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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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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鼠与玉瓶儿 杨十郎
《红楼梦》里的大观园 是一个大社会里的小世界,小世界里的万花筒。我们先放下阶级论者聊出的贾府的焦大爱不爱林妹妹的问题不表,单是那“闺阁庭帏之传”(脂砚斋评)中给我们提供的小市民处世的经典思维模式就值得我们研究。芳官、蕊官、彩云、贾环、柳家的及她的哥嫂同一个想进大观园里去做宝玉的丫嬛的柳五儿,引出的“茉莉粉替去蔷薇露,玫瑰露引出茯苓霜”这么一件复杂事儿,就中折射出的诸多处世哲学就值得我们认真思考。
本来“粉”“硝”“霜”“露”这些名贵的劳什子都是主子们享用的没有下人的份。但下人们有时能享用这些“硝”啊“露”的,有的是主子们的赐予,有的则是下人们去偷来的。加上最近太太房中失窃了又正在追询便搅出了这么个真真假假有凶有险的故事。
林之孝家的(相当一个小管家吧)一搜一查,以为拿到了赃证(?),眼看要把柳家的撵出主事的后勤厨事;报到有杀伐决断的凤姐儿那儿:“依我的主意,把太太屋里的丫头都拿来,虽不便擅加拷打,只叫她们垫着磁瓦子(碎瓷片)跪在太阳地下,茶饭也不给她们吃,一日不说跪一日,就算铁打的,一日也管招了。”就算柳家的没偷依凤姐儿处置“虽不加贼刑,也革出不用。”理由是“朝廷原有挂误的,到底不算委屈了她”。要说刑讯逼供,凤姐儿真还是无师自通,他还能为冤案找一个好理由。
但事实是:“太太那边的露,再无别人,分明是彩云偷了给环哥儿去了。”“殊不知告失盗的就是贼”。按晴雯提供的线索,平儿以为“打赵姨娘屋里起了脏来也容易,我只怕又伤着一个好人的体面。”他不肯让事件水落石出,原来是怕“打老鼠伤了玉瓶儿”——赵姨娘背后有一位三姑娘(一个好人)探春(她可是贾府的一位千金啊)。这应了世俗所谓的“不看僧面看佛面”,“打狗也要看主人”,这是中国几千年传下来的,不断丰富,不断印证,世代实践过的处世哲学啊!
这“粉”“硝“霜”“露”事件中有一群鼠,但有两个“玉瓶儿”。一个“玉瓶儿”是替人瞒赃的贾宝玉,把一切事都往自己身上揽:“这件事我也应起来,两件事就都完了。”这不是打着“红旗”反“红旗”,这是用“红旗”遮掩丑事、脏事、违规事、犯法事。这要说贾宝玉带坏了头未免有几分牵强,但“十八大”以来的反腐分明昭示着虽然不是用用“红旗”去遮掩丑事、坏事、违规事、犯法的事,但的的确确有若干大小官儿依赖“玉瓶儿”大干老鼠的勾当。这“玉瓶儿”就是党衔、官衔、政衔——一百多位落马的省部级高官哪位不是在书记、副书记、部长、局长、市长、董事长等等“玉瓶儿”掩护之下大行其贪腐之道的。
我手头有一册《要案公告》(中国城市出版社)随手拈出几条:《书记强奸不用坐牢》,《一个派出所长的生财之道》《四名干警贩毒被逮捕》等等都是借了“玉瓶儿”昔日在人们心目中的声威才使罪恶得逞的。
另一个“玉瓶儿”——探春,她却是无辜的。整个儿“粉“硝”“霜“露”事件她完全不知就里,只是旁人的一种顾忌她被牵连其中。因为老鼠与“玉瓶儿”有那么一层关系,惯常与“玉瓶儿”有那么一种联系,旁人以为这一棒下去,可能老鼠被打个正着,但却把“玉瓶儿”伤着了。重者,可能“玉瓶儿”裂为几段;轻者,会溅“玉瓶儿”一身鼠屎、鼠血。
这是“爱屋及乌”“息事宁人”。似乎主观上在顾及“玉瓶儿”的光鲜洁亮,实则是放纵老鼠以鼠屎、鼠尿去污染“玉瓶儿”。或许这回赵姨娘屋里没被搜查,彩云的行窃不了了之。平儿的怕伤了“玉瓶儿”是一番好意,但不知就里的人会责怪到探春头上。儿子横行,依仗的是“我爸是李刚”,但“李刚”们未必知道儿子依仗了其父的权与势(虽然现实中也有李刚放纵儿子的不法行为的事,姑作别论)。
“打老鼠伤了玉瓶儿”这种顾忌导致的消极后果显而易见;但又打老鼠又不伤“玉瓶儿”的思维方式或行为效果仍然是可以两全的。这就要求我们先要弄清楚老鼠与“玉瓶儿”的关系,分别采取不同的举措。有的老鼠有意把鼠窝筑在“玉瓶儿”足下或离“玉瓶儿”很近,似乎是在向打鼠人示威:你敢下手么?(如有的官家亲属腐败类此)有的“玉瓶儿”本来就有破损,这就招来了老鼠的光顾。用凤姐儿的话说就是“苍蝇不抱无缝的鸡蛋”。这就给我们提了一个醒,我们可以先修复“玉瓶儿”的破损之处,不让老鼠能肆无忌惮地在“玉瓶儿”近处筑窝或以“玉瓶儿”为窝(这似乎关系着我们的制度建设、体制改革)。对于示威的老鼠我们可以或诱捕或驱离,总之与“玉瓶儿”作严格的区分。近读《西游记》却使人想到一种可怕现象:原来黄风怪是佛爷灵山脚下的一只得道老鼠,这就更值得认得警惕了!其实打老鼠也就是从另一个角度保护了“玉瓶儿”的光鲜洁亮,使“玉瓶儿”不受鼠屎、鼠尿的污染,何乐而不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