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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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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文的自恋情节 杨十郎
由于美国的民谣歌手、民谣诗人“意外”获得2016年诺贝尔文学奖,引得中国的杂文作者“奇想”起来:“诺奖会颁给杂文家吗?”作者的结论是:“一切皆有可能!”(《当代杂文》第277期)我以为这是不折不扣的“自恋”情节。这“自恋”情节包含两个方面的要素,既不知己(杂文),也不知彼(诺奖)。
鲍勃·迪伦获奖并非偶然。能结成一两公尺后的冰岩,那不是一日之寒的功夫。他不是像中国媒体廉价的慷慨地捧出的诸多歌唱界的天王、天后,划破天穹一闪就什么也没留下。瑞典文学院常任秘书萨拉·达尼多斯说:迪伦的歌曲是“献给耳朵的诗”。其实,迪伦大部分作品成为当时美国民权运动反战运动的圣歌。他的著名歌曲《答案在风中飘荡》及《变革时代》成为美国反战和民权运动的“国歌”。美国诗人雷克斯·罗斯以为把诗歌和民歌结合起来就是行吟诗人的特点。在欧洲查理曼大帝时代行吟诗人就首开了口述文学的先河,而在美国迪伦却是首创。前滚石乐队的贝斯手说,迪伦的作品“绝无始终如一的范式,道德上的说教的花拳绣腿或心灵鸡汤式的精神食粮。他的抒情是独一无二的,他的关照和主题是永恒的,在任何时代,很少有诗人能比他的作品产生更大的影响。”
就拿以上几点看,“自恋”的杂文(按:杂文是中国的,外国文艺学中没有这个概念。前苏联叫小品文,代表作家是别德内。杂文是上个世纪中国的特殊的社会环境形态下产生的特殊文体,以鲁迅为代表,虽然延续至今。)能举出一点与之抗衡吗?“奇想”的作者自己也列举了我们杂文的弊端:“如今杂文园地反复发酵的,不少还是那些浅尝辄止的大路文章,不痛不痒的嚼人牙慧,了无新意的爆炒剩饭,逻辑混乱的东拉西扯,见识浅显的发蒙习作。”但中国杂文的生态还不仅于此——中国杂文是“戴着镣铐的舞蹈(借闻一多先生论律诗的说法)”。由于有“铐”,你舞得“魁星点斗”么?能舞得“大鹏展翅”么?由于有“镣”,你舞得“金鸡独立”么?颈还可以自由活动,可以向前点,也可以左右摆移(有一个少数民族的舞蹈有这个动作,还不失优美);肚皮舞虽不伤大雅,但恐不合杂文的身肢。
另外,诺奖不会,永远也不会颁给脚不出户的里弄文学或胡同文学。作者提到鲁迅曾获诺奖提名,但鲁迅获诺奖提名并不是因为杂文。还没有听说鲁迅的某篇杂文翻译为某种外文的事。只有《阿Q正传》有几种英译本,有法文译本,俄文译本,世界语译本,日文译本。(德文译本的出版是在先生仙逝以后的事。虽然先生活着时就有人译为德文,但没有出版。见戈宝权《阿Q正传在国外》人民文学出版社1981年9月北京版)如果莫言先生的小说没有译成英文,恐怕他也无机会获此殊荣。
据德国汉学家顾彬说:莫言找到了美国翻译家葛浩文(Howard Glabiatt),而且葛浩文的翻译不是逐字逐句,甚至不是逐段地翻译而是整体翻译,等于编译。戴乃迭曾说“葛浩文的译笔让中国文学披上了当代英美文学色彩”(按:戴乃迭是著名翻译家杨宪益夫人,也是翻译家,她与杨宪益共同把《红楼梦》译为英文。)。这种译法美化了原来的中文。
如果莫言遇到了把“天河”译为牛奶路的翻译家,把《念奴娇·昆仑》译为昆仑是“念奴娇”的作者的翻译家,恐怕运气就不会有这样好。按顾彬的说法在中国比莫言写得好的作家很多,但他们的作品因为没译成英文就缺了个机会。
据《参考消息》2017年1月4日:《语言仍是全球科研交流大障碍》(按:文学亦如此。)。文章举例说,2004年1月全球曾爆发大规模禽流感。当时中国的科学家很快发现了禽流感的一个亚型H5N病毒感染猪。这发现本应很快引起全球的警觉。但由于报告是用中文撰写的,因而未能引起广泛的重视。科学界的论文普遍用英文撰写这已成为定例。按有“奇想”的杂文作者的假设,就算中国杂文界出了一个现代版的韩非、李斯、魏征又怎么样呢?外国人能读到《孤愤》《五蠹》《谏逐客书》《谏太宗十书疏》么( 按:诺奖的惯例,从来没有一位散文家、诗人因为一篇散文或一首诗而获此殊荣的。此处姑且认为“奇想的作者假想合理” )?因为这些现代版的文章发在只有内部刊号的报纸和期刊上,到头来还不是一个“孤芳自赏”了事。“自恋”始,也“自恋”终。
面对诺奖,我们总不会发阿Q式的感叹:“我们先前比你阔!”
《当代杂文》第28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