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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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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
来如春梦几多时? 去似朝云无觅处。
本文的开场诗是白居易的一首小令《花非花》。关于此诗到底咏何物,一直存有争议,梦境,狐女,神仙,还是某种天文异像?有人说白居易写的是唐代客栈的应召女,夜半来,天明去,似乎也说的通,可我觉得这是现代人的庸俗想法。但不管怎样,这首诗取喻于花与雾,可见所咏之物的短暂易逝。
同女人的容貌一样,花虽美却稍纵即逝。少则几个小时,多则十天半个月,再美的花朵也要凋零,让人唏嘘不止。历史上有诗人感叹“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来”,也有多情妹妹哭泣“红消香断有谁怜”,你可知道也有人将毕生精力用于保存花的美貌。他不但做到了,而且成就了千古绝响,真有此事?让我慢慢说给你听。
哈佛自然博物馆
不止一次有人告诉我去哈佛一定要去自然博物馆看“Glass Flower” (玻璃花),我当时也没有听明白,以为他说的是自然形成的像花一样的水晶,不然怎么会放在在自然博物馆里?对这事我也没有很放在心里。今年三月再访哈佛时有些多余时间,决定去那里探访一下。
自然博物馆位于哈佛大院(Harvard Yard)的北面,同“皮博迪考古与民族学博物馆”相联。进入后一看倒是很典型的自然博物馆的格局,有动物标本,恐龙化石,各种矿物标本等。白露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在见识过纽约,华盛顿DC,匹兹堡,旧金山等地的顶级自然博物馆后也没觉得这里有多么了不起。展品虽多却显得有些拥挤局促,这里更像是大学的教学博物馆而不像对公众开放的公共博物馆。
在三楼矿物展室边上我看见一扇门上写着“Glass Flowers”,心想 ,“哈,这大概就是大名鼎鼎的玻璃花”。推门进去,只见有几排木质玻璃展台里存放一些植物标本,匆匆转了一圈,却没有发现玻璃花,有些奇怪,于是问管理员:
“对不起,请问玻璃花在哪里?”
管理员看了我一眼,笑了,指了指展台,“这不是吗?”
我有点发愣,再仔细看了一下玻璃柜里的植物标本,难道这些栩栩如生,精妙无比的展品是玻璃制成的?等我仔细地读了展览的说明才发觉这次算是开眼了,这些唯妙唯肖的植物标本真的是用玻璃制成的模型。
在我观看展品的时候发生了一个小插曲。当时有位白人女士也在看展览,一面看一面还在打喷嚏不止。我还关心地问了一句“有点感冒?” 那女士有点不好意思,回答:“我只是对花粉过敏”。我心里想是不是太夸张了?这些花都是玻璃制的,哪里来花粉?心理暗示真的是有作用的。
“玻璃花”的由来
玻璃花的故事要从1880年说起。那一年克利夫兰是美国总统,艾略特(Charles Eliot)担任哈佛校长,从哈佛所在的剑桥到波士顿要骑马或乘坐马车。当时乔治·古德尔(George L. Goodale)教授是哈佛植物博物馆的馆长。他试图开创 “经济植物学”-- 联系植物与人类食物,衣着和居所的新学科。此外,古德尔教授也是动物系的一个强大竞争对手,最让他羡慕嫉妒是动物系展室的那些用玻璃制作的海蜇和其他海洋生物。
当时的植物标本保存方法相当原始,干花,纸浆花,蜡花等常被人批为不实用不准确。古德尔从那些精美的玻璃海蜇上看到了希望。这些玻璃模型的作者是德国工匠利奥波和鲁道夫·布拉斯格父子(Leopold and Rudolf Blaschka)。出生于波希米亚(今日的捷克)后移居德国,老布拉斯格深得当地精湛玻璃技艺的真传。于是古德尔去了德国的Dresden,并成功地说服布拉斯格父子花一些时间离开他们很赚钱的海洋生物模型制作生意,投入到植物学领域。
布拉斯格父子不仅决定分出一部分精力制作玻璃植物标本,过了几年后,他们更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创造玻璃花上。布拉斯格送来的最早几件模型在美国海关被粗手粗脚的海关人员弄坏,古德尔教授找人将其修好并向公众展示。有两名当地的居民伊丽莎白·维尔和女儿玛丽也参观了展览,深为震憾,于是她们决定赞助哈佛长期的购买玻璃花所需的费用。
开始的时候,布拉斯格以在自己花园或温室里生长的植物为样板做成玻璃模型。但是随着项目的扩大,哈佛开始定做热带植物的模型,这需要他们在自然环境下观察植物的生长。于是布拉斯格父子又开始了一系列的远征,采集标本,并把他们所看见的速写记录下来,这些素描本身后来也成为珍贵史料和科学记录。
从1887到1935将近50年里,布拉斯格父子制作的每一件模型都被哈佛收藏,共有850套的模型,4300件多细部放大。每一件都需要数月的研究,图纸和制作工作。模型是由彩色玻璃制成,有些部分玻璃被拉的细如发丝。
关于这些玻璃花有多精确还有一个小故事。植物学家唐纳德·施奈尔研究过一种叫捕虫堇(Pinguicula)的植物,其授粉的细节以前是未知的。通过细致地分析花的结构,他推测出授粉的可能机制。施奈尔在1997年首次参观哈佛“玻璃花展”,欣赏迷人,而又非常准确的模型。突然他很惊讶地看到一个面板显示Pinguicula和授粉的蜜蜂:“模型展示一个蜜蜂进入花蕾,另一个蜜蜂离开花蕾,一边推高花的stigma apron”, 正如施奈尔所推测一样。
“据我所知古德尔教授从来没有发表过这一信息,也似乎没有被当时其他人发表过”,施奈尔解释到。但这一过程却被布拉斯格观察到并忠实地记录下来,真是令人惊叹。
绝响
父亲利奥波·布拉斯格于1895年去世,之后儿子鲁道夫独自工作到1938年退休,那年他已经是80岁高龄。次年鲁道夫·布拉斯格也过世,令人惋惜的是两人都没有收过徒弟,小布拉斯格也没有后人。这样惊人的绝技竟然失传了。
美国保护杂志(Journal of American Conservation)在一篇文章中指出,“玻璃花不是简单的玻璃,不少玻璃涂上颜料(特别是在1886年至1895年间模型),某些部分是粘在一起,一些模型的玻璃茎中还有金属丝用于加强。模型的色彩有些是用颜料有些是彩色玻璃。”
虽然布拉斯格并非波希米亚玻璃技艺的唯一传人,但到今天为止,没有人能够复制得了他们的精湛技艺。哈佛的“玻璃花”收藏由此而成为绝响。
布拉斯格就是用这样简单的工具制作出玻璃花的
布拉斯格的素描本