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士者,国家之大宝;庠序者,贤能之所兴。壬辰春二月,乃有窃士之名,废学之义,而纠合蟊螟,悍然兴讼者,凡百五十六人。
讼之起,以方舟子故。方,本名是民,闽之云霄人。负笈海外,博士业成矣;而眷眷于故国,痛其诚信之不彰,伪说之横行,慨然归而著述,既宣格致于闾里,复为《新语丝》以警世。举凡政客、巨贾、清流、学蠹、游医……罔不揭橥。名满天下,谤亦随之。岂唯随之,百端陷之。假有司以窃其财,佣凶徒以逞其怨。而方犹如有所立卓尔。
方为人耿介,绝托请,断货赂,窥伺其侧者无隙可入。其学既广,其术复精,慕其义而赞翊者又众。凡撄其刃者皆无所遁形,弃甲曳兵而走,犹贾余勇而追穷寇,不至其声名坠地不止。仇之者计屡穷矣。
壬辰春,复有韩事。韩,一无学騃子,借时成名,灾梨祸枣,而浙党东林,争假以自重,为之延誉说项,无所不至。方一战破其虚名,世乃哗然。而昔为之供谄誉、献谀噱者皆悻悻见于面;其宿敌旧怨,尽跳踉而出;复有恐其阴事为方所露布者,莫不欲其死。结党既成,忮毒交下。乃擿抉瑕疵,诬其妻以蹈袭,联名为揭帖,夤夜投诸有司。
呜呼,挟公器以泄其私忿,籍朋党以凌人妇孺,小人之所为也宜。不意徐友渔辈并京津学苑数十训导亦列名其间,是岂学人之行?是岂庠序之风?余复何言?为文以志之,后之读者,当砉然而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