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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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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飞机撞上那大楼的那一刻,窈窕就从我们的镜头里消失了。当时,她在强烈的震荡中从楼梯上掉下去了。准确一点地说,是被身后的一个人跌下来一起滚下了楼梯,头幢楼梯角上,当场昏了过去。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背在别人身上,一步步在漆黑的楼道里艰难地走着。她试着挣扎了一下,用手拍打着背他的人。
“你醒啦?”那人欣喜地说着,把窈窕放下来。
窈窕头晕晕的问:“发生什么事啦?”她发现自己的头上绑着什么东西,刚要去扯,那人赶紧阻止她:“别动,你受伤了。”
窈窕不太明白自己怎么会受伤,又怎么会和这个陌生人在楼道里。她看着这楼梯上又是泥又是水的,迷迷糊糊地问:“我们为什么在这里?”
那人说:“大楼被袭击了,我们要赶快下去。”
“啊?”窈窕好像想起来一些什么,可是头好痛,她双手捧着头,蹲了下来。
“你觉得怎样?”那人伸手扶住窈窕,“要我帮忙吗?”
窈窕抬起头,迟疑地看着那个人:“我好像没见过你。你是?”
“我叫Charlie,昨天才从芝加哥来这里出差,真够走运的。”那人自嘲地介绍自己,然后又着急地,“你现在可以走吗?我想我们还是要赶快下去。”
“噢。”窈窕往下走了几级楼梯,又问:“那其他人呢?”
“不知道。”查理说,“活着的人大概也都撤了吧。我们比较慢一点。”
“太谢谢你了。”窈窕听了惊住了,眼泪默默的流淌下来。她看不太清查理的面容,感觉上是个可靠的好人。大家都在逃命,他跟她非亲非故的,是靠着怎样的毅力在背着她啊!
窈窕在查理的帮助下,扶着楼梯,坚持走到了一楼。查理搀扶她着走过像是被废弃了的大厅,然后从一部已经停电的扶手电梯上走了下来,再走出大厦。交通已经被管制了,没有车可以送窈窕去医院。查理只是用领带给她临时包扎的伤口,鲜血已经从厚厚的领带上渗了出来。
“坚持一下,我们一定要先去医院。”查理说着,搀扶着窈窕,继续往上城的方向走。
他们在一个教堂门口见到几位牧师在为人做祷告。他们问牧师,附近哪里有医院?牧师说,现在医院急诊室可能都爆满了,问他们要不要进教堂里让护士先紧急处理一下?他们走进教堂,发现这里已经成为一个临时伤员护理站了。
就在护士用纱布给窈窕重新包扎的时候,门外传来一声惊心动魄的巨响。大家怔怔地互相望着,谁也不敢猜测这是什么声音。直到有人冲进来叫:大厦倒了!许多人的脸上流下泪来。
窈窕激动地对查理说:“谢谢你查理,你救了我的命。”说完,号啕大哭起来。
“不!是你救了我的命。”查理也激动得一塌糊涂,用手抱着头坐在教堂的椅子上抽泣。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说:“你忘啦,是我从楼梯上被震下来时带你一起滚下楼的,因为你在前面挡住了我,我才没有受伤啊。”
牧师用手在胸口划着十字说:“愿上帝保佑他的孩子们。”
窈窕因为太激动,又失血过多,哭着哭着就晕了过去。等她再度醒来,她已经躺在医院的急诊病房。查理在一旁焦急的陪着,看窈窕醒来,终于松了一口气。
输了500CC的红血球,窈窕身体看上去是没事了,可是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是谁,家住哪里。医生说,那是因为脑部组织损伤造成的失忆现象。经过调理应该可以恢复,但需要一定的时间。可是查理要回芝加哥了,怎样安排窈窕呢?
“听着,Angel,我要回去芝加哥了。你能记得你家住哪里吗?或者电话?”查理现在就管窈窕叫安琪,因为他觉得她就是上帝派来的天使,救了自己一命。
窈窕茫然地摇摇头,她不知道也不敢去想,查理的离去对她意味着什么。这些天来,查理陪在她身面,悉心照顾,无微不至,窈窕已经把他当作了自己唯一的亲人。现在他要走了,窈窕不禁落下泪来。
查理看了心里更是难受,他不能把她一个人扔在医院里不管。他想了想,试探着问:“那你愿意跟我回芝加哥吗?”
“嗯。”窈窕睁大眼睛,高兴地点点头。
于是查理就把窈窕带回了芝加哥,把她托付给他退休的父母照顾。查理的父亲派特尔先生有一艘游艇,他开了一个水上运动学校。夏天的时候就在密歇根湖上营生,入冬了就南下到佛罗里达的海边开班。现在正好闲着,老夫妇俩就带着窈窕,沿着湖游览,开到一个小镇了,就把船停靠在港口,上岸走走看看。
美丽的密歇根湖,浩瀚无际,看上去像海一样,却比海平静。窈窕经常望着湖水出神。由近向远,那不同层次的湖水的蓝色,和纯净透明的天空浑然一体,仿佛可以洗涤人的内心,让人觉得无比的舒畅。湖边的小镇也是悠闲宜人,有着北方乡镇特有的古朴和淡泊。初秋的风刮过,越往北走,山上的树叶就越红了,这种美得出奇的自然风光,窈窕以前只在画报上见过。
在这样的环境里孕育出来的民风,在宽厚开朗的派特尔先生的身上体现得非常典型。他有着一张红红的大脸膛和一头雪白头发,说起话来永远是脸带微笑,不急不躁。不管说什么,总会耐心的把道理说得很清楚很透彻。而身材小巧的派特尔太太更是热情周到,心态又很年轻,每天都穿得漂漂亮亮的,非常的cheerful.
查理年纪不小了,曾经有过一个恩爱的妻子,在一次车祸中去世了。多年来,查理一直沉浸在痛苦和自责当中。而且他自己也因为那次车祸面部受了上,手术后左脸颊有些变形。派特尔太太心疼他,叫他住回到自己身边。这次他居然带了这么一个漂亮女孩子回来,老太太心里跟吃了蜜似的。
这次儿子又一次大难不死,跟这个女孩子结了不解之缘,老太太就更喜欢窈窕了,待她就像待亲生闺女一样。她知道窈窕的病情,所以带着她到处逛逛,看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帮她恢复记忆。但更多的时候,她并不打扰窈窕,让她一个人静静的看湖,静静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