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客栏目停服公告
因网站改版更新,从9月1日零时起美国中文网将不再保留博客栏目,请各位博主自行做好备份,由此带来的不便我们深感歉意,同时欢迎 广大网友入驻新平台!
美国中文网
2024.8.8
||
酒仙桥畔
谭朝富
第十七章
从彭德怀事件出来后,联合总厂就本着部里指示精神招收五百名徒工。徒工到厂后先安排在厂附设无线电工业学校学习。眼看徒工即将进厂,总厂正急着配备附校的领导班子、工作人员和师资队伍。师资队伍计划由三部分组成:从业余学校教师中抽一部分,从分厂技术人员中调一部分,再从徒工中选一部分。
这天,朱仁至向雷宛钰透露说:“你知道吗?要从我们业校抽调四名教师去附设工业学校。”
雷宛钰忙问:“都是谁?”
朱仁至回答说:“覃月田、张帆,还有两个数学教师。”
“他们都同意吗?”
“同意。张校长都跟他们谈过话了。”
这消息对朱仁至和雷宛钰来说,真是一个高兴一个愁。
朱仁至美滋滋地想,覃月田与雷宛钰已经藕断,只还剩下点丝连,他这一调走,尽管相距不远,但两人见面的机会毕竟少了,时间一长双方就自然地藕也断丝也不连了。到时候,这匹爱尥蹶子的小马驹也就老老实实地归顺他了。
而雷宛钰呢?她清楚,她与覃月田之间出现了裂痕,但她一直在盼望着转机的到来。他这一走,就不能经常见面,日久天长那裂痕势必越来越大,转机也就成了泡影……啊!此时此刻,她才真正意识到他在她心里的位置有多重要,她不能没有他!
两个高中班从转至五分校之后,两班的班主任重担全落在了覃月田一人身上。这天晚上,临上课时覃月田便把他调走的事告诉了两班学员。大家说什么不愿让他走。覃月田解释说,大家别急,我虽调走了,但课我还继续上,直到两个班毕业。大家这才放心。下课后,覃月田见雷宛钰从课堂出来,便忙叫住她,说:“我要调走了,知道吗?”
雷宛钰点点头。
“两个班的班主任就辛苦你啦。”覃月田说,“我已经跟张校长说好了。”
“你就这样相信我?”雷宛钰反问一句,然后又说,“我要是不愿意呢?”
“哪能呢?”覃月田眼巴巴地等候她的回答。
雷宛钰心想,看来覃月田心里还有自己,眼前闪现出一丝光亮,于是她点点头应了下来。
“你真好……谢谢!”覃月田高兴得不知说什么好。接着他又说:“我还得赶回办公室,叶小舟正等着呢。”他转身就走,很快隐没在夜幕中。
又去幽会!雷宛钰的心全凉了,眼前的光亮熄灭了。她恨死覃月田了。好一阵子,她才稍稍平静下来,移动着沉重的脚步往归家的路上走去。她来到一盏高高挂在水泥柱上的路灯下,她觉得自己酷似这盏路灯,孑然一身,饱经凄风苦雨无人怜。覃月田调走啦,她也无心在这儿呆了,急需改变环境,离得远远的。
覃月田从办公室回到宿舍,见屋子里就张帆一人,便对他说:“移交工作办得差不多了,只有一件事弄得心里别扭。”
张帆问:“什么事?”
覃月田说:“不知为啥,雷宛钰不爱理我了。”
“据我看,她是喜欢你的,”张帆说,“也许你什么地方伤害了她,应该跟她谈谈。”
其实覃月田发现雷宛钰有意疏远他之后就很想跟她谈谈,只因苦于当时他心中有田耘,不好把握谈话分寸,生怕伤了对方感情,所以就一直拖了下来。而眼下,他没有这层顾忌了,况且雷宛钰在他心目中跟田耘一样,是最好最好的姑娘。于是他说:“是的,我离开之前,一定跟她好好谈谈,解开我们之间的疙瘩。”
这天是星期日,雷宛钰的表妹方芳前来约雷宛钰一起去王府井百货大楼帮她选购一件时装。雷宛钰本无心思逛商店,但被方芳纠缠不过,只好答应一同前往。他们走进百货大楼,人群摩肩接踵,拥挤不堪。他们转遍所有服装柜台,由于品种和款式太少,没一件满意的。最后雷宛钰给她挑了一件,说:“就凑合吧,恐怕往后连凑合的也没有了。”方芳无奈,只好勉强买下了。
他们走出百货大楼,正巧迎面碰见叶小舟同一位男青年朝百货大楼走来。雷宛钰想回避,但来不及了,只好向叶小舟打了招呼。叶小舟同男青年走到他们跟前,叶小舟给雷宛钰介绍说:“我的男朋友。”然后又对男青年说:“我们学校的雷老师。”
雷宛钰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叶小舟见她满脸疑云,便把她叫到一旁说:“你知道吗?覃月田有他女朋友的下落了,只是人家已经是孩子的妈妈了。他为这事很苦恼。”她看了看雷宛钰,又说:“也许你误会了我与覃月田之间的关系。说实在的,我两年前就有了这位男朋友,要不我早就爱上他了。你不是同覃月田很要好吗?赶快抓紧,不然就被别的姑娘抢走了。”
雷宛钰全懵了,连叶小舟怎样离开的她都没注意。难道这是真的?她细细想来,觉得覃月田与叶小舟本来就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都怪自己多心了。不,她猛地想起,是受朱仁至、汪虹他们的欺骗了!
方芳见她直发愣,上前说:“跟你说什么啦?使你这样动情。”
雷宛钰这才回过神来,说:“没什么。”她想立刻见到覃月田,说明自己不好,错怪了他。于是她对方芳说:“我们赶紧回家,我有事呢。”
方芳噘起个嘴,嘟囔着:“还没玩呢,又急着回去。”
“好妹妹,我真的有事。”雷宛钰一再许诺说,“改天我一定同你出来玩个痛快。”
他们回到家门口,雷宛钰让方芳先进去,她径直往覃月田宿舍走去。她来至门口,怯生生地推开了门,屋子里只覃月田一人坐在床沿上看书。覃月田抬头一看是她,顿时拘谨起来,说:“你来了。”便把她让在床边坐下。
雷宛钰深情地望着覃月田,说:“叶小舟把情况全告诉我了,都怪我不好……”
覃月田忙说:“不,也怪我,我有责任。”
“我真傻,差点失去你……”雷宛钰再也捺不住心中漾起的痴情,一头扎进覃月田的怀里,哽咽起来。
覃月田紧紧搂住她,说:“过去的事儿就让它过去,我们应该高兴才是。”
雷宛钰慢慢抬起头来,说:“我错怪你了,你能原谅我吗?”
“别再提了。”覃月田掏出手绢,一边给她擦拭眼泪,一边说,“我表弟从云南来北京学习,下个星期天他就要回去了,到时候我们俩一起去火车站送他,我要向他介绍说:这是我的女朋友。”
“真巧,我表妹正在我家,”雷宛钰含情脉脉地说,“我也要向她介绍:这是我的男朋友。”她看了看表,又说:“现在是十一点,十二点你准时去我家吃午饭。”说毕,她高高兴兴离去了。
雷宛钰一跨进家门,就风风火火地冲着正在厨房做饭的妈嚷开了:“妈,中午多做几个菜,有客人来。”说着就走进厨房:“妈,我来当您下手。”接着,她又冲着在客厅看报的爸喊:“爸,把您那瓶五粮液拿出来,客人能喝白酒。”
“什么贵客?要喝我的老陈酒。”她爸十分不情愿地说。
“您看我爸。”她冲她妈一笑,“瞧着,到时候他就舍得了。”
她妈见女儿突然这般喜形于色,问道:“谁来?”
她俏皮地把嘴凑近她妈耳根,说:“覃月田。”又赶紧嘱咐一句:“先不告诉我爸,到时候给他一个惊喜。”
她妈喜滋滋地骂道:“死丫头,尽捉弄人。”
时针刚过十二点,门铃响了。
方芳前去开门。一位风姿潇洒的男青年映入她的眼帘,她想这必定是表姐的客人了。她把客人让进屋里,喊道:“表姐,来客人啦!”
雷宛钰母女俩忙放下手里的活儿从厨房迎了出来。
男青年来到客厅见到雷宛钰的父母,叫了声:“雷厂长,您好。”又叫了声:“伯母,您好。”
雷宛钰笑盈盈地把方芳拉到跟前,给她介绍说:“我的男朋友,覃月田。”
二老一听,不禁哈哈笑了起来。
方芳见姨父姨妈这般高兴,也想逗逗闷子,便装出一副正经八百的样子,对雷宛钰说:“那我就叫他表姐夫了。”
二老又一次笑声不迭。
雷宛钰羞得满脸通红,骂道:“我撕烂你这张臭嘴!”
方芳端来一杯茶水放在客人面前。
雷厂长高兴得都不知怎样好了,说:“小覃,咱爷儿俩杀上一盘。”说着就去取棋子和棋盘。
雷宛钰在厨房里忙说:“爸,马上就开饭了。”
“那就吃过饭再杀。”雷厂长说。
“你就知道杀一盘,”宛钰妈不满意地说,“人家又不是来跟你下棋的。”
“那就准备开饭。”雷厂长立即动身收拾餐桌,“宛钰,把我那瓶五粮液取出来。”
“我刚才说什么来着,”雷宛钰冲她妈一笑,“爸爸舍得了吧。”
这顿饭吃的不是订婚酒宴,而胜似订婚酒宴。二老为这对年轻人和好如初而满心喜悦,这对年轻人也为创伤初愈而倍感幸福,方芳又一个劲儿地拿这对恋人打趣逗乐,席间不时响起那充满欢乐、幸福的琅琅笑声。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