蔡邕”邕说:以前太公辅佐周武王,伐无道,天下人尊敬他,称他为尚父。现在你虽然功德高伟,但比起太公来还是差了点,“宜须关东悉定(把关东各路诸侯全平定了),车驾东还(让皇帝老倌回到东边主政),然后“议之”(这以后再说尚父的事)董卓一听,有道理,“乃止”(于是就没急着称尚父)(《三国志·魏书》卷六P一六七)看来董卓还是有理智的。
(8) 吕布在凤仪亭戏貂蝉时,董说:“悖君之贼!”也属昏话。
(9) 张飞是个武夫,《三国志》未详出身。《三国演义》却说“世居涿郡,颇有庄田,卖酒屠猪,专好结交天下豪杰。”出身卑微,恐怕先前杀猪还自己动手,后来“颇有庄田”就自己做起老板来了。在《三国》中张飞却说出了“盼你们凯旋归来”这样一句半文半白,似通非通的话来。“凯”就是胜利:“旋”就是回来。“回来”了还“归来”干吗?如果导演要明白化,适合张飞的教养,不如就说“盼你们打赢了回来!”
(10)在《三国演义》中张飞骂吕布为“三姓家奴”(吕姓、丁姓、董姓),在《三国》中,张飞却一会说“三姓家奴”,一会又说“四姓家奴”(即吕姓、丁姓、董姓、王姓),是导演分不清“三”、“四”,还是这“卖酒屠猪”的张飞不识数。混乱!
(11)董卓筑郿坞城,城墙高与长安齐肩。积谷可用三十年,有储金二、三万斤。称“雄据天下”“守此足以毕老”。《三国》中董卓以选妃为名,在晚上把貂蝉选入宫中,在同一个晚上貂蝉却出现在郿坞。原来董卓据这“妃”为“己有”。但这违背常识,且显出多重矛盾。《三国志》注引《英雄记》:郿坞距长安二百六十里。这“二百六十里”导演则说到就到,犹如张大妈与赵二婶是两隔壁。高导演自己说他拍的不是《三国志》,也不是《三国演义》,“只是给大众娱乐提供一种方式,提供一种视觉理念。”(见《南方周末》2010,6,17第25版《拍历史剧是一件很麻烦的事》)但“娱乐方式”也好,“视觉理念”也罢,常识总是不好违背的。既然你导演用到了“郿坞”这个“城”的概念并涉及到筑坚实富足的郿坞,且包容了董卓的后顾之忧——如果事“不成,守此足以毕老”(《三国志》P一七六)。观众就不会把郿坞看成是长安的“城中之城”。如果是“城中之城”,“筑”和“储”不就是多此一举吗?
虽是细节,但看起来却倒胃口。据说后面还有张苞误称“伯父”为“叔父”(对刘备)的;又有“孙权使臣张咨在曹丕面前引述曹操对孙权的赞语时,竟称曹操为‘先父武皇帝’”。张咨是曹操的私生子吗?
(12)又说曹操。使人大惑不解的是《三国》中的曹操很多时候是眯缝着眼睛在说话,甚至还歇斯底里地大声吼喊。这比起鲍国安塑造的曹操就差得远了。鲍的曹操,一偏头,一侧目都显出曹操是一个思考型人物,处处流露出一种智慧——是机巧,是谋略,是奸猾,是狠毒,是残忍,是远虑,是近忧······使人想起巴尔扎克的小说来。“他的目光很神奇,沉甸甸的充满思想,像蛇和禽鸟的眼睛一样明亮清澈,炯炯有神,非常威严,能看透人的灵魂,但又能讯速传递祸事的消息。”(《逐客还乡》,《巴尔扎克全集》第22卷P390)
眯缝起眼睛的曹操是怎样一个曹操啊!
现代社会的多元化是一个大特点,在认知领域更是复杂万端——分工造成进步,已经到了这么一个地步,即使是诺贝尔奖得主,他一旦迈出他自个儿的领域就到处都是疑问。鉴于此,我很怀疑媒体吹嘘的什么“金牌导演”。诚然,一个导演可能在拍某电视剧时取得很大成绩(甚至获得金牌),但并不表明他拍另一题材,甚或任何一个题材都能取得成功。上一届世界杯的冠军正在南非走麦城呢!“金牌导演”这一回给我们的不就是这么一堆低文化低素质的大杂烩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